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也是。”武松也笑,又说:“什么江湖好汉,不过一堆臭鱼烂虾罢了,便是柴进府中一个个自吹自擂如何了得,也是如此而已。以往每每听得人说什么江湖好汉,我还心生向往,如今想来,不过是年少无知。”
“不是他们弱,是二郎你太强。”苏武笑道。
“是吗?哥哥当真这么想?”热血青年武松,神采飞扬。
“当真,其实也怪我,该反思反思,咱们啊,以往还是少了几分狠厉。”苏武真在反思,今日这事一过,往后,必然要更有几分心狠手辣才是。
这个时代,人不狠,立不稳。
武松只管点头:“哥哥说得对,有人要咱的命,咱就要他们的命。”
“不,往后还要学个先下手为强,下手慢了,不免教人暗算。”此时此刻,苏武才真正进入了一种乱世为人的状态里。
“对,哥哥说得对!”武松只管连连点头。
第21章 只听说水泊梁山起了大贼
已是深夜,街面上却又热闹起来,左右不知多少人家掌灯出门来看。
衙差来来往往,军汉也是挤得满满当当。
一具一具的尸首从苏武的家中抬出来。
街面上早已是议论纷纷,却又不敢当真大声,只敢轻声细语。
“竟然是如此上门杀人,当真没想到啊。”
“唉……苏都头今夜凶险啊,往后怕是也难了,当真是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
“你知道这幕后黑手是谁吗?”
“谁不知道?你不知道?哼!还能有谁?”
“唉……苏都头当真是条好汉子,只愿苏都头能安稳渡过此劫才是……”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啊,这一次不成,怕是必然还有下一次。”
就看一辆车架从街道远方慢慢过来,便有人大喊:“知县相公来了。”
知县相公当真来了,近前正在下车。
苏武也出门来迎:“相公这半夜何必又亲自跑一趟呢?”
“本官到得阳谷县也有数月了,竟是发生如此大案,若是不亲自来,教百姓们如何看待?”
孟义边说着边进门。
尸首都抬往衙门了,有衙差正在冲洗院里地面。
孟义直入正厅落座,也看着苏武满身是血:“看来你既有一身好胆气,也有一身好武艺。”
“侥幸而已。”苏武答道。
“你我之间就不必客套了,想来你也知道是谁?”孟义问着。
苏武点着头:“倒是不必多猜。”
“那你准备如何应对?”孟义又问。
苏武先是想了想,又看了看孟义,忽然说道:“杀人不过头点地,他们要杀我,我自也要杀他们。”
说完话语,苏武只等孟义反应。
“唉……有些人好杀,有些人不好杀,也不便杀,杀完还麻烦不小。”孟义倒是也说得直白。
好杀的,比如西门庆之类,云理万便是那不好杀的,朝廷军将若是被人刺杀,必然引来极大的反应。
且不说别的,董平怕是也要亲自来督促破案之类。
苏武与云理万之间的仇怨,本也不难调查,到时候,苏武必然惹得一身骚。
却听苏武说道:“不论如何,终是不能任人宰割,今日此事已然是侥幸,若是下次,只怕就是个身首异处了。”
“听说走脱了一个?”孟义问。
“走脱了一个大汉。”苏武点头。
“今夜全城搜捕,明日啊,你就去一趟东平府的公差吧,且看你自己的造化。”孟义算是出了主意,但并不真参与什么。
“多谢相公。”
孟义起身就走,亲自来看一趟,已然就是多看重了几分。
家中处理到半夜,总算是弄了个干干净净,死了人的宅子,苏武倒也不怕,该睡还是睡,当然也要先洗洗。
参军云理万的府中,正也是焦头烂额。
西门庆早已心急火燎也赶来了,就问:“参军,竟是当真未成?”
云理万便也骂:“平日里,都说自己武艺高强、手段高超,江湖上杀得这个杀得那个,真到用时,一个小小县衙都头也斗不过……”
西门庆一脸震惊:“参军,不应该啊,那郁保四近丈的身躯,几人的腰围,怎么可能斗不过那苏武?”
“哼!”云理万头一摆,再说:“若不是本将私下与他出城去,他此时怕是已然被那些衙差拿去了。”
西门庆这时才真的相信郁保四失手了,心中更是震惊,只问:“参军,那……这可如何是好?”
云理万却看西门庆,见西门庆还真有几分慌张模样,便是一声呵斥:“慌乱什么?”
西门庆连忙解释:“倒也不是慌乱,只是……如今整个阳谷县都知晓咱们与那苏武的仇怨,若是那苏武死便也罢了,旁人便也说不得什么,如今未死,他怕是……”
“怕什么?怕他杀你啊?”云理万问道。
西门庆吞了吞口水,着实没想到那苏武是这般凶人,如今已然如此了,怎么也得想办法把这件事给解决了。
便说:“参军,可再寻更厉害的人手来吗?”
“更厉害的,上哪去寻啊?”云理万也问,他是一个朝廷参将,又不是走江湖的人,认识郁保四是因为郁保四做的那份买卖。
其他那些真正的江湖凶恶贼寇,他当真也认识不来。
西门庆知道,如今之计,唯有再寻强人了,必须要一条道走到黑去,便也脑子飞快在转。
然后慢慢说:“近来只听说……郓城水泊梁山那边起了大贼……”
阳谷到郓城,其实很近,便是道路蜿蜒,也不过一百多里地,也算是邻近州县,近来郓城那边倒是热闹非常。
又是有人劫了梁中书的十万生辰纲,这案子在周遭那是闹得沸沸扬扬,又是查出了这伙贼人,贼人又走脱了去,便上了水泊梁山,也还听说梁山上起了火拼,换了主人。
后来也听说郓城有名的及时雨宋江宋押司,陡然就背了人命案而逃……
云理万只问:“你识得他们?”
西门庆连连摆手:“我哪里敢识得这般朝廷要犯……”
“那你说什么?”云理万没好气一语。
“要不……”
“有话你就说!”云理万脾气已然真是不好,今夜事败,便是如坐针毡、如芒在背、如鲠在喉。
“要不我去走一趟试试?”西门庆无奈,也只能这么想办法了。
云理万陡然坐直,皱眉一想:“可以,你去可以,但只以你自己行事,莫要说有本将在后,至于是要钱,只要事成,多少钱本将也允得出去。”
事已至此了,那也就只能不惜一切代价了。
西门庆砸吧了一下嘴巴,只管点头:“遵命就是。”
“此时街面衙差不少,再开城门让你夜半出城怕是教人看见,只待大早你就去,赶紧寻来人,快去快回,以免夜长梦多。”
云理万是真的睡觉都睡不安稳了,那苏武比江湖大贼郁保四还凶,真怕这般人不管不顾,更怕有个万一。
西门庆便也出门去,正要往家走,忽然想了想,又不往家去了。
为何?
便是觉得那苏武若是一时激愤,上门来寻仇可如何是好?这些事,那苏武用膝盖去想,也知道仇人里有他西门庆一号。
不回家这半夜去哪呢?
忽然想起一人的几句话来,便往那里去。
第22章 三娘真是会夸人呢
……
只待西门庆寻到地方,正是那媒婆薛嫂的家门口,敲门几番才进了院。
薛嫂也说:“官人便是再急着想要那孟玉楼,也当让人睡个安稳觉才是啊……”
“你不是说有什么计策的吗?”西门庆问道。
“嗨……这事啊……嘿嘿……”薛嫂立马来了精神头,只管看着西门大官人。
大官人哪里能不懂,袖子里掏了掏:“夜半出门,带得不多,只要计策好,下次多补你一些就是。”
薛嫂接过钱来,倒也不嫌少,只说:“下次大官人可记得补才是,其实也简单,人都活张脸,他们一个寡妇,一个衙门糙汉,这事吧……西门大官人麾下小厮帮闲一大堆,只管让人去传就是……”
“传什么?”西门庆还问。
“就传……那苏都头仗势欺人要霸占杨家的产业,传那孟玉楼背后偷了荤腥,怎么难听怎么传就是……”薛嫂说得直白。
西门庆陡然醒悟不少:“嘿,还真是不错的办法,虽然要不了他的命,但也能让他名声扫地。”
“官人聪慧啊,只待县里传言起,那孟玉楼岂能不避嫌,那苏都头又岂能还敢往那孟玉楼的家中去,到时候,老身再出马,便是媒妁之言,大官人更是明媒正娶,如此,她孟玉楼也解了那些难听的名声,大官人自是坐享其成,她孟玉楼还要谢谢大官人不嫌弃她名声扫地呢,岂能不好生伺候着?”
薛嫂说得兴起,好像好事已然就成。
西门庆倒也听得开心,这办法还当真不错,只管点头:“钱好说,你只管把事情办妥了。”
“行了,大官人回吧……”薛嫂还要去补觉。
西门庆却不走:“在你家多坐坐,坐到天亮就走。”
薛嫂连忙后退两步,双手捂胸:“只听得大官人花名在外,您不会是连老身都想……”
西门庆一脑门的汗:“说什么呢!只管上一些茶水吃食来,老娘皮你倒是想得美事……”
薛嫂便又笑了笑:“大官人不经逗弄……”
“去去去……”大官人气不打一处来。
只待天色亮起,西门庆出门去,先往生药店里交代了一些事,再是连忙出城往南走,百十里外去郓城,便也是去那八百里水泊梁山。
此番赶路,便是更快,奔命之时到了,若是再不成事,当真是家都不敢再回,还想什么孟玉楼,还想什么那万贯家财?
大早苏武也往衙门里去交代董坚一些事情,带着武松,骑着两匹衙门里的马,出城便是往东,直奔东平府去。
东平府,其实就是郓州,近些年才改的名。
而郓城在东平府治所之南,阳谷在东平府治所之西。
阳谷再往西,就入了大名府境内,大名府城也不远,那里几乎就是整个大宋北方的经济与军事的中心之处,也是大宋朝的北京城,阳谷县就是这么个交通要道。
大名府里也是故事多,那里有大名鼎鼎的蔡京女婿梁中书,还有一个棍棒无双的河北玉麒麟卢俊义。
苏武带着武松赶路,马匹也快,临近中午,只说找地方落脚休息进食。
便问武松:“再往前是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