胜算不打的情况下就不打,等打赢宋国,再亲自领兵去夏州找北疆军算账,把今天的面子挣回来。
第二日,李东江率领着第二镇主力抵达,随行而来的还有一万多名库里军。
都是西夏贵族们的奴仆军和夏州守军,被李东江拉来当炮灰。
而拔里阿剌则是向李东江介绍这一日来侦查的结果。
“杀牛岭这地势,正面冲就是填人命。”
他指着山道两侧的箭塔和拒马:“步兵依托山势放箭,重甲骑兵堵着路口,咱们冲上去就是活靶子,伤亡肯定小不了。”
李东江点头,忽然问道:“从夏州到延安府,除了延绥道,是不是还有条秦直道?”
“都统是说那条秦朝旧路?”
拔里阿剌立刻反应过来,微微点头道:“都统英明。”
“末将认为值得一试。”
从夏州去往延安府方向,主要有两条路可走。
延绥道,主要是沿着无定河谷行军,水源充足,地形相对平坦,也是大多数人选择的道路,正是此刻两军行走的这条路。
而除此之外,还有一条秦朝时期修建的通往河套地区的直道,只不过年久失修,多有损坏。
而且还是沿着山脊和高地边缘修建,人烟稀少,不利于水源和粮食补充。
而且在暴雨天气还有可能出现泥泞、滑坡等困难。
属于备用路线。
不过战争哪有不冒险的,有的走就不错了,哪有挑挑拣拣的资格?
李东江语气斩钉截铁:“传令莫军所部,命其不必与我军主力汇合。”
“走西边的秦直道,绕道杀牛岭后方,断其粮草,抄了金军后路。”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咱们在这儿继续和金军对峙,多派轻骑去山道前试探,让他们以为咱们要正面强攻,把注意力都吸引过来,给莫军争取时间。”
“遵命!”
“呜呜呜呜~”
又休整一日过后,杀牛岭北方大地上响起了急促的号角。
李东江拔出腰间的骑兵刀,向前一挥,北疆军的进攻正式开始。
最先冲锋的是库里军的战俘们。
他们穿着原本夏军的布衣或者简陋皮甲,手里攥着生锈的长矛,身前顶着简陋的木盾,在督战队的呵斥下,朝着杀牛岭的山道缓缓推进。
“快点!磨蹭什么?”
督战队士兵手持弓弩,箭尖直指战俘的后背:“谁要是敢退一步,或者想投敌,不仅你要死,在夏州的家人也别想活。”
战俘们脸色惨白,脚步沉重。
只能硬着头皮往前冲,可当他们靠近山道时,金军的箭雨瞬间袭来,不少人应声倒地。
有几名战俘见状,干脆扔掉武器,朝着金军大喊:“我们投降!别射箭!”
虽然北疆军承诺给他们分田分女人,只需缴纳四成的租税便可,但现在啥都没落到手呢,却被推到前线当炮灰。
谁都不想死,分田分女人固然好,但眼前得先保命。
可金军也不敢贸然相信他们,生怕中了反间计,前线将领也没时间甄别,只能继续放箭。
那些试图投降的战俘,要么死在金军箭下,要么死在北疆督战队箭下,也有死在同伴手中。
毕竟库里军的规矩是:“一人敢逃,全什皆斩。”
当然也有一些投降成功的,人心各异,谁也没有办法强求。
前线的战报很快传到完颜合达手中。
“总管,那些夏军都是些被迫冲锋,人心涣散,不足为惧。”
副将兴奋地说道:“真正能打的,还是那些穿赤色甲胄的北疆精锐。”
完颜合达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眼中闪过一丝不屑:“我就知道,这群北疆蛮夷只会用些下三滥的手段。”
“御使人心哪能这般简单粗暴?”
“那群蛮夷学上一百年也学不会。”
“传令左路的徒单拔护,让他故意露个破绽,把北疆军的主力吸引过去。”
“再令右路的温敦赛不,反攻!”
一个时辰后,杀牛岭左路传来激烈的厮杀声。
徒单拔护率领的金军故意放缓了反击节奏,甚至主动放弃了几处低矮的山头,营造出“兵力不足、即将溃败”的假象。
库里军战俘见状,以为有机可乘,拼命向上冲锋,可每当他们快要攻上山头时,金军又会发起反击,将他们逼退。
如此反复,库里军虽占据了几处阵地,却始终无法突破金军的核心防线,反而死伤惨重。
而在右路,情况则截然相反。
金军士兵手持长枪,从山脊上俯冲而下,如猛虎下山般冲进库里军的阵型。
库里军本就无心作战,被金军这么一冲,瞬间溃不成军,纷纷向后逃窜。
随后,北疆军主力立刻分成两部分支援两翼。
一部支援右侧库里军,阻挡金军。
而另一部分则是杀向左路,企图扩大库里军的战果,彻底攻陷左侧山头。
山顶上的完颜合达看到这一幕,忍不住哈哈大笑:“本以为北疆军有多么难对付,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
“本总管只需略施小计,那群没脑子的蠢猪便上当了。”
他立刻下令:“左路徒单拔护,务必死守山头,不许北疆军前进一步。”
“右路温敦赛不,即刻撤退,别在山下与北疆军纠缠。”
随后,他将目光投向中路,对着身旁的兀思猛沉声道:“兀思猛!此前你损兵折将,今日给你个戴罪立功的机会。”
“如今北疆军主力被吸引至两翼,中军大门洞开,你率领一千铁浮屠,直冲北疆军的中军。”
“其余诸部骑兵随后掩杀,务必一举击溃北疆军!”
兀思猛眼中闪过一丝狠厉,立刻领命:“末将遵命!定不负将军所托!”
很快,杀牛岭的大道上响起了沉重的马蹄声。
“轰轰轰轰~”
一千名女真铁浮屠身披厚重的铁甲,手持长柄战斧或其他武器,如同一座座移动的钢铁堡垒,朝着北疆军的中军缓缓推进。
他们身后,两千名轻骑兵紧随其后,等到铁浮屠冲散敌阵,便杀上去收割战果。
此时的金军尚未完全腐化,战斗力依旧冠绝天下各国。
完颜合达麾下的这一万大军,便是金军中的精锐力量。
半数都是老兵,所以才能贯彻完颜合达的战略意图。
换做其他普通军队,中军骑兵还没出动呢,左路就得被攻破,右路更会在山下被包围。
与此同时,赤色日月战旗之下,李东江面对金军铁浮屠的狂暴冲锋,依旧镇定,仿佛早有预料一般。
金军已经有好多年没有经历过大规模战争了,而北疆军这些年来却是战争不断。
被战火和鲜血淬炼成长的李东江,什么战术没见过?
岂能看不出完颜合达的把戏?
“铁浮屠?以为只有金国有吗?”
李东江嘴角掀起冷笑:“传我命令,神机营准备。”
只见北疆军大军两翼,各自有二十多门虎尊炮整齐地排列在地上,斜斜的指向铁浮屠冲来的方向。
这些火炮只有一米多长,重量不过百斤,通体漆黑,炮口闪着冷光。
神机营千户拔出骑兵刀,高声喊道:“目标金军铁浮屠,开炮。”
“轰轰轰轰~”
五十多门虎尊炮同时轰鸣,炮弹带着刺耳的呼啸,朝着金军铁浮屠飞去。
虽然虎尊炮的威力不如神威大炮,但胜在射速快、密度高,几十枚炮弹落在铁浮屠的阵型中,瞬间炸开。
无数铁钉如暴雨般飞溅,一名女真士兵来不及反应,铁甲的缝隙便被铁钉穿透,铁钉扎进他的胸膛,惨叫着从马背上摔落。
有的铁片划破战马的肚子,肠子顺着伤口流出来,战马痛得嘶鸣不止,疯狂地将背上的士兵甩落在地。
原本整齐的铁浮屠阵型,瞬间变得混乱不堪。
受惊的战马四处冲撞,倒地的战马绊倒了后面的同伴,越来越多的士兵从马背上摔落,阵型的缺口越来越大。
“啊啊啊啊~”
“魔鬼,是魔鬼的怒吼。”
“那到底是什么鬼东西。”
“我的肚子啊啊啊~”
惨叫声此起彼伏,一张张被铁甲覆盖的脸庞上满是恐惧,他们从未见过如此可怕的武器,坚硬的铁甲在这些恐怖东西面前,竟如同纸糊一般脆弱。
“怎么可能……这是什么妖法?”
兀思猛更是瞪大双眼,看着眼前的惨状,难以置信地喃喃自语。
他胯下的战马也被炮弹的轰鸣声吓得刨着蹄子,焦躁不安。
作为金军精锐中的精锐,铁浮屠在他心中是“无坚不摧”的象征,可如今,却在北疆军的火炮面前不堪一击。
“继续前进!不许退!”
兀思猛强压下心中的恐惧,拔出腰间的弯刀,朝着士兵们高声喊道:“冲过去,只要冲过去,就能击溃北疆军的中军。”
士兵们虽然还有斗志,但很多战马却已经开始不听指挥,被火炮声的轰鸣给吓怕了。
就在这时,前方突然传来一阵比虎尊炮轰鸣声更甚的马蹄声。
地面剧烈颤抖,连山道上的碎石都在跳动,远处的地平线上,一片黑色如潮水般涌来,那是北疆军的重骑兵!
“北疆铁浮屠?”一名金军士兵惊恐地大喊,手指着前方。
兀思猛抬头望去,只见北疆重骑兵身披黑色重甲,手持长柄马刀或者破甲锥。
战马的身上也裹着铁甲,如同一支黑色的钢铁洪流,朝着金国铁浮屠的阵型冲来。
他们的速度极快,一眼望去与金国的铁浮屠没有太大的区别。
“列阵!快列阵迎敌!”
兀思猛急得大喊,可此时的铁浮屠阵型早已混乱,士兵们自顾不暇,哪里还能组织起有效的抵抗。
北疆重骑兵很快便冲到了铁浮屠阵前,破甲锥借助战马的冲击力,刺在铁甲上,发出“咔嚓”的脆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