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新娘最多,价格最低廉的就是本土的土著,他们几乎不要彩礼,所以现在汉人和土著新娘成亲的情况非常多,这些土著新娘成亲了之后,就会带着自己全家人来投靠自己的丈夫,就形成了现在这种局面。
卢象升等人听完之后面面相觑,却没想到这其中内情如此复杂,十几万青壮要娶老婆,贸然阻止,只怕整个旅吕宋都要乱了。
话分两头,徐霞客一下船之后,就开始逛着吕宋,他先去了铜矿区,见识了吕宋铜矿的富饶,也看到了光着膀子穿着简陋衣服背着一筐筐矿石,行走在矿区的土著,还看到了冒着黑烟的高炉,高炉开炉铜水如洪流一般倾泻而出,形成了一个个色彩光鲜的铜锭。
而后他又在士兵的陪护下,去了吕宋的村落,看到村落4周收割的稻田,以及继续在生长的经济作物园。
最后他去了一个靠近汉地的土著部落,更见识了一场上百人规模的政变。
三天之后他回到舰队的船上,提笔记录道:吕宋城,位于东宁岛以南,原属苏禄国,后被西班牙人攻占,大同十三年,民朝收复吕宋,设立总督府,其岛富饶繁华,物产丰富,有铜矿,香料,白糖。
其地多有土著,愚昧,野蛮如同三代时期,共同劳作,共同生活。
然天朝文明开始影响其部落,三代之治已然瓦解,大有步入家天下趋势。
古人云,人心不古,禅让制亡,以吕宋部落观之,私产增多,则公天下瓦解???
第446章 ,均别人的地容易与如此斗法
船队驶离吕宋城的第二日,徐霞客写的游记被艾玄他们看到。
前面的内容还无所谓,尤其是看到一个百人规模的小部落,只因为部落首领多买了几匹丝绸,购买了铁质的武器,就引的部众不满,被部众杀了,大家只是相视一笑,当做奇闻来看。
当看到:古人云,人心不古,禅让制亡,以吕宋部落观之,私产增多,则公天下瓦解???
艾玄,李过等人勃然大怒,当即抓住徐霞客盘问道:“你写这段文章是什么意思?是想诅咒我大同社注定要败亡吗?”
徐霞客惶恐道:“各位将军,老朽无此意,老朽只是把自己这一路上所见所闻所感记录下来。而且这说的也不是大同社的事,而是老朽对三代禅让制度的猜想,和本朝全无关系,几位将军不要多想。”
李过冷哼道:“你们这些前朝的士绅,惯会隐喻,喜欢含沙射影,我大同社立志建立公天下,你却在这里写公天下败亡,这还不是诅咒是什么。”
“元首终究还是太仁慈,你们这些士绅恶贯满盈,无恶不作,当初打进江南就应该对你们这些人斩草除根。”
艾玄,李过他们的吵闹终于引起船上其他人的注意。卢象升,夏允彝他们也纷纷过。
听到李过的话,众人更是怒气勃发,这不就是在点他们。
夏允彝当即冷哼一声道:“李上校,你好大的官威,元首都不以言罪人,振之公只是写游记,而且还是你们允许的,到你嘴中却又成了含沙射影。
你大同军的军规规定了可以这样冤枉无辜的百姓。要真有这一条,我倒是要回到民朝,问问元首是什么时候加这条军规的。”
艾玄拿出徐霞客最新写的游记道:“你们看看这上面写的内容,这不是诅咒我大同社是什么?”
卢象升,夏允彝,张采三人观看艾玄递过来的书稿,看到最后神情有点迟疑。
徐霞客马上道:“老夫万万没有此言,只是看到吕宋部落因为增加私产而瓦解才有此感悟,并没有想影射民朝的意。”
夏允彝相信徐霞客的话,徐霞客在江南的名声不小,江南大族都知道江阴徐家出了一个不乐仕途,喜欢游山水的子弟,人家在大明朝就不关心政治,怎么可能现在来含沙射影。
他坚定站在徐霞客一边道:“振之公说的是三皇五帝时期的公天下,夏启的确是以家庭下取代公天下,这是史家公认的事情。而非当今大同社要建立的公天下,你们不要对号入座。”
“你这是在强词夺理!”艾玄不满道。
夏允彝冷笑道:“你们才是强词夺理,振之公说的是历史上本就发生的事情,你们难道还有办法回到夏启的时代,把夏启给杀了不成。”
卢象升劝说道:“两位将军,振之公只是无心之失,元首一向大度,不会在意此等小事,如果两位将军要抓住不放,反而有失元首的仁德,今日两位处罚振之公,元首知道此事必然会处罚两位将军。”
艾玄与李过两人思考片刻之后,却也认可了卢象升的话。
但艾玄还是说道:“最后这段要删掉,以后你写的游记要经过我们的过目。”
徐霞客松口气,感觉自己死里逃生,马上道:“日后老朽写完游记,定让两位将军先过目。”
这场冲突如此才结束了。
当李过与艾玄离开后,卢象升,夏允彝,张采等人我过来安慰徐霞客。
夏允彝好奇道:“吕宋真有很多部落,像先生书中所记载的那样,正在瓦解?”
徐霞客擦了擦自己额头上的汗道:“某亲眼看到一个部落首领被杀,就是因为他贪墨了太多的部落粮食。”
而后听护卫士兵说这样的事情在吕宋时有发生,原本这些部落共同打猎,共同收获,虽野蛮,但也民风淳朴,很有上古之风。
当大同军建立吕宋都督府之后,大量雇佣土著开荒修筑城池,导致这些部落的财产增加,部落首领认为这些是他们的财产,但部民却认为这些是他们所有人的财产。于是这些部落时常出现内部的纷争。
张采叹息道:“可惜某要去葡萄牙为大使,不然定要留在吕宋深入观察这些部落的变化。这或可让世人知道三代禅让制度消亡之谜。”
夏允彝道:“我等可以留下书信,让天如公派人去旅顺探查一下这些部落的变化。”
众人觉得这是个好办法,留书给张溥,让他派人去观察吕宋部落的变化。
只有徐霞客苦笑了,还是这些年轻人更大胆,知道了大同社的态度却依旧敢做这样动摇大同社根基的事情。
大同历十五年(公元1639年)5月1日,印度洋海域。
碧波万顷,海天一色。环球舰队劈波斩浪,在印度洋的蔚蓝水域中向南航行。
离开巨港已有近一个月,四周再也见不到任何熟悉的陆地轮廓,唯有浩瀚无边的海水在阳光下闪烁。
对卢象升等人而言,这片广袤海域已然是完全陌生的领域。
“报!测深锤显示水深已达一百二十寻!“水手的报告声在甲板上回荡,
李过道:“以往我朝海商最远只到巨港,再往西便是无人涉足的'天涯海角'了。“
他们这一路不但要进行环球航行,还要记录这一路上的,风向,水文
徐霞客正在精心绘制的海图上做标注,闻言抬头道:“据《瀛涯胜览》记载,此去西南数千里便是天竺。可惜自郑和之后,再无人循此航线而行。“
明代海商并非没有西进的野心,而是受限于技术与政策。在宋朝,海商普遍使用“牵星术“导航,通过观测星辰高度判断纬度。
然而明太祖朱元璋因担心民间借天象议论朝政,严禁私人研习天文,导致导航技术严重倒退。数百年来,大明海船只能紧贴海岸航行,依靠地标辨认方向。
转机发生在大同社执政后。徐晨亲自督办,在沿海各地设立“航海学堂“,聘请西洋传教士和阿拉伯导航员教授星象导航。
更革命性的是,大同社以京城太和殿为中心,划定了全球经纬度体系。如今每艘大同海船都配备了改良的六分仪、罗盘和精密航海钟。
“仰角三十二度七分!“导航员用6分仪器,大声报出北辰星的测量数据。助手迅速在一张特制的经纬网格图上标出位置。“根据计算,我船现位于西经二十六度,北纬六度附近。“
卢象升赞叹道:“有了这经纬之法,航海果然便捷许多。元首设立航海学堂,实乃英明之举。“
“这些商贾倒是机灵。“李过站在舰桥上,望着远处尾随的商船笑道。
十日前,舰队在爪哇补给时,一个有趣的现象引起了使团的注意,港口中停泊着十余艘民间商船,当他们的舰队再次向西出发的时候,这些民间的商船也跟在其后。
元首派遣了一支环球舰队要去西方建立大使馆,并且让这支舰队环球航行一圈,这事情在民朝传开之后,引起了海商群体的轰动。
这是要打通新世界,开拓新市场,一些头脑灵活的海商纷纷停留在爪哇与巨港两地,等着环球舰队过,而后跟在他们身后开拓新的市场。
这些海商这样做的原因也很简单,随着大同社开海,同时从南到北不断建立造船,在民朝能造海船的船长大大小小有十几个,每年都有上百艘海船制造出来。
这些海船有一半是作为深海捕鱼船,另一半则是作为海贸的商船,竞争对手多了,竞争压力自然就强了。
海外的香料,檀木等珍贵的木料,珍珠,珊瑚价格都在肉眼可见的程度下。多数的海贸货物,一年可能就要跌掉一半的价格,以前能赚10万两,结果第二年走了一趟就只能赚5万两。
这对大部分海商来说不是少赚了5万两,而是亏了5万两,这个时候他们终于有点理解江南士绅,为什么要让朝廷严厉禁海,不把这些竞争对手挡在岸上,海上贸易的钱也不好赚。
为了生存下去那些大胆的海商跟着大同军的舰队,第一次来到这片陌生的海洋,开拓新的市场
一艘名叫“福昌号“的商船紧紧跟在舰队后方。船主正是韦富,望着前方大同舰队烦躁道:“怎么还看不到大陆?”
大副劝说道:“按照西夷人的说法,很快就要到唐僧取经的天竺。”
韦富抓起一把发泡好的豆芽菜。一口咬下嚼下肚子,而后恶狠狠道:“老子吃了这么多苦,这次不赚百倍之利,绝不收手。”
长时间的海上航行,船上新鲜的水果蔬菜都吃完了,清水都长上了绿藻,不能食用,现在只剩下发泡的豆芽菜与一些早准备好的果干。
日常的饮用水这是他们在巨港购买的几桶低度的甘蔗酒与其他果酒,船员们日常都是有点微醉的摊在甲板上。
韦富他们虽然已经有好几年的海上经历,但如此长时间的航行,太多预料之外的困难了,他们准备的再充分,到了海上却发现还是不足。
大副马上安慰道:“天竺多宝石和象牙,我等只要把丝绸瓷器卖到天竺,再购买当地的宝石象牙,百倍之利唾手可得。”
而在韦富海船后面则是罗汝才的海船,他的海船也算是海商当中最大,吨位有800吨,配备了120名水,都是他以前的老兄弟,船上还有十二门三千斤重的重型舰炮,这都是他托老兄弟关系,购买的大同社退役的重炮。
从大同社攻占江淮之地后,他的队伍就被收编了,士兵分了土地,军官老实的入了军校,那些油滑的都被遣散。
罗汝才也在遣散之列,但让他继续种地他是不愿意,做首领的那段时间他也留下了一些钱,正好当时扬州开海,他就用这笔钱购买了海船,做起了海上贸易。
这些年下来,他赚的家产不低,也时常接济一些老兄,遇到那些加入了大同社的老兄弟,他也不至于觉得自己太落魄。
罗汝才喝了一口低度的果酒道:“这都快一个月了,怎么还没见到天竺。”
下山虎道:“大哥,唐僧去天竺取经还要走十万八千里,我等不过航行一个多月,耐心一点,应该快到了。”
罗汝才看着四周的商船皱眉头道:“你说我们要不要继续向西前进去看看西方世界,看样子即便去了天竺,竞争对手也不少。”
这次来天竺的海商不少,他们或是租赁海船,或是合资购买新船,都期待着跟随官方舰队开辟新航线。
谁都知道新开辟的航道,利润最高,这一趟可能抵得上十几年海上贸易的利润,所以赶来印度洋的都是海商当中最大胆,最敢冒险的一批人。
下山虎苦着脸道:“大哥有大同舰队的保护,我得去天竺还算安全一些,在往西可是西夷的老家,他们可都是一些无法无天的海盗,我们的商船虽然坚固,但独虎架不住群狼。”
经过下山虎的劝说,罗汝才这才打消了前往欧洲的念头。
夜幕降临,舰队点燃导航灯笼,为后续商船指引方向,为这些商船提供保护。
星光下,卢象升对李过说:“这些商船虽然拖慢了航速,却是元首愿意看到的。通商万国,本就是此次远航的宗旨。“
徐霞客在灯下奋笔疾书:“今见商船十余艘随行,皆欲往西洋求利。想当年三宝太监下西洋,船队虽宏伟,终成绝响。今民间海商竞相西进,实为千古未有的盛事“
船队向北又行进了几日,终于再次见到了陆地港口。这个港口是东吁国的吉大港。
这座位于孟加拉湾东岸的港口城市,呈现出一幅奇特的多元景象。葡萄牙风格的白色教堂与缅甸式的金顶佛塔并肩而立,中式翘角飞檐的商会馆与阿拉伯风格的市集相映成趣,天竺,阿拉伯,东方,西方文明都在此交汇,造成了这种独特的景观。
这个港口原本是中南小国,阿拉干国的港口,几十年前被葡萄牙人用武力租借,让他们在南中地区得到了一个殖民港口,不过葡萄牙人的武力弱,加上这里不属于航道中心,本地又没有什么特产。
正规贸易葡萄牙人赚不到钱,只能印度洋四周这一片,天竺海盗与波斯海盗合作,成为了一个海盗的销账港口。
不过今年情况就发生了变化,南明军队在吞并东吁国之后,杜麟征顺势也吞并了只有几十万人口的阿拉干国,至此,吉大港也归东吁国所有。
杜麟征占据吉大港之后,立刻废除了阿拉干伦与葡萄牙人的殖民地条约,不过杜麟征却没有驱赶葡萄牙人。
而是严厉警告葡萄牙了,禁止他们和海盗合作,只能做正规的海上贸易,同时大修缮了吉大港,学大同社以这个港口为起点,也开始进行了开海。
环球舰队在吉大港停留,卢象升等人商议之后,决定休整十日。
而韦富,罗汝才这些海商也把自己的商船停靠在码头,把他们的海船上的一些货物贩卖,当然数量不多,毕竟东吁国连着民朝,韦富他们有的货物,东吁都可以在民朝买到,他们的主要目的地一就是天竺。
翌日,在当地一家东方风格的酒楼上,夏允彝、张采与杜麟征重逢了。
“仲彝!受先!终于又见到你们了!“杜麟征快步上前,紧紧握住故友的双手。他身着干练的武将常服,鬓角已添白发,面容比数年前沧桑许多。
夏允彝看着有些沧桑杜麟征感叹道:“瑞仁,这几年苦了你了。”
杜麟征带着一丝埋怨道:“我让朝宗去找你们,为什么不过来帮我?你忘记了当初我们成立几社匡扶天下的志向了吗?”
夏允彝洒脱笑道:“因为我们已经放下了,知道大明败亡不可挽回了,这不是一个天子,几个小人的过错,而是大明王公贵族,豪族士绅全部都腐化了,想要逆转大明的颓势,已经不是人力所为了。”
张采淡然道:“我等不过是凡夫俗子,终究做不到像元首那样逆天改命。”
杜麟征本想要说朝廷的社稷还在东吁延续,但想到当初他们在泉州的均田惨淡收场,仲彝有怨言也是应该的。
张采笑道:“你在东吁做的也不错,只怕天下人都没有想到,朝廷处于绝境,却能起死回生,瑞仁你真功不可没。”
杜麟征自嘲道:“那是,土地都没有了,均其他人的土地就容易多了,我等心心念念十几年的军户制度终于在这片陌生的土地上实现了。”
“有了东吁的经历,我反而觉得徐晨做的事情也很平常,清理别人的土地,却没有想到如此容易,我等当初努力错了方向,当初要清理辽东占据南中的土地可能更加容易。”
“滴滴滴!”就在几人感叹的时候,街面上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哨声。
“不要跑!”一群锦衣卫追着几个读书人满街道跑,他们站在酒楼上可以看到,满街道的百姓或多或少在阻碍锦衣卫的行动,所以那几个书生虽然算不得太强壮,但还是逃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