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慈良一听到是去戏院马上点头,从他考上学院之后,放暑假他的父亲就要他来民生报打工,都是搬运各种报纸,就是校队报刊,弄得他比在学院还要忙碌,他早想出去玩了。
“咳咳!”这个朱由检忽然出现在两人前面,吓得两人一跳。
朱由检严肃道:“你不去跟你周叔校对报纸,跑到仓库来做什么。”
朱慈良马上道:“我是帮大伯来找点东西的。”
“大伯,东西已经找到了,我就先去做事了。”而后他急急忙忙逃离这里。
朱由崧不满道:“你这个人整天绷着个脸有什么意思?孩子放暑假去娱乐娱乐,有什么不对,他都快从学院毕业了,你还把他看的这么紧,当他是小孩子。”
朱由检鄙夷道:“整天和你这样,留恋勾栏瓦舍,这是正事?”
朱由崧不服气道:“这又怎么了,现在孩子大了,你不让他见识见识,当心那些不三不四的女子,把我这大侄子轻松的勾走,到时候有你哭的。”
朱由检不相信道:“慈良是个好孩子,他不像你常年接触这些人。”
而后他看着朱由崧手中的报纸鄙夷道:“你又傍上哪个土豪,打算去做牙人?”
这段时间京城很多从新大陆返回的淘金客,这些人最大的特点,手中有大笔的钱财,花钱也是大手大脚,毫不吝啬,被称之为金山客。
于是有很多喜欢不劳而获的掮客盯上了这些金山客,他们手中虽然有钱财,但见识短薄,很容易欺骗。
掮客们带他们去京城的各种高档场所,各种做局,仙人跳。榨干金山客的钱财,朱由检已经发现了许多这样的受害者。
当然这些金山客也不是好欺负,能在金矿里待10来年,带着这些金子活着出来,哪个手里能没点绝活。
他们只要发现自己被骗了,能动手,就绝不告状,能杀全家,就不少杀一人,因为这些金山客被骗导致的灭门惨案发生的已经不止一两起了。
那些掮客们发现了金山客不好惹,人家不给你讲法令,不给你讲规矩,逼到绝路就是毫不留情的拿刀砍人,他们发现那些法律规矩根本不能保护自己,掮客们也收敛了一下,形成了动态的平衡,朱由检还真担心他这个堂哥被人家乱刀砍死。
朱由崧反驳道:“不要说的这么难听,大家只是各取所需,他们有钱,我了解京城的门道,我这是在帮他们了解京城。”
朱由检鄙夷道:“这种事情你也干,你是嫌弃祖宗的脸丢的不够。”
朱由崧气愤道:“你还好意思说,但凡你有点本事,看住了祖宗的江山,我还在洛阳城享受我的荣华富贵,用得着做这样低声下气的活。”
朱由检气的脸色铁青,两人不欢而散。
朱由崧驾着马车,来到一家福临戏院,伙计当即迎上去道:“朱爷您来了。”
朱由崧道:“孙爷到了吗?”
伙计道:“来了,在2楼的包间。”
朱由崧当即走到2楼的包间。
包间内,孙耀阳拿着一碟糕点,边吃边看着下面的戏曲。曲目正好就是《夺宝奇兵二》,和在他旁边坐着一个书生打扮的中年人,朱由崧看到这个中年人咧嘴开心,这也是个名人。
孙耀阳看他笑道:“老朱,坐!”
朱由崧找个位置坐,看着《夺宝奇兵二》的戏曲好奇问道:“这所谓的印加帝国真有这么多黄金?”
孙耀阳笑道:“这不过是戏曲演绎,当然也差不了多少,那边白银多一点,真正黄金多的地方是金山都护府,那里整座山都是黄金,最开始的那批人,捡到狗头金的为数不少。
当然这只是少数和我一样幸运,大部分人还是要老实的掏金,但一年下来掏个几十上百两金子还是不难的,唯一的难处就是如何活着把黄金带回来,金山那边几乎每天都在死人。”
朱由崧羡慕的都要流口水了,这个收入对他来说其实算不得高,关键是金子诱人,当然他也不会想去金山,现在他各项收入加起来,差不多也有上千元,关键是京城哪是金山那种蛮荒之地可以比的。
朱由崧想了想道:“老孙,我想把你的淘金事迹编撰成实体小说,想来可以火爆整个民朝,到时候我按比例给你一定的版权费。”
孙耀阳笑道:“咱们兄弟还提什么版权费,你愿意听,我就讲,能赚钱,那也是你老朱的本事。”
而后孙耀阳漫不经心道:“宋教授,你说你那蒸汽车只差临门一脚,现在又过了一个月时间。怎么这蒸汽车还没有造好,总不至于我这2000元打了水漂,连个响都听不到吧。”
宋应星尴尬道:“科研的事情谁能说的准,看上去差临门一脚,但想踢开还是要花点时间的,孙东家再给一段时间。”
朱由崧噗嗤笑道:“老宋,你在京城也是大名鼎鼎的,你可是连社长都看走眼的人,再这样骗点骗我孙哥这就没意思。”
而后他对孙耀阳道:“这位宋教授,是社长五年前聘请到墨子学院的教授,当时社长批一笔钱给他研发蒸汽车,结果5年过去了,他那蒸汽车还没造好,老孙你投了钱,现在赶紧止损,还来得及,这就是个无底洞。”
孙耀阳听完朱由崧的话怒气爆发,觉得宋应星欺骗自己,站起来就想教训他一顿,但老朱马上拉住孙耀阳道:“老孙,万万使不得,这位宋教授可是在社长面前都说得上话的。你真觉得自己受骗,去顺天府告状即可,可不敢动粗,这里可是京城,天子脚下,不是那无法无天的金山,武力是解决不了问题。”
而后他对宋应星道:“宋教授,你还留在这里做什么,快走,快走。”
宋应星只能慌张的离开。
孙耀阳气愤道:“但凡这里是在新大陆,我早就掏出左轮枪了。”
朱由崧劝说道:“孙哥,你回京城不就是为了享福的,可不能把金山那一套带过来,不然的话我要去监牢去看你了。”
孙耀阳看着朱由崧:“老朱,遵化的煤矿场调查的怎么样,能不能入手。”
朱由崧马上拿出一堆报纸道:“万万不可入手,你看看这些都是矿难的报道,我民朝对矿场监管的极严,只要发生矿难,东家不是赔的精光,就是被关押在监牢当中,”
“我民朝的矿主,只要入手矿场超过三年,不是在蹲监牢的路上,就是在蹲监牢。
这玩意虽然赚钱,但风险极高。尤其是最近工部又发布了一个新的条例,矿场的东家,每个月必须有一天,陪同工匠亲自下矿坑,如果孙老哥不怕死的话,倒是可以购买几个煤矿。”
“俺又差点被骗了,老朱救了我一命!”孙耀阳庆幸道。
他看着朱由崧带过来的报纸,不管是10多年前的还是这两年的,只要发生矿难,那些矿老板都少不了进监狱,这比他挖金矿还要危险。他之所以回来就是不想再过这种招不保息的日子了,这下矿比淘金还危险,他与其购买煤矿,还不如去新大陆去挖金矿,那还更赚钱。
孙耀阳继续询问道:“最近房产牙人给我介绍一些京城的房子和店铺,还说一铺养三代,只要买下这铺子,我孙家三代人都可以过上富裕的日子。”
朱由崧道:“这话有点夸大了,京城这些年大量建设工匠坊,工匠一般花个5角钱就能住进去,你花几百元买房子,租金大概也就一两块,店铺要地段好,装潢好,平时还要帮助那些租客解决,修缮房屋等等事务,能赚点钱,但也只是辛苦钱。
而且还要上交房产税,资本得利税,可以说是先把三代的钱财拿出去,再给这些租客做管家,如果老孙你能吃得了给人陪笑的苦,购买一些房屋,店铺还是划算的,毕竟这里是京城,店铺跟房屋肯定会涨价,但一定要选好地段,多询问一些人。”
孙耀阳无奈道:“果然都是想搜刮我手中的钱,京城人心眼太多了,还是新大陆那里淳朴,哪怕要强也是靠自己手中的刀枪。”
朱由崧想了想道:“其实购买京城房产还是很靠谱的,大钱赚不到,但现在安稳,老孙你不就是想要个安稳的日子。”
孙耀阳想了想,发现还真是这样,比起那些容易被骗的投资,买房产和店铺总是有实实在在的东西的。
孙耀阳把自己手中刚买的金表退下来,带在朱由崧手中道:“要不是老朱你,我还不知道要踩多少坑,这表你一定要收下,戴在你手上比戴在我手上好看多了。”
朱由崧推脱了几次,发现孙耀阳是真心送的,也就带上,这金表200多块钱一个,他欠债没还清之前还真买不起。
大同历二十六年(公元1648年)9月9日,墨子学院,声韵工坊内
傍晚时分,原本充斥着机器嗡鸣和敲打声的工坊安静了下来。
在工坊角落临时清理出来的一片空地上,摆开了几张拼起来的长桌,上面堆满了从外面酒楼订来的烧鸡、酱肉、各色卤味,以及成坛的江南黄酒和北地烧刀子。
徐绍、李信、夏完淳、小约翰以及后来加入的十几名核心同学围坐在一起,人人脸上都洋溢着兴奋与自豪的红光。
他们的“声韵工坊”创业项目,在短短四个月内取得了超乎想象的成功,每个月都卖出两三百台。
李信拿着整理出来的简报表,激动地向大家宣布:“兄弟们!静一静!听我说!”
李信清了嗓子道:“截止昨日,我们工坊共计售出留声机一千零三十七台!黑胶唱片一万一千二百张!”
“哇哦——!”人群中爆发出一阵欢呼。
“按照我们的定价,留声机三十元一台,唱片一元一张,我们的总营业额达到了”他故意顿了顿,环视一圈充满期待的目光,“四万二千一百九十元!”
更大的欢呼声几乎要掀翻屋顶。
“扣除原材料、外购零件等成本一万三千元,购买专用小型机床、支付厂房租金和电费约两千元,这四个月支付给大家的工钱以及日常杂项开销三千二百元,还有上缴税务司的税款两千五百元。”李信最后他大声道:“我们这四个月,净赚了一万九千四百九十元!”
近两万元的净利润!对于这群大部分还是学生的年轻人来说,这无疑是一个天文数字。
就连出身显赫的徐绍,也激动得脸色通红。他兴奋的并非这笔钱本身,而是这笔钱是他和伙伴们依靠自己的知识、双手实实在在创造出来的价值,这种成就感让他激动。
徐绍站起身,举起酒碗道:“同学们!这是我们共同努力的成果!这笔利润,我们分成三份!第一份,百分之四十,用于我们所有原始股东的分红!第二份,百分之四十,留作工坊的发展基金,购买更精良的设备,研发新产品!第三份,百分之二十,作为特别奖金,分给在座每一位最早加入、为工坊立下汗马功劳的元老!”
他目光扫过那十几张年轻而激动的面孔:“而且,我宣布,从今日起,你们这十几位元老,除了奖金,还将共同获得‘声韵工坊’两成的原始干股!以后工坊越做越大,你们就是真正的东家之一!”
“绍哥儿仗义!”
“跟着绍哥儿干!”
台下再次爆发出热烈的欢呼和掌声。
这两成干股,哪怕按当前利润折算,价值接近四千元,意味着每人能分到一二百元,这几乎是京城一个熟练工匠两年的总收入,更不要说这个作坊的前途,这份厚赏,彻底点燃了所有人的热情。
李信也趁热打铁,提出下一步规划:“各位!我们不能满足于现状!要想把工坊做大,必须正规化!我们要设立专门的采购部,确保原料质量和稳定供应;制造厂要细化分工,提高效率;还要建立销售部,不能只靠同学关系卖货;维修部也得跟上,要对买主负责;最重要的是,要有专业的账房先生,账目必须清晰!我们还要培训新的工匠!”
“对!说得对!”徐绍接过话头,意气风发地挥手,“我们要招兵买马,扩大规模!目标就是——做大做强,再创辉煌!”
“做大做强!再创辉煌!”几十个年轻人举起酒碗,齐声高呼,声音充满了对未来的无限憧憬。
招聘的告示张贴出去,不少人前来询问,作坊人手越来越多,开始逐步正规。
现在徐绍上午他还要去上专业课和负责电报培训,下午管理工坊,晚上时常还要和技术骨干讨论改进方案,确实感到分身乏术。
就在这时,一个他意想不到的身影出现在了工坊门口。
“父亲,您怎么来了?”
徐晨步走进来,看着井然有序的工坊和那些埋头工作的年轻面孔,笑道:“怎么,为父不能来?
别忘了,这墨子学院可是为父一手推动建立的,说是我的大本营也不为过。倒是你,”
他赞许地拍了拍徐绍的肩膀,“不声不响,几个月时间,竟然折腾出这么一番事业,听说还赚了不少?”
徐绍难得在父亲面前露出几分得意,拉着徐晨走向自己的小办公室:“父亲,您来看看我们的核心成果!”
他小心地取出一张精心保存的唱片,放在那台标志性的留声机上,然后熟练地摇动侧面的手柄给发条上弦,再将唱针轻轻放下。
一阵洪亮的歌声随即从黄铜喇叭中流淌出来:“我们走在大路上,意气风发斗志昂扬……”
徐晨仔细看着儿子的操作,脸上露出一丝讶然。他原本以为这留声机至少需要接上电源,却没想到竟是纯机械结构,依靠内部卷紧的发条作为动力。
听着这留声机的声音。徐晨恍惚回到了以前看民国剧,就差一首夜上海了。
他微笑着点头道:“不错,这留声机,大有可为。绍儿,希望你能以这留声机为起点,继续钻研,将来研发出更多利国利民的机器。”
得到父亲的肯定,徐绍心中更是喜悦。
两人又交流了一会儿,他询问道:“父亲,这小半年都少见您回学院,您在忙什么?”
徐晨神色略显疲惫道:“主要是两件事。一是电报取代光报,涉及十几万人的转岗安置,千头万绪,需亲自过问,确保平稳。
二是巡视京城发电厂的建设进度,以及主干电网的铺设情况。为父计划在今年年内,让电网覆盖主要官署和各大工业区,并争取五年内让一万户家庭用上稳定、明亮的电灯。”
听了父亲的话,徐绍不禁咂舌,羡慕道:“唉,我跟兄弟们累死累活四个月,赚了不到两万,分到我手上也就千把块钱。您这可好,一度电收两毛钱,发电站一建,电网一铺,那就是坐着收钱的买卖!跟您这大手笔比起来,我们这点小打小闹,真是差太远了。”他的工坊用电量大,对电费价格很敏感。
徐晨闻言失笑,摇头道:“你小子,只看见贼吃肉,没看见贼挨打。
建设电网岂是那么容易的?发电站的蒸汽轮机、锅炉,变压所需的巨大线圈和铁芯,还有绵延数十里、需要架设在高杆上或埋入地下的铜芯电线,哪一样不是吞金的巨兽?
前期投入如山,为父估计,这电网系统,头十年能不能回本都是未知之数。倒是你,听说前两天光分红就撒出去近万银元,你这‘高科技’,才是真正的暴利行当。”
徐绍一想,确实如此。不说那些复杂的核心设备,就是最简单、用量最大的电线,那也是实打实的铜!如此庞大的基础设施投入,确实只有朝廷才有魄力和能力去推动。
聊到这里,徐晨看着儿子眼下的淡淡青黑问道:“你现在既要完成学业,又要管理这日益壮大的工坊,两头奔波,能忙得过来吗?我看你气色都不如以前了。”
徐绍这才苦着脸,趁机诉苦兼求助:“我真是快撑不住了!上午上课,下午管生产、培训新人,晚上还要琢磨技术和看账本,您能不能,帮孩儿找个靠谱的掌柜来?不然我真要累趴下了。”
徐晨看着儿子既疲惫又充满干劲的样子欣慰地笑道:“这有何难。你这工坊本就有一半是学院的股份,于公于私,社里都应该支持。回头我让三司使推荐一个经验丰富、懂经营又可靠的掌柜过来,帮你打理日常运营、财务和销售。
你就安心做你的‘首席技术官’,把握方向,专注研发。”
“多谢父亲!”徐绍大喜。
正事谈完,徐绍犹豫询问道:“父亲,大哥在新大陆,有消息回来吗?”
徐晨笑道:“前些日子有信使船回来,带了你大哥的家书。他在信里说,新大陆虽然荒僻,开拓艰苦,每日与土地、林木打交道,风吹日晒,但看着亲手开垦的田亩长出庄稼,建立的据点日渐稳固,内心反倒觉得充实,安宁,回去之后你找你娘要你大哥的书信。”
徐绍闻言,沉默了片刻,低声嘟囔道:“真不知道大哥是怎么想的,京城这般繁华安逸不要,偏要跑去万里之外的蛮荒之地。”
他对兄长选择另一种人生的复杂情绪,他知道兄长之所以报名去蛮荒之地,是想接自己父亲的班,但父亲却不愿意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