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从西北再造天下 第344节

  他的目光扫过那些漠然或尴尬的脸庞:“先生们,伦敦正在被饥饿吞噬!这些死去的人,很多都是前线士兵的父母、妻儿!在这样的情况下,你们指望我们的士兵如何怀着必死的决心去战斗?”

  议员罗素脸色凝重的站起道:“在场所有的议员,我建议议会暂停5分,让我们所有人为这些饥饿而死的人,祷告,愿天堂没有饥饿。”

  现场几百议员面色严肃的站立去,脱帽祷告。

  5分钟过后,所有议员坐下,罗素无奈道:“战争没有结束,伦敦城缺乏粮食,即便是我们也变不出粮食,现在只能希望前线战胜国王军,结束这场战争,伦敦才能恢复原来的秩序。”

  杰拉德冷笑道:“伦敦城有粮食。根据我的统计,菲利普爵士,你和你的同伙囤积的粮食,足够二十万伦敦市民吃上半年!”

  已经从眩晕中缓过气来的菲利普,非但不以为耻,反而扬起下巴,傲慢地反驳:“就算我有粮食,那也是上帝保佑和我经营有方!难道要像你这个伪善的乡巴佬一样,把粮食便宜卖掉,让自己破产吗?

  听说要不是那些好管闲事的赛里斯人接济,你的那个小农场早就支撑不下去了吧!”

  他的话引来了一阵附和的嘲笑,杰拉德发放低价的黑面包,极大的影响他们的收入,有这个搅局者,他们没办法把黑面包的价格拉升到更高。

  本来他们打算看杰拉德的笑话,毕竟杰拉德只有一个1000亩的农场,还养着好几百流浪汉,根本拿不出多少面包。

  结果让他们没想到的是,杰拉德通过赛里斯人的关系,从欧洲各地运来麦子,维持住了这条救济线,让现场的议员损失了很大一笔财富,连带的现场的一员也痛恨上多管闲事的赛里斯人。

  “上帝保护所有人的私有财产,粮食价格再贵,那也是菲利普爵士自己的财产。”

  “上帝?”杰拉德目光锐利地转向那名议员道:“克劳德议员,你刚才说‘上帝保护所有人的私有财产’。那么,我想请问,英格兰的国民难道不也是上帝的子民,是上帝珍贵的财产吗?

  让上帝的子民、上帝的财产活活饿死,算不算是损害了上帝更神圣的财产?

  请问,是菲利普爵士粮仓里的谷物更神圣,还是那些被饿死的、上帝赋予的灵魂更神圣?”

  克劳德议员被他问得哑口无言,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杰拉德趁势提高了音量,抛出了他酝酿已久的方案:“在东方的赛里斯帝国,几年前他们同样遭遇了一场波及半个国家的特大旱灾,粮食极度匮乏。但他们的元首,通过一种叫做‘粮票制度’的方法,成功地度过了危机!

  他们强制征用了全国所有的粮食,然后根据每个人对国家的贡献和需求,定量分配!

  士兵,保家卫国者,优先级最高,每日口粮定额相当于我们的三磅;重体力工匠,比如铸炮厂、钢铁厂的工人,次之,定额接近三磅;妇女和老人再次,两磅;儿童,一磅半!

  先生们,我认为,我们英格兰现在正面临着类似的危机,我们必须拿出勇气,学习这种有效的办法!

  我正式提议,制定《谷物法案》,强制征收境内所有囤积的粮食,以战前的公平价格收购,然后按照士兵、工匠、妇女、老人、儿童的不同等级,统一分配口粮,确保没有人被饿死,确保前线的士兵没有后顾之忧!”

  此议一出,全场瞬间炸开了锅!

  “强制征收?这是抢劫!”

  “私人财产神圣不可侵犯!这是暴政,和查理一世的专制有何区别?”

  菲利普声嘶力竭地大喊:“他是王党分子!他想摧毁我们的自由!”

  杰拉德猛地一拍桌子,怒吼声压过了所有的嘈杂:“污蔑!当查理一世带着卫兵要来议会抓捕约翰·皮姆先生时,是我在伦敦城保护了议员的安全。我亲眼看着那个暴君在伦敦市民的怒吼中狼狈逃离!

  去年,查理一世的军队兵临伦敦城下,是我带着上千名由工匠和农夫组成的民兵战斗在最前线,我用长枪击穿了三个王党士兵的胸膛!

  我在为议会流血的时候,你们这些高喊‘财产神圣’的绅士们,又在哪里?你们杀了几个王党?”

  “想要赢得战争,就必须让粮食价格降下来!必须让前线的士兵知道,他们的家人能得到温饱!”

  “你这是胡说八道!你只是想抢夺我们的财产!”

  整个议会大厅彻底陷入了混乱,怒吼声、斥骂声、拍桌声不绝于耳,昔日庄重的议事殿堂此刻比伦敦桥下最喧闹的菜市场还要不堪。

  若非杰拉德手中那块堪比板砖的黑面包,以及他周身那股令人忌惮的煞气,恐怕早已有激动的议员要冲上来与他进行“肢体辩论”了。

  杰拉德提出的《谷物法案》在议会投票中毫无悬念地失败了。

  然而,这个被视为“异端”和“暴政”的法案,其内容却像长了翅膀一样,迅速在伦敦的街头巷尾、咖啡馆和行会大厅中流传开来。

  尽管伦敦的权贵们对此嗤之以鼻,认为这不过是那个乡巴佬议员的又一次疯狂表演。

  但杰拉德并未气馁,他也开始发挥自己的舆论影响力。

  在夏允彝的指导下,他创办了一份名为《大同正义报》的刊物。

  最开始报刊主要是介绍赛里斯各种科学技术发展的历史,《论语》《道德经》《孙子兵法》等等诸子百家的经典。

  因为是第一份正式的报刊,《大同正义报》如洪水一般横扫整个伦敦,现在已经成为了伦敦贵族和上层人士,必看的报刊。

  伦敦的酒馆也会购买报刊,从上面了解赛里斯的故事,然后对赛里斯人的生活充满了向往,宛如在听一个成年的童话,以此逃避残酷的现实。

  这次杰拉德自己的报纸,用通俗的语言,详尽地阐述了《谷物法案》的内容和初衷,不是为了抢夺私有财产,而是为了生存,为了前线的胜利。

  报纸一经发行,立刻在伦敦中下层市民中引起了巨大反响。粮食价格翻了三倍,早已将底层百姓逼到了绝境,即便是那些原本支持议会的“忠诚市民”,也感到难以承受。

  一部分经营工坊、依赖雇佣劳动力的议员也开始对高粮价感到不满,工匠虽然可以如同牛马一样压榨,但牛马也需要饲料,

  如今“饲料”价格飞涨,他们不得不提高工钱以维持工人的基本生存,这直接导致生产成本激增,利润空间被严重挤压。在生意本就难做的战争时期,这无疑是雪上加霜。

  然而,此时所谓的“英国资产阶级革命”,其主导权很大程度上仍掌握在拥有大量土地的庄园贵族手中。

  他们可以自给自足,高昂的粮价非但无损其利益,反而能让他们通过出售余粮获得暴利,并借此打击那些依赖购买粮食的工商业竞争对手。因此,他们极力维持高粮价,并以“私人财产神圣不可侵犯”作为最有力的盾牌。

  相比之下,新兴的工商业议员在议会中的力量和话语权,远不能与根基深厚的庄园贵族相提并论。

  但杰拉德的横空出世和他掀起的舆论风暴,彻底搅动了伦敦的政治格局。

  他成功地将市民阶级和部分工商业者的不满情绪汇聚起来,矛头直指那些囤积居奇的庄园贵族。

  原本看似统一的“议会派”,瞬间分裂为两派:一方是以杰拉德为代表,支持干预市场、平抑粮价的“干预派”。

  另一方则是以庄园贵族为核心,坚决捍卫私有财产、反对任何形式强征的“自由派”。

  双方的争论从威斯敏斯特的议会大厅,蔓延到牛津大学的辩论社,再到贵族们的私人沙龙,争吵激烈,寸步不让。

  尽管“自由派”凭借其传统势力和“私有财产”的法理优势暂时占据上风。

  但杰拉德通过《大同正义报》不断发声,成功调动起伦敦市民的愤怒。民众开始有组织地聚集在那些名声狼藉的粮商宅邸外抗议,舆论战打得如火如荼,一方占据了政治高层,另一方则赢得了基层民心,粮食问题正在撕裂整个伦敦城。

  这天,杰拉德正在《大同正义报》的报馆内,与编辑们紧张地编排新一期内容,准备继续向庄园贵族开火。

  一名衣着体面、举止得体的仆人找到了他:“杰拉德议员,我家老爷希望能与您见一面。”

  杰拉德认出这是议会领袖约翰·皮姆的仆人,便放下手中的校样,跟着他登上了一辆等候在外的封闭马车,前往议长约翰·皮姆位于伦敦的宅邸。

  约翰.皮姆宅。

  英国爆发内战后,作为议会派核心人物和精神领袖的约翰·皮姆便一直拖着病体处理繁重政务,最终积劳成疾,一病不起。

  在原本的历史轨迹中,他已于去年十二月逝世。但在这个时空,得益于民朝大使馆派来的大夫李启华的精心救治,他奇迹般地挺了过来,只是身体依旧极度虚弱,只能卧病在床。

  李启华他先用温度计测量了皮姆的体温,又用听诊器仔细听了听他的心肺,眉头微蹙。

  “皮姆议员,您现在的身体状况,最需要的是静养,思虑过甚于病情恢复极为不利。”李启华劝诫道。

  约翰·皮姆靠在厚厚的枕头上,脸色苍白如纸,他咳嗽了两声,苦涩地笑了笑:“李大夫,感谢您的好意。但国家正处于内战的水深火热之中,我如何能安心休息?”

  他的目光转向房间另一侧静立旁观的夏允彝,语气变得真诚道:“夏先生,也要感谢您。您拯救了许多伦敦孩子的生命。我代表英格兰,感谢您的善举。”

  夏允彝淡然道:“皮姆议员过誉了。这只是一个有良知的人,面对人间惨剧时应有的举动。”

  他话锋一转,语气带着一丝冷峻道:“在我看来,一个民族,如果连自己孩子的生死都可以漠视,那么这个民族很难拥有光明的未来。”

  约翰·皮姆的脸上掠过一丝复杂的神色,他无奈地苦笑:“你们赛里斯人,都是如此如此善良吗?”

  夏允彝摇了摇头:“并非一直如此。坦白说,十几年前,我的故国也曾有过类似你们如今的景象,甚至更为惨烈。

  但我们有幸,出现了元首,他用军事手段彻底改变了我的国家,现在我的国家,几乎没有孩童会因饥饿而夭折。他们大多能在宽敞明亮的学堂里读书识字。”

  约翰·皮姆的眼中流露出由衷的敬佩和向往道:“这简直是柏拉图理想国中的‘哲人王’降临人间,你们赛里斯人真幸运。”

  他顿了顿道:“其实,我们英格兰也有《济贫法》和济贫院体系,只是英格兰不像赛里斯那般富庶,实在无力供养如此多的孤儿和贫民。”

  夏允彝这次没有掩饰他的嘲讽:“请原谅我的直言,皮姆议员,这或许不符合外交礼仪,但请允许我嘲讽你们英格兰的人虚伪,你们所谓的济贫院,将人当作奴隶驱使,环境恶劣,管理残酷,许多孤儿和流浪者宁愿在街头等死也不愿进去,因为那里意味着生不如死。那与其说是济贫院,不如说是一座披着合法外衣的魔窟更为贴切。”

  约翰·皮姆被这番尖锐的批评刺痛了,他剧烈地咳嗽起来,脸上泛起病态的红晕,声音更加虚弱道:“不能拿英格兰与赛里斯相比,我们只是一个困于贫瘠岛屿的国度,所有人都在挣扎求存。

  在济贫院,至少他们能得到一口延续生命的面包。我们的官员,也远不如你们赛里斯的官员那样富有怜悯之心,清正廉洁,这已经是我们目前能做到的极限。”

  房间内陷入短暂的沉默,只有皮姆粗重的呼吸声,目光在夏允彝道:“夏,我有一个请求。我可以通过议会的程序,将用于救济的款项和粮食,交由您来管理和分发?我希望您能帮忙照看好那些无家可归的孩子。”

  夏允彝闻言,脸上闪过一丝愕然。他本能地觉得这不合规矩,一个外国使节直接参与接收和分配本国的救济款项,这在外交上极为敏感。

  但当他想到那些在寒风中瑟瑟发抖、骨瘦如柴的孩童身影时,夏允彝点了点头道:“如果这能真正帮助到那些孩子,我愿意尽力一试。”

第487章 ,各退一步与想要组建新军的克伦威尔

  就在约翰皮姆和夏允彝交流的时候。

  “老爷,杰拉德议员来了!”管家进来询问道。

  约翰皮姆道:“请他进来。”

  杰拉德走进卧室,看着约翰皮姆满脸担忧的行礼道:“议长,希望你的病情赶快好转,没有你的议会,就如同一群无法交流的野兽,他们除了维护自己的利益,不会做出任何正确的选择。”

  对这位议会派的领袖,杰拉德还是极其尊重,他算是少数人关心民众,能做出正确选择的领袖。

  约翰皮姆听到这话笑道:“议会就是让所有人都有说话的地方,你也是议会的一份子,看到你,我反而觉得议会充满了希望。”

  杰拉德笑道:“多谢议长的夸赞。”

  夏允彝则饶有兴趣的看着眼前这一幕,这两年他深入的关注着英格兰的这场内战,因为他发现这和当年的那场战争有几分相似?

  都是有三个势力,在英格兰这里,代表国王的王党,代表庄园主和作坊主的议会派,而杰拉德则代表农户小市民,工匠这些群体。

  而当时的大明,也是有大同社,东林党,以及皇室三股力量。

  唯一的不同之处,在大明,元首组建的大同社势力太强大,几年时间就清洗了大明在关中的势力,其强大的实力,逼的东林党只能和天子联合。

  但这个联合极其不成功,双方为了争夺主导权,几乎让大明瘫痪。这给了元首各个击破的机会。

  而在英格兰,王党势力强大,议会派需要联合杰拉德代表的市民势力,即便是双方联合起来,在英格兰依旧是王党势力强大。

  同时在联合的两方,议会派的实力比东林党更强大,夏允彝也必须承认,约翰皮姆能力比周延儒,侯恂之流,更加强大,他能团结英格兰各方势力对着最强大的敌人开战。

  而相对而言,不管是周延儒还是侯恂,绝大部分的精力都在用在对付内部的政敌,他们几乎没有给大同社带来任何困难,就给击溃了。

  而杰拉德的能力则远不如元首,经济上他没办法做的像元首一样,组建大同工业区,获取足够的钱财,满足屯垦和救济这两方需求。

  政治上他到现在都没办法联合英格兰国内同情市民的人,甚至到现在他都没想到,要组建一个会社,在议会当中为市民争取利益。

  组织力也是远远不如,元首组建大同社后,花了不到一年时间就组织起2万农户,而现在他也只组织了上千人,开办了五个公有农场。

  所以夏允彝很好奇,最终英格兰的三方势力,混战之后会出现什么模样?

  会不会走上一条和民朝不一样的道路,这条道路会呈现什么样子?

  即便到现在夏允彝还是有一个心结,他想看看按自己设想的世界是什么样子的。

  他发现英格兰的内战好像能满足他这个愿望。

  就在夏允彝对英格兰三方势力显然幻想的时候。

  杰拉德开始对约翰皮姆推销自己的《谷物法案》

  “议长,这是能彻底解决英格兰粮食价格高,市民冷冻挨饿的办法,只要后方稳定了,前线的战士才有士气击溃国王军。”

  约翰皮姆却询问道:“伦敦有几十万人口,有说是20万,也有说是30万,到现在我们都不清楚伦敦城具体有多少人,这种情况下你如何能保证,把粮食分给每一个人。”

  杰拉德自信道:“当年赛里斯的元首先统计了人口,议长,在这里我得向你推广赛里斯人的先进经验,他们大概在2000年前,为了统计人口,建立了户籍制度,以此来记录全国的人口,又建立了田籍,这样赛里斯皇帝就能知道一个国家,要征多少税,而不至于税务太高逼着百姓造反。”

  约翰皮姆笑问道:“你有没有想过要统计这些人口需要多少学者,伦敦有牛津和剑桥大学,还能找到一些学者,但其他的城市怎么办?”

  杰拉德还真没有想到这点,他看向夏允彝道:“赛里斯人口比我们英格兰多了几十倍,你们元首当初是如何解决此事?”

  夏允彝淡然道:“当时我国的识字人口大概在三成上下,现在我们我国经过了十几年普及教育,全国大概有一多半的人口能书写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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