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崧高傲的抬起头道:“我岂是如此斤斤计较的。”
眼前这个堂弟,明显是个大款,而且人还看着傻不愣登,现在当然要想办法傍住这个大款。
说完就走到朱由榔身边道:“看你这样子是想去见朱由检,我带你去看看他,看他现在过的生活,同时也让你和叔叔死心,安安心心的吃着这份富贵,不要再折腾了,我怕你们继续折腾下去,祖宗的这份香火都要折腾没了。”
说完朱由崧拉着自己的堂弟坐上了自己的马车,一路向着朱由检家赶过去。
来到朱由检家,他推开大门道:“大伯带客人来了。”
“大伯!”朱幼薇等人听到他的声音一个个跑出来。
朱慈烺抱住他大腿道:“大伯,我要去看足球赛。”
朱由崧笑道:“好,好好,正好大伯的足球队福临门足球队比赛,等会儿我们一起去看。”
而后他指着朱由榔道:“这是你们父亲的堂弟,也是你们的叔叔,叫叔叔。”
“叔叔好!”朱幼薇等人马上道。
朱由榔看着眼前这个少年迟疑道:“这是陛下?”
他虽然没见过朱由检,但却见过朱慈烺,小孩子虽然变化快,但从眉目当中还能看出这是当年那个小皇帝。
“对!”朱由崧感叹道:“从这一点来说,我们都要感谢徐晨,历朝历代皇室宗亲哪有我们过的这么好,不用生活在恐惧当中。”
而后他又幸灾乐祸道:“当然对大明的士绅来说,这样的日子就是煎熬了。”
第482章 ,三个末代皇帝与吕宋的呼声
和朱由榔进行了一番交流后,朱幼薇等六个小,便在朱由崧的带领下,兴高采烈地爬上了那辆略显陈旧的马车。他轻松地一扬马鞭,喝了声“驾!”,马车便稳稳当当地驶出了宅院。
马车缓行,很快汇入了京城的主干道,行驶了不到一刻钟,他们便抵达了目的地——崇文坊。
刚转入坊口,一股喧嚣的热浪便扑面而来。朱由榔一眼便望见了一个半圆形的庞大建筑,其外围早已被各式小吃摊贩占据,蒸包子的白气、烤红薯的甜香、炸鸡排的焦香、还有茶叶蛋的卤味混杂在一起,勾人食欲。摊主们嘹亮的吆喝声与顾客的讨价还价声交织成一片热闹的市井气息。
朱由崧熟练地将马车驶入一旁的停马场。朱由榔看着眼前景象,不禁惊愕地脱口而出:“这里是大同社高层居住的区域吗?怎会有如此多的马车?”
像这样密集停放在一起、规模堪比小型军营的停车场,还是头一回见。马车样式繁多,有简朴的,也有装饰讲究的,密密麻麻,一眼望不到头。
朱由崧闻言,嗤笑一声,一边拴好马缰道:“你想多了。如今草原尽归大同社所有,马匹价格早已大跌。一匹普通的马不过十两银子,这样的马车四五两就能置办一辆。十五两银子,不过是京城里一个熟练工匠半年的工钱。眼下但凡是家里有些闲钱的,谁不买一辆马车代步?不然你以为街上川流不息的车马都是哪来的?现在京城可是有马车上的城市说法。”
他拍了拍朱由榔的肩膀,带着几分戏谑道:“东吁虽是小国,你好歹也是太子,莫要像初进城的乡巴佬似的,看什么都大惊小怪。紧跟着我,看好这群小皮猴,可别走散了。”
“都下车,排好队,一个个牵着手!”朱由崧招呼孩子们,他对带孩子显然很有心得,毕竟在他手头拮据时,没少去朱由检家蹭饭,顺带帮忙照看子侄,朱由检家可谓是他最稳固的铁杆庄稼。
一行人出了停车场,路过小吃摊时,孩子们的脚步就挪不动了。
有朱由榔这位“东吁太子”在场,朱由崧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打秋风的好机会,他大手一挥,豪气干云地开始点单:“老板,来八杯超大杯的奶茶,珍珠多加!”
“八份炸鸡排,两份放辣,六份原味!”
“爆米花给我来上八桶!”
朱慈良等六小顿时欢呼雀跃:“大伯万岁!”
只有朱由榔苦笑着,默默地从钱袋里掏出银钱付账。他看着手中一大包零嘴,在看着已经非常适应民朝生活是朱由崧和他的那些侄女,侄子们,好像只有他没有走出大明灭亡的阴影。
抱着零食,他们随着人流走进了球场,在最前排、靠近自己支持的锦绣坊球队后方坐下。
没错,这支球队就是周氏的锦绣坊赞助的,最开始周氏本是不打算浪费钱的,但架不住朱由崧找来周耀文,两人一通游说,最终周氏还是每年赞助了他们100两,还赞助了他们球衣球鞋,让他们这支小小的球队能维持下去。
朱由崧环视了一圈座无虚席的球场,颇为满意地笑道:“今儿个人气不错,看样子得有五千人。”
经过多年发展和徐晨提供的完善规则,民朝的足球联赛已蓬勃发展起来,形成了甲、乙、丙三级体系,当然因为交通的问题,足球联赛还是在一个城市内部玩。
只有京城这里不同,京城与天津卫距离不远,又连通的铁路,京,通,津三个城市组成了一个城市群,这个城市群大概有两三百万人口,这个球迷的体量足够组成一个小型的联赛圈。
所以它们的球队数量最多,甲级四支球队,乙级八支,背后皆有大型作坊赞助,算是职业球队。
到了丙级就属于业余级了,都是一些业余爱好者,数量有几十支,球队时常解散,也并不固定。
朱由崧这支足球队就是丙级,球员大部分都是兼职来踢球的,有店铺的伙计也有作坊的工匠,成员可谓是五花八门,也没有固定的工钱,基本上踢完一场球,大家每人分一些。
球赛尚未开始,双方的主教练正在场边对球员做最后部署。锦绣足球队的教练正是周耀文。
朱慈良等人看到周耀文,立刻挥舞着小手大喊:“舅舅加油!”
这种业余球队请不起专业教练,通常由组织者朱由崧和周耀文兼任。今日朱由崧要上班,指挥重任便落在了周耀文肩上。
周耀文闻声看来,见到朱由崧一行人,走过来指的是孩子们手中满满的零食,诧异道:“朱胖子,今儿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这么大方?”
朱由崧咧嘴一笑,指了指身旁的朱由榔:“有贵人请客。这位是东吁国的太子,咱们堂弟朱由榔,以后要来京城留学。你待会儿把看家本领都使出来,踢得漂亮点,说不定太子爷一高兴,就赞助咱们球队了。”
“东吁?”周耀文恍然,但他也只是点点头,并未表现出过多敬畏。在如今的大明京城,一个东吁太子的名头,远不如一场精彩的球赛来得实在。
很快,开场哨声响起。球场上,两支丙级球队展开了激烈拼抢。他们的技战术远谈不上精湛,阵型也有些松散,勉强能看到前锋线和后卫线,靠的就是猛拼猛抢,大开大合,犯规和失误时有发生。
“铲他,撞他,不要太软!”朱由崧大吼的指挥道。
看台上的观众们也为自己支持的球队呐喊助威,声浪一阵高过一阵。
朱由榔置身于这狂热的气氛中,感到十分奇特。
这种数千平民齐聚一堂、为一项娱乐活动尽情欢呼的场景,在等级森严的勃固是难以想象的。
他凑近朱由崧,压低声音问道:“民朝,就不担心这么多百姓聚集,无所事事,会引发骚乱吗?”
朱由崧正为一次精彩的扑救叫好,闻言不以为然地答道:“大家有吃有穿,日子有奔头,有什么好骚乱的?
以前的大明,会担心读书人造反吗?
这里的球迷,用大同社的话说,那就是国家的主人,谁闲着没事砸自己家?”
朱由榔摇了摇头道:“‘天下乃天下人之天下’,圣贤书上说了几千年,又何曾真正实现过?”
朱由崧目光仍追随着球场上的皮球,随口应道:“空口说白话自然没人信。可元首带着大同社不但这么喊,也实实在在这么做了。百姓们看得见、摸得着,日子一年比一年好,自然也就信了,把自己当主人了。”
这场比赛,最终福临门队以三比一战胜了锦绣坊队。
回去的路上,朱慈良等几个孩子还在兴奋地讨论着进球瞬间,意犹未尽。
马车刚驶入朱由检家的院子,早已等候多时的朱由检便沉着脸走了出来。
他先是瞪了几个孩子一眼,冷声道:“作业都写完了吗?又跟着大伯出去野了一天!”
朱慈良等人顿时像霜打的茄子,蔫头耷脑,不敢吱声,乖乖溜回书房去了。
朱由崧却浑不在意,跳下马车,嬉皮笑脸道:“你就知道冲自己儿子耍威风。”
“哼,总好过某些人不务正业,终日嬉游!”朱由检反唇相讥。
“我不务正业?”朱由崧提高了声调,“你好?开个报社,到现在还在亏钱,全靠弟妹养家。我好歹一年还能凭本事赚个三四百两银子呢!懒得跟你吵。”
他话锋一转,拉过身后的朱由榔,“说正事,这位是东吁王的太子,咱们的堂弟朱由榔,要来京城留学,往后几年都在。都是自家亲戚,认识一下。”
“朱由榔~”朱由检的目光落在眼前这位堂弟身上,神色复杂。他对闻敌而逃的隆武皇帝,内心颇有微词,觉得太丢祖宗的脸了,他在京城都期盼这个叔叔好歹和大同社较量一场,不要丢太祖皇帝的脸,但现实却是一次次让他失望。
只是想到自己曾经的境遇,他也无资格指责他人,终究将那份不快压了下去,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算是打过了招呼。
朱由崧笑道:“我们那位叔叔,现在安全了,又想大权独揽了,他来留学想要让大同社帮忙对付杜麟征等人。”
朱由检叹口气道:“告诉叔叔不要折腾,联络大同社人简直就是在引狼入室,你们也不想想,大同社的徐晨自己都不当皇帝,你们请大同社去东吁,失败了,你们父子小命不保,成功了,大同社也会直接把你们贬为平民,到时候连富贵的日子都过不了了,折腾这些事情做什么,你们父子既无本事又无胆量,安安心心的守着太祖的灵位,为太祖提供香火,这可能是你们最大的作用了。”
朱由榔:!!!
为什么所有人都看不起我们父子!
大同历二十年(公元1643年)11月13日,京城。
公民议会召开在即,京城火车站愈发繁忙,来自各行省的议员们带着各地的提案,搭乘着火车汇聚于首都。
京城东火车站,何吾驺下了火车,看着这个陌生又繁华京城自傲道:“京城,我何吾驺又回来了!”
何乾生苦笑道:“父亲,你又何必趟这趟浑水,我们全家老老实实的在吕宋生活不好吗?”
这些年,何家通过雇佣土著帮忙开荒,家族又有了上千亩土地,农业工匠上百人,家族以种植甘蔗,棕榈油,香料为主,家族有制糖厂和油料作坊的股份,何家经历了一阵低谷,通过吕宋的本土优势,以及吕宋都督府的政策支持,快速的转型成为了以经济作物园为主的产业作坊主,一年能赚五千两银。
这两年橡胶也开始产胶,每年能增加两千两银子的收入。这在吕宋也是上等富裕人家。他们在吕宋的地位已经回复到和大明时期一样了,在总督府也能说上一两句话。
对何乾生来说,吕宋的生活已经不差了,他就想这样安稳的过完这一辈子。
但何吾驺仍不满足,何家的家产虽然还没完全恢复,但以现在的增长势头,最多10年,何家的产业就可以追上当年在广东的规模。但吕宋这种蛮荒之地做个乡绅有什么意思,只有在京城有影响力,才是真正的大户。
经济规模不等于话语权,他们吕宋没有公民议员,他们的声音就不可能被元首府听到,他们的教育还受到限制,吕宋虽然有蒙学,但中学的数量却极少,还没有考学府的名额。
民朝虽然改天换地,但底色依旧是几千年的传统,想要在民朝有影响力,就要学而优则仕,连学府的名额都没有,他们吕宋又如何出官员,如何对大同社有影响力,又如何保证自己的利益?
何吾驺这些在明朝体系下的士绅,恢复过来之后,明白吕宋的模式不能继续下去,没有官场上的人替他们出头,他们辛苦攒下来的家业,迟早会沦为他人的家产,所以才有了这次何吾驺来到京城。
只不过何乾生却担心,他父亲这么出头,何家又会受到大同社的打击,他实在是不想再经历一次重新开拓家业的艰苦了。
何吾驺恨铁不成钢道:“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今时不同往日,以前我们何家是大同社的敌人,元首自然可以毫不留情的打压我们。但现在我们也在大同社的体系当中,为父代表的是两百万吕宋百姓的声音,大同社只要不想自损根基,就不可能动老夫。”
“元首,看上去狠辣,但其实是心慈手软之辈,只看民朝取代大明,百姓死了多少次,士绅死了多少?大明的皇室他都没有杀,历朝历代改朝换代哪次不是杀的血流成河,只有民朝取代大明死的人最少。”
何乾生暗道:“但士绅死的最多。父亲你哪来那么大的自信,徐晨不会动你。”
但他终究阻止不了自己父亲走进元首府。
“吕宋临时公民议员何吾驺求见?”徐晨听到黄宗羲的话感到莫名其妙。
黄宗羲抵过一份文书道:“这是吕宋总督鹿信的书信。”
徐晨打开书信,上面鹿信说何吾驺是吕宋200万公民推举的议员,但因为没有大同社承认,所以只是临时议员,他是带着吕宋的民意去京城。
徐晨好奇道:“请这位何议员进来吧。”
何吾驺进入元首府和徐晨行礼就马上问道:“元首,我们吕宋算不算民朝的国土?”
徐晨道:“当然算。”
何吾驺道:“那为什么吕宋没有公民议员,元首建立议会就是要上情下达,让天下人通过议会治理国家。
但何以我吕宋没有自己的议员,又如何治理天下?
连西域,大漠都有自己的议员,我吕宋每年为大同社输入粮食,白糖,香料,橡胶,金银铜矿,每年上缴的利税超过了600万两,比贡献,吕宋远超过西域,大漠,我们要有属于自己的待遇。”
徐晨抱歉道:“此事是我们元首府疏忽,今年已然来不及,这次公民议会之后,等民朝讨论之后就安排吕宋的公民议会名额。”
何吾驺大喜,但却脸色严肃继续道:“还有,还有我吕宋要求平等受教育的权,学府每年要给我吕宋学子保留名额。”
徐晨道:“明年的中考会把吕宋学子纳入进来。”
何吾驺继续道:“现在我吕宋有大量的货物输入民朝,但交通和基础设施却极其落后,我等请求元首府为吕宋修一条贯穿吕宋的铁路。”
而后他递上一份文书道:“我吕宋200万百姓的呼声接在上面,只求民朝不要区别对待我们。”
徐晨接过书信道:“我会仔细观看,只要是合理的诉求,元首府都会给你们一个满意的答复,还请何议员给元首府一点时间。”
何吾驺满意的离开元首府,他儿子何乾生差点站不起来,还需要老父亲去扶。
他不满道:“看你的样子,为父的脸都被你丢光。”
何乾生苦笑道:“孩儿都快被父亲您吓死,您怎么能如此大声和元首说话。”
何吾驺摇头道:“终究是历练少了,大同社内部的斗争远不如当年大明,当年大明争斗哪年不要死几个人。但大同社又何曾有人是因为政治斗争而死的。
现在为父代表的是吕宋,你有什么好怕的,看看,元首不和颜悦色的和为父交流,这才是真正大英雄,大豪杰的气魄。
元首要的是一个全新的天下,而不是斤斤计较的仇恨。和你说了多少次了,不要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只有拥抱这个新时代,我们何家可以过的更好。”
何乾生惭愧道:“儿子让您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