议会派惊恐无比,号召伦敦士兵组建民兵团,抵抗国王军。
而此时已经被伦敦市民推选为议员的杰拉德,趁机拉拢一些同情农民和市民的议员,提交了《田地法》,该法案最核心的一条就是任何一个英格兰国籍的公民,都有权利开垦十英亩的荒地,并且前5年不收税,后5年只收一半的税。
这条法案是杰拉德他们垦荒之后,英国的税收部门就马上找到他们,要他们交税,关键他们那块地才刚刚开拓,本身就付出了极大的成本,新的土地粮食产能还不高,根本交不起税,要不是有夏允彝提供了钱财,杰拉德他们刚开垦出来的田地,就要被伦敦市政府没收了,经历了这一次的事件,杰拉德才有提出《土地法案》的想法。
最开始杰拉德的《田地法案》刚被提出,就遭到了所有议会派的否决。
有产者甚至嘲讽杰拉德:“一个乡下的农村小子,既然异想天开的想占英格兰的便宜。”
那段时间杰拉德成为了伦敦上层人嘲讽的对象,甚至还给他取了一个乡下小子的外号。
但这些有产者议员高兴没几天,国王军队居然就快打到伦敦城下来,这个时候他们才忽然想到了,自己的田地,财产还需要农户和市民保护。
杰拉德在这个时间再次提出了《田地法案》。
并且当着所有议员的面发布演讲道:“现在是你们需要给我们一个交代,你们和国王有什么区别?
我一个农民的儿子为什么要为你这个有产者战斗?
伦敦城有我的房子吗?英国有我的田地吗?
既然都一样,那我为什么要抵抗国王?”
而在议会院之外,更有上万伦敦的市民和农户包围了议会院,现场几百名英国议员惊恐无比的听着外面的声音。
“我们要有属于自己的田地。”
“我们要有属于自己的房子。”
已经被推为议长的约翰.皮姆听到议会外市民和农户的呼喊声音,一时间有种历史轮回之感。
看到年轻的杰拉德,就好像看到另一个自己,几年前他也是用这一招,让查理一世被迫放弃了自己的心腹,声望大跌,最终他只能被迫逃离伦敦。
而现在另一个年轻人,用相同的方法,给自己交出了一份和查理一世一样的卷子。
约翰.皮姆显然比查理一世更明白,政治是妥协的艺术,他知道现在议会派需要伦敦的市民和农户来保护议会。再次拒绝《田地法案》,只能把伦敦的市民与农户推向查理一世,到时候他们会被伦敦市民抓住,被查理一世以叛国罪斩首。
所以约翰.皮姆花了三天时间说服了绝大多数议员,《田地法案》以绝对多数票得到通过。
伦敦市民和农户知道法案通过士气大振,组建了2万市民军,在伦敦郊区组织了查理一世的军队,这其中杰拉德民兵团更是身先士卒,带领一个团的民兵击溃了国王军的一个主力团,为击败国王军立下了汗马功,查理一世放弃攻占伦敦的想法。
但这却不是战争的转折点,占据上风的依旧是国王军,议会军在战场上多次战败,1643年,甚至可以称之为议会派的苦难之年。
7月13日,朗德韦唐战役,议会军惨败。威廉·沃勒爵士领导的议会军被保王党将领拉尔夫·霍普顿爵士击溃,议会军在英格兰西南部的力量几乎被摧毁。
9月20日,纽伯里战役议会军遭到国王军重创。
北部战线,阿德瓦尔顿荒原战役,议会军决定性惨败。费迪南多·费尔法克斯勋爵领导的北部议会军被纽卡斯尔侯爵率领的王党军彻底击败。此役后,整个英格兰北部,除赫尔等少数港口外,几乎都落入王党手中。
议会派只有在温斯比战役击败了纽卡斯尔侯爵的国王军。克伦威尔的骑兵战术崭露头角。
此战巩固了议会派对英格兰东部的控制,但战场的局势依旧是查理一世的王国军占据优势,议会军为了获取胜利,已经开始讨论与苏格兰结盟的事宜。
两年的英国内战,议会军与王国军在英格兰最繁华的地区来回拉扯,直接打崩了英格兰的经济。
现在的英格兰贸易受阻,国内交通线受到战争威胁,货物运输变得困难且不安全。
伦敦作为重要的商业中心,货物的流通受到极大阻碍,商人面临货物运输途中被抢劫或延误的风险,导致商品的供应和销售都出现问题。
对外贸易也受到冲击。欧洲大陆国家对英国国内的革命局势持观望态度,部分国家出于政治和经济利益的考虑,对英国实施贸易限制。
同时,战争导致英国海军力量分散,无法有效保护海上贸易航线,使得英国商船在海上遭遇海盗,曾经的海盗之国,现在也要苦恼他国的海盗对他们的袭扰。
为了支持战争,议会和国王都需要大量的资金。议会通过发行债券、征收新税等方式来筹集资金,但这些措施导致财政压力增大,并且引发了民众的不满。
伦敦的金融市场受到财政困境的影响,投资者对政府的信心下降,债券的发行变得困难,利率上升。
银行系统也面临挑战。由于战争的不确定性,许多人担心银行的安全性,纷纷提取存款,导致银行资金紧张。
一些小型银行甚至面临倒闭的风险,金融体系的稳定性受到威胁。
战争期间,货币的铸造和流通也出现问题。为了满足财政需求,政府可能会增加货币的发行量,导致货币贬值。
同时,由于市场混乱,货币的流通速度减慢,人们更倾向于储存实物而非货币,进一步影响了经济的正常运转。
战争导致社会秩序不稳定,伦敦的市场出现混乱局面。物价波动剧烈,由于商品供应不稳定,一些生活必需品如粮食、日用品等价格大幅上涨,市场供需关系失衡。
此外,市场上还出现了投机倒把和囤积居奇的现象,进一步加剧了市场的混乱。
而这些市民之所以在伦敦外的市场排队,因为这里已经是他们唯一能以较低廉的价格,获取食物的地方。
东方的云彩微微发红,一支庞大的队伍缓慢的从迷雾当中走出来。
“来了,来了,他们来了。”这些排队的市民们激动。
很快就有十几辆马车,来到了这些摊位前,而后把马车里面,早上烤好的面包摆出来,一时间面包的香气遍布整个市场。
伙计大声道:“两便士一个黑面包,每人只能买两个。”
和另一个伙计,手里拿着一个木棍,这站在排队的人一旁道:“把队伍排好,不允许插队,不允许重新返回来,敢多拿面包的,打死勿论。”
“给我来两个黑面包。”排在前面妇女把4个便士递过去,接过两个黑面包,站在外面的伙计,就拿着一种彩色的粉笔,在她手上画了一笔。
这是一种专门的颜料,短时间内是很难擦干净的,也是为了防止拿了面包的人又折返过来。
就这样买面包的队伍,快速的缩短,无数伦敦的市民,买完面包或是在这里吃,或是直接带回家。
如果他们在离开市场之前,都会来到杰拉德身边,对他躬身行礼表示感谢道:“杰拉德先生,要不是您的平价面包,我们活不过这个冬季,您是伦敦的良心。”
杰拉德听到这赞扬只能苦笑了,他所谓的伦敦良心也只能做这么多。
虽然他的农场已经开垦出了1000多亩的土地,而且他学习赛里斯的《农经》扫荡了伦敦城的农家肥,粮食的收成并不算太差。
但这点粮食显然是不可能满足整个伦敦市民的需求,他还是靠着夏允彝联络大同社其他大使馆,想办法购买了一批小麦,才能勉强维持现在平价黑面包的发放,但他也快支撑不住了,想到这里杰拉德抓紧了自己写的《谷物法案》。
他和夏允彝交流时,得知赛里斯也曾经发生过严重的干旱,半个国家都遭受干旱,而且一连干旱了十几年,当时赛里斯的元首制定了粮票制度,规定了每个人每天的口粮,保证了赛里斯几千万人度过了这场危机。
杰拉德如获至宝,要是学习赛里斯人,能把谷物的价格压下来,英国就不用饿死这么多人。
与此同时,有一些离开的市民,看向市场的东南角,吸了几口空气中的香气,里面的肉香,让所有的市民都感到一阵痴迷,狠狠的深吸了几口气责骂道:“那些肮脏的小崽子居然能吃肉面包,简直是在浪费上帝赐给这世间食物。”
市场东南角,一大群雾都的孤儿,带着一种好奇且惶恐的内心看着这里,四周的香味让他们痴迷。
他们很多人都是第一次来这里,听说这里有廉价的黑面包,还有好心的赛里斯人,发放免费的肉面包给他们这些孤儿。
一般情况下,这些有社会经验的雾都孤儿,是不会相信有这么好的事情。
在伦敦城当中,任何对他们友好的事情,那都是一个个陷阱,只要踩进去,他们的下场都不会好。
但赛里斯人却是一个例外,哪怕是他们这些孤儿也知道,赛里斯人,人傻,钱多,还大方,关键是他们很善良,就像神话中的天使一样,所以他们才敢跑到伦敦城外。
老约翰慈祥道:“来,先到这水盆来洗手,吃东西之前先洗手,这样才不容易生病,洗干净了再去排队。”
这些孤儿很听话,一个个把手洗干净,而且去排队,李定国笑呵呵的看着这些小萝卜道:“来一人两个包子,拿了之后,到那边桌子上坐着,不吃完不允许离开。”
这些小孩也很听话,拿了包子,就按照他指的一个矮桌那边坐过去,还有一些孤儿,根本不听,拿了包子就往外面跑。
但李定国对这样的事情早有准备,他的这个是摊位是半封闭的,只有一个出口。
而出口那里小约翰早带着人堵在那里了,他凶神恶煞道:“吃完了才许离开,敢现在走,我就把你吃了。”
这些雾都孤儿差点被吓哭了,一个个只能委屈的,返回市集,坐在桌子上,一小口一小口的,吃的这些所谓的肉面包,里面的汤汁都不愿意放过,吸的干干净净,然后再开吃起来。
肉面包的味道是这些语言贫瘠的雾都孤儿难以形容,每个人都觉得这是他们人生当中吃到的最好美味。
李定国看到这幕也只能叹口气,走到几个比较瘦弱的小孩身边,摸了摸他们的头,又给他们递了一个包子。
这场景让他回忆起自己小时候,那个时候他跟着父母逃荒,天天忍饥挨饿,父母已经在商议要卖掉他,当时恐惧的情绪占据了他的内心。
但他从未怪过自己的父母,因为他知道父母是想让他活下去。万幸他们一家人碰到了元首,全家人的命运才得到改变。
李定国看着昏暗的伦敦城,压抑不住自己内心的怒火道:“这个世道到处都是大明。”
第486章 ,《谷物法案》与割裂的伦敦
大同历二十一年(公元1644年)3月14日,伦敦。
泰晤士河上弥漫的晨雾尚未完全散去,威斯敏斯特宫的议会厅内却已充满了火药味。
英格兰的议员们正在为这场漫长内战的走向和日益严峻的国内局势进行着激烈的辩论。
杰拉德·温斯坦利,此刻如同一头被激怒的雄狮,站在议会大厅中央道:“先生们!请你们睁开眼睛看看窗外的伦敦!一个黑面包的价格已经疯涨到了五便士!这是战前价格的三倍!
一个辛勤劳作一天的工匠,用他全部的工钱,甚至无法填饱自己的肚子,更别提养活他妻子和饥饿的孩子!
整个伦敦,无数妇女被迫出卖身体,孩童沦为窃贼,几十万市民每天都在饥饿的深渊边缘挣扎,与死亡搏斗!
我们的战士在前线为‘自由议会’流血牺牲,而他们的亲人,却在我们的首都,在我们这些议员的眼皮底下活活饿死!”
他的目光如电、看着衣着体面的议员们吼道:“而你们,高贵的绅士们,国家的决策者们,又在做什么?你们悠闲地品尝着下午茶,举办着奢华的宴会,在剧院里为戏剧鼓掌!你们对伦敦城正在发生的悲剧,视而不见,充耳不闻!”
他猛地停顿,将鄙夷的视线牢牢钉在一位衣着尤为华丽、体态臃肿的议员身上道:“哦,不,我说错了。我们‘高贵’的菲利普爵士并没有闲着!他正在不遗余力地囤积居奇,把救命的粮食锁进他私人的粮仓,让市场更加紧缺!他名下面包坊里出售的,是掺满了木屑和砂石、连狗都可能嫌弃的‘面包’!这是用饥饿在榨取同胞的鲜血!”
被点名的菲利普爵士瞬间涨红了脸,他猛地站起身,肥胖的手指颤抖地指向杰拉德道:“你!你这个粗鄙的乡巴佬!你竟敢在神圣的议会里污蔑一位绅士的名誉!我要求与你决斗!用鲜血来洗刷你的诽谤!”
杰拉德脸上露出冰冷的笑容,他一步一步地向菲利普走去。
这两年,他不仅在议会斗争,更亲自带领着一群同胞在荒野开垦,餐风露宿,锻炼出了一身结实的肌肉。他们还接受了李定国提供的军事训练,去年查理一世的军队,打到伦敦郊区,他组织伦敦民兵抗击在第一线,经过了战场的历练,他周身散发着战场杀伐之气的压迫感,让养尊处优的菲利普感到了本能的恐惧。
“你,你想干什么?”菲利普的声音带上了颤音,身体不自觉地向后仰,试图远离这座逼近的“大山”。
在距离菲利普仅一步之遥时,杰拉德忽然从自己粗糙的羊毛外套内侧掏出一个物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狠狠地砸向菲利普的脑袋!
“砰!”一声闷响。
菲利普惨叫一声,被砸得眼冒金星,踉跄着跌坐回他的软垫座椅上。
议会厅内瞬间一片哗然!
“暴行!这是对议会神圣的亵渎!”一位老派议员愤怒地敲着桌子,“卫兵!把这个无法无天的乡巴佬赶出去!”
但四周的卫兵看了看情况,确是一动不动,他们也对伦敦高昂的粮食价格不满,对奸商菲利普,以次参好感到痛恨,他们也有亲人在挨饿,自然不可能驱赶为他们说话的杰拉德。
杰拉德打完菲利普之后,他高高举起刚才行凶的“武器”,让所有议员都看清他所谓的凶器。那是一块颜色深黑、表面粗糙、坚硬如石头的黑面包。
他嘲讽的声音响彻大厅:“污蔑?诸位请看!这就是从我们‘尊贵的’菲利普爵士面包店里买来的‘面包,如果这能算作行凶的武器,那么我在此举报,菲利普爵士正在公然贩卖可以用来行凶的‘武器’给伦敦的市民!”
四周的议员们看着他手中那块足以当砖头使用的“面包”,再看到被它砸得头晕目眩、狼狈不堪的菲利普,一些与菲利普不睦或有隙的议员忍不住发出了低低的窃笑声,菲利普居然被自己的面包给砸晕了,这一幕太具有喜感了。
他们平日食用的是精细柔软的白面包,从未想过底层民众赖以活命的黑面包,竟能坚硬到如此地步。
然而,那些自身也有面包房的议员,脸色则变得异常难看。在面包里掺杂沙石,是行业内心照不宣的“传统”,是盘剥底层、最大化利润的手段,但历来是“只能做,不能说,更不能在议会说”。杰拉德这个不按规矩行事的“野蛮人”,彻底撕碎了这层遮羞布。
一位名叫罗素的议员试图缓和紧张的气氛,他站起身,用安抚的语气说道:“杰拉德先生,请冷静。我们都知民众的苦难。但现在是战争时期,我们的商路受到王党舰队和欧陆诸国的干扰,粮食短缺和价格上涨是无奈的现实。只有赢得战争,恢复秩序,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我们当前一切应以战事为重,以大局为重。”
“罗素议员说得对!有些人就是缺乏大局观,总是借题发挥,试图扰乱议会的秩序!”立刻有议员附和道,话语中充满了对杰拉德的讽刺。
这些人大多是拥有广阔庄园的农场主和土地贵族,一年前杰拉德推动,将公地分给无地农民的《土地法案》,以及战前废除的《收容法案》,早已让他们对杰拉德恨之入骨。
杰拉德发出一声冷笑,声音盖过了嘈杂:“大局?我正是为了大局,为了赢得这场战争,才站在这里提出这些议案!前线为什么屡屡受挫?
因为我们的士兵缺乏斗志。
他们为什么缺乏斗志?
因为他们的心被后方的饥饿撕碎了!他们的妻子在乞讨,他们的孩子在夭折!
你们知道,就在这个冬天,伦敦城活活饿死了多少人?”
他抛出的问题让许多议员面面相觑,他们确实不了解,也不关心具体的数字,一群低贱的流浪汉,伦敦城哪一年不会冻死,饿死这样一批人,这已经是他们习以为常的事情,自然就不会有人在意。
杰拉德的声音带着沉痛和愤怒,一字一句道:“去年十一月,饿死一千三百人!十二月,一千五百人!今年一月,超过一千八百人!就在刚刚过去的二月,依然有一千一百多个灵魂被饥饿夺走!而昨天,就在昨天,伦敦城又有三十二人饿死,其中二十个,是年龄不到十二岁的孩子,他们是我们英格兰的希望,但这些希望还没成长起来就夭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