蔡瑁见蒯越思索不语,问道:“异度兄怎不言语?”
蒯越沉吟少许,说道:“我在思刘玄德、霍仲邈所言江东之事。”
“怎么了?”蒯良问道。
蒯越摇了摇头,说道:“刘备、霍峻所谋不仅于此,江东之事或许并非我等所料的如此简单。”
蔡瑁冷笑一声,说道:“霍峻若再言江东危险,需发兵攻打。届时某便让刘荆州命他率几百将士前往江夏驻防,以免聒噪。”
闻言,蒯越笑了出来,说道:“德珪之策虽简单明了,但实属上策。”
此时,刚从议堂出来的霍峻,就被一人扯住衣裳,大声说道。
“霍峻你好大胆,阴结刘玄德取江东。先是刘玄德借袁本初身死,劝刘景升兵取江左;今伱滥用谶语之事,逼刘景升攻略江左。你瞒得了众人,却瞒不过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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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第26章 时机
闻言,霍峻瞬间被吓得魂飞魄散,这可是自己藏在心底的事,这被人大声说出来,如果让刘表的人知道,自己肯定死。
下意识,霍峻手摸向佩剑,握着剑柄,蓄势待发,又转身望去。
却见是一脸坏笑的王粲,又见周边并无他人,霍峻这才松了口气,将手从剑柄上移开。在襄阳中,也就王粲与自己相熟,也知道自己为刘备谋划的下江东的事。知道目的,再看手段,反推过来就简单了。
霍峻平复心情,说道:“仲宣不去写信与袁尚,怎来见我。”
“写信?”王粲登上牛车,说道:“粲有手即可,何需多思。反倒是仲邈今日这番言语,应是憋了许久的吧!”
霍峻也爬上车驾,示意霍熊驾车而走,苦笑说道:“此机密之事,请仲宣保密,否则峻性命难保。”
王粲瘪了瘪嘴,说道:“粲岂是害友人之人,今见仲邈乃是要事相告。”
“请言!”
王粲凑到霍峻的耳边,说道:“刚议事结束后,粲见蔡瑁与蒯良、蒯越兄弟二人密谈,虽听不见其言语,但蒯越似乎对仲邈言江东之事,已心生猜疑。”
“嗯?”
霍峻微皱眉毛,心里有了计较,拱手说道:“多谢仲宣相告!”
蒯越应该是猜不到自己目的是为了让刘备下江东,那他在怀疑什么?
荆州之中,并非没有能人,自己谋划的时间越久,露出的马脚就会越多,也更容易被人发觉。或许鱼腹藏帛之事,需尽快提上议程,搞一波大的。
然后劝刘琦建功扬威,与刘备同下扬州。即便不行,也能进一步刺激刘表,等到孙权进攻黄祖,有了事实验证,刘琦请求出战也就合理了。
到时候内有谶语之事,外有孙权入寇,刘琦为父请战。如此之下,刘表大概率会同意。
那什么时候会是鱼腹藏帛达到最好的效果呢?
“仲宣!”
霍峻望向王粲,说道:“可否帮峻一个忙?”
“何事?”王粲答道。
霍峻探身过去,凑到王粲耳边低语。
初听着霍峻的讲述,王粲脸色平淡,微微颔首。但随着霍峻的诉说,王粲的眉毛微皱。
等霍峻说完,王粲脸色骤然大变,压低声音,说道:“仲邈你不要命了。这事如果让刘荆州知道,连长公子都保不住你!”
相较于王粲的激动,霍峻则是坦然,笑道:“仲宣何故颜色如此剧变?”
王粲神色凝重,说道:“霍仲邈,此事关乎到你之性命,不可不慎啊。”
霍峻拽着王粲的手,低声说道:“故唯有仲宣能够帮峻,届时若有人言此事乃有人蓄意所为,伱出言多说几句即可。谶语之事,或是人为,或是天降,就看刘荆州信哪个了!”
“好!”王粲咬着牙,说道:“届时我让友人一同帮衬几句,至于成与不成,就看仲邈如何作为了。”
“放心!”霍峻说道:“孙权举兵进攻江夏,刘荆州不信也得信。”
“希望如此!”
王粲叹了口气,说道:“今番下江东谋划失败,仲邈就此停手。待曹公平定河北,挥兵南下,峻可随粲归顺曹公,届时凭借粲之口舌,亦能为仲邈谋得官位。”
别看王粲在荆州不得重用,但他的人脉不是一般的广。其曾祖父龚担任太尉,祖父王畅出任司空,父亲王谦任过何进麾下的长史。
若不是董卓乱政,以王粲的身份及能力,足够在中枢立足。而作为豪强的霍峻想和王粲认识,并结为知己,都是属于天方夜谭。
霍峻沉默半响,说道:“仲宣好意,峻已知也!然峻以为江东之事,大体能成。”
相较于外人的质疑,霍峻反而是信心满满。当外界环境都在塑造江东威胁论之时,作为领导人的刘表肯定心存疑虑,但如果威胁论成真时,与孙权有杀父仇人的刘表不信也得信。
泥人尚有三分火气,作为荆州霸主的刘表,又怎能没有火气。之前刘表、黄祖也是有出兵干预过江东战事,结果被孙策打得大败,如今孙策死了,威胁不再,肯定会出兵教训孙权。
王粲洒脱之人,知道说服不了霍峻,也就没放在心上。知己好友相交,危难之时,帮上一把即可。
“仲邈,承明既然上任江夏从事,某今夜设宴送别,不知你愿来否?”王粲问道。
王粲交友能力实在突出,不仅与北方士人保持友好关系,还与荆州本地士人关系良好。
潘浚,字承明,武陵人,蒋琬的表弟。他弱冠入襄阳,师事于大儒宋忠,王粲也赞扬过潘浚的才能。岁数与霍峻相仿,此前也与潘浚喝过酒,有过交集。
此时,霍熊喊道:“王先生,賨人酒舍到了!”
王粲扶着车栏,准备下车,说道:“当垆女可颇是想念仲邈,仲邈不去见见?”
霍峻摇了摇头,笑道:“替某敬上一樽,言家中义子拜师,某难以抽身。”
闻言,王粲挤眉弄眼,打趣说道:“看来是仲邈家中厨娘甚美!”
“滚!”
霍峻伸手就找身边钱袋子,径直地扔到王粲手上,说道:“今日多喝几盏,歌姬费用我请了。”
王粲接过钱袋,笑道:“仲邈豪气!”
说着,王粲将钱袋收到袖子里,开心地大笑。那笑声,隔着老远依然能传到霍峻耳里。
“回家!”
“诺!”
牛车在霍熊的驾驭下,不一会便停在院前。
霍峻入了庭院,只见厅堂上一名儒学之士早已在堂内等候,并与邓范交谈上来。
“仲邈!”
“义父!”
一大一小起身迎接霍峻回来,说道。
“子华兄!”霍峻驱步入堂,拱手说道:“今日刘荆州议事耽搁了些许时间,多有抱歉。”
“无事!”司马芝看着小邓范,笑道:“正巧我也与范儿聊上几句,虽是口吃,然确如仲邈所言天资聪慧。实乃璞玉一枚,加以调教,必有所成。”
司马芝虽是河内温县人,但与司马懿并非亲属关系,仅是温县普通士人。若要强行追溯他们关系,可能在数百年前他们拥有同一个祖先。
中原割据之时,司马芝年少,也有见识,与乡人南下避乱荆州。于鲁阳山遇贼,乡人皆弃老弱逃跑,唯独司马芝守着老母,祈求盗贼杀自己,放过母亲。盗贼怜悯其孝顺,放过了他们母子。
到了荆州,司马芝在襄阳耕读诗书,数年如一日侍奉老母。其虽与王粲交好,但由于名声不显,并没有出仕。今下霍峻看重了司马芝身上的品性与学问,特意请他作为邓范的启蒙老师。
霍峻与坐在榻上,说道:“既然如此,不知子华可否收其为徒,加以教诲?学资、束脩,峻当不亏待子华。”
一人在襄阳耕种,又是侍奉老母,又是学习经文,谈何容易。诸葛亮那边至少有妻子帮衬,司马芝可是穷得没钱娶老婆。
霍峻能请到司马芝出任邓范的师父,也是知道他缺钱,想着帮衬好友,又可为邓范找到好老师。
在荆州中想找到品德、学识并重,又超过司马芝者,也就那个隆中卧龙了。毕竟历史上司马芝可是在曹魏中能位列三公之人,其以豁亮正直,廉洁奉公著称。
司马芝也不犹豫,拱手说道:“仲邈既信过在下,芝愿收范儿为徒。”
开玩笑,穷得没钱娶老婆,还矜持啥。
这钱也是来得名正言顺,既非抢,也非仲邈兄看自己可怜所赠予,君子爱财取之有道,如是而已。
作为豪强的霍峻,能融入这些人当中,除了有王粲引荐,另外就是霍峻舍得花钱。背靠巴盐转卖,霍峻不能说得上大富,但也可以说是小富。
“范儿,敬茶拜师!”
不知何时,邓厨娘已经来到邓范身侧,示意自己的儿子叩首认师。
邓范接过母亲递来的茶,对司马芝行叩拜之礼。
司马芝接过并抿了口茶,示意礼仪已成,他收下邓范作为他的弟子了。
与此同时,霍虎左手拎着肉菜,右手提着细米,来到堂内。
霍峻吩咐说道:“将束脩及学资放到牛车上,等下一齐送到先生家中。”
“诺!”
(本章完)
第27章 卖鱼
冬季的夜晚来得格外的早,庭院早已合上门窗,将寒风阻挡在外。
“家主!”
邓厨娘捧着托盘跪坐到霍峻身前,说道:“妾今日烫鲤鱼片,肉酱为蘸料。煮莼菜、豆腐为汤,今乃冬季,口味微咸,以为养生之用。”
邓母成为厨娘以来,迅速接管了厨房,也知道了家主不喜欢吃生肉的习惯。生鱼片便消失在她的菜谱里,取而代之的是烫鱼片。
冬季口味微咸,也是经过她研究所得,专为养生。不仅是冬季,在春夏秋上也有区别,如为春多酸、夏多苦、秋多辛,调以滑甘。
其中缘由,霍峻也问过。据她所言,酸入肝、苦入心、甘入脾、辛入肺、咸入肾。如夏天炎热,火气肝旺,食苦能清心火;春季万物初长,多病之时,食酸可去病……
霍峻见其所言有理,也能符合他对常识的认知,也便由她调整自己的菜谱,安排自己的三餐进食。而邓母似乎也很享受这种状态,每天不是研究食谱,就是打理卫生。
霍峻放下竹简,摆正餐具,说道:“辛苦了!”
厨娘弓腰行礼,说道:“若无家主关照,妾与范儿岂能有今日。辛苦之语,妾愧不敢当。”
霍峻并没有食不言的习惯,吃着饭问道:“近日范儿与司马先生习读,何如?”
厨娘怀抱托盘,笑道:“司马先生品德高崇,学识渊博。范儿能得此师,实幸甚矣。故不敢荒废学业,每日勤学。”
吃着鱼片,霍峻忽然停下了筷子,说道:“几日后刘荆州二子将与襄阳蔡氏女婚配,不知夫人可否佯装打扮成卖鱼妇,将条鱼卖到婚宴厨丁手上。”
“嗯?”
邓氏心中微惊,抬头望向霍峻,眼神中充满了不解。
“请家主吩咐!”
少顷,邓氏没有追问霍峻目的,而是躬身行礼,说道:“若妾有偏差,请家主照顾好范儿。”
霍峻放下筷子,扶起邓氏,说道:“请邓夫人放心,非是弄险之事,仅是卖鱼而已。卖完之后,正常回府即可。”
“那鱼从何来?”邓氏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