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今日起,蓟镇的天,该彻底亮起来了!
辽东、宣大.
不管是贪官污吏,还是平头百姓。
等着我!
我杨涟,马上就来!
他这把天启神剑,定要将九边的黑暗,都捅破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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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2章 人心离散,天命攻朝
杨涟在蓟镇的肃贪风暴正如火如荼,整顿防务、补发军饷的事宜虽有条不紊推进,却仍需时日才能让这座北大门彻底恢复元气。
而在蓟镇东北方向千里之外的辽东大地,此刻正被一场鹅毛大雪覆盖,天地间一片苍茫,唯有建奴都城赫图阿拉的城墙上,飘扬的八旗旗帜在风雪中猎猎作响,透着一股萧瑟与紧张。
今岁的建奴,日子过得格外艰难。
开春时,努尔哈赤亲率大军围攻沈阳,本以为能一举拿下这座辽东重镇,却没料到明军凭借城防工事顽强抵抗,建奴大军猛攻月余,不仅未能破城,反而折损了万余精锐,最终只能狼狈撤兵。
屋漏偏逢连夜雨。
就在大军撤退途中,毛文龙竟率数千精锐,趁着赫图阿拉兵力空虚,发动了一场奇袭。
这支明军不仅攻下了赫图阿拉,杀尽八旗贵种,劫掠八旗贵女、家眷,更是围点打援,让赫图阿拉周围城池八旗精锐损失惨重。
最后更是一把火烧了赫图阿拉。
努尔哈赤听闻都城遇袭、粮草被毁,当场气得一口鲜血喷出,卧床不起。
这场奇袭,成了压垮建奴士气的最后一根稻草。
以往建奴大军出征,总能靠着劫掠明朝城池、蒙古部落获取丰厚物资,八旗子弟人人有份,蒙古盟友也能分到好处,因此将士们个个奋勇争先。
可今岁不仅沈阳未破,反而损兵折将,赫图阿拉又遭奇袭,粮草军械损失惨重,别说劫掠财物,连过冬的粮食都成了问题。
风雪中的建奴军营里,往日里震天的号角声变得稀疏,士兵们缩在帐篷里,裹着破旧的皮袄,啃着掺了沙子的麦饼,脸上满是疲惫与不满。
八旗子弟尚且如此,那些依附建奴的蒙古部落更是人心浮动。
科尔沁、扎鲁特等部落,原本是看中建奴的武力,想跟着分一杯羹,可如今不仅没拿到好处,还要跟着建奴对抗明朝,甚至要分摊粮草压力。
这让他们心中也生了不满。
“跟着大汗打仗,以前能抢银子、抢女人,现在倒好,连饭都快吃不饱了!”
一名科尔沁部落的骑士,在帐篷里对着同伴抱怨。
“我看不如趁早离开,回草原去,总比在这里等死强!”
“小声点!”
同伴连忙捂住他的嘴,眼神警惕地看向帐篷外。
“要是被英明汗的人听到,有你好果子吃!不过……你说的也有道理,听说大汗病重,几个贝勒还在争汗位,咱们可别跟着陪葬!”
这样的议论,在蒙古部落的帐篷里随处可见。
异心如同野草,在风雪中悄然生长,只待一个合适的时机,便会蔓延开来。
而在建奴的汗宫深处,气氛比军营更加凝重。
努尔哈赤躺在病榻上,脸色蜡黄,呼吸微弱,原本锐利如鹰的眼神,此刻只剩下浑浊与疲惫。
自从上次吐血后,他便多日未曾出帐见人,连日常的朝会都交给了几个儿子主持。
这位纵横辽东数十年、一手建立建奴基业的“英明汗”,如今已无力掌控局面,汗位的争夺,也渐渐从暗处浮到了水面。
大贝勒代善,身为努尔哈赤的次子,手握两红旗,麾下将领多是跟随努尔哈赤起兵的老臣,资历最深,势力也最强。
他表面上依旧恭顺,暗地里却在拉拢八旗贵族,试图凭借“长子”(长子褚英早死)的身份与军权,继承汗位。
当然
即便是继承不了汗位,也要把持更多的资源。
日后八旗议政的时候,他也能占据上风。
四贝勒黄台吉,则是最有心计的一个。
他虽只握有一旗,却凭借着勇武与智慧,赢得了不少八旗子弟的支持,更暗中与蒙古科尔沁部落联姻,积蓄力量。
三贝勒莽古尔泰,性格暴躁,手握正蓝旗,却因早年曾亲手杀死犯错的母亲,名声不佳。
他虽也觊觎汗位,却缺乏代善的资历与黄台吉的智谋,只能靠着武力威慑,在争夺中勉强占据一席之地,时不时与代善发生冲突。
此时。
赫图阿拉王城的残雪还未消融,城墙上被火燎过的黑痕在惨白日光下格外刺眼。
毛文龙奇袭时烧毁的宫殿仍在修缮,木料与砖石堆在街巷间,寒风卷着木屑掠过,带着一股焦糊的气息。
这座建奴都城虽已能住人,却处处透着破败与萧瑟,一如此刻四贝勒府中黄台吉的心境。
四贝勒府的书房里,地龙烧得不算旺,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羊膻味与炭火气息。
黄台吉身着一件玄色貂皮袄,貂毛蓬松厚实,却依旧拢不住周身的寒气。
那寒气并非来自辽东的酷寒,而是从心底渗出来的,冷得他指尖发僵。
他坐在铺着狐裘的座椅上,眉头紧锁,目光落在桌案上那封未曾拆封的书信上,脸色冷峻得如同窗外的寒冰。
“科尔沁部那边,还是没有回应?”
黄台吉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压抑。
他抬眼看向站在下方的亲信巴克什(文书),语气中透着几分不耐。
巴克什躬身回话,头垂得更低:“回贝勒爷,派去科尔沁的使者今早传回消息,奥巴台吉与明安塔布囊只说‘部落事务繁忙,婚事需从长计议’,并未给出明确答复。”
“从长计议?”
黄台吉冷笑一声。
“之前书信往来时,他们可不是这么说的!那时一口答应,说要‘巩固蒙金联盟’,如今却推三阻四,拖延搪塞,当真是把本贝勒当傻子耍吗?”
他心中的寒意更甚,并非因为科尔沁部的拖延,而是因为这拖延背后暗藏的异心。
自从哲哲被明军劫掠至北京、入宫成为大明皇帝的妃子后,科尔沁部的态度便愈发微妙。
世人都以为他会因“戴绿帽”而暴怒,可黄台吉心中清楚,哲哲不过是政治联姻的棋子,她的去向无关紧要。
真正重要的,是科尔沁部这颗牵制明朝、稳定蒙古的关键棋子,绝不能失去。
这些日子,他频繁与科尔沁部的奥巴、明安塔布囊书信联络,核心便是重提联姻:
他愿迎娶科尔沁贝勒博尔济吉特布和的女儿,以续接蒙金联盟的纽带。
布和膝下有两女,长女海兰珠年方十二,出落得清丽动人,早已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
次女布木布泰虽才九岁,可在草原的政治联姻中,年龄从不是阻碍。
起初,科尔沁部的回复极为积极,奥巴甚至在信中夸赞海兰珠“聪慧贤淑,堪配贝勒”,明安塔布囊也承诺“待冰雪消融,便送贵女至赫图阿拉”。
可自从哲哲被大明皇帝纳为妃子的消息传开后,科尔沁部的态度便急转直下,书信渐少,使者也总是含糊其辞。
“他们定是听闻了父汗病重、汗位争夺的消息,又看到我大金损兵折将、粮草短缺,便想坐观其变,甚至……另寻靠山!”
黄台吉的眼神骤然变得锐利,如同草原上蛰伏的雄鹰。
“尼堪国那边,杨涟正在整顿蓟镇,毛文龙又在东江镇虎视眈眈,若是科尔沁部倒向明朝,或是与代善、莽古尔泰勾结,我腹背受敌,汗位之事便再无希望!”
他站起身,在书房中踱步,貂皮袄的下摆扫过地面,带起一阵冷风。
科尔沁部的支持,不仅关乎蒙古联盟的稳固,更关乎他在汗位争夺中的筹码。
代善手握两红旗,莽古尔泰有正蓝旗撑腰,他若能得到科尔沁部的骑兵支援,便能在兵力上压制对手,更能借“蒙金联盟”的名义,赢得八旗贵族的支持。
“布和的两个女儿,无论如何都要娶到手!”
黄台吉停下脚步,面色有了几分狰狞。
“再派一名使者去科尔沁,告诉奥巴与明安塔布囊,若是他们肯送贵女来联姻,我承诺,待我继承汗位后,将察哈尔部的部分牧场分封给科尔沁;若是他们再拖延,或是与其他贝勒勾结,他日我若掌权,定率军踏平科尔沁草原!”
他刚要下令让使者带着威胁前往科尔沁,下首忽然传来一道沉稳的声音:“贝勒爷稍安勿躁。”
黄台吉循声望去,说话者是个身着青色粗衣的中年人,头顶梳着建奴标志性的金钱鼠尾辫,面容清瘦。
正是他麾下最得力的汉人谋士,范文程。
此时的大金,汉人处境早已不如早年。
自沈阳兵败、赫图阿拉遇袭后,八旗子弟因劫掠无获,便将怒火转向了境内的汉军旗与汉人百姓,抢粮、夺产、掳人为奴之事屡见不鲜,汉军旗的日子过得比草原上的牧奴还要艰难。
黄台吉之所以能笼络到范文程这类汉人谋士,并非真对汉人有什么“善意”,不过是没像代善、莽古尔泰那般纵容手下劫掠汉旗资财罢了。
仅此一点“克制”,便在饥寒交迫的汉人中博得了“仁厚”的名声。
说起来,这些汉人当真是犯贱。
明明被八旗子弟欺辱到妻离子散、衣食无着,却还想着在大金谋个出身,对着他摇尾乞怜。
可转念一想,范文程的智谋确实可用,黄台吉便压下不耐,冷声问道:“那你倒说说,本贝勒该如何做?总不能眼睁睁看着科尔沁部倒向代善,或是干脆投靠尼堪国吧?”
范文程微微躬身,手中捧着一盏温热的奶茶,语气从容:
“贝勒爷,科尔沁部拖延联姻,根源并非不愿,而是‘不信’,他们不信贝勒爷能在汗位争夺中胜出,不信大金能熬过如今的困境,更不信跟着贝勒爷能拿到好处。想让他们心甘情愿送女儿来,光靠威胁没用,得让他们‘看见’希望。”
“看见希望?”
黄台吉挑眉,语气有几分不悦。
“你这话和没说一样。如今父汗病重,军中断粮,蒙古部落人心浮动,本贝勒拿什么让他们看见希望?”
“攻下朝鲜。”
范文程放下奶茶,目光骤然变得锐利。
“如今已是不得不发之时。再拖延下去,不仅科尔沁部要生二心,连咱们麾下的八旗子弟、汉军旗丁,怕是也要人心涣散了。”
“攻下朝鲜?”
黄台吉猛地抬头,眼神闪烁不定,语气中带着明显的犹豫。
“本贝勒何尝没想过?可你忘了,那些尼堪不会坐视不理!熊廷弼在沈阳练兵,孙承宗坐镇辽阳,若是咱们主力去攻朝鲜,他们定会发兵突袭抚顺、开原、铁岭!
那三地由代善和莽古尔泰驻守,他们本就防备松懈,一旦被明军攻破,咱们大金怕是要被赶出长城沿线,局势只会比现在更糟!”
这正是黄台吉最大的顾虑。
大金如今兵力本就不足,若是分兵攻朝,明朝趁机北伐,腹背受敌的滋味,他绝不想尝。
可范文程却摇了摇头,嘴角勾起一抹阴恻恻的弧度。
“贝勒爷,这正是此事的妙处。抚顺、开原、铁岭驻守的是大贝勒与三贝勒,明军若攻,受损的是他们的兵力与地盘,与贝勒爷何干?”
他向前半步,声音压得更低,字字切中黄台吉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