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这……
这不对……
这不是宋人啊!
但那马队鱼贯在入,还有人顺手挽弓,近前不过十几步路过,拉弓就射,城门旁躲避的军汉,一人应声而倒……
一时间,城门数十军汉,一个个呆若木鸡!
甚至无人反应过来这是打仗!
多少年了,爷爷的爷爷都没在这里见过打仗!
那快马不断入门洞,时不时有那骑士拉弓射一箭,当真箭无虚发。
“快躲快躲!”终于有人喊了一声。
还有人尖声在喊:“杀人了杀人了!”
瞬间,城门左右之人,炸开而去。
入城的女真,有人翻身下马来控制城墙,有人打马飞奔继续往前,且寻府衙军营之处……
莫州城,就这么陷落了。
这边在打,那边也在打。
西夏,兴州城下!
终于准备妥当了,鼓声在响,士卒在列。
将台这回有了,苏武上得将台安坐,一语叹息来:“李乾顺,还真就不派使节出城来谈!”
“不谈得好!”这是刘正彦的话语。
却是武松忽然抬手去指那城头:“哥哥看!”
苏武抬头去看,一人站在城楼之前,站在垛口之处,一身黄金之色,一柄长剑在手,正在城头挥舞来去,似乎在呼喊什么。
黄金之色,自就是李乾顺了。
那李乾顺在喊:“儿郎们,家国在此一遭,大夏在此一遭,党项在此一遭,朕同尔等并肩在此,宋人粮草已断,只要定住此番,大胜在手!随朕杀敌!”
苏武听不到,但苏武知道,自是那些动员的话语!
“倒是值得敬佩!”苏武如此一语,其实不免也想,若是赵佶能做到这一点,这大宋也不至于被人骂去千年万年。
刘正彦自是恨恨一语:“自是末将刀兵加在他身,看他还能不能如此大呼小叫!”
苏武摆摆手来:“李察哥可杀,此李乾顺,要活的!他的儿子也要活的!”
刘正彦拱手:“得令!”
“但其他党项嵬名贵胄,一个不留!”苏武追了一语。
“苏帅这般之言好,握住李乾顺,便是党项天命在手,其他嵬名皇族一个不留,自就少了那些自赋天命之人。便是来日李乾顺死了,党项之正名,还有他儿子在握!”刘正彦也明白其中道理。
苏武点点头,大手一挥:“攻城!”
“末将去也!”刘正彦拱手一礼,下将台而去,他去先登。
苏武转头去,抬手一招:“李成!”
李成上前来拱手。
“附耳来听。”苏武之语。
李成便把耳朵一直凑到苏武身边来,听得苏武在说:“你速速去灵州,去军中寻姚总管,你就说奉命来取一人,有封书信,你带去给姚总管,他看了便知。取得人后,严加看管,不准任何人与他交谈,速速带来!”
说着,苏武从一旁皮囊子里取出书信交去。
“得令!”李成接过书信,拱手就去。
“击鼓!”苏武稍稍抬手,鼓声大作,士卒的脚步咔咔,云梯车轮发出的嘎吱……
事,做完了。
六万之军,三面围攻,一万多骑,来去奔驰,诸般器械,应有尽有,用人命的时候到了。
城内,许三五千兵,还有一二万青壮在守。
大国之道,以势压人。
此番,虽然拖沓,虽然慢,虽然不热血,虽然不精彩!
但苏武把兵势,发挥到了极致,就是步步为营,人多势众!
苏武微微闭眼,好似假寐,好似充耳不闻那杀伐之声。
忽然也想,此时此刻,要是有一支乐班在此,该是多好。
唱一唱,驾长车踏破贺兰山缺……壮志饥餐胡虏肉,笑谈渴饮匈奴血……
苏武回头看一眼,看的是这首词的作者。
“岳哥儿……”苏武抬手去招。
亲卫都头岳飞,只待战罢,当有升迁,至少是亲卫营副指挥使,他此时几步近前来:“在!”
“此番可长进了吗?”苏武在问。
岳小哥嘿嘿一笑:“长进许多!”
“该如何行军,该如何扎营?该如何列阵?攻城如何?伏击如何?游骑斥候如何?粮草军械如何?两军对垒如何?”
苏武一番发问。
“回相公,我都大多知晓一些,有些知得多,有些知得少。”岳哥儿认真来答。
“这些,都不算甚,都是基础,领兵打仗,要的是谋,谋定而动!”
“嗯,多谢相公教诲!”岳哥儿心中激动不已,倒也不知为何,相公忽然对自己说这么一番话语,但虽然不知为何,这岂不就是提携看重之意?
倒也是,自从入军伍以来,自家相公倒是一直看重。
“与你说一事!”苏武忽然如此一语。
“得令就是!”岳飞以为是有什么军令。
苏武摆摆手来:“无甚军令,这件事,知道的人不多,但就是要说与你听,此处事了,便去大同,入燕云,与女真战,到时候,你就不能待在亲卫之中了,要独领一彪人马,有战,你为先锋,敢是不敢?”
岳飞听得心中只有澎湃,只管一语来:“有何不敢?我自……我自百死,我自死战!”
苏武听来,又是莫名心安,再看看岳飞,便又有笑,笑得甚至有几分慈祥。
女真人也好,完颜兀术也罢,就得岳飞去打,岳飞在前面冲着,苏武就觉得那什么天下无敌女真骑,也就那么回事了。
苏武就是觉得合该如此!
如此,就是天命!
抬头去看,西夏五千守军,一二万的青壮,还真舍命,那是当真死战不退,那国主李乾顺,就站在城楼之处,左右呼喊不止……
看起来,不免也是悲怆,此,史书当载。
此时此刻,南边二百多里,那灵州城,忽然城门洞开,无数西夏士卒蜂拥而出,李察哥亲自打马压阵,出城而来,面前壕沟无数。
壕沟之后,还夯起了低矮土墙,种师道与姚平仲,干活当真是好。
宋军箭矢在射,长枪在捅,更多的宋军四处赶来,更是来堵。
党项人也入了壕沟,正在争夺,自也是拼死一战,昨夜终于收到了爬进来的信,兴州在围,这灵州城还坚持什么呢?
李察哥拼了命了,无数党项,也在拼命!
快七十岁的种师道,翻身上了马,打马在奔。姚平仲早已往前线而去,关中军,上一次随苏武在江南为中军,那是稳若泰山。
这一次,堵突围之地,依旧稳如泰山。
又是尸山血海在杀,壕沟里爬出来的党项人,再又面对低矮的夯土墙与铁甲林立。
长枪如林,箭矢如雨,连抛石机都开始怒吼。
城门洞就那么大,拥挤着出来,拥挤着进去,突围自是不成!
李察哥再上城楼,左右去看,看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更往北望,不知那兴州如何,更是心急如焚。
再组织,再突围!
再打!
河间城前,女真之先锋,不过千余,已然又到。
谭稹又在城头,一语不发,心思已然在东京,请罪求援的信,应该到了吧……
(兄弟们,昨日下午女儿出院了,今天上午回家!么么哒!回去,使劲!)
第297章 陛下有令,不战了!
快马在入东京,东京城的朱雀大街,便是御街,御街之上,数骑快马当真死命在奔,管你是什么朝堂高官还是高门显贵,他自也不让,一路直奔内城而去。
自也是一路上叫骂连连:“这些贼军汉,当真不想活了,竟敢如此打马冲撞,只待知道是哪一部之人,定叫他吃不了兜着走!”
快马上的军汉又哪里管得这些话语,头前已然分去两路,一路直去皇城左掖门,一路飞奔往那枢密院!
左掖门外就是大喊:“快,谭相公紧急军情,速速禀报官家知晓!”
枢密院前,翻身下马的骑士,直冲而入,连那守门衙差都没来得及去拦,就听得那冲进去的骑士大喊:“童枢相在何处?快,紧急军情,童枢相在何处?”
童枢相还真就不在枢密院里,他已然好几天没来了,便是程浩闻言,冲出班房来:“拿来给我!”
那骑士倒也不等,急忙把胸前的竹筒送上去,却也焦急在说:“事情紧急,快送去童相公当面啊,女真入了燕云,燕云大乱,城池皆破,河北二十万兵一战而败,女真人已经破了雄州入了河北!还请快快调拨援军!”
这骑士,显然心急如焚,语速极快!
“什么!”程浩已然愣在当场,左右之人,一个个皆是呆愣,这种话,谁人会信?
但眼前之事,显然不是作假。
“快啊快啊,快去寻童相公来!”骑士急切更说。
程浩陡然回神,先去开了竹筒,再拆封印的火漆,打开一看,脚步就奔:“备马备马!”
大门外拴马石上有马,管他是谁的,程浩解绳就上,飞奔而去,自是快去童贯府邸。
左掖门前,却是并不这么顺利,那皇城之门可闯不得,自还要等皇城的护卫先进去传给内侍的太监,太监在传到天子,天子开口了,又得再传回来……
那传信的骑士,自就在左掖门外不断踱步在等。
皇城之内,天子正在抚琴,也是西北刚刚到了军情,种师道挂帅之后,终于兵临灵州城了,终于战事回到了正轨,开始围城去打。
天子心情岂能不好?只待那几十万大军攻城拔寨而去,西夏拢共就那几个城池,一一打破,西夏就亡,此般不世之功,自是历代先君,比谁也不差了。
天子抚琴,王黼在听,白时中、张邦昌也在听,今日人少,那蔡太师也好,童相公也罢,都没来,一般无事,倒也不会劳累两位年岁太大之人。
也是这朝廷,终究要一代新人换旧人,老人老了,中青一代自也就要来了,若是蔡攸不亡,这里自也有他一个坐席。
一曲作罢,天子双眼还是微闭,似还在感受头前手下那一曲的韵味是否足够。
一旁王黼已然开口:“余韵还有,余音还在,美不胜收,妙不可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