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且斡罗孩城离河套很近,这些战俘、百姓对放牧生活并不陌生,到了草原熟悉生活规律后,很容易就能适应。
至于夏国移民所造成的空缺,继续从金国劫掠就是了。
总之,李骁的既定国策就是将华夏的百姓向外迁移,解决中原土地矛盾的同时,更是让更多的疆域成为华夏的固有领土。
随后,李骁又简单讲了讲牧场制度:“到了草原,你们会被分散,与草原人混编组建一个个千户。”
“你们可以租种牛羊和草场,只要勤恳劳作,以后会慢慢拥有更多属于自己的牛羊和房子。”
“日子会比在夏国时好上十倍百倍。”
“不用担心苛捐杂税,因为我北疆只收两成的租子和两成的牧税,不会再向你们收取其他任何钱。”
“你们更不用担心战乱流离,因为有强大的北疆铁骑保护着你们和家人的安全。”
“只要安分守己,就能安稳度日,让家人过上好日子。”
李骁大饼画着,战俘们听着,脸上的恐惧渐渐消退,眼中多了几分向往和期待。
他们这些人,绝大部分都是穷苦出身。
靠着给人种地维持生计,仅仅是田租便有五六成,还要忍受很多苛捐杂税,一年到头连饭都吃不饱。
就算是去当兵、服兵役,拿到手的军饷也不足原本的三分之一。
况且,夏军一直在打败仗,想去劫掠都没条件。
但是李骁说的这些事情,让很多人都激动了起来。
虽然要去漠北那片茫茫未知的苦寒之地生活,但至少能让一家人的生活过的更好。
这就比什么都强。
人群中的议论声再次响起,不过这次不再是惶恐不安,而是带着些许对未来的憧憬。
看到这些战俘们的反应,李骁微微点头,露出欣慰的笑容。
在这种人吃人的年代,别管这个国家、那个国家的,只要能让百姓过上安稳的好日子,那就是好国家。
别是说漠北了,就算是再冷的地方,也有人去。
随后,李骁又去了其他几个战俘营进行演讲。
斡罗孩城之战中,共俘获五万多夏国军民。
将其聚集在一起的话,若是引发混乱,便不好收拾,所以分批次的来。
果真,当李骁将北疆的政策告诉所有军民的时候,很多人的心思都被吊了起来。
与其在夏国忍受着高昂地租以及苛捐杂税,倒不如去漠北闯一闯。
当然,也有一些人不愿意去漠北,但却也容不得他们。
李骁可不是在跟他们商量。
等到五轮演讲结束,李骁回到金帐,大口喝着水。
看向身旁的传令官,问道:“克夷门有没有消息传来?”
斡罗孩城之战后,李东江便率部迅速南下直逼克夷门,可惜夏国的援军已抢先抵达,凭借有利地形,将北疆军死死挡在贺兰山以北。
“回大都护,李将军的兵马还在克夷门外鏖战。”传令官道。
“夏国军队虽多是临时征召的民夫,战力有限,但克夷门的地形对我方十分不利。”
“那里道路狭窄,高低不平,易守难攻,我大军根本无法发挥大规模骑兵冲锋的优势,进展颇为艰难。”
李骁微微点头,这个结果并未出乎他的预料。
克夷门乃是夏国的北大门,更是固守兴庆府的最后一道防线,若是真那么容易被攻克,游牧部落早就趁机南下了。
他手指轻轻敲打着桌面,脑海中回忆着蒙古人攻破克夷门的战事。
当年铁木真也遇上过这般困境,蒙古骑兵受限于地形,只能单队单队地向前冲,完全成了添油战术,初期损伤极大。
后来铁木真决定撤军,不再攻打克夷门。
当时的守将嵬名令公以为蒙古人粮草不足、军心不稳,是真的撤了,便率军随后追杀。
结局可想而知!
离开了克夷门的狭窄地形,来到宽阔的戈壁滩后,夏军被蒙古骑兵彻底吊打。
“试试吧!”
李骁心中暗暗说道,却也没有太大把握。
毕竟历史早已发生诸多改变,此时的克夷门之战,比历史上提前了好几年。
夏军会不会出兵追击,全看主将的决断。
而如今镇守克夷门的主帅嵬名宏烈,到底是不是历史上的那位嵬名令公,李骁也搞不清楚。
毕竟“令公”只是个尊称,就像杨业被叫做杨令公一样。
嵬名宏烈身为枢密副使、镇北大元帅,倒也当得起一声“令公”。
思索间,李骁提笔开始写一封亲笔书信,打算交给李东江依计行事。
亲卫百户张雄忽然快步走进帐中:“大都护,李东江将军派人来报,金国使者已经抵达了克夷门,说是为调停战争而来。”
“调停战争?”
李骁一愣,握着笔的手顿在半空,他抬眼看向张雄,又低头看了一眼没写完的书信,眼中闪过一丝精光。
或许,这是个机会。
第311章 以和为贵?克夷门风云
克夷门。
夏国军队占据着狭窄要道,依托险峻山势严密布防,箭矢与滚石在山道两侧随时待命,将北疆军牢牢挡在贺兰山以北。
而在对面的戈壁滩涂上,一望无际的北疆军营连绵铺开。
赤色与黄底白边的两种日月战旗在风中猎猎飘荡,昭示着北疆军的赫赫威势。
就在歇战期间,一支车队缓缓驶离克夷门山道,向着北疆大营而去。
这正是金国使团的车队,护卫们全都穿着金国士兵的黑色铁甲,腰间佩刀,神情肃穆。
刚到戈壁滩不久,一队赤甲骑兵便包围过来,手中长枪斜指,杀气腾腾。
“什么人?”
金国使团护卫统领勒住马缰,面不改色地大声喝道:“此乃大金国皇帝陛下特使,凤翔路副总管杨如松大人。”
“快去通禀你北疆主事之人前来迎接。”
北疆探骑都尉催马上前,冷冷的瞥了一眼那辆马车,沉声喝道:“我等奉北疆第二镇都统、西州将军令,前来迎接金国使者。”
“请!”
话语虽客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
随后,使团在北疆探骑的“护送”下,缓缓向着大营方向而去。
本以为在营门外会见到李东江的亲自迎接,可是没有想到只见到了一名千户。
而且对方的态度还十分嚣张:“使团所有人等,全部下马、下车,交出所有兵器,步行进入大营。”
“混账!”
护卫统领勃然大怒,猛地按在刀柄上:“我家大人乃大金国凤翔路副总管,奉天子之命而来,你们竟敢如此无礼?”
营门千户眼神一凛,身后的北疆士兵瞬间握紧了手中的长枪:“此乃北疆军大营规矩,无论是谁,概莫能外!”
护卫统领怒视着千户:“副总管大人身份尊贵,能来你北疆军营,已是天大的恩惠,岂容尔等如此轻慢!”
“在北疆大营,只有军规,没有尊卑。”
营门千户寸步不让:“要么按规矩来,要么就滚回去。”
“别说区区一个副总管了,就算是金国王爷做使者,我北疆也不是没杀过。”
还是前两年,金国想要让北疆臣服,派遣了一个宗室王爷出使北疆,当时正巧遇见北疆征战河西走廊。
那个家伙嘴巴太臭,被李骁留下了一身肥肉,只将脑袋送回了金国。
此事令金国上下引以为耻,所以提起此事,更令金国统领狂怒。
双方剑拔弩张,气氛瞬间凝固,仿佛随时都会拔刀相向。
就在这时,马车中响起一道低沉的声音:“罢了,我等不是来打架的,万事以和为贵。”
话音落下,车帘被掀开,一个五十岁左右的男人走了出来。
他体型瘦弱,穿着一身石青色的圆领窄袖袍服,腰间系着玉带,领口与袖口绣着暗金色的纹样,头戴展脚幞头,虽不张扬,却透着一股官员的威仪。
此人正是金国凤翔路副总管,杨如松。
不久前,北疆军南下的消息以八百里加急送往中都,金国君臣无不震惊。
他们实在没有想到,漠北的战争竟结束得如此之快,王罕、铁木真难道都已败亡?
金国君臣立刻意识到了形势的严重性,决定必须插手夏国的战争,绝不能让北疆军如意。
在历史上,铁木真攻打西夏时,金国作壁上观,只因在他们眼中,铁木真不过是个无足轻重的草原小首领,成不了大事。
即便给其十年时间,也威胁不到金国的安全,甚至可能遵循草原民族的惯性再次分裂。
所以,金国放任西夏被攻击,甚至巴不得西夏与蒙古两败俱伤。
但北疆却截然不同,北疆源自西辽,曾经乃是女真部落的宗主国,更是华夏北方大地的统治者。
在金国人看来,蒙古人最多只是劫掠一番便走,而北疆却是足以威胁到金国对中原的统治。
更何况,北疆的高层并非草原蛮子,而是一群正儿八经的汉人,这对金国而言,威胁更是非同小可。
于是,金国君臣当机立断,绝不能放任北疆消灭夏国。
可北疆动作迅速,金国根本来不及派遣军队,只能先行派出使团前来拖延时间。
为节省时间,朝廷甚至来不及从中都派遣使者。
而是一道加急命令直接任命凤翔路副总管杨如松为正使。
毕竟凤翔路地处长安一带,距离西夏兴庆府极近。
且长安曾是大唐国都,金国在此设置的总管府与中都、大同等五京平级。
派遣一位副总管,地位也足够了。
只是杨如松万万没想到,北疆竟丝毫不给这位副总管面子。
“别说是个使者了,就算是金国皇帝来了,也得乖乖下车。”一身赤甲的营门千户冷笑道。
杨如松脸色愠怒,狠狠瞪了千户一眼,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哼,狂妄。”
“果然是化外蛮夷,空有华夏之名,却无华夏之本。”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怒火,对着护卫们摆了摆手:“按他们说的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