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战国:若狭之虎的崛起 第19节

  “臣也同意藤左卫门尉的看法,不能动用北三郡的豪族国人,况且,大野郡的景高殿下,不是正率领三千多人向南进发了么,这支军势若能及时抵达国吉城,应该能极大缓解前线兵力不足的窘况。”河合吉统亦是建议只支援粮草,不增派军势。

  “可是,宗滴殿下来信意思很明确,即便有大野众,强攻国吉城也存在兵力不足的风险,毕竟那里的工事太过坚固了。”前波景定和朝仓宗滴关系亲密,他仍尝试为自己这位老伙伴争取朝仓孝景的支持。

  “况且,听闻武田氏已派人上洛请求朝廷和公方出面调停了,以现在的兵力,怕是国吉城还没打下来,朝廷的敕使就到了。为了速战速决,臣以为,还是要尽快派兵增援的。”

  前波景定提出的两个理由,其中第一个,完全是靠宗滴的一家之言,且朝仓孝景不在前线,不能判断是真实情况还是故作夸大,因此并不能得到朝仓孝景的足够认可;

  倒是第二条,让一向重视与朝廷和幕府关系的朝仓孝景警惕起来:“确实,若朝廷的敕使赶在我军攻克国吉城前抵达,我还真是不好应对,不接受吧,毁了一直以来与朝廷维系的关系;接受吧,这所做的一切又前功尽弃,着实让人头疼啊。”

  “而且臣得到消息,这次武田家派往京都的,不仅有退隐的发心寺殿,还有建仁寺的云峰龙兴,这位大师的名气,主公应该听说过吧。”前波景定继续助攻道。

  朝仓孝景点了点头:“龙兴大师我自然是知道的,当初想请他来越前传授佛法,前后数次竟都遭到婉拒,如今却能为了小小的若狭武田氏亲自去向朝廷和公方求情,这也是我没想到的。”

  思忖良久,朝仓孝景最终做出了决定:“加贺确实不得不防,这样吧,坂井、吉田两郡的豪族国人暂且不动,足羽郡即日动员奔赴前线,此外,我的马廻众中抽调一千,一同派往国吉城,全权交由宗滴指挥。诸位觉得这样如何?”

  “谨遵主公之命。”这个折中方案,获得了前波景定和小泉长利的支持,但是河合吉统仍有些担心:

  “主公,您的马廻众在宗滴殿下出征时就调拨给他一部分,如今又抽调一千,剩下可就只有五百了。”

  “我在这一乘谷,乃是越前的腹地,暂时不需要那么多军势。况且,既然当初答应以宗滴为军奉行,他的请求我能满足还是尽量满足吧,只要能拿下若狭,别说一千马廻,我把剩下都给他也未尝不可。”

  “既然如此,臣也就不再说什么了。”河合吉统无奈地叹了口气。

  “五郎兵卫,这次军粮和军士,就劳烦你去送一趟吧。”朝仓孝景对河合吉统吩咐道。

  “哈!臣遵命。”

  此时的朝仓景高,已率军抵达丹生郡川岛城,向南就是回归支援朝仓宗滴的原路线,向北就是直通一乘谷城,是从是反,全凭他一念之间。

  “由左卫门,事已至此,伱觉得我该怎么做呢?”向南是忠臣,向北是叛臣;向南仍旧是大野郡司,向北却能是越前之主。两条路摆在面前,朝仓景高从没有这般犹豫过。

  “主公只需遵从自己内心行事,无论是何选择,臣等定当誓死追随。”朝仓景高身旁的这位通称“由左卫门”的武士,既是他的亲信,更是前波景定的弟弟,前波景忠。

  兄弟二人分侍二主的事情在这乱世并不少见,况且前波景忠只是庶出,与自己那位兄长关系淡薄,每当看到前波景定在一乘谷城呼风唤雨,他内心深处既是羡慕又是嫉妒。长此以往,他对权力的渴望已然不亚于朝仓景高,甚至可以说,朝仓景高能走到今天这一步,与他的唆使不无关系。

  “一切似乎都朝着有利于我们计划的方向发展。”朝仓景高总觉得事情太过顺利,以至于自己都有些不太敢相信:“宗滴还真被那位武田氏新任当主拖在了若狭,且一乘谷方面仅剩一千余马廻,这实在是千载难逢的良机。”

  “确实如此,”前波景忠点了点头,“既然上苍给了主公这个机会,哪有弃之不要的理由?臣觉得当初那位武田氏当主说的有几分道理,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事已至此,主公要成就大业就必须果决一些,在这乱世,机会可是稍纵即逝啊。”

  “嗯,看来只能如此了。”朝仓景高深吸一口气,下定决心道:“传令各军,这两日好好休息,养精蓄锐,择日发兵一乘谷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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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各怀鬼胎

  天王山本阵中,信重收到了东北曲轮群尽数失守的消息,他虽然有些惋惜,可并未感到太过惊讶,毕竟守城的武田军仅有两百多人,而攻城的朝仓军却多达三千五百人,这个攻守比例,即便是放在岩出山砦,也能顺利拿下城池。

  “主公,是臣无能,请您治罪。”栗屋胜家浑身是血地跪拜在信重跟前,只见他肩部、腹部、还有大腿处皆有数刀伤口,着实让人心疼。

  “你已经尽力了,我不会怪罪你。”信重和蔼地安抚道:“你回佐柿好好修养吧,国吉城的战事交给源兵卫和新九郎即可。”

  “臣恳请前往西北曲轮协助源兵卫守城,还望主公恩准。”栗屋胜家神情庄重地请求道。

  “可伱已经伤得这般厉害,我实在是不忍心啊。”信重望着他疲惫而又坚毅的眼神,心里百感交集。

  “请主公别这么说,这都是臣应该做的,如今东北曲轮失守,臣自当是戴罪立功。况且,这国吉城是臣和源兵卫一手建造起来的,臣决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他落入朝仓军手中。”

  “既然如此,你便去吧。”信重点了点头,栗屋胜久随即决然地迈步走出本阵。

  见他远去,信重方才询问香川盛久:“西北曲轮群现有多少兵力?本丸呢?”

  “回主公,曲轮群尚有五百人,本丸有八百人。”香川盛久回答道。

  “就剩一千三军势了。”信重眉头一紧,召来山本重幸道:“你那边准备的如何,要么开始行动吧,国吉城这边的形势不是太妙。”

  “主公,臣觉得还是要等一等。”山本重幸直言道:

  “现在出兵,即便夺取了金山城,对朝仓军的影响也不太大,宗滴在前线有那么多军士,至少能分出一千来夺城,如此一来,奇袭不过是稍稍拖延进攻节奏罢了;

  臣倒是认为应当等次郎左卫门(朝仓景高)那边先动手,如此一来,前线的朝仓军必然大乱,我军趁机拿下金山城,焚其粮草辎重,如此内外攻势下,方能迫使朝仓军撤兵。”

  信重听罢,深以为是地点了点头,便向武藤光佑问道:“次郎左卫门那边到哪了,从动员到开战这么久了,还是没有动静么?”

  “怕不是反悔了吧?”熊谷隆直不禁小声反问道。

  “看似也不像,这大野众在丹生郡的川岛城驻扎下来了,既没有北上,也没有南下。臣派去的使番回报说,次郎左卫门有些模棱两可,似乎并不急于攻打一乘谷城。”

  “臣以为,他也是想‘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山本重幸提出了一种可能:

  “次郎左卫门可能是希望我军跟朝仓宗滴缠斗得更加激烈些,这样自己面临的压力和风险就会少很多。要知道,目前若狭境内尚有近万朝仓军,他们如果就此回师一乘谷,他麾下的大野众既要野战又要攻城,怕是很难应付。因此,他在等,等一个最佳时机。”

  “新九郎,你再派人去一趟川岛城,就说我这边快撑不住了,若是再不出兵,我便向朝仓宗滴请降了。”信重一脸郁闷地说道,他没想到,在自己精心设置的棋局中,自己不过也是一枚棋子。

  “主公确有这个想法?!”香川盛久甚为惊讶道。

  他和松宫清长、栗屋胜久,是除了当时见证与朝仓景高达成合作的四人外,少有的几位被信重告知这一计划的家臣,对信重的这个冒险决定,本就有所担忧,今日听闻朝仓景高这般狡猾,心中更是顿感不妙。

  “不仅如此,你替我告诉他,我投降后,便会把他与我之间达成的合作作为投名状,告知朝仓宗滴和朝仓孝景,至于他们两位信不信,就请次郎左卫门自行掂量吧。”

  “主公,您这招够狠啊。”松宫清长一介莽夫,说的话也很是直白。

  “不狠能行么,非要逼我撕破脸,那我只能奉陪到底。”信重气哼哼地回应道。

  “臣明白了,这就派人快马加鞭前去川岛城。”武藤光佑应允道。

  “明日,还请诸位继续奋战,我相信,胜利是属于我们武田氏的!”信重大声说道。

  “哈!祝我武田氏武运昌隆,愿我若狭早日安宁!”

  次日,朝仓景连继续从东面发动强袭,朝仓景纪则调转矛头,放弃进攻土堀群,转而试探性攻打西北曲轮群。

  奈何这两个方向的防御都异常坚固,激战一天,朝仓军也未能有所进展,直到傍晚鸣金收兵,西北曲轮群依旧牢牢掌握在栗屋胜久手中。

  由于伤亡太过惨重,且收效甚微,正月十二日,在连续进攻了三天后,朝仓宗滴终于盼来了朝仓孝景的回信,信中说,由足羽众和直属马廻组成的三千五百军势以及足量的粮草辎重,业已启程前往金崎城,最多三日便能抵达前线。

  得此消息,朝仓宗滴决定暂缓攻城,命令两路朝仓军原地休整,直到援兵到来。

  此时的川岛城内,朝仓景高正气急败坏地将信重派人送来的密信撕得粉碎。

  “可恶,这家伙竟然敢威胁我!”朝仓景高愤懑不已地怒骂道。

  其实他也挺无辜的,本来只是优柔寡断,一时难以下定起兵反叛的主意,却被信重等人误以为是想“渔翁得利”。那封密信中,明里暗里充斥着狠话和威胁,着实让这位位高权重的大野郡司感到屈辱和愤怒。

  “由左卫门,记住这封信,等我做了朝仓氏家督,第一件事就是灭了这若狭武田氏!”朝仓景高怒火难消地赌咒道。

  “主公,要么还是算了吧,趁着尚未起兵,不如先行向弹正和宗滴殿下请罪,兴许……”前波景忠试探道。

  “我们现在还有退路吗?”朝仓景高没好气地回呛道:

  “现在去请罪,说什么呢,早就和武田氏暗通款曲?阴谋对弹正取而代之?

  你应该了解弹正的性子,现在他可能不说什么,等若狭的战事结束,你我都不会有好果子吃。况且他之前就对我的忠诚有怀疑,这样一来更是证实了他的猜忌,到那时,怕是死无葬身之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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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一不做二不休

  “那还等什么,主公,放手干吧!”前波景忠本是担心朝仓景高临时退缩,听他这么一说,也是松了口气。

  “是啊,拖不得了,明日便起兵吧!”

  朝仓景高正说着,一名使番火急火燎地冲进殿内,打断了他和前波景忠的谈话。

  “启禀主公,朝仓弹正派人前来催促主公抓紧时间前往若狭前线,而且……”

  “而且什么?”朝仓景高眉头紧蹙地问道。

  “而且一乘谷方面已经集结了一支三千五百人的军势,携带大量粮草辎重,正朝着小丸城方向行进。”

  “三千五百人?!”

  朝仓景高以为是来对付自己的,顿时慌了神,倒是前波景忠察觉到不对劲,追问道:“弹正有说这支大军是要干嘛的么?”

  “禀大人,说是动员的足羽众以及弹正的直属马廻,准备去若狭前线支援宗滴殿下。”使番回答道。

  “原来如此。”朝仓景高松了口气。

  可前波景忠却感觉有些不妙:“若是让这波援军到达国吉城,武田氏的防线定会瞬间崩溃,届时,那武田信重怕是会直接将与主公暗通款曲之事,作为投名状交给宗滴殿下,我军处境可就不妙了。”

  “是啊,这样一来,宗滴手上便有一万三千多军势,我军若是三两天拿不下一乘谷,怕是就要陷入两面夹击的死地啊。”朝仓景高悲观道。

  “主公,臣有一计,不知当讲不当讲……”前波景忠小心翼翼地说道。

  “都这时候了,别卖关子了。”朝仓景高催促道。

  前波景忠铺开一张越前的地图,指着一乘谷和川岛城之间,一座名叫三峰城的城池说道:

  “这座城池,臣早先派人查探过,本是一乘谷的诘城,近些年太平无事便逐渐荒废了,城中仅有杂兵三五十。不过这里扼守一乘谷南下小丸城的要道,我军只要事先将此处占据,便能……”

  所谓诘城,区别于支城,是作为防守本城用的出城,常位于本城附近,设置在山地、河口等适合防御的要害处。这座三峰城,便建造在地势高耸的山顶之上,从城中可以俯瞰一乘谷城。

  “你这是何意,难道要攻灭这支军势?”朝仓景高不禁大惊道。

  “除此之外,还有别的办法么?”前波景忠反问道:“难道要眼睁睁看着他们去小丸城么?如果我们攻打一乘谷时,他们回师救援,我军该如何应对?”

  “可他们毕竟是本家的军势……”朝仓景高有点拿不定主意。

  “主公,你要知道,他们可是对弹正最忠诚的足羽众和马廻众,你放过他们,他们到头来是不会放过我们的。”

  朝仓景高沉思许久,心想:“足羽郡是一乘谷城所在之郡,其豪族、国人向来对朝仓宗家忠心耿耿,加之又有装备精良的马廻众,正面作战,大野众怕很难取胜,即便胜利也会是损失惨重。这么说来,在三峰城进行一场伏击战,也许是最好的计策。”

  “既然如此,那就说说伱的想法吧。”朝仓景高此话一出,前波景忠长舒一口气,他本就怕朝仓景高妇人之仁,耽误大事,如今既然说出这句话,应该也是下定决心了。

  “其实说来也简单,我军拿下三峰城后,派人假扮城中守军,以宴请随军将领为由将其请进城内,并在犒劳城外军士的吃食中添加毒药,等其毒性发作,我军趁机从两侧林带中杀出,所有人,一个不留。”

  “一个不留?!”朝仓景高倒吸一口凉气,瞪大眼睛道:“三千多人,全杀了?!”

  “不然呢?”前波景忠反问道:

  “是留着他们回城通风报信,还是留着他们去若狭求援呢?主公,您必须清楚,这些家伙是忠于弹正的,就算你留他们性命,他们也不会真心向您的。况且,您也不必担心,没了他们足羽众,不是还有我们大野众么,让知根知底的家臣接管内政,不比这些前朝旧臣稳妥么?”

  “这……”一想到要将这三千多朝仓军尽数除掉,朝仓景高心中很是纠结,说到底都是朝仓军,和他们也没有深仇大恨,就这么全部杀掉,着实于心不忍。

  “你容我再考虑考虑。”朝仓景高说道。

  “主公,时间紧迫,由不得您在这考虑了。”前波景忠一再催促道:“请主公早下决断!”

  “知道了!”朝仓景高心一横,回答道:“就按你说的做吧!”

  “哈!臣遵命!”说罢,前波景忠领命离开大殿。

  正如前波景忠计划的那样,当天正午,他派人诈开三峰城门,将城中杂兵尽数灭口,随即迅速换上守军的衣装,并引兵两百藏于城中,城外林带中则分散藏有两千军势,一切准备就绪后,静静等待一乘谷方向援军的到来。

  临近傍晚,夕阳西下,三峰城北面不远处的街道上,一支大军正浩浩荡荡地向南行进。

  率队的前波景定全身甲胄齐备,意气风发,身后的足羽军(为方便识别,这里暂且将其成为足羽军,朝仓景高的军队称为大野军)军容整齐,装备精良,队伍后方的粮草辎重更是无算。这样一支队伍,如果硬碰硬,大野军兴许真不是对手。

  足羽军抵近城门时,发现城门洞开,守城武士正列队在门前迎候。

  “前波大人,在下三峰城守将佐藤吉兵卫,听闻大军将要途径此地,特意在此等候。”位于队伍最前方的那名武士恭敬地说道。

  “哦?消息还挺灵通嘛。”前波景定笑了笑道。

  “您说笑了,您要率兵南下的消息,早就在足羽郡传开了,在下知道的都算晚的了。”佐藤吉兵卫堆笑道,“大人,天色已晚,您若不介意,可否在城中休息一晚,在下已派人将屋敷收拾干净,并准备了酒菜为大人接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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