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日后大汉若是能够恢复往日的荣光,自然要去开辟西域。到时候无论是令郎还是与令郎一见如故的法正、孟达,怕是都可得一都护之职!”
马腾被刘协的口气有些震撼到。
“陛下竟然已经开始思虑如何经营西域了吗?”
“迟早的。”
雍凉已定,大汉的手迟早会伸向西域。
君不见离的最近的鄯善国已经朝着大汉派遣使者了吗?
况且西域自古就是大汉不可分割的一部分,既然说要“中兴汉室”,那不重新入主西域又叫什么中兴?
“待马超、法正、孟达他们在凉州锻炼到差不多后,正好便是他们派上用场的时候,所以卫尉当真不用担心。”
马腾稍稍心安。
天子虽然没有给出什么“免死金牌”一类的承诺,但能从天子的话语中听出天子对于马超还是相当欣赏的。
既然天子喜欢,那想必马超也不会无端受到责罚。
“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刘协的感叹引起了马腾的共鸣。
同时,马腾也确信了天子不会追究之前的事情,这也让马腾终于是将心放回了肚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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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洮的天很蓝。
几片云偶尔浮现在天边,转瞬之间却又消失不见。
董白来到行人不多的临洮城门口,这里旁边还长着一棵已经生不出嫩芽的老槐树。
在老槐树下,搭着一个草棚。
草棚里面,是一个断了一臂,靠在树上假寐的老汉。
“李伯!我来买酒了!”
董白竟然记得此人姓名。
独臂老汉睁开眼,看了董白好久,才有些不太确定道:“你是君雅叔家的孩子?”
董卓父亲唤作董君雅。
记得这个名字的人,便是临洮县中,也没有几个了。
“嗯!正是。”
“来给你祖父买酒喝?”
“嗯,祖父没回老家,他以前最喜欢喝这的酒,买回一些去给他尝尝。”
独臂老汉摆动着自己仅剩的一条手臂:“我记得仲颍最喜欢的应该是我父亲酿的酒,我这酒味道是远远不如我父亲的。”
他熟练的将董白要的美酒灌入酒壶中,交由董白,一如七八年前那样嘱咐道:“小孩不能偷喝酒!”
“我不是小孩子了!”
独臂老汉没有吭声。
不过稍后,他又询问董白:“仲颍最近怎么样了?”
“祖父现在是大官了,好大好大的官!”
“是吗?确实听乡里人说过,仲颍是很大的官,有不少小伙子都去投奔他了,只是近些年没见有几个回来过。”
独臂老汉给自己也舀了一勺酒:“那些人呢?那些人还在吗?”
董白茫然的摇摇头,有些不清楚老汉说的究竟是谁。
“算了,你个孩子知道什么。”
独臂老汉将酒倒入喉咙,打了个酒嗝。
接着又是一声嘱咐:“记得不要偷喝!小孩子不能喝酒。”
“我说了自己不是小孩子!”
董白跺跺脚,从怀里摸出几枚铜钱丢到独臂老汉身前,嘴里嘟囔着什么东西便跑开了。
独臂老汉默默将几枚铜钱收好,不过一数后却哑然失笑。
“是她给少了。”
刘协不知何时已经站到了草棚前,将几枚铜钱又添了上去。
“如今的酒钱,只怕早就不是当年的价格了。”
第178章 卷三 临洮的天
独臂老汉打量了一番刘协:“你是谁?”
“方才那姑娘的夫婿,准备明年成婚。”
“原来如此。”
独臂老汉也不客气,直接就将这几枚铜钱收下。
将铜钱揣入怀中,独臂老汉正整理着东西,突然询问刘协:“你是要入赘到董家吗?”
“嗯……”
刘协纠结的想了一阵:“应该算是吧。”
“那你日后告诉董家,以后行事多行仁善之举,如此家族才能长久。你媳妇才那么大一点,可不要让她因为宗族一事受到牵连。”
刘协不解其意:“老丈能否将话说的明白一些?”
“听不明白就算了。”
独臂老汉点到为止,随即便又靠在了那棵槐树上,好似是睡在了自己棺材里一般惬意。
刘协若有所思的回去,董白戳了两下刘协:“李伯和你说什么?”
“他说小孩子不能喝酒。”
“我再说一遍!我不是小孩子了!”
“……”
董白走马观花似的拉着刘协在临洮城中四处晃悠。
“这家店很好吃。”
“这里面的东家很凶!”
“这户人家的一个姐姐特别漂亮,不过现在应该嫁人了……”
“……”
董白在城中晃悠了许久,而刘协此刻也明白了董白为何不愿将天子仪仗带到此处。
就在逛遍半个临洮城后,又一支骑兵策马袭来,扬起了无数尘土。
见有骑兵过来,张辽、徐晃都不自觉的护在天子身前。
“谁人在城中这般没有法度?”
县城中只要不是紧急军情,一般都不会策马前行,这是写在《汉律》中的规矩。
便是刘协一行人也都是下马步行,不愿惊扰百姓,这些人属实是有些跋扈。
而那些骑兵在发现刘协一行人后,便直接冲了过来,这下便是吕布也皱起眉头,抓住赤兔边上的缰绳,随时准备骑马上阵。
“渭阳君!”
来人似乎认识董白,在看清董白相貌后不但呼唤名号,也终于扯动马缰停了下来。
之后又似有惊喜:“吕将军竟然也来了吗?”
吕布定睛一看,才发觉眼前乃是熟人:“原来是你。”
为首之人是董璜。
董卓兄弟共三人,老大董擢,老二董卓,老三董旻。
其中董擢早逝,但好在留有血脉传承,此人便是董璜。
之前董旻身死,董卓也就派了董璜过来继续处置宗族之事。今日突然前来想必也是探得了董白要来的消息,故此专门出来迎接。
“渭阳君在城中作甚?如今县城破败,我董氏族人都在城外董家堡内生存。便是宗庙祠堂也都设立在那里,这临洮城中实在是没有什么好看的。”
董白对董璜这话显然极不认同:“大伯!这临洮城明明是我长大的地方,怎么就没什么好看的?而且大伯你自己不也是在老宅中长大的吗?为何现在却要嫌弃此地?”
董璜满不在乎道:“如今外面的坞堡也罢,此处的临洮城也罢,都是我董家之物,住哪里不都一样吗?”
此言一出,围绕在刘协身侧的几名武将纷纷变了颜色。
刘协也面色阴沉:“这位将军,还望你日后谨言慎行!坞堡也好、临洮也罢,都是国家之物、大汉之地!以后不要再说这样给太师招祸的话来了!”
“啊?”
董璜满脸不屑的看着刘协。
“你是什么人?”
“你不认识我?”
“我为何要认识你?”
“……”
刘协这才想起,自己便是在未央宫中也没有见过几次董璜,就算见到,那也不是距离自己有多远,根本看不清彼此的相貌。如今又没有天子仪仗在此处,董璜怕是真不认识自己。
刘协拉扯住身旁要传报自己身份的徐晃。
“我乃都乡侯家的子弟!今日特来护送渭阳君前来临洮祭拜。”
?
左右侍从都诧异的看向刘协。
还是董白反应的最快,立刻意识到刘协想做什么,顿时觉得好玩,第一时间给刘协打掩护:“没错,他就是都乡侯家的子弟,叫,叫……对了,都乡侯是谁?”
董白可怜巴巴的询问刘协,气的刘协想上前给董白一个爆栗。
“都乡侯?”
董璜脑海中思索了一阵,满脸肃然。
“皇甫嵩是你什么人?”
“从辈分来看,是我的叔叔。”
刘协拿皇甫嵩的身份打幌子,是他料定董璜应该不认识皇甫家的族人。
皇甫嵩与董卓素有仇怨,董氏族人也大都不与皇甫嵩亲近。
唯有皇甫嵩的儿子皇甫坚寿与董卓乃是好友,只要不冒充此人,那董璜应当不能拆穿自己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