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有发现。”
为首吏员冷笑一声,瞥了在场众人一眼,径直上前,
在一阵沉默声中,将木板下的长条包裹拿了出来,
其间还发生了“咔咔”的碰撞响动。
“这是什么?”
吏员看向陈景义,笑着发问。
陈景义手心已经满是汗水,
上前一步,露出了老实巴交的可怜样子,低声道:
“这位官爷,最近水上不太平,特意买来防身,也就是吓唬人,没开刃。”
“哦?”
吏员眼神玩味,轻笑一声,找到了包裹缝隙,
拿手指在上面轻轻一抹,一道清晰的血痕出现,
“没开刃?”
陈景义满头大汗,结结巴巴:
“官爷,只是吓唬人之用。”
“哼”
吏员冷哼一声,将浸出血液的食指前伸,血液挤了出来,
在烛火下闪烁着鲜红欲滴的艳丽。
紧接着,吏员用拇指在食指上轻轻揉搓,像是在抹掉上面的血迹.
见此情景动作!
一旁将要瘫软的孙掌柜一下子绷了起来,噌的一下窜上前来,
不留痕迹地将一个钱袋塞了过去:
“官爷,您没受伤吧。”
那名吏员眼睛一亮,摸着钱财,感受着上面沉甸甸的分量,轻笑一声:
“果然没开刃。”
说罢,他将手中长条包裹向后一丢,吩咐:
“东西放回去,下一艘!”
“是!”
一行人乌泱泱地涌出船舱,来得快去得也快。
当他们走后,不止一人长舒了口气,紧绷的身体松弛下来,
陈景义也恢复了原本的淡然模样,吩咐道:
“恢复原状,别愣着。”
说罢,他急忙跟了上去,又恢复了那种战战兢兢的恐怖模样。
二十余人在甲板汇聚,没有再多说什么,
领头之人一挥手,一行人便收队回到小船上,渐渐远去。
直到他们的身影停靠在另一艘商船旁,
陈景义才长舒一口气,整个人仿佛虚脱了一般。
这个状态并没有持续很久,
陈景义就撒丫子向船舱内跑,
许成也意识到了什么,连忙跟了过去。
商船最下方是用来储水的水柜,
二十多个等人高、如棺材一般的水柜被插在船舱底端,上面盖有木质封盖。
来到这里,陈景义视线飞速扫过,
一眼就看到了最中央那个还未盖严实、留有一丝缝隙的水柜!
他飞速窜了过去,一把掀开封盖,
只见黝黑深邃的水柜中有一根狭长细管延伸而出,冒出水面。
陈景义半蹲下身,用力一捞,
“哗啦啦——”
一道浑身湿漉漉,被绑得结结实实、嘴里叼着细管的人影便被捞了上来,哗啦啦的水声不断。
“呼啊.”
那人刚刚被抓出来,便一把吐掉叼在嘴里的细管,破口大骂:
“许成,你个狗曰的王八羔子,老子一定饶不了你!!”
“咳咳咳咳.”
那人一边破口大骂,一边剧烈咳嗽着,鼻子还在不停地向外冒水。
奇怪的是,听到骂声,
匆匆赶来的众人非但没有生气,反而长舒了一口气,
没死就好
许成心中惊吓压下大半,笑着打趣:
“大人,您没死啊。”
梅义甩了甩头,猛地睁开眼睛,死死盯着周围之人,眼中闪过心有余悸,
差一点,差一点他就死了。
刚刚那幽暗、封闭、阻塞的环境,
让他几乎以为自己要死了,
就算如今重见天日,那种沉痛感觉依旧挥之不去。
若是有可能,他宁愿在战场上战死,
也不愿意就这么在水柜中呛死。
“你们等着吧,等老子恢复自由,
把你们一个个收拾,将你们都关进水柜。”
“行了,侯爷,检查之人已经糊弄过去了,
你没被找到,我们依旧安全,
若是不出意外,再有个十多天,你应该就能在应天码头下船了,
到时候你再钻研报复我等一事吧。”
陈景义站起身,甩了甩手,吩咐道:
“给他换身干净衣裳,把嘴堵上,
还是和往常那样,十人看守,不能有一息间隔!”
“是!”
伙计们昂首挺胸称是,气势比先前威风了几分。
等陈景义走回到甲板上时,
检查的吏员已经走了很远,孙掌柜心有余悸地开口:
“大人,还是您高明啊,留这么个疏漏。”
“出门在外总要有傍身之物,若是藏得干干净净才是真的有鬼,
这叫以小掩大,不过孙掌柜您还是机灵啊,早就准备好钱财了?”
孙掌柜嘿嘿一笑,手掌一翻,又有两个钱袋冒了出来:
“随身带着,怕的就是突发状况。”
“甚好,若是能将货物安全送到,孙掌柜记一大功。”
陈景义笑着开口,但眼神却有些凝重,
虽然这一次的搜查安然度过,
但陈景义心里沉甸甸的,
才刚到开封就已经有了如此严密搜查,
那后续呢,离开河南到京畿呢?
可以明确的是,距离应天越近,搜查就会越严密。
能躲过这一次,下一次呢?
陈景义心里没底,眸光中隐隐露着担忧。
第741章 河南参议李至刚 堵则生变
朱仙镇港口的热闹一直持续到天亮还没有结束。
当来到港口准备上工的吏员以及力夫们看到前方人山人海后,
有些茫然地看了看四周,怀疑自己是不是来错了地方。
怎么今日港口有这么多人?
都哪来的?
港口岸边,马陵川靠坐在一条宽大座椅上,
看着前方河面上的船只,眼神空洞,
手指不停敲击着座椅扶手,心思沉重到了极点。
一晚上的时间,出动千人,
将港口船只检查了个七七八八,
除了找出一些破铜烂铁以及走私之物外,没有任何收获。
虽然早就有此心理准备,
但事情摆在眼前,还是不免让人心生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