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简直是神仙手段,科技之威竟然如此厉害!”刘永都震惊了,传音千里这这和神通有什么区别,更重要的是这套电报体系,解决了民朝第一广大难以沟通,反正割据的隐忧。
李文兵道:“这是军国重器,应当快速普及。”
徐晨笑道:“还有一些问题要解决,今年会先在京城和天津卫建立一条电报线,验证一番,等成熟了才会逐步推广。”
就这样刘永和李文兵带着一脸惊叹离开了墨子学院。
徐晨看着两人的身影无奈叹口气道:“元首和总理大臣的权利没有划分好,总理大臣应该让景明来确定的”
徐晨当元首的时候,刘永虽然是辅助他,但因为徐晨主要的精力用在大政方针和攀登科技树上。
民朝的政务几乎是刘永一言而断,他的权力相当于秦汉时期的丞相。
等李文兵成为总理大臣之后,他自然而然的认为,自己的权利也应该和当初刘永一样,民朝政务应该由他来决断,元首应当主抓政策和方向的大事,指挥大家往哪里走。
但刘永上面还有徐晨,大的政策方针,大同社习惯开执政会集体商议做决定,政务又全是总理大臣府的。
这让刘永感觉自己上下受到挤压,元首做的还不如总理大臣舒服。
最开始的两人还能因为往日交情,相互忍让,但随着这一次民朝战胜西班牙夺取了新大陆,双方对处理西班牙殖民地的政策想法完全不同。
庞大的外债压的两人喘不过气,缺钱的朝廷百事哀,两人对民朝开源节流的方式政策完全不同。
刘永想要卖掉那些资不抵债的作坊,减少财政的损失,在他看来这些作坊在商贾经营好,也要上缴利税,这一进一出就增加了财政的收入。
但李文兵却认为这些作坊经营起来可以增加官营体量,他们大同社是利用商贾,怎么能做主动壮大他们的事,要壮大也是要壮大大同社的作坊,刘永的做法简直是在资敌。
后面对于银矿处理两人这想法也是截然相反,一个要拍卖,一个要专营。
他想要减少民朝公使钱与功臣年金的支出,以前民朝财政健康这笔钱还算不得什么,但现在欠了上亿元,每年还要拿出上千万元,这就极其惹眼了。
但刘永却坚决反对想,他认为现在地方上已经很艰难,不能让他们做事,又不给钱。
李文兵却觉得刘永太软弱了,总想和稀泥的解决问题,缺乏刀刃向内的坚持。
刘永却认为李文兵根本不懂如何发展经济,只知道依靠蛮力乱来。两人对新大陆处理的方式,对开源节流看法不同,直接的激化了矛盾。
偏偏两人都是大同社的元老,一个人长期处理民朝的政务,一个人长期执掌督察院,两人的威望也相差无几,各自拥有的支持者也非常多。
所以从去年开始两人的争斗就非常激烈,以至于对新大陆施政策略到现在还没有确定。
但大部分民朝尚书还是站着刘永一边,一方面是刘永维护了他们的利益,另一方面也是因为这次战胜了西班牙,夺取了西班牙的殖民地,给了刘永巨大的威望,这让很多人站在他这一边。
李文兵这才想要借助徐晨的威望扳回一局,但徐晨不想要民朝分裂,只能带他们看看高科技的技术,对两人的斗争并没有插手,不过他还是认为维持制度更加重要。
墨子学院内徐晨虽然什么都没说,但大同社的高层却已经明白社长是站在元首这方。
于是刘永快速去获得了绝大多数人的支持,拍卖银矿的政策得到通过,地方上作坊也严格实行破产制度,大量新成立的作坊,发卖的发卖破产的破产。
大同历二十五年(公元1647年)4月20日,京城,宛县纺织厂。
比起热闹红火的京城第一纺织厂,宛县纺织厂却呈现出一种悲凉的气氛,新购买的纺织机还冒着金属的光泽,但却已经没有启动了,厂房虽然被擦的一尘不染,但却没有机械的轰鸣,也没有多少生气。
“沈老板,这些机器都是全新,只用了不到半年时间,即便是现在停了,我们的工匠一直在维护,您看这机器看不到一丝锈蚀,一丝灰尘。”纺织厂厂长周安讨好道。
工匠们神情麻木的,看着自家的厂长和教喻卑躬屈膝的讨好一个富商,然后卖掉自己花大价钱购买过来的纺织机。
他们的厂长和教喻原本是军中退伍的好汉,现在却变成了这副模样,这让他们很难理解这世道怎么变成这样。
明明几年前纺织业还是红红火火,他们还在赚钱,忽然之间他们就接不到订单了,厂里也开始亏本,本来总理大臣府是想保住他们,但终究没有保住,他们的厂子终究要被卖掉了。
沈良看着这些机器,对着自己的手下示意,让他们检查这些机器的情况。
沈良带过来的大匠从上到下检查了一番,还开动了机器,忙碌半天之后确定是正常的,才带着测试的结果向沈良汇报。
沈良笑道:“周厂长,我做的也是咱们大同社的生意,算是自己人,我也就不压价了,这些机器我按原价的7折买下来。”
周安激动道:“多谢沈老板。”
午后,沈良就派人叫来了专门的运输车辆,把这些庞大的机器拉走,只留下了一个空荡荡的厂房。
当晚,宛县纺织厂,灯火通明,空荡的厂房内摆了6桌丰盛的酒席。
厂长周安红着眼压抑悲愤道:“是我这个厂长没本事,带着大家走上了绝路,好在社里没有忘记大家,大家可以领一年的遣散费,有这笔钱在,大家可以在京城继续生活,找到新的差事。”
教喻沈炼道:“我和厂长要去新大陆重新开始,如果大伙舍不得事业编的身份,也可以跟我们去新大陆。”
一个工匠道:“我们去新大陆做什么?继续纺织吗?”
周安道:“社里给我们安排了一个农场,让我们去新大陆开荒种地。”
“我跟厂长去新大陆,我们厂的衰败,是老天爷不帮,我们非战之罪,大家都是种地的汉子,我不相信我们连种地也比不过其他人。”
“我也跟厂长去新大陆!”现场的工人,有七成愿意跟着周安去新大陆,余下的三成人,他们或是有退路,或是不想去大陆,吃了这顿散伙宴,拿了一年的工钱,也红着眼离开了厂子。
第510章 ,三角债与工业心脏扬州
大同历二十五年(公元1647年)6月12日,京城,元首府。
刘永嘱咐即将去地方的三司使李富和税监部尚书刘宗敏两人道:“去了地方,不要受到那些巡抚知府的影响,对那些资不抵债的作坊该清退就要清退,该关就要关,这个时候就要壮士断腕,不要让这些作坊拖累民朝。
要明确告诉他们,如果不想关,以后作坊造成的损失由他们出公使钱来负责,如果还不够,就拿功臣年金和厚生金来偿还,谁挖的坑谁填。总之要让他们明白元首府的态度。”
李富和刘宗敏脸色严肃点头道:“明白!”
户部尚书胡益堂担忧道:“大家都是社里的兄弟,所作所为也是为了民朝好,只是大环境不好才让这些作坊亏本,这样做是不是太严厉了。”
刘永压抑怒火道:“权责对等是我大同社成立的根本宗旨之一,商人敢盲目的开作坊,那他的作坊不是艰难求生就是随时倒闭,市场会教育他,但如果不给地方巡抚知府上紧箍咒,他们不用付出做错事情的代价,那么这个错误就会继续再犯。
元首府警告他们多少次,下了多少文件,教育他们有多少次,不要盲目跟风,不要盲目跟风,但他们就是不听。”
“弄纺织厂算什么本事,哪怕田间几个农户也能弄个纺织作坊出来,有本事弄几个计算机作坊,我还高看他们一眼。”
“现在元首府已经在为他们填坑,他们却还想再挖新的坑,这就是不让他们承担代价的后果。”
四月,刘永下达元首令,要求各地巡抚放弃那些资不抵债的作坊。
但效果极其不理想,除了直隶情况好一些,该关的关,该倒的倒,那些厂长带领一大批工匠去了新大陆。
地方上的巡抚知府却不希望自己挤出小金库才建立的作坊就这样倒了。他们几乎是能拖就拖,能扛就扛,希望能拖到战后萧条结束。
结果到了6月的时候,山东,河南,山西,甚至有关中商贾跑到京城来告状。
这些人大部分都是羊毛,棉花等供应商,就是为那些纺织作坊提供原材料,结果那些作坊收了他们的货,账款却没得。
他们想要拿回货款,结果却是一拖再拖,最长的已经拖了一年了,他们想要去县衙告状,但县衙也是做左右而言,总之就是不接,就是拖着他。
许多的商人被拖着自己也破产,甚至被农户给告了,说他不给钱款。这次县衙的动作很快,衙役当场就把拖欠农户钱款的商贾抓起来关了。
这番动作让所有商贾胆寒,这是打算抓人消债!他们要不是逃离家乡,硬气的干脆来个鱼死网破,跑到京城元首府告那些县令知府。
刘永这才知道了地方上的阳奉阴违到这种程度,他们赖账的行为更引起了刘永的勃然大怒。
大同社成立20多年来,就一直以信守承诺,言行一致著称,承诺的事情必然做到,哪怕是大同社的敌人也相信他们的承诺。
刘永执掌大同社二十年的政务,自然知道这笔信用的可贵之处,能极大的降低大同社和其他势力的沟通成本,那是比金山贵重十倍,百倍。
他辛辛苦苦维持了20多年的信用,被下面的人毫不在意的肆无忌惮糟蹋,这如何不让他的气愤。
刘永当即安抚这些商人,保证大同社会偿还他们的货款,而后安排李富,刘宗敏两人为钦差大臣,去地方监督他们关闭作坊清偿债务。
大同历二十五年(公元1647年)6月20日,河南行省,孟津火车站。
“呜——哧——!”伴随着悠长的汽笛与制动放气的嘶鸣,漆成墨绿色的钢铁长龙缓缓停靠在崭新的站台旁。
车厢门一开,经历了大半天颠簸与嘈杂的旅客们如潮水般涌下,脸上带着疲惫与抵达的松弛。
早已等候在站台两侧的小商贩们立刻精神抖擞,吆喝声此起彼伏:
“茶叶蛋!热乎的水煮蛋!”
“烤玉米!烤红薯嘞!”
诱人的食物香气瞬间驱散了旅途的劳顿,饥肠辘辘的旅客们纷纷围拢过去,铜钱与银角子的叮当声夹杂着讨价还价,整个火车站充满烟火气。
在车站后方相对清静的一等车厢,总理大臣李文兵缓步下车。他并未惊动地方,只带着寥寥几名随员。
看着眼前这热闹而富有生机的景象,他脸上不禁露出欣慰的笑容:“不过数年光景,中原腹地便能恢复如此繁华气象,着实不易。”
此前,李文兵在与刘永的政争失败,他倒也豁达,并未沉溺于失落,反而以“巡视夏收、体察民情”的名义,离开了权力中心的京城,一路南下。
“文兵兄!”一声熟悉的呼唤传来。只见河南巡抚黄松年带着几名随文员,笑容满面地迎了上来。
李文兵快走几步,握住老友的手笑道:“信里不是说了么,不必兴师动众前来迎接。”
黄松年执意道:“我这地主之谊总是要尽的。走,已在城内略备薄酒。”
李文兵却摆摆手,目光投向车站外广袤的原野:“那些虚礼就免了。我此来只为亲眼看看中原的夏收,直接带我去乡下田间转转。”
黄松年深知这位老上司的脾气,也不坚持道:“好!那就依文斌兄,咱们直奔田间地头!”
两人登上一辆马车,很快便驶离了车站周边的喧嚣。
不多时,一片望不到边际的金色麦田便映入眼帘。夏风拂过,麦浪翻滚,如同金色的海洋,空气中弥漫着小麦的清香。
李文兵示意停车,亲自下到田埂边。他俯身捻起几株麦穗,仔细掂量、搓开麦壳查看麦粒,脸上渐渐浮现出惊讶之色:“这麦穗,颗粒如此饱满,依我看,这片地的亩产,恐怕能达到三百斤上下!”
大同社起于抗旱救灾,高层官员大多有丰富的农耕经验,尤其是北方这十几年,天灾不断,大同社从上到下都极其重视农事,每年夏收秋收,各级官员深入田间巡视已成惯例。
黄松年点头,语气中带着一种苦尽甘来的感慨:“确是如此,这两三年,老天爷总算收了脾气,风调雨顺,粮食连年增产。去年这个农场的平均亩产就已超过二百斤,达到二百二三十斤的水平。今年更是了得,若无意外,三百斤怕是打不住了!”
他望着这片金色海洋,眼神复杂,“不瞒你说,我今年四十有六,倒有一大半是在旱灾、洪灾、蝗灾的轮番煎熬中度过的。像如今这般连续两年的太平年景,简直是上天莫大的恩赐,有时半夜醒来,都觉着有些不真实。”
李文兵喜道:“增产是好事,但最要紧的是实打实的收成,而非虚报。去年报上来全国增产一成半,我心里还存着疑虑,特意去南直隶几个县亲自盯着他们收割、过秤,这才敢信。看来这天时,是真的转过来了。”
“嘟—嘟—嘟—!”就在这时,远处传来阵阵蒸汽机的轰鸣声。循声望去,只见麦田深处,十几台钢铁巨兽正喷吐着黑白相间的浓烟,缓缓前行。
它们前方巨大的旋转镰刀如同死神的剃刀,所过之处,金黄的麦秆齐刷刷倒下,尽管这些蒸汽收割机速度不算快,但效率惊人,割完一亩地,也不过是几分钟的事情。
李文兵看着那一片区域内竟有十几根烟囱在冒烟,不禁诧异道:“你们河南的农户何时变得如此阔绰?这拖拉机的密度,我在京畿直隶都未曾见过!”
黄松年脸上露出自豪的笑容,解释道:“这可不是普通农户自家买的。此地的农户联合起来,组成了一个‘孟津农业商社’,社长是高俊,拖拉机刚问世不久,价格昂贵,众人皆观望时,他就力排众议,说服商员一口气购置了八台!”
“高俊?”李文兵笑道:“他那个时候不是要解散分田吗?”
黄松年道:“他也就是口上说说出口气,他哪里舍得场长的位置。
当初也确实退出了不少,连我们巡抚衙门入的股也退了出来。
但高俊此人,确实有本事。他带着剩下的人,硬是靠着精耕细作和多种经营,一年内让留守农户的收入增加了一倍。
这下,当初退出的农户看着眼热,又纷纷要求加回来。高俊便顺势成立了农业商社,几乎吸纳了整个孟津的农户。
没有那么多农户,这八台拖拉机也买不起。而且这拖拉机虽然投入巨大,但它赚钱也多,差不多三四年就能回本。
李文兵惊讶道:“三四年就能让一辆拖拉机回本,他是怎么做到的?”
黄松年笑道:“它们不光是给自家商社的田地用,还对外提供租赁服务。一个壮劳力,起早贪黑一天最多也就割两亩麦子。租用这拖拉机,虽然一亩地要五角钱,但一天就能收割三四十亩!省下的时间,壮劳力出去打短工,赚得更多更划算。
所以每年夏收秋收,这些拖拉机根本闲不下来,从南到北一路收割过去,光是租赁费,一年就能收回成本的三成以上!后来他们用赚来的钱又添置了六台,如今商社名下已有十四台拖拉机,高俊还组建了专业的‘拖拉机收割队’,在我们河南,乃至邻近的山西、山东都打响了名号!”
李文兵听罢,抚掌赞叹:“妙啊!看来,历经波折,这种集体协作、规模经营的‘农场制’,只要管理得当、带头人得力,终究是人心所向,能创造出更多的效益。”
“黄巡抚!李总理!”一个皮肤黝黑、精神矍铄的老农的人快步走来,正是商社的教谕土根。
李文兵笑着摆手:“土根,我们也是老相识了,无需如此客气。今天来,就是想到你们这农场开开眼界。”
土根憨厚一笑,便领着二人先去参观了位于农场边缘一片丘陵地带的养殖场。山坡上,密密麻麻布满了用稻草和水泥柱搭建的鸡舍,结构精巧,远远看去,竟像是一片微缩的村庄。
只见饲养员提着几桶碾碎的苞米,有节奏地吹了三声哨子。下一刻,令人震撼的景象出现了——仿佛一片“黑云”从山坡上的鸡舍中倾泻而出,成千上万只鸡扑棱着翅膀,发出震耳欲聋的咯咯声,如同轰炸机群般冲向撒食的区域。
李文兵被这阵势惊得微微后退一步,愕然道:“这,这里养了多少只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