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里毕竟是东方世界,他们实力衰弱,只能相互之间抱团取暖。
亨利也自然就融入这些大使圈子,而这些大使也在聊着天主教和拜火教之间的冲突。
葡萄牙大使弗朗西斯生气道:“这些奥斯曼的异教徒太猖狂,他们总想垄断贸易,阻碍我们来到东方的道路,现在又追了过来。”
虽然西方各国相互之间是处于竞争的关系,尤其是现在的西班牙,几乎单挑了西方的各大强国,几个国家之间说是仇深似海也不为过。
但对奥斯曼帝国的恐惧和仇恨就是站在同一立场上的。这个时代的奥斯曼可不是什么所谓的西亚病夫。
奥斯曼帝国强盛依旧强势,更关键的是奥斯曼阻断了西方前往东方的道路,专门干着拦路打劫的买卖。以至于他们不得不想办法从西面绕道来到东方世界。
现在西方各国好不容易打开了东方的大门,结果生意还没做几年,这些奥斯曼的异教徒又追了过来,这自然引起了所有西方人的不满。
亨利听到这个话题有点尴尬,17世纪法国和奥斯曼帝国保持着较为特殊且复杂的关系,总体上以合作与联盟为主。
奥斯曼帝国虽然是压在西方世界头顶上的一块巨石,但17世纪欧洲,哈布斯堡王朝势力强大,对法国构成威胁。
法国为打破哈布斯堡家族在欧洲的包围圈,选择与奥斯曼帝国结盟。奥斯曼帝国也希望借助法国的力量牵制哈布斯堡王朝在巴尔干和中欧地区的扩张。
双方互派使节,保持着较为密切的外交沟通。法国的使节常驻奥斯曼帝国的首都伊斯坦布尔,奥斯曼帝国也会派遣使节前往法国。
这样在背后蛐蛐自己的盟友对亨利来说还是有点难为情的。
荷兰大使弗朗西斯冷笑道:“奥斯曼帝国已经没落了,他们的商船想来东方,就要问我们愿不愿意?”
从中东前往东方的海上通道基本上被西方各国占据,奥斯曼想过来,还真要问他们答不答应,要不然的话一路的西方战舰,足够基层任何想要来东方世界的奥斯曼商船。
西班牙大使胡安却嘲讽道:“弗朗西斯先生,你与其关心远在天边的奥斯曼人,不如想一想怎么保住你们荷兰人的巴达维亚,巴达维亚的汉人已经来到了京城,他们已经准备向大同社元首哭诉,驱除你们这些荷兰人。
到时候你们在东方最重要的据点就要消失了,我就不知道以后你们荷兰人还弄得到低廉的香料吗?”
说完之后,他内心甚至还有一种幸灾乐祸的兴奋感,该死的荷兰人,这次终于轮到你们要遭受大同社的进攻。
让你四处攻占我们的殖民,让你们这些海盗四处劫掠我西班牙的白银舰队,现在终于吃瘪了吧。
荷兰大使顿时脸色难看起来了,这件事情他们当然清楚,但即便是知道,他们却不知道该怎么办,不管是杀这些汉人还是驱逐这些汉人,他们都不敢。
大同社海军力量增长的太快,他们最大的战舰比东印度公司在东方最大的旗舰还要大三倍,更不要说战舰的数量是他们的几十倍,在东方世界大同社就是当之无愧的霸主。
其实几年前马尼拉沦陷,他们就有这个预感,只是他们没想到会来的这么快,巴达维亚总督早就请示过荷兰议会和东印度公司的股东。
只是荷兰的贵族和东印度公司的股东,他们也不知道如何面对东方这个庞大的帝国,打的是赢,打不赢且不谈。关键是他们不能失去东方世界,现在荷兰东印度公司一半的利润都要依靠大同社,他们内心已经有判断,交出巴达维亚可能是最好的选择,但即便这个选择是最正确,却没有人敢提。他们只能装作鸵鸟,不回应。
亨利只能小心的询问一下弗朗西斯,两国在东方有什么矛盾?
波朗西斯这小声的说了一下这几年西班牙人和荷兰人互坑的事迹,从东宁岛一直坑到吕宋。
不过想到葡萄牙也失去了澳门,而大同社还在以每年制造6艘1级战列舰,一年增加一个葡萄牙舰队的规模。
显然,大同社并不只想守着东方世界,他们也要拥抱海洋,偏偏如此强大的学生,还是他们自己教出来的。
他也无奈感叹道:“虽然我们打开了东方世界的大门,却也把赛里斯这个庞然大物引进海洋,以后海洋不再属于我们西方的专属地了。最起码现在东方世界的海洋已经不属于我们了。”
他有预感,大同社在收复了东方世界的藩国之后,一定会带着他们庞大的舰队去中东,去欧洲,一个如此强大的竞争者,对欧洲各国来说都不是好事,但亨利才来东方自然没办法,感同身受。
话分两头,京城的瑞福园热闹非凡,人潮涌动,从清晨打开门开始,西苑的座位坐满了人,每一部戏曲都是场场爆满,一直要到半夜才能缓缓落下帷幕。
瑞福园的掌柜为了接住这笔富贵,请了三个戏班分时段唱戏,不让任何来到戏班的观众失望。
从秋收之后,京城就开始变得热闹非凡起来,一方面是因为农户秋收之后,手中有点闲钱,他们要到市集购买各种农具,积攒钱粮多的,甚至想买耕牛。
这些农户好不容易来了一趟京城,自然想看看戏曲,听一场评书,又或者是去大澡堂子搓个澡,洗掉一年的疲惫,丰富一下精神生活。
所以从秋收之后,京城的各大戏班几乎是场场爆满,甚至那种街边简陋的戏班,也能得到不少的打赏。
瑞福戏院,二楼雅间。
金圣叹,夏允彝,张采,方以智,雷士俊等老朋友也相聚在一起。
金圣叹他是来报道公民议会的,而张采他们则是来看看老朋友的。
夏允彝奇怪道:“天如兄没有来京城吗?”
张采苦笑道:“秋收之后天如的身体就不好了,耐不得长途跋涉。北方本就寒酷,我就劝他留在金陵。”
夏允彝可惜好友不能相见,但还是说道:“把身体养好要紧。”
金圣叹道:“天如身体不好,你的身体又没问题,大不了你去江南看看他。”
夏允彝点头道:“出来日久,也的确应该回乡一趟了,徐师近来的身体越发不好了,也有回乡之念。”
金圣叹道:“徐师一生也算是圆满了,能亲眼看到这盛世应该是了无遗憾。”
要不是他亲眼所见,他也很难想象,大同社能把盛世推高到现在这种高度,这还是北方的旱灾不断的给大同社增加阻碍,当旱灾结束,中原只怕会步入一个前所未有的王朝盛世,这个盛世将会和三代比肩,每每想到这里金圣叹就热血沸腾,想要记录上这个盛世当中的所见所闻。
而后他继续问道:“仲彝,这几年你在京城忙碌什么?”
夏允彝道:“跟着徐师做学问,来到墨子学院,才知道万事万物皆有其大道。你们可知道,我等呼吸之间的空气也是有些重量,而且冷热不同,重量也不同,精神的热气球就是利用其原理,热气轻上升,冷气重下沉,只要用布造出了足够的热气,就能让人飞天。”
现在热气球也成为了京城最重要的旅游景点之一,用绳子绑住,然后带着游客飞到上百米的空中,观光整个京城。
光一个飞天的头衔就吸引了无数人,尤其是这段时间,坐热气球的人更多,只要是天气良好的时候,热气球景点下面总是排满了人。而这些收入也用于热气球的继续研发。
“我这段时间和师兄在测量天下万物的密度,已经测量出水,铁,铜,金,银等几十种日常常见的事物的密度。”
夏允彝虽然已经尽量简单的说了,但金圣叹他们第一次接触到密度的概念,觉得有点听懂了,又有点不懂,总之有点不明觉厉之感。
“抱歉,来晚了。”只是一个像农户的壮汉来到包间,对几人拱手道歉?
夏允彝笑道:“我们知道卧子你忙,能过来已经算是意外惊喜了。”
张采也说道:“忙是好事,要没有你们水利部带领农户修水渠,北方的旱灾还不知道会严重到何等境地。”
金圣叹询问道:“黄河工程不是结束了吗?你们水利部还这么忙?”
陈子龙解释道:“黄河工程虽然结束了,但天下各地依旧需要修水利设施,元首计划让整个民朝的田地都变成水浇地,这可是一个百年工程,哪有那么容易结束。”
金圣叹钦佩道:“元首的胸怀果然非我等人。”
大明的水浇地只有靠近河道的一点点田,而想要天下的土地都变成水浇地,那工程量简直难以想象,也只有民朝敢开启如此庞大的工程,当然也只有民朝有这样的财力。
夏允彝道:“现在想来还是公天下好,没了那些王公贵族,钱粮就能花在百姓身上,这才是真正的取之于民,用之于民。”
大明的税收不是用在军事,就是用在养官员,养宗亲上面,而大同社的钱粮大半用在新修水利,修建道路等基础工程建设,余下的也是用来义务教育与医疗服务上。
这几年天下的变化,让他们不得不承认,大同社比朝廷强了百倍都不止。
“铛铛铛!”这时候一阵锣鼓声音响,戏曲开幕。
瑞福园这幕戏曲叫《风中奇缘》,讲的是大同军赶走吕宋侵略者的故事,故事的主角讲的是一个大同军的团长,为了减少伤亡,快速的攻占马尼拉城。
团长接到命令,去动员吕宋部落,一起来反抗西班牙人残暴的统治。
然后在经历了一系列的故事,吕宋本土人与大同军共同努力下,攻占了马尼拉城,吊死了所有西班牙的入侵者。
最后这个团长,和这个土著部落的公主成亲,从此在马尼拉过上了幸福快乐的生活。
这首戏曲一面世,就引起民朝的热潮,一方面是根据真实事件改编,大家有代入感,另一方面则是因为这几年,不管是南北都在开海,现在民朝的百姓都知道,海外虽然有危险,但也蕴藏着财富和宝藏。
哪怕没有这些去了吕宋就能分100亩土地,也引起了很多人向往,当然向往归向往,但真正敢下定决心的人并不多。
金圣叹笑道:“据说东宁府也打算编一个和《风中奇缘》差不多的戏曲,以此来吸引移民。”
张采道:“东宁倒是一个宝地,土地肥沃,物产富饶,今年东宁向中原输入了上百万石粮食,白糖,冰糖也卖了200万斤,让金陵城白糖的价格下降了三成,现在金陵普通工匠,节日也敢买一斤冰糖宴请客人。”
方以智道:“那吕宋更是宝地,当地有香料,土地也肥沃,最重要的是还有一个大铜矿。这样一块宝地不但可以养活民朝百姓,其特产还能让整个中原的百姓受益。”
雷士俊苦笑道:“唯一的缺陷可能就是移民之策太残忍了,金陵城中,只要被抽中了要去吕宋的家,无不如丧考妣,江南的百姓闻移民无不胆寒。
陈子龙却脸色严肃道:“普通百姓哪怕害怕去海外,但有100亩土地也不至于如丧考妣,真正害怕的只怕是前朝士绅,但他们害怕也要去,这既是为了偿还他们欠下的债,也是为了天朝未来。”
“天朝的未来?”众人感到一阵莫名其妙,大同社要扫除士绅他们明白,但这和天朝的未来有什么关系?
陈子龙道:“戏曲当中的西班牙帝国,距离我民朝有2万里之遥,但他们的舰队和城堡却建设在吕宋,这可是我天朝传统的藩国,爪哇被荷兰人攻占,他们还在东宁建立城池,葡萄牙人在澳门建立总督府。”
“你们不要看这些西方之人在我民朝老实做生意,却不知道他们对待弱者是何等凶残,西班牙人屠灭了一个上千万人口的国家,把这些国家的百姓,贬为奴隶,帮助他们挖矿,现在我民朝强势,他们只敢老实做生意。但当我民朝虚弱,他们就会露出凶残的面目,以这些城市为据点,进攻我民朝。”
张采内心一紧道:“这些西方人不过是几千人,不至于有如此大的危害吧。”
陈子龙无奈道:“防微杜渐,当初老奴造反也只有13副铠甲,谁又能知道他能祸乱整个辽东?”
“元首已经说了,几百年前西方开启了大航海时代,到处攻城略地,在我们的东方已经攻占了两块大陆,有两块大陆的资源,让西方国家国力快速增长,现在全球已经步入了大争之世,宛如春秋战国一般。
在这个时代,不变法图强而固步自封,只能被时代抛弃,变成春秋时代那些被吞并的国家一样,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番话引起众人的巨大震动,在他们看来,天下战乱结束,再次步入盛世,大家应该享受盛世的繁华,却没想到元首目光长远,却已经看到了盛世的隐忧。
夏允彝神情严肃道:“元首目光长远,他有这样的担忧,显然这样的事情有可能发生,常言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我等也的确是应该了解一下这些西方国家。”
金圣叹笑道:“听你这么一说,我也想去西方各国去看看,说不定还能写出一篇像镜花缘一样的游记。”
陈子龙道:“现在鸿胪寺招募大使和武官去西方各国建立外交联系,仲彝兄真有了解西方之志,或可报名参加。”
陈子龙也不想看到自己这一位好友,就这样一直颓废下去。去西方当大使,虽然条件艰苦,但却可以在民朝站稳脚,等夏允彝从西方归来,他也好向元首举荐委以重任。
第442章 ,进以大同改造全球,退以联邦称霸世界
大同历十四年(公元1638年)11月1日,京城郊外,足球场。
冬日的京城虽然已经有了寒气,但京郊的足球场内气氛却极其火热。场内,二十二名工匠正为一只皮革缝制的足球激烈拼抢。看台上,上万观众呐喊声震天动地,声浪几乎要掀翻临时搭建的棚顶。
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观众席上的两支“正规军”:一侧是数百名钢铁厂工人,身着统一藏蓝色短褂,喊着“千锤百炼,力贯长虹!”。
另一侧更是全场焦点,是京城第一纺织厂的“娘子军啦啦队”,几百名女工身着素色工装,却人人头扎鲜艳红巾,在领队指挥下,齐声高唱厂歌,声音清脆嘹亮,每当她们呐喊,总能引来四周球迷阵阵喝彩与善意的口哨声。
徐晨让朱斌在纺织厂内组织些文体活动,一来强身健体,二来凝聚人心。朱斌执行力极强,很快,在纺织厂内组建了足球队、围棋队、象棋队甚至读书社都建了起来。
起初只是厂内自娱自乐,但消息不胫而走,京城其他作坊纷纷效仿,那些竞技项目开始形成厂对厂的对抗赛。不过一年光景,以厂为单位的联赛开始形成,其中又以足球这对抗激烈、观赏性强的运动发展最盛。
每到休息日,各大作坊的球队便寻空地进行比赛,观者云集,蔚然成风。
直隶巡抚傅山得知此事,大手一挥,便将一处闲置校场拨出,稍加改造,成了这专业的足球场。自此,周末下午看球赛,成了京城市民雷打不动的新习俗。
今日场上厮杀正酣的,正是联赛中风头最劲的两支队伍:京城第一纺织厂队对阵京城第一钢铁厂队。
钢铁厂的队员不愧是干重体力活的,个个虎背熊腰,在场上奔跑起来如同移动的铁塔。
他们的打法大开大合,偏好长传冲吊,时不时就来一脚势大力沉的远程发炮,引得观众惊呼连连。只可惜,准头欠佳,皮球数次呼啸着偏离球门,砸起场边一片烟尘。
纺织厂队则截然不同,球员多是青年匠人,身材不如对手魁梧,却胜在灵活敏捷,传切配合默契,常常通过小范围的精妙传递,撕开钢铁厂看似坚固的防线,屡屡制造门前险情。
双方你来我往,攻防转换极快,比赛陷入胶着,也让观众大呼过瘾。
就在这时,钢铁厂一名前锋接后场长传,硬生生靠身体挤开防守,在禁区外突施冷箭!那球如出膛炮弹,划过一道低平的弧线,竟第一次精准地钻入了球门左下角!
“好!”看台最佳观赛位置上,一个虬髯大汉猛地跳起来,蒲扇般的大手拍得身旁同伴一个趔趄,正是刚从朝鲜归来的张献忠。
他黝黑的脸上因兴奋而泛着红光,声若洪钟:“这球射得够劲!直娘贼的痛快!”
他身边坐着的,是王二、贺六、朱治和周晓珊等几位老友。张献忠环顾这热火朝天的场面,不禁感慨:“俺老张才离开京城一年,竟冒出这么个好玩意!还是你们会享福!回头俺在朝鲜也组个球队,练他一年,明年也来京城,跟你们这联赛球队比划比划!”
王二闻言,揶揄道:“你在日本刮地三尺,听说捞了五百多万两银子,富可敌国了,还在意这田间地头的游戏?”
张献忠脸色一肃认真道:“那是战争赔款,是朝鲜百姓用血汗换来的,每一两都要用在刀刃上,岂是俺老张的私财?”
贺六忍不住笑道:“了不得,了不得!如今开口闭口‘朝鲜百姓’,真有元首三分风范了。难怪朝鲜百姓对你如此拥戴,嚷嚷着要请你去做国王呢?”
张献忠想要做朝鲜王现在已经是公开的秘密了,大同社内该知道的人都知道了,徐晨和刘永,李文兵也商议过,认为此事可为,一方面能加强对藩国的控制,另一方面也能安置功臣。
而大同军当中也有很多人支持张献忠的举动,大同军内部管理的太严了,元首又不愿意分封他们爵位,如果能学习张献忠在海外称王,也不失为一个好的选择。
张献忠听到这话,下意识想咧嘴笑,又强行忍住,努力板起脸道:“俺也不过是秉持元首教诲,做了些分内之事。”可他眼角眉梢压抑不住的得意,早已出卖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