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一等的则是巨港到天竺的商路,这条商道上天竺海盗,波斯海盗如跗骨之蛆,只要看到他们的商船就会冲上来,虽然这些海盗船小,大部分没有火炮,但架不住他们数量多,又有欧罗巴人为虎作伥,时常还是有些商船会被攻破。
而利润最高,风险最大,则是前往欧罗巴的商船,钢铁能卖出白银的价格,顶级的丝绸能卖出黄金的价格,只要到达目的地,赚个几十倍利润轻轻松松。
但这一路不管是去欧罗巴还是回欧罗巴,都风险极大,三成多的海船会消失在这片海域当中,像这种新开辟的航道风险是最大的。
高秀英道:“所以我们的时间有限,只有团结起来,我们才能在新大陆站稳脚跟,我打算建立新大陆商社,想要联合各位前辈去新大陆闯一闯。”
在场的十几位商贾想了想,纷纷同意了,他们虽然在民朝本土能呼风唤雨,但去了新大陆终究是势单力薄。
高秀英道:“我等各家各拿出五条最好的商船,按照商船的造价作为股本,作价300万两占六成股份,对外募集200万两,用于购买货物,和船队的运营费用,一两一股共发行200万股,各位前辈以为意下如何?”
“可以!”众人纷纷认可这个计划。
翌日,北方是十二家商贾,各自拿出五条商船,组建了新大陆商社,要去新大陆开拓贸易的消息瞬间传开了,引起了整个天津卫的轰
天津酒楼当中,一个中年八卦客激动道:“现在已经查清楚了,新大陆不但有座金山,还有好几座银山,只不过银山没有在我们手中,被西班牙人占住了。
沈良他们就是和西班牙人交易的,因为西班牙人挖了一座银山出来,银子太多了,所以在当地银子不值钱,货物值钱,我们大汉的一匹丝绸能在当地卖三千两,各种瓷器有的卖两三千了。”
四周的听众一片哗然,丝绸在大汉贵一点的也就二三十两,便宜点的几两到十几两都有,瓷器也是差不多的价,这翻了100多倍的利润,虽然他们知道海上贸易赚钱,但也没想到能这么赚。
“那沈良这奸商不赚翻了。”一个天津人愤愤不平道。
“那也是人家有本事,敢跟的舰北海舰队冒险去新大陆,最终人家抓住了这机会,我等就没这本事。”
“我等小民哪有这本事购买海船和货物去新大陆贸易,这泼天富贵终究到不了我们的手中。”一个工匠模样的人可惜道。
“新大陆商社就是我们最好的机会。”刚刚那个八卦客一副好为人师的样子道:“我们拿不出几千两去买商船。
但拿个几两十几两银去买新大陆上市的股票确实可以的,一两银子一张股票虽然贵,但你想想把新大陆的货物运过来,一趟赚50万两,不过分吧。
相当于我们投一两银子进去就能赚一钱,一年两趟,只要5年就能回本,剩下的就是躺着赚钱。”
经过这些八卦客的解释,众人意识到购买新大陆商社股票是他们搭上新大陆财富风潮最好的机会。
大同历二十年(公元1643年)3月17日。
经过了一个多月的紧张筹备,新大陆商社今日在天津的股票交易所发行。
一时间,几千人挤满来到股票交易所,及交易所附近的茶馆,可谓是人潮涌动,喧嚣震天。
而在这其中有几个金发碧眼欧罗巴人,挤在拥挤的股票交易所当中,这些人都是欧洲诸国大使。
亨利不敢置信道:“怎么会有这么多人,哪怕是阿姆斯特丹也从未看到过如此的景象,民朝的有产者有这么多吗?”
胡安讽刺道:“荷兰那群马车夫,他们才富了几年,用赛里斯的话,他们不过是一群暴发户,赛里斯可是富裕了几千年,这个国家流淌着牛奶和蜂蜜,其财富比世界其他国家加起来都多。”
英格兰和法兰西是百年死敌,那么西班牙人和荷兰人在东方世界也是百年死敌,在民朝进攻西班牙人之前,就是荷兰人一直在拔除西班牙人在东方的殖民地。
而之所以限定在东方这个范围,因为现在的西班牙被西欧诸国围攻,葡萄牙想办法脱离了他们的掌控,荷兰人也在法兰西的帮助下独立。
当然现在西班牙还没承认荷兰人的独立,一直在荷兰人交战,这场战争从1566年一直打到现在,双方还没有正式停,历史上这一场西班牙与荷兰人之间的战争被称之为80年战争。
但这还没结束,西班牙为了保护在中欧的哈布斯堡家族,和普鲁士,瑞典,丹麦,法兰西等西欧诸国在战斗,前期西班牙人屡战屡胜,击败了普鲁士等中欧各国,西班牙方阵在整个欧洲横行无忌。
但在西班牙越是胜利,越引起了欧洲诸国的恐慌,他们担心西班牙独霸欧洲。纷纷加入了对西班牙人的围剿,最后一个加入战场的就是法兰西。
半个欧洲都沦为战场,这场大战一直打了30多年,哪怕到现在还没有结束这场战争。
这就是被西方历史上称之为30年战争,也是一场西欧诸国围殴西班牙的战斗,哪怕西班牙有一个大陆的银矿,也经不起30年战争的开销。
甚至可以说,就是因为这场30年战争的失败,西班牙被踢下克欧洲霸主的宝座,日不落帝国也因此逐渐衰败。
被围殴可能是欧洲霸主的宿命,后世的法兰西,德意志想称霸欧洲,但终究被群殴失败,到了后世欧洲依旧是散装的样子,甚至被人端上餐桌。
因为西班牙到处都是敌人,胡安为西班牙大使,不可能把自己彻底孤立,所以他只选择了荷兰人作为自己的仇敌,对其他各国的大使还是很友好的。
亨利有点担忧道:“法兰西东印度公司,已经破产了两次,这个新大陆商社会不会也破产?”
胡安道:“股票就是这样高风险高收益,如果不危险,那十个人都跑到新大陆去了,哪来这么多利润?
“根据我观察,民朝的股票交易所还是很老实的,上市前的检查也很严格,很少有骗子的商社,这10多年来,我虽然也购买过亏损的商社的股票,但总体来说还是赚钱的商社多,10年来我在股票交易所已经赚了上千两银子。
现在我把其他股票都卖了。打算把我的养老钱全部用来购买新大陆上市的股票,我看好这只股票能翻10倍。”
有胡安这个老股票的话,亨利终于稍微安心,也打算压上自己的老本。
“当当当!”钟声敲响,一个声音喊道:“新大陆商社的股票正式销售。”
“我要购买100两新新大陆商社股票。”一个商人打扮的人说道。
他把自己的100两粮票递给伙计,没多久伙计就递出来一叠股票。
“我要20两。”另一个人说道。
就这样购买着股票的人群缓慢的向前移动。
到了胡安他们的时候,胡安豪气拿出自己的存折道:“我要买2300股。”
伙计有点惊讶这个欧罗巴人如此有钱,但马上道:“您是新大陆商社的大客户,请跟我来。”
说完伙计请胡安去包间,亨利只能一脸羡慕的看着两人离开。
他知道胡安曾经做过民朝海军教官,和大同社的多位海军将领有亲密的关系,也就是通过这层关系胡安有多家商社的股份,在东方赚下了庞大的家产,在东方的欧罗巴人,就属胡安最大方,所以亨利才经常和胡安交流。
而他虽然是法国的贵族,但家族的钱不是他的钱,更不要说他现在还在东方世界,根本没办法动员家族的力量。
他只有自己的大使俸禄,虽然这笔钱对普通百姓来说比较高,但用来购买股票就算不得多。
果然轮到亨利,他道:“我购买50股!”
不到三天时间,新大陆商社的股份就被销售一空。
高兰英他们拿着这些钱,购买丝绸,瓷器,茶叶等各种奢侈品。
与此同时,太尉府也给了他们一笔生意,需要他们的船舱运输1000名移民,每名移民安全抵达新大陆,太尉府会给他们100两银子,也就是说新大陆商社船还没有去新大陆,就赚了10万两银子。
双方的契约签订之后,新大陆上市的股票,瞬间涨到一两一钱一股,到了傍晚更是缓慢的爬升一两二钱。
坐在茶馆的胡安看到收盘之后的价格,再也压抑不住喜悦道:“我就说了,这支股票能涨10倍,现在已经涨了两成,一下就赚了460两。欧罗巴大陆有哪位国王会这么大方,老弟听我的没错,想要发财还是来东方。”
第478章 ,基层不满与大同社走过来的路
大同历二十年(公元1643年)6月17日,京城第一农场。
夏日的麦田,金黄一片,热浪裹挟着麦香翻滚,看的让人心情舒畅。
一阵阵“嘟!嘟!嘟!”的汽笛声打破了乡间的静谧,一台模样笨重、不断向外喷吐着黑烟的钢铁怪物,正缓慢而坚定地在麦浪中前行。
这正是徐晨带着墨子院和鲁班院工匠鼓捣出的新玩意儿——蒸汽收割机。它的前部装着几个带有锋利刮板的转轮,随着轮子旋转,成熟的麦秆被齐刷刷割断,然后通过一个简易的传送带抛到一侧。徐晨亲自带着五个农场工匠跟在后面,手脚麻利地将割下的麦子捆扎起来,效率惊人。
在这台机器的另一侧,相隔百步的另一块同等大小的麦田里,刘永和李文兵则领着足足五十名经验丰富的农场工匠,人人手持锋利的镰刀,弯腰弓背,挥汗如雨地进行着传统的人工收割。
尽管他们人数占优,也拼尽全力,但收割的速度明显落后于那台隆隆作响的钢铁机器。
徐晨说自己的机器能比得上几十个农户效率,刘永他们对这笨重且毛病不断的铁家伙深表怀疑,于是便有了这场别开生面的比试。
眼看机器作业的麦田即将收割完毕,胜利在望,突然,“哐当”一声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响起,紧接着是一阵令人牙酸的噪音,那台蒸汽收割机猛地一顿,彻底趴窝,黑烟也变成了无力飘散的细缕。
徐晨快步上前,皱着眉头对驾驶座上的高磊喊道:“石头!搞什么名堂?眼看就要赢了,怎么在这节骨眼上掉链子?”
高磊一脸无辜地从驾驶舱探出头道:“元首,这机器哪天不闹几次脾气?抛锚才是常态,不抛锚那叫反常!这可真不赖俺的驾驶手艺!”
这时,工匠头领姜云龙带着几个徒弟提着工具箱匆匆跑来,钻到机器底下捣鼓了半天,再出来时浑身沾满了煤炭和油渍。他对徐晨报告道:“元首,查清楚了,一个传动齿轮崩了齿,换上个备用的就能接着干。”
这台以蒸汽收割机,对当前的材料工艺是极大的考验。普通的铸铁件太脆,容易损坏;想要用更坚韧的钢材,切削加工又是难题,要研发新式机床。而且,为了产生足够的蒸汽动力,零部件不得不造得更大更重,陷入了一种“动力不足加大锅炉,锅炉大了又更重”的循环。
眼前这台原型机显得十分粗糙,却已经是多次调试验证的,动力勉强够用,运行起来既费煤又费水,加一次煤最多能跑半小时,若改用木柴或秸秆,效率就更低了,能坚持一刻钟就算不错。
徐晨看着瘫痪的机器,问姜云龙:“依你看,还要多久才能造出真正实用可靠的蒸汽拖拉机?”
姜云龙面露难色道:“这真说不准。只能不断试错改进。想要更耐用、更强韧的零件,一方面得继续试验新的合金配方,另一方面,也得改造我们的水压机,用更大的压力来锻压出质量更好的毛坯,这是一个系统工程。”
徐晨闻言,轻轻叹了口气。他原本还指望能多造些这类机械运往新大陆,加速那边的开拓进程,现在看来,短期内是难以指望了。
这时,刘永和李文兵走了过来,两人都是满头大汗,衣衫尽湿,脸上却带着如释重负的笑意。
刘永抹了把汗笑道:“元首,看来这次是我们侥幸胜了。您这铁牛,关键时刻还是靠不住啊。”
徐晨也笑了,不服输地说:“伯衡,你们别得意。再给我半年时间改进,届时我们再比过!”
刘永连连摆手道:“免了免了,这样的胜利,体验一次就够了。”
他刚才真以为要输了,没想到机器最后关头掉了链子。再给元首半年时间,那铁家伙恐怕就真不是人力能抗衡的了。
李文兵笑道:“元首,这机器若能解决容易故障的毛病,确实是开荒、收割的神器。对于辽东、新大陆、西域那些地广人稀之地,价值不可估量。这个发明,比您鼓捣的那些……嗯,可实在多了。”
在李文兵他们看来,徐晨在天下一统之后有几分不务正业,到处弄的技术发明,一会儿弄光报,当然这玩意儿虽然成本高,但效果也非常有用,现在从金城传信息到广东只需要一日,极其便利,有民间商家承担成本,花费朝廷还能成。
还有玻璃大棚解决了京城百姓冬天吃新鲜蔬菜的问题,虽然有点贵,是肉价的十几倍。
但有一些就毫无用处,像什么电灯,需要一个人不断手摇才能亮,一停就灭,还有什么二极管有线电报,投入好几年,每年都要花上百万两银子,却没有什么成效。
刘永也笑道:“这玩意才是我们需要,元首要马上建立一个这样的作坊,争取在秋收之前能量产这种拖拉机,还能赶得上秋收秋种。”
徐晨听出了他们的弦外之音,神情变得严肃起来:“研发之道,本就是十次摸索九次空,但不能因此就不去摸索。甚至可以说,墨子院和鲁班院,才是我大同社未来能否长盛不衰的两大根基!”
后世,徐晨可是看到了一个霸主,只停留了30年,霸权就变得岌岌可危了,进入工业化时代。所有人都被科技这根鞭子赶着往前走,停下来的开始就是步入深渊的开始,没有人会等你。
他目光扫过刘永和李文兵,语气坚定:“我们所做的一切,归根结底是为了提升生产力,让百姓过得更好。我大同社若不引领天下,还有什么资格自称代表天下人。
所以你们要牢记,将来无论谁坐在元首的位置上,对墨子院、鲁班院的投入都绝不能削减!探索世界、革新技术的脚步,如同逆水行舟,不进则退。
我们若停滞不前,别人就会赶超。也许只要懈怠三十年,我们可能就会从领先变为落后,那时再想追赶,就难如登天了。”
刘永听到徐晨提及“将来谁坐在元首位置上”,忍不住劝说道:“元首,您是不是多考虑一下,前明官员七八十岁不致仕者亦不鲜见,您如今连五十都未到,正是年富力强之时。”
现在民朝兴盛完全超出了刘永的意料之外,国土面积之大是大明的两倍,也只有盛唐和元朝能比。
百姓富裕,产业兴旺,哪怕历史上的文景之治,开元盛世,强悍盛唐的文治武功也难以和民朝此时的局面相比。
即便当年刘永决定追随徐晨,也想象不到他们会建立如此一番丰功伟绩,而现在这个掌舵人居然想退下来,他的内心是感到迷茫惶恐的,本能的想让徐晨留在这个位置。
徐晨看着这位老战友笑道:“伯衡,一个健康、有活力的制度,远比依赖某个英明领袖个人更重要。若我一直占据这个位置直到老死,那我大同社所追求的‘公天下’,与换了个名号的家天下、皇帝制,又有何本质区别?”
他语重心长道:“将来你们若担此重任,一定要时刻铭记我大同社的立社之本:行天之道,损有余而补不足。
要坚决打击那些不事生产、坐享其成的食利阶层,用心保护所有辛勤劳动的工匠和农户。
他们才是我大同社最坚实、最可靠的根基,如果本末倒置了,培养一批压榨工匠的食利者,那我们就沦为大明之流。”
刘永和李文兵闻言,收敛了笑容,郑重地拱手齐声道:“元首教诲,我等铭记于心!”
从农场回来没几天,刘永就上报了各地丰收的情,结果这次丰收的产能,三石是基础线,四石,五石,六石比比皆是。
徐晨皱眉头道:“你相信这上报的产能?”
刘永道:“这些年北方粮食的产能也的确在逐步恢复,加上使用鸟粪石,有些田地的确能达到这个产能,可能有所夸大,但大家本性还是好的,关键是元首我们不能让下面的人泄气,不然事情就不好干了。”
徐晨摇头道:“我只怕他们牛皮吹上天,实事求是建水坝,修水渠才是提高粮食产能最好的方法,而不是吹牛,我们努力了近20年时间,也只是扛住了北方这10年的天灾,这几年倒好了,也没见有什么大动作,粮食就翻着个头的往上涨,不制止这种不正之风,以后谁还会踏实做事!”
徐晨对黄宗羲道:“去把傅山给我找过来。”
“遵命!”
没多久,傅山来到元首府行礼道:“元首,您找某有何吩咐?”
徐晨找出京师日报道:“亩产600斤的麦子,这你也相信?”
傅山道:“属下亲眼所见,小麦长得颗粒饱满,下官亲自看他们收割了一亩,的确是有600多斤。”
徐晨冷笑道:“少数田地弄出600斤麦子,我相信,但你要说真个北直隶的麦子都是六百斤,你傅山相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