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嬴政的寝宫之内,烛火幽幽地摇曳着,那黯淡的光芒无力地映照出嬴政的脸庞,鬓角几缕白发在光影交错间显得格外刺目。
嬴政身着龙袍,侧卧在榻,却辗转难眠,他的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床顶的帷幔,脑海中不断翻涌着恕瑞玛那惊世骇俗的强大画面。
那一轮凭空浮现、光芒万丈的烈日,还有那顶天立地、举手间便能让墨家机关城灰飞烟灭的黄沙巨人,无一不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压力。
这压力如同千斤巨石,沉甸甸地压在他的心口。
忽然,一股强大无比的气息袭来,寝宫之中的烛火瞬间剧烈颤抖,几近熄灭。
嬴政心头猛地一紧,瞬间睡意全无。
多年来身处权力巅峰养成的警觉让他不假思索地翻身而起,手中已悄然握住了藏于枕下的佩剑,寒芒在幽暗中闪烁。
他警觉地扫视周遭,心中暗自揣测是否为刺客潜行。
就在此时,一道熟悉的白色身影恰似从天而降,轻盈地落在寝宫之中。
一袭白袍,不染纤尘,在这昏暗的环境里显得格外醒目。
嬴政定睛一看,竟是盖聂,那紧绷的神经这才稍稍放松,手中的佩剑缓缓垂下。
“你...突破了?”嬴政眯起眼睛。
盖聂微微躬身,如实答道:“在机关城时,机缘巧合之下,遇到了一些机遇,如今侥幸达到了天象境巅峰。”
嬴政听闻此言,脸上浮现喜色。
天象境,在世人的认知里,那可是目前修行者已知能达到的最高境界。
而天象境巅峰,无疑就代表着修行的巅峰!
这一瞬间,惊喜如潮水般涌上心头,将之前的些许阴霾冲淡了些许。
“好!好啊!”嬴政忍不住连声赞叹,眼中满是欣慰与期许。
盖聂却微微摇头,神色凝重地开口:“陛下,修行者的巅峰并非天象境。”
“天象境上面还有一层境界,名为‘陆地神仙’,只因达到此境者寥寥无几,故而未被单独记载。”
“诸多古籍记载,许多到达陆地神仙的人,还会被误以为是天象境,诸如道家之祖‘老子’,儒家之祖‘孔子’,我料想他们皆已达到陆地神仙之境。”
嬴政眼中闪过一丝疑惑,旋即问道:“若到达那层境界又当如何?”
盖聂微微仰头,目光望向远方,似在回忆着什么,战后沉声道:“臣亦不知,但料其必非凡俗可比,堪比神明!”
“其寿命、实力皆未知,达到此等境界之强者,想必已超然物外,不再过问凡尘俗事...”
嬴政轻轻点了点头,略作沉思后,又问道:“此次你机关城之行,还有什么情报?”
盖聂微微整理思绪,缓缓开口,将机关城的经历从头到尾讲了一遍。
从太阳降世,到黄沙巨人,再到墨家四圣兽...最后,他微微顿了顿,道:“臣还见到了同门师弟卫庄...”
嬴政的脸色愈发阴沉,心中如坠铅石.. 0
恕瑞玛展现出来的实力太过强大了,这让他本就沉重的心情更加雪上加霜。
“依你之见,恕瑞玛皇帝当是什么境界?”嬴政强压下心头的忧虑,沉声问道。
盖聂眉头紧锁,沉默片刻后,沉声道:“极有可能是陆地神仙!”
嬴政闻言,身形猛地一震,仿若遭受了一记重击。
陆地神仙强者!
倘若恕瑞玛对大秦有敌意,一尊陆地神仙境的敌人,该有多么恐怖?
光是想想,都让他脊背发凉。
盖聂见状,轻声安慰道:“不过从头到尾,恕瑞玛和秦军并无冲突,但和大秦也并无交好。”
“按理来说,恕瑞玛展现出如此强大的实力,以他们的行事风格,不可能和大秦泾渭分明,只是谁也不知道这恕瑞玛皇帝是怎么想的。”
嬴政无力地点了点头,他又何尝不是这样的感觉。
这恕瑞玛皇帝真是一个怪人,想法让他捉摸不透。
说他是反秦势力,他却从没对大秦出过手。
说他拥护大秦,他却对大秦没客气过,而且比诸子百家那些势力还要张狂强势。
“咳咳!”
说到这里,嬴政忽然剧烈咳嗽起来。
盖聂大惊,箭步上前,想要扶住嬴政,却见嬴政咳出了殷红的鲜血,那鲜艳的颜色在幽暗中格外刺眼。
“陛下,上次的伤,没好?”
嬴政苦笑着摇头,抬手擦去嘴角的血迹,声音虚弱地说道:
“朕这副身体早已透支,医学只能缓解一时,除非朕的修为能够突破天象境,可谈何容易...”
盖聂心中暗自叹气,他深知想突破何其之难。
哪怕是一个天象境后期强者耗尽生命,也只有不到三分之一的几率能助一个指玄境突破。
更何况嬴政身负江山重任,哪有精力专注于修行。
嬴政的眼神忽然变得柔和,仿若透过寝宫的墙壁看到了远方的亲人。
他喃喃自语道:“朕只想在临死前,看一眼朕的大儿子。”
“王翦传来传音,说士兵遇见了他,七天之后便能回来...”
“什么!”盖聂惊讶无比。
他们都是看着赵北辰从小长大,见过赵北辰受过的波折,也对他心中牵挂。
想当年,赵北辰还只是个总爱跟在众人身后的小不点,尤其爱黏着盖聂。
他时常眼巴巴地瞧着盖聂练剑,眼中满是崇拜与向往,那灵动劲儿就像一只活泼的小老虎。
每次盖聂练完剑,小家伙就迫不及待地跑过去,捡起一根树枝,有模有样地学着比划5.2,嘴里还念念有词:“等我长大了,定要击败盖聂师父!”逗得周围人忍俊不禁。
有一回,宫中摆宴,各国使臣纷至沓来,热闹非凡。
酒过三巡,大人们谈兴正浓,赵北辰不过垂髫之年,却毫无怯意,穿梭在席间,与众人侃侃而谈,对答如流,那些独到的见解让使臣们纷纷侧目,为大秦挣足了颜面。
而宴会之后,兴致颇高的赵北辰偷偷拉着盖聂,跑到宫后的小花园里,从石桌下掏出一壶藏好的美酒,那是他之前偶然间发现的,一直惦记着要和盖聂分享。
月光如水,洒在他们身上,一老一少席地而坐,你一口我一口地喝着酒,赵北辰的小脸涨得通红,却还强装镇定,学着大人的模样感叹:“今日这酒,当与英雄共饮!”
盖聂又何尝不是满心惋惜,往昔那个跟在自己身后,睁着大眼睛充满好奇地学剑的孩子,总是奶声奶气地说着要击败自己的小家伙,就那样消失在了众人的视野中。
他时常会在练剑间隙,想起赵北辰挥舞着树枝有模有样比划的模样,还有月光下,一老一少分享美酒时,赵北辰涨红着脸强装镇定的可爱神态。
那些回忆,如同珍贵的宝物,被他小心地珍藏在心底。
如今,终于盼到赵北辰归期,嬴政心中五味杂陈,既有欣喜,又有着对往昔岁月的感慨,更多的的是期待他此番归来。
...
次日清晨,一辆奢华的马车慢悠悠地进入咸阳城。
............
第67章 盖聂,好久不见
晨曦微露,咸阳城的坊市渐次热闹起来,街头巷尾弥漫着热乎的炊饼香气,妇人们聚在井边汲水,谈论着最近新出的奇闻轶事,孩童们手持木剑,模仿着秦军威武的步伐。
街边酒肆里,行商旅人抖落一身风尘,就着粗陶大碗里的劣酒,讲起大秦边疆的山川风貌,那风土人情与城中烟火,勾勒出这盛世的轮廓。
清晨时分,一抹曙光刚刚划破天际,咸阳城北一家名为“月落”的酒馆悄然开张。
这酒馆的招牌打得极为响亮,竟敢号称是大秦最好的酒馆。
消息一经传出,立马引得不少百姓纷纷围拢过来,大家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这家酒馆好大的口气,居然敢称最好,难道还能比那紫兰轩的酒还要好不成?”一位身着粗布麻衣,面容憨厚的老者皱着眉头,满是怀疑地开口说道。
他身旁的一位年轻后生也附和着点头:“就是,紫兰轩在咱咸阳城那可是出了名的,这新开的小店,哪来的底气。”
当下,不少江湖人士被这豪言激起了好胜之心.
他们甩着膀子,大步流星地迈进酒馆,那气势仿佛要将这小小的酒馆给踏平。
“几位,可是要喝酒?”
一道清冷的声音仿若山间清泉,悠悠响起。
几名江湖汉子闻声望向声源处,只见一位身穿白裙的女子袅袅婷婷地走了出来。
她腰间系着一条素色围裙,不仅丝毫不显俗气,反而衬得她身姿更加婀娜。
女子皮肤白皙胜雪,明眸善睐,眼眸中藏着点点繁星,流转间尽是风情。
几个汉子瞧得眼睛都直了。
其中一个满脸络腮胡的大汉率先扯着嗓子喊道:
“上酒,上最好的酒!”
其余几人也跟着起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希维尔,那炽热的目光仿佛要将她看穿。
希维尔淡淡一笑,嘴角勾起一抹略带狡黠的弧度,轻声说道:“这里最好的酒,恐怕你们吃不消。”
然而,几个汉子此时早已被她的美貌迷得晕头转向,哪里还听得进这话,只是一个劲儿地嚷嚷。
“你只管上就完了!”
说话间,他们身板看似坐得端端正正,一副正人君子模样,可20那眼角的余光却时不时地偷瞄向貌美的老板娘,小动作根本藏不住。
不一会儿,几个小巧精致的酒杯被端了上来,杯中酒液澄澈,却散发着一股浓烈的酒香。
几人一看,立马嚷嚷起来:“这也太少了,老板娘,再来再来!”
酒馆二楼,赵北辰一袭黑袍,斜倚着栏杆,静静地看着楼下这一幕,嘴角微微扬起,露出一抹难得的浅笑。
希维尔不经意间抬眸,一眼便瞧见了赵北辰,这还是她第一次见赵北辰笑得这般放松自然。
晨光洒在他的侧颜上,勾勒出完美的线条,镀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辉,整个人看起来阳光又充满活力。
在这一瞬间,赵北辰仿佛褪去了那层令世人颤抖的恕瑞玛皇帝的威严外衣,仅仅只是一个回到家乡的普通少年,眉眼间尽是惬意。
再说回那几名喝酒的汉子,其中一人迫不及待地端起酒杯,仰头便将那酒灌了下去。
刚入口,他便感觉不对劲,眼睛瞬间瞪大,满脸的不可置信:
“这酒...怎么这么烈啊?”
旁边几人见状,也纷纷端起酒杯尝了一口,瞬间,一个个都被辣得龇牙咧嘴。
“辣!这也太辣了!”
他们瘪着嘴,面色凄苦,这酒和他们往常所喝的那些温和绵软的酒相比,简直有着天壤之别。
每一口吞咽下去,都好似有一团火在喉咙里燃烧,实在是难以下咽。
这时,希维尔抱着双臂,微微歪着头,眼中闪过一丝促狭,故意拱火道:
“呦,才喝一口就喝不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