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战国:若狭之虎的崛起 第29节

第67章 生擒

  “啊!救命啊!”

  “该死!完蛋了!”

  “可恶啊,我不想死在这里!”

  这一刻,一色氏那些足轻组成的似乎不再是什么枪衾,而是密密麻麻的人肉盾牌,在武田骑兵战马的践踏下,骨头断裂和竹枪绷断的声音交织在一起,混合着迸溅的鲜血和痛苦的哀鸣,奏响了一色军战败的悲歌。

  眼瞅着骑兵迅速打乱前线的部署,信重立即命令枪足轻快速向前行进,紧跟其后对一色军发起进攻。

  一色军在延永春信和石川直经的指挥下苦苦支撑,奈何他们面对的不是一般的农兵,而是浴火重生的武田军。

  在武藤光佑和松宫清长的率领下,两路足轻迅速绕到一色军侧后方,配合正面冲击的骑马队,从三个方向穿插分割面前之敌。延永春信作为军奉行,他的本阵率先遭到冲击,他本人不幸被流矢所伤被迫退出战场,临行前将指挥权交给了加悦城主石川直经。

  石川直经的实力,在丹后国内应该能排在第二,仅次于延永春信,这也养成了他骄傲跋扈、好大喜功的性格。在正式开战前,他是没有把信重放在眼里的,在他看来,信重不过是个刚继任家督的毛头小伙,且武田军刚经历大战,损失应该不小,这次出征的援兵大概率是临时拼凑的,战力高不到哪去。

  但今日一交战,他彻底傻了眼,曾经和一色氏不分伯仲的“鱼腩军”,却是今非昔比,一开战就掌握了战场的主动权。特别是延永春信败退后,指挥权落在没参与过大规模合战的自己手里,顿时觉得手忙脚乱、惊慌失措,只能依靠人数上的优势苦苦支撑。

  临近中午,右翼的一色军最先支撑不住,出现溃散情况,武藤光佑立即抓住机会向阵内猛攻,随着溃散的军势越来越多,石川直经的本阵暴露在武田军的兵锋之下。

  见此情形,信重立即命松宫清长在阻敌撤退的前提下,调拨部分军势支援右翼,山县盛信的骑马队也加紧向本阵逼近。

  战至下午三时,石川直经的本阵被武藤光佑击溃,其本人在试图逃跑的途中,被十余名农兵戳成了刺猬,首级被足轻组头获取。

  主将一死,一色军加速溃败,残存的军势开始朝龟岩城方向败退。信重要求武田军尽可能地歼灭敌军,避免残部笼城。

  得知山下大局已定,山上围困本丸的一色军也开始撤出二之丸,驻守本丸的武田军此刻军心大振,在白井光胤的率领下打开大手门,追击袭扰撤退的一色军,阵斩宫津城城主小仓玄蕃允,并造成一色军出现溃散。

  傍晚时分,山上山下的武田军在山脚的法华寺会师,这场仓桥合战以武田军的大胜宣告结束。

  此役,丹后方面阵亡城主以上九人,武士近百人,足轻、农兵三百余人,其余军士多是溃散逃跑,仅剩下约两百多人撤回龟岩城。

  当天夜里,一色义幸在与延永春信商量后,决定兵分两路,趁夜撤兵,意图返回建部山城笼城。同时,连夜派出使者前往京都,请求幕府和管领出面调停。

  但信重怎会给他们这个机会,得知一色军动向后,他立即派逸见昌经和松宫清长从仓桥城出发,前去追击撤退之敌。

  约莫一个时辰后,延永春信率领的残兵被逸见昌经击溃,其本人被俘虏;临近天亮,一色义幸的军势也被武田军赶上,两军激战之际,一色义幸在侧近武士的掩护下脱离战场,抵达只有数十守军的森城。

  森城的守将心想大势已去,便以为一色义幸压惊为由举办宴会,并在席上将其软禁,其侧近也随即尽数被杀,随后,派遣家臣前往仓桥城向信重献俘请降。

  二月二十四日一早,信重便率领武田氏众臣和五百马廻众抵达森城。

  听闻一色义幸被关押在库房中,信重念其是名门之后,便命人将其解绑后送到座敷,他想见一见这位比自己大几岁的丹后守护。

  一色义幸进入房间时,武田氏众臣皆已在两侧坐定,信重在上首正中端坐,殿下则跪着延永春信和几名被俘虏的国人首领。

  信重本以为这名一色氏的家督会被眼前的场景所震慑,可现实却是,他昂着头与殿上的信重对视,看不出有畏惧之意。

  “看见我家主公,为何不跪?”站在信重身旁的熊谷隆直厉声呵斥道。

  “跪?”已经沦为阶下囚的一色义幸似乎是觉得难逃一死,反而没有了之前的怯懦,他冲着信重冷冷地讥笑道:“我和你,都是一国守护,为何要向你下跪?况且,我们一色家位居‘四职’,而你们呢,不过是武田氏的一个小小分家,要跪也是伱跪我吧?”

  “混账!”

  “太嚣张了!”

  “死到临头还大言不惭!臣请立刻结果了此贼!”

  一色义幸这番话一出,满堂哗然,武田氏的家臣们皆是义愤填膺,纷纷要求将他处以极刑。

  “当年你们若狭武田氏的先祖武田信荣,不就是靠着刺杀本家的义贯公,获得了公方的赏识,谋取了若狭守护一职么。这么看来,我们一色氏还是你们武田氏的‘恩人’呢,哪有恩人反过来下跪的道理,伊豆守你说呢?”

  面对一色义幸傲慢的诘问,信重虽说有些惊讶,却也并未动怒,毕竟自己只是借了武田氏这个“壳”,那些武田氏和一色氏的宿怨自己并不在乎。

  “当年诛杀一色义贯,先祖乃是奉公方之命,作为臣子,听命于主上难道有错么?”信重面带笑意地反问道,“倒是你,非但不感念当年义教公放你们一马、仍准许你们保留丹后守护的恩情,反而拿这件事出来广而告之、颠倒黑白,这难道是贵为‘四职’的一色家该做的事情么?”

  “这……”信重洋洋洒洒的一席话,让一色义幸一时间哑口无言,听着周围武田氏家臣的哄堂大笑和嘲讽,他脸色难看至极,憋了半天,索性说道:“既然已经是你们武田氏的阶下囚,要杀要剐,悉听尊便,我……我……但死无惧!”

  最近因为有些书友的言论,我其实挺沮丧的。说实话,这本书上周就可以上架了,但是我想着把朝仓这个小高潮写完,让不订阅的朋友也能看完,所以一直拖到了下周一。

  最近一些书友提出了不少建议,大部分我都虚心接受了,但是有的言辞激烈,不分青红皂白,这让我挺难受的。

  选择下周上架,一部分原因也是为了筛掉一些“黑粉”吧,还请大家谅解。

  上架之后,希望大家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熊仔感激不尽,再次谢谢各位!

第68章 幸手一色氏

  对于面前这个傀儡一般的一色义幸,信重显然没有要杀他的动机和欲望:杀狗还要看主人,这家伙毕竟是足利将军的一门众,虽说幕府已经式微,但大义名分尚在,考虑到今后的发展,还是要留些面子。特别是此番与朝仓家的和睦,足利义晴也是出了力气的,更不能在这时候打他的脸。

  “殿下无需担心,我不会伤你分毫。”信重说道:“不过事已至此,有件事情还是要请殿下做出决断。”

  “何事?”一色义幸一脸狐疑地看着殿上的信重。

  “殿下是想留在丹后还是去往京都呢?”信重问道。

  “你这是何意?”一色义幸感到莫名其妙。

  “很简单,如果想留在丹后,就要答应我一个条件;若是想去往京都隐居,我也绝不阻拦,还会给殿下足够的路费,并派人一路护送殿下。”

  “可笑,”一色义幸冷哼一声:“想让我去京都,然后把丹后留给你们么?痴心妄想。”

  “伱觉得,你死赖在丹后,这丹后就是你的了么?况且,能不能留下来,也不是你这个阶下囚能决定的!”站在信重身旁的熊谷隆直没好气地质问道。

  正当一色义幸准备出口争执时,信重抬手制止了熊谷隆直继续言语,而是继续说道:“既然殿下想留在丹后,那就要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一色谨慎地问道。

  “很简单,殿下动动手就能做到。”信重又露出了和蔼的笑容:“前些日子,我便派人去了趟关东,面见了幸手一色家的直赖殿下,希望他能将次子伊势福丸过继给你,并由那位小殿下继任一色宗家的当主。”

  幸手一色氏,乃是一色氏的远支旁系,因发迹于关东田宫庄幸手城而得名。与一色宗家在幕府拥有崇高地位不同,幸手一色氏大多数时候只能享受幕府“外样众”的待遇,也因为长期居于关东,与宗家关系十分疏远。

  此时,幸手一色氏的当主,乃是古河公方的宿老一色直赖,他有两个儿子,一个是继承了幸手城城主之位的一色直朝,另一个则是年仅八岁的伊势福丸。

  信重想让这个小娃娃代替一色义幸,成为一色宗家的当主,目的很明确,就是用旁支血脉来稀释宗家的地位和威望,为自己逐步控制丹后创造条件。

  一色义幸显然不愿答应这个条件,他尝试与信重据理力争道:“我虽说尚无子嗣,但也不过才二十岁,现在为我选定继承人,怕是有些操之过急吧?”

  “操之过急?我刚才说了,这是殿下能留在丹后的必要条件。把家督之位传给伊势福丸,殿下便可安心隐居,否则,我只能将你送往京都了。”信重话语随和,但威胁的意味已然很浓。

  “那幸手一色氏乃是远支旁系,若是要传位,我宁可传给近支式部一色氏。”为了留在丹后,以求东山再起,一色义幸决定答应信重的条件,但还是在细节上想争取一下。

  “呵呵,正因为是远支旁系,我才让他继承啊。”信重心里这么想,但嘴上却不能这么说:

  “那位伊势福丸,我听闻年少聪颖,天资不凡,是振兴一色氏的不二人选。殿下放心,待他坐上当主之位,我会派人好好辅佐教诲的。”

  “既然你已经都替我想好了,我还能说什么?”一色义幸冷哼道,心想只要能留在丹后,权且忍一忍,毕竟这些年在延永春信手上,不也是一路忍下来了么。

  “如此甚好,”得到一色义幸的答复后,信重很是欣慰,“还有两件事,也要殿下知晓下。”

  “何事?”

  “其一,我准备上奏公方,请将军任命我为丹后守护;其二,我准备在担任守护之后,罢免延永春信的守护代之职,由白井民部光胤取而代之。”

  “你这是什么意思?”一色义幸大惊失色:“你要兼任丹后守护?那将我一色氏置于何地?”

  “一色氏毕竟是名门之后,我会给予你们一族加佐郡片山城一千八百石知行。”信重回答道。

  “一千八百石?!我堂堂‘四职’‘七头’之名门,只有两千石不到么?”一色义幸彻底呆住了,自己之前做傀儡的时候,手中的石高都不止一千八百石,这个数字在丹后国人中都只能排在中后位。

  “一千八百石还是主公替你们一色氏争取的呢,你要知道,武田氏那么多有功之臣需要奖赏,能挤出这么多知行地给你们,已经是极大的恩赐了。”参与战后评定筹备的香川盛久此刻也站出来,希望一色义幸不要辜负了信重的一片好心。

  “呵呵,反正我马上就不是家督了,随你们去吧。”一色义幸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是愤懑不已。他坚信,若狭武田氏绝不会一直这么顺风顺水的,只要自己有东山再起的机会,就一定要夺回属于自己、属于一色氏的一切。

  “好好好!既然殿下答应了,那就好人做到底吧,也请书信一封保奏我为丹后守护,这样的话,公方那边应该更好说话。”信重笑眯眯地对一色义幸说道。

  一色义幸无奈地摇了摇头,语气中不免哀怨地回答道:“成王败寇,你想怎样就怎样吧!”

  信重没想到一色义幸这般好说话,便满意地点了点头,吩咐侧近道:“送殿下去休息吧,剩下的事情就不麻烦殿下了。”

  望着一色义幸耷拉着的背影,信重脑海中浮现出了一个成语:“有心无力”,是啊,贵为武家名门,却沦落到这般境地,但凡是个有点志气的家主,都不会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发生而什么都不做吧?

  可他们不是信重,更没有武田氏那样的机遇,除了“无能狂怒”又能做些什么呢,幸运的话尚且能保留血脉,稍有不慎则会家名断绝。

  这战国乱世如同一个天平,天平这头是成功,是扬名立万;天平那头是失败,是万劫不复。

  大乱之世,谁能保证一直在天平的这头,常胜不败,长盛不衰呢?

  感谢矢敏之、胖嘟嘟教授、delgnze、不可避免的分离痛、读者164561964919827456、七宗罪之懒惰、书友20230611125658285、合金蛋挞、雪竹清、20220317153900165、波风乾、书友20200729204517200、第三次重开账号、ming@@、西域响马、zhui1219、怒发升天、潜水鱼雷、miona、书友

  感谢吉凉、青帝321、绝世天煞、kingleo、是阿晴鸭、蝈蝈123等朋友的推荐票和精彩评论。

  明天这本书就要上架了,大家知道的,熊仔平时工作忙,因此没啥存稿,也不好爆更,希望大家能够理解,再次感谢大家这一个多月来的陪伴,熊仔很开心,也祝大家能开开心心每一天!顺祝参加高考的同学们,都能考上理想的大学!

章 落井下石

  送走了一色义幸,信重转而面色凝重地看向殿下跪着的延永春信。

  这位延永春信,算得上是武田氏最为痛恨之人。

  明应十年(1501年),武田元信趁着一色氏内乱之际,率倾国之力侵入丹后,夺取了丹后东部包括加佐郡、与谢郡在内的大片领地,一度担任了丹后守护之职,并任命延永春信为守护代。但是十几年后,在幕府的主持下,武田元信又被迫将守护之职还给了一色义清,也就是一色义幸的上一任家督。

  成为守护后的一色义清,极力拉拢延永春信,使之不仅背叛了武田元信,更作为一色氏的马前卒,冲在抵挡武田氏扩张的前线,不断寝反调略归顺武田氏的丹后国人。

  悲愤交加的武田元信不久后辞世,这位丹后守护代更是丝毫不顾及武田氏的恩情,连连发动对武田氏的战争,为一色氏夺回了许多城池,并最终将武田氏的势力范围压制在了东加佐郡。

  由此,延永春信逐渐获得了一色义清的足够信任,取得了与谢郡大部的控制权,并将居城设在了府中城,一时间风头无二。

  一色义清病故后,一色宗家绝嗣,延永春信力排众议,将来自分家的一色义幸拥立为新任当主,借机架空一色氏、扩充自身势力。截至开战前,延永氏的知行超过两万石,位居丹后国国人之首。

  武田元信、武田元光、武田信丰连续三代当主,历经数十年,始终没有放弃对丹后的攻略,其中很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要击败并惩罚延永春信。特别是随着海贼将巢穴迁移到了丹后半岛,延永春信为其提供庇护,更是惹恼了武田氏。

  奈何形势所迫,加之实力不济,武田氏始终没能让这个叛贼受到应有的惩罚,反而在丹后海贼的侵扰下疲于奔命,深受其苦。

  如今,这个让武田氏三代深恶痛绝之人就跪在信重和一干武田氏家臣面前,怎能不让人感到大仇得报、痛快不已?

  由于仓桥合战时受了重伤,延永春信说是跪着,实则是半瘫在地上。胯部的伤痛让他不禁龇牙咧嘴,可面对怒气冲冲的武田氏家臣,他终究还是大气不敢喘一下,颤颤巍巍地等待着信重的处置。

  此时,武田元光也坐在殿内,他没想到,自己有生之年,还能亲眼看到这个背信弃义的家伙落在武田氏的手中,心里自是畅快无比。

  “延永大人,好久不见呐。”一身僧侣装扮的武田元光,似笑非笑地对延永春信招呼道。

  “原来是元光殿下,哦不,发心寺殿……”延永春信曾多次在丹后前线与武田元光对阵,因此即便他剃度出家、换了装束,延永春信仍然识得出来。

  “看到殿下身体康健,在下甚为欣悦。”延永春信面露羞赧,却又极力表现出谦和尊敬的态度和武田元光寒暄道。

  武田元光心中恨透了此人,可还是报之一笑:“我之所以身体康健,为的就是今天啊。”

  说罢,他将脸转向信重,问道:“彦五郎,想好怎么处置此人了么?”

  信重摇了摇头,回答道:“还没想好,父亲大人有何建议?”

  “你是我武田氏一手提拔起来的,却在关键时刻背叛了我们,致使元信公抱憾辞世。”见信重将话柄抛给自己,武田元光这才用手指着延永春信,愤愤不平地说道:“我要将你五牛分尸,并用你的首级祭奠先祖!”

  延永春信一听,顿时瘫倒在地,浑身止不住地颤抖着,下半身竟还渗出了黄色液体,这场面直教众人捏着鼻子敬而远之。

  “想伱也是当了三十多年的守护代,怎么这般胆怯懦弱,真是把武士的脸都丢尽了。”武田元光嗤之一笑,随即便请求信重抓紧将此人正法。

  可信重并不认可这一做法,他看到延永春信身旁那几个如惊弓之鸟般颤颤巍巍的丹后国人首领,心想:“若是这么做了,固然解气,可自己暴虐的恶名必定会在丹后传开,这样一来不利于日后对丹后的统治。”

  想到这,信重对武田元光劝慰道:“父亲大人,此人虽然可恶,但终究是一国守护代,况且‘在其位谋其政’,他做的很多事从他的视角上看并不算错,我建议,还是给他一个践行武士荣誉的机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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