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真蛮子倒是学聪明了,知道用九鼎造势了。”
他将密报扔在案上,语气中满是不屑:“正好,日后我北疆军攻入中都,便将这所谓的‘九鼎’全部收入囊中,凑齐一套,届时问鼎天下,更能证明我北疆才是华夏正统。”
一旁的亲卫百户张雄,忍不住附和道:“大都护英明!”
“届时九鼎归北疆,天下百姓定会知晓天命所归。”
李骁不置可否,又拿起另一份奏报,关中已有大概一万多户百姓“自愿”迁往灵州。
看到这则消息,他紧绷的眉头终于舒展,眼中露出满意之色。
“关中人口稠密,本就该向灵州、漠北这些边荒之地移民。”
“只有让百姓在边荒扎根,开垦土地,才能将这些地方变成华夏的固有领土,成为我北疆的基本盘。”
“不过,一万户还远远不够,待平定关中,就算是花费十年之功,也要再迁个十万、二十万户过去。”
疆域的稳固不仅靠武力,更靠百姓的定居与开发。
只要边荒之地有了足够的人口,有了农田与村落,才能真正成为北疆的根基,再也不用担心被其他势力夺走。
就在李骁思索移民规划时,帐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名探骑来到帐中:“大都护。”
“金军……金军准备进攻咸阳了。”
“十万大军将于两日后越过渭河,分东西两路而来。”
“东路夹谷沙宁率领四万步骑从渭南出发,西路完颜纲亲自领兵,由长安北上,目标正是咸阳。”
“哦?终于来了?”
李骁眼中闪过一丝精光,非但没有丝毫慌乱,反而笑出声来:“鱼儿总算上钩了,我还以为完颜纲这老狐狸要在长安龟缩到冬天呢!”
李骁最担心的,就是金军死守长安。
因为长安城高大坚固,就算是神威大炮想要轰破城墙,也需要耗费相当长的时间。
城中还有六七万兵力,其中一半都是与宋军在大散关血战过的金军精锐,战斗力极强。
若是其他普通军队守城,只需要攻破城墙,守军意志力便会崩溃,拿下城池不费太多力气。
关中金军精锐的战斗意志只会更强。
若是他们龟缩在城里,只守不攻,北疆军就得一寸一寸地争夺,打一场惨烈的巷战。
到时候免不了要与金军一对一换命,太不划算了。
更何况,渭南还有夹谷沙宁的援军,虽被洪水淹了些,但其主力还在。”
中原战场那边,宋军恐怕挡不住金军,最迟秋天便会分出胜负。
若是北疆军与长安金军纠缠数月,等到金军援兵从河南赶来,到时候腹背受敌,别说拿下关中,恐怕连延安、庆阳都守不住。
所以李骁才故意放出西平府叛乱的消息,又挖开渭河堤坝遏制金军粮草,都是为了威逼利诱金军主动北伐。
李骁站在金帐前,看向远处的渭水,眼中满是自信,对着旁边张雄说道。
“金军离开了长安城那座龟壳子,到了一马平川的平原上,那就是咱们北疆铁骑的天下!”
“骑兵对冲,咱们还从没怕过谁。”
不过,他话锋一转,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只是这场戏演得太真,连咱们军中不少将领都信了西平府叛乱的消息,这段时间天天来问我后路安危。”
不久后,北疆各部将领齐聚金帐。
与此同时,几名士兵押着一群人来到帐外,为首的正是夏国齐王李遵顼,身后还跟着十几个衣衫褴褛的夏国旧贵族。
李骁指着他们,对将领们道:“所谓的西平府叛乱,实则就是这群人的小打小闹,早就被咱们给扑灭了。”
这群夏国贵族们,当初侥幸逃进山里没有被捉,不满北疆统治,想复辟夏国,推举李遵顼为帝,结果行事不密,刚起事就被当地民兵扑灭了。
毕竟北疆军已经为当地百姓初步分了田,百姓们见到了光明,自然不愿再置身于黑暗之中。
所以,这些叛军并没有想象中的一呼百应,反而困难重重。
而这次平叛中,一支叫‘红花会’的娘子军却是立了大功。
她们原本是反抗夏国统治的义军,但是对北疆军也没有好感,认为和夏军是一丘之貉。
北疆军平定夏国之后,她们便躲进了山里。
不过,经过了这半年多的观察,她们发现北疆军的确是给百姓分了田,百姓们的日子好过了很多。
甚至很多女人的丈夫、儿子都回来了,家里同样分了田,于是这支娘子军的态度发生了转变。
此次也算是投名状,李骁下令对娘子军的主要人物赏赐,甚至是重用。
将领们闻言,顿时松了口气,原来西平府的叛乱早已平息,后路根本无忧。
李骁看着众人放下心来的模样,继续下令:“把李遵顼吊在大营辕门前,示众三日。”
“告诉所有将士,灵州无忧,咱们只需打败长安的金军,不用担心后路。”
“末将遵命。”
将领们齐声应命,眼中满是振奋。
此前的担忧一扫而空,只剩下对金军的战意。
“竟敢离开长安城,那便让他们有来无回。”
第338章 东线大捷,四万金军覆灭
金,泰和六年八月,关中平原上旌旗猎猎。
完颜纲率领的十万金军分东西两路越过渭水,如两把利刃,朝着北疆军控制区推进。
西路军在完颜纲亲自坐镇下,先后收复咸阳、泾阳,云阳。
东路军夹谷沙宁部亦势如破竹,拿下栎阳、三原、华原等城。
短短十余日,北疆军此前攻占的城池接连易手,渭水北岸的失地大半重回金军掌控。
邠州城头,一名汉军世侯跟随在完颜纲等女真将领身边,看着破损的城内建筑,嘴角勾起一抹得意的笑。
“都说北疆铁骑无敌天下,如今看来不过尔尔。”
他朝着身边的一名女真将领露出了讨好的笑容,嘲讽北疆军的声音变得更大。
“那些北疆蛮子,除了节节后退,根本不敢与我大金铁骑正面交战,这一路过来,他们逃得比兔子还快。”
“闻名不如一见,所谓的北疆铁骑,我看就是浪得虚名。”
话音刚落,其他的士族出身的汉军将领们连忙附和:“张将军说得是。”
“虽说北疆人也用了火炮、神臂弩,骑兵冲锋也还算凶猛,可在咱们大金的步兵军阵面前,根本不堪一击。”
“您看咱们的方阵,盾甲如林,长矛如刺猬,北疆骑兵冲了三次都没能冲破,反而折损了不少人马。”
“可不就得狼狈的逃窜嘛。”
“咱们大金铁骑所至,北疆人只能望风而逃。”
“哈哈哈哈!”
这一路北上,金军并非毫无阻碍。
北疆军在咸阳城外布过防线,在泾阳郊外发起过骑兵突袭,在华原城下动用了虎尊炮轰击金军阵列。
但完颜纲经验老道,深知北疆骑兵的机动性优势,始终让步兵保持严密方阵推进。
重盾手在前格挡箭矢与炮火,长矛手紧随其后防备骑兵冲锋,重甲骑兵则护在方阵两翼,形成“步骑协同、稳扎稳打”的阵型。
每当北疆骑兵佯装溃败,试图引诱金军骑兵脱离方阵追击时,完颜纲总能及时下令鸣金收兵。
他早年多次镇压草原部族叛乱,对游牧部族“诱敌深入、围而歼之”的打法了如指掌。
任凭北疆骑兵在阵前挑衅,始终不为所动,只以缓慢却坚定的步伐压缩北疆军的活动空间。
面对这些汉家士族将领们的嘲笑,完颜纲却是脸色沉重,对北疆军始终保持着极大的警惕。
毕竟能覆灭夏国,能将完颜合达等金军精锐打的全军覆没的军队,岂能如那些汉人将领说的那么不堪?
无非就是西平府叛乱,后路断绝,牵制了北疆军的大量兵力。
再加上金军兵力更多,逼的北疆军不得不撤退。
“邠州城矮,又在之前的战事里被北疆人弄得多处破损,来不及修补,守不住。”
完颜纲不再理会那些汉家士族将领们,站在城楼下,看着士兵们清理城墙上的残砖,语气平静地对众将说道。
“北疆军把兵力都撤回了庆阳,看这架势,是要在庆阳死守了。”
“庆阳府城高大,周围又是黄土高原沟壑,地势复杂,易守难攻啊!”
一名女真将领皱着眉,语气中带着担忧:“咱们一路奔袭,士兵已有疲态,若是强攻庆阳,怕是要付出不小的代价。”
“代价自然会有,但我们有的是时间。”完颜纲抬手指向城外的田野说道。
如今咸阳、泾阳这些产粮区都在金军手里,渭水北岸的秋粮再过一些日子便可收割,粮草充足,完全能和北疆军耗下去。
“大帅英明!”
众将齐声应和,可仍有将领还是建议道:“大帅,咱们得防着北疆人绕后。”
“那些草原蛮子,最擅长的便是长途奔袭,断绝粮路。”
鄜延路总管完颜合达的一万大军,就是被北疆人长途奔袭包了饺子,完颜纲自然警醒。
“这点本帅早有防备。”
完颜纲语气笃定:“我已命人在所有南下的要道上安排了探骑,每隔十里便有哨卡,北疆人若是想绕后,根本瞒不过咱们的眼睛。”
说着,他看向传令官问道:“东路军的进展如何了。”
“回禀大帅,夹谷沙宁将军已攻占坊州,正率军向鄜州进军,进展比咱们还快!”
众将闻言皆是惊讶,东路军的速度可以啊。
完颜纲却不意外,淡淡说道:“西平府的叛乱闹得厉害,北疆人不得不从关中抽调兵力回师平叛。”
“东路军面对的北疆军兵力少了,进展自然快。”
“咱们这一路能顺利收复这么多城池,也是如此。”
他顿了顿,脸色沉了下来:“但即便如此,也不能大意。”
“传我命令,让夹谷沙宁多派骑兵巡查后路,务必警惕北疆人的偷袭,切勿贪功冒进。”
“末将遵命!”
金军在邠州休整一日,补充了粮草与箭矢,次日清晨便继续北上。
五日后,庆阳府的轮廓渐渐出现在视野中。
城头上,一面金色日月战旗在风中猎猎作响,那是北疆大都护李骁的帅旗。
完颜纲勒住马缰,抽出腰间弯刀,指向庆阳城头:“将士们。”
“北疆蛮酋李骁就在城中,拿下庆阳,抓住李骁者,连升五级,赏万金,封万户侯。”
“随我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