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一元满意的点头,显然这就是他想要的。
新的权力意味着新的位置,李一元手里多了筹码,还拥有了介入京畿司法的抓手,成为民案司和顺天府之上的仲裁部门。
这显然是大大加强了刑部的权力。
这所谓的“仲裁”,也不仅仅是拉偏架这么简单。
这也就意味着,刑部拥有了介入京畿地区民事和刑事案件的抓手。
不过这同样也是苏泽想要的,刑民分离后,也确实需要这样一个仲裁机构来裁决纠纷。
说白了,作为刑部侍郎的李一元,他需要的就是扩张刑部的权利,给自己的属下更多的职位和权力,那属下自然也会推着他往上走。
无论是杨思忠还是李一元,他们也都看到了这个变革时代中的机遇。
随着时代发展出来的更多治理问题,必然也会诞生更多的权力真空。
原本没有商税,现在有了商税征收的部门,自然有了征收商税的权力。
原本没有刑民之分,现在了刑民之分,镇抚司民案司也成了和顺天府法司衙门掰手腕的衙门。
这场权力洗牌中,六部九卿衙门,必然有的衙门会升起,如同通政邮递司获得新的位置。
也必然有衙门因此沉沦,从原本的位置滑落,成为安置养老人选的闲差衙门。
显然在李一元这位未来的刑部尚书看来,他需要刑部走上更高的位置。
苏泽满意的从刑部离开,他收获了刑部的支持,而自己要做的,不过是多写一封奏疏,正好将本月最后一次模拟机会用掉。
——
就在七月的最后一天,有关刑部重勘曲阜李茂案件的消息,刊登在京师几个小报上。
这场案件的案情其实并不复杂。
李茂是曲阜本地的一名恶霸,也不知道怎么搭上了曲阜知县孔承厚的路子,在曲阜为非作歹。
然后就是欺男霸女的事情,苦主李全也是李茂的同宗,其嫂被李茂霸占后,兄长在和李茂理论的时候被杀死。
苦主李全状告李茂,却被李茂串通其嫂反诬李全通匪。
曲阜县令孔承厚也已经被李茂买通,反而将李全收监。
这件事也引发了曲阜当地的反抗。
李全兄弟在本地很有名望,一百多名佃户请了状师,画押血状向巡抚衙门告状。
这案子就这么一路踢皮球,最后提到了刑部,但最后也成为架阁库中的蒙尘档案。
至今为止,李全已经在牢狱中待了九年。
可刑部重启冤案调查的速度要快得多。
九年前曲阜知县孔承厚到任不久,这场案件判决也很草率,光是文书上的漏洞就不少。
就比如这个通匪的罪行,连匪盗是谁在文书中都没有列明,一看就是随便罗织了一个罪行草草结案的。
而且本地佃户联名的血状中,也记录了李全之兄被杀的命案,但是这场命案却没有卷宗。
就在这个时候,苏泽出手了。
《为圣裔积弊日深乞敕严革以彰至德事疏》
——【模拟开始】——
《为圣裔积弊日深乞敕严革以彰至德事疏》送到内阁,阁老们都票拟赞同你的奏疏。
你请求剥离曲阜孔家垄断的曲阜知县职位,追查现任曲阜知县孔承厚的罪责。
因为会计录的账目,加上京师的舆论,皇帝有心对曲阜孔氏动手,但是又顾忌影响,迟迟不愿意下决定。
皇帝留中了你的奏疏,只同意调查孔承厚的罪责,却没有免去孔家子弟担任曲阜知县的默契。
——【模拟结束】——
【剩余威望:2250。】
【若要完全通过你的奏疏,需要支付300点威望值,是否支付?】
果然阻力不大,只需要300点威望,苏泽果断选择了“是”。
【威望点已扣除,剩余威望点:1950点,请在现实中完成上书。】
紧接着,苏泽又上一疏。
《陈情拟刑部核司民刑分案疏》
“窃惟刑狱乃生民司命,权责不明则狱讼壅滞。”
“近因京师民案司、顺天府争权角力,刑民二事混淆莫辨,或互诿奸猾之隙,或迭争财货之讼。”
“胥吏舞文弄法,黎庶无所适从。以致讼庭淆乱,王章失序。”
“臣请设核案专司,设于刑部,专司勘验刑民争议之案。凡遇权属不明者,即由该司据律裁定归属。”
“会审协同之制,若遇重案牵连刑民,责成刑部侍郎亲领,会同民案司、顺天府共勘。三衙堂官画押结案,以杜偏私。”
为了完成对李一元的承诺,苏泽依然将奏疏塞进了【手提式大明朝廷】。
——【模拟开始】——
《陈情拟刑部核司民刑分案疏》送到内阁,阁老们都票拟赞同你的奏疏。
皇帝通过了你的奏疏。
——【模拟结束】——
【剩余威望点:1950点。】
【本次模拟不消耗本月模拟次数。】
接下来就要看系统的表现,如何让孔府的奏疏通过了。
第270章 曲阜县令的最佳人选
刑部算是张居正的势力范围。
当看到苏泽的奏疏后,张居正就想到了刑部侍郎李一元的动作。
报纸上翻出来的曲阜旧案,刑部重启九年前的案件调查,无疑都说明李一元已经和苏泽完成了某种交换。
这份《陈情拟刑部核司民刑分案疏》大概就是李一元所做的交换。
张居正满意的票拟了自己的意见,增强刑部的权力,他自然是乐意的。
接下来张居正看到了苏泽另外一份奏疏。
苏泽果然是要对孔家下手了。
而正巧的事情,是张居正也早就对孔家这个财政黑洞不满了。
因为光禄寺的案子,户部也有不少官员被黜落。
这其中也有一些是张居正看中的官员。
这个场子自然要找回来。
张居正曾经上书,要求原本衍圣公一年一贡改为三年一贡,减少孔尚贤来京的次数,减少他讹诈沿途驿站的机会。
但是张居正也知道,这是治标不治本之策。
可苏泽如此突兀的弹劾孔家,怕是皇帝也不会轻易通过。
原因也很简单,大成至圣先师这块招牌还是太硬了。
就算是更换现任曲阜知县孔承厚,也未必能让皇帝下决心打破大明建立百年多的政治默契。
既然这样,张居正决定对孔家再加码。
很快,一份都察院山东道御史的奏疏,就送到了内阁。
这份奏疏迅速在内阁票拟通过,然后和苏泽的奏疏一并送到了皇帝的御案上。
——
李芳手里拿着奏疏,小心翼翼的读着:
“孔尚贤乘紫呢轿,仪卫用金瓜钺斧,僭拟乘舆。私设龙壁于家庙,尤干天宪。”
“祭田不过千顷,今括民田三万七千亩,租课倍取,饿殍相枕。”
这是都察院山东道御史康抚杨的奏疏。
李芳小心翼翼的看着隆庆皇帝。
康抚杨这份奏疏,最狠的还是前半段。
紫呢轿,金瓜钺斧,这都是皇室才能享用的仪仗。
而龙壁更是只有皇家才能用在家庙上的装饰,就连衍圣公家也是不能用的。
僭越这件事,关系到礼法的基础,是皇帝不容触碰的底线。
至于后面祭田的问题,只能算是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隆庆皇帝果然动怒道:
“这就是衍圣公?大臣至圣先师的后人,就是如此不尊礼法的吗?”
李芳又说道:
“陛下,这里还有一份苏翰林弹劾衍圣公家的奏疏。”
这一次隆庆皇帝自己拿过奏疏,看完了苏泽的奏疏后说道:
“苏子霖的奏疏说的没错,之所以衍圣公家如此践踏国法,还是因为曲阜县令的缘故。”
“来人,派遣礼部官员,前往曲阜查探,衍圣公府是否有僭越的行为!”
“另派遣刑部官员会同山东法司,查探曲阜旧案。”
“再让那个,都察院山东道御史康抚杨去山东督办两案。”
“仆臣领旨。”
——
八月十日。
沈一贯冲进了报馆。
“子霖兄!曲阜有消息了!”
沈一贯这个消息灵通人士,顶着大热天送来了最新的消息。
“衍圣公僭越使用皇家仪仗,还违规在家庙中建造龙壁,已经被困在衍圣公府戴罪!”
“曲阜知县孔承厚擅出死囚李茂,反陷苦主通匪,使衔冤九年!”
“有司又查证孔承厚不法大罪十桩!桩桩含血!”
“陛下震怒,罢免孔承厚,又命有司逮捕下狱,交由锦衣卫刑案司,会同刑部都察院查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