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据可靠情报,鬼子第一波的增援部队,除了第3、第11两个常设师团,将近5万的主力部队外。
还配属有独立重炮第10联队、第14联队、独立攻城重炮第1大队、独立山炮第3联队、气球观测第1中队等堪称豪华的战役炮兵机群。
张冶中看着情报上,白纸黑字写的,四年式150mm榴弹炮24门、八九式150mm加农炮16门、240mm攻城榴弹炮8门、四一式75mm山炮36门、320mm九八式臼炮2门……
从上一次沪上战役到现在,不仅大夏军队在练兵,对于大夏觊觎许久的鬼子也是积攒出了海量大口径炮兵。
他是感觉头都大了啊。
连番血战下来,中央军36、87、88三个师的精锐德械部队,算上还保有战斗力的,差不多可以缩编成3个加强团了。
98师和独立20旅也伤亡惨重。
即便算上后续增援部队,敌我力量对比也是堪称悬殊啊!
他随即下令:“命令,方默之独立第21旅,汇合沪上警察总队,立即北上吴淞口一线布防,构筑滩头阵地,准备抗击敌登陆部队。汇山码头防务移交保安团。”
命令下达,张冶中稍稍松了口气。
有方默这支钢铁劲旅钉在吴淞口,他心里踏实不少。
即便鬼子有舰炮优势,他相信方默也有办法让登陆的鬼子喝饱海水。
想到方默之前表现出的那令人眼红的家底,张冶中忍不住又拿起电话,直接拨通了方默的指挥部。
“方少将,恭喜啊。汇山码头一战,打得漂亮,扬我国威。”张冶中的声音中带着掩饰不住的兴奋,“我可是听说了,你小子手里攥着几十门七五炮,好几门履带底盘的重型十五生(cm)大炮。
好家伙,连我这个集团军司令,听了都眼红得睡不着觉啊。”
电话那头的方默轻笑了一声:
“司令官过奖了,都是您领导有方,将士用命,外加上我这人运气也不错。”
“过什么奖,打得好就是打得好。”有了实打实的战绩,终于扬眉吐气了一把的张冶中道,“你放心,只要我还是这第9集团军的司令,还是这沪上的前敌总指挥一天,你那些宝贝疙瘩火炮,别人就休想打主意抢走。
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行,我说的!”
作为黄埔初立时的元老教官,与何、陈辈论交的绝对老资格,张冶中这话的分量极重。
他深知金陵高层派系倾轧的险恶,陈、何等创业元老的势力盘根错节,连大老板都不得不扶持汤的第一军作为制衡。
如今他张冶中在沪上打出了开门红,未必不能借此东风,运作一番,让上边再扶持起一个“张系”来与陈、何打擂台?
而方默这支强军,自然就是他最重要的筹码,他肯定是要百般呵护的。
两人正就后续布防和补给问题深入交谈,张冶中描绘着未来战役蓝图,方默也适时表达着“唯司令官马首是瞻”的忠心。
“滋啦——!咔!”
一阵刺耳的电流噪音后,电话那头的声音彻底消失,只剩下一片忙音。
“喂?喂喂?方旅长?方默?!”张冶中对着话筒连吼数声,毫无反应。
他一脸错愕地放下电话,看向身旁的参谋:
“怎么回事?电话怎么断了?”
参谋也是一头雾水,连忙检查线路:
“报告司令,可能是线路故障,我马上派人去查。”
他们哪里知道,就在他们通话之时,有被鬼子重金收买的汉奸,在探知南翔是第9集团军司令部所在地后,竟丧心病狂地剪断了附近通往各部的电话线。
“教导总队和第11师还是联系不上吗?”
张冶中整个人都明显烦躁起来。
他盯着作战地图,眉头紧锁成一个“川”字。
吴淞口有方默,他放心。
但西侧漫长的海岸线怎么办?罗店、宝山、月浦……这些关键节点,教导总队和第11师的防御工事部署好了吗?部队到位了吗?
参谋一脸无奈地摇头:“司令,通往西线各部的电话线全断了,派出去的查线兵还没回来。无线电也一直呼叫无应答,干扰很严重。”
一股不祥的预感笼罩心头。
张冶中当机立断:“备车,去嘉定,我要亲自去18军军部。”
几经颠簸,风尘仆仆的张冶中抵达了罗店附近的18军军部。
然而,迎接他的不是预料中的敬礼和报告,而是18军罗军长一脸惊愕的表情。
“张……张司令官?您怎么亲自来了?”
张冶中也是一愣:
“我乃沪上前敌总指挥,此来自然是督导你部抗登陆作战部署,鬼子登陆在即,左翼海岸线的防御至关重要!”
罗军长闻言,表情更加古怪了,他小心翼翼地掏出一份电报:
“张司令官,您……您还不知道?
军政部昨晚急电,任命顾总长为第三战区副总司令长官。
并明确指令,自昨日起,蕴藻浜以北所有部队,包括宝山的98师、罗店的11师、67师,月浦的14师,全部划归第15集团军陈司令长官统一指挥。
我们……我们现在不归您第九集团军序列了……”
这个消息如同晴天霹雳,狠狠砸在张冶中脑门上。
第103章 罗店血战开始,21旅布防吴淞口(8.18加更)
张冶中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脑瓜顶,眼前都有些发黑。
打胜仗的是我,拼光家底的是我的第九集团军。
结果刚把沪上的鬼子赶下海,一转身,新支援来的部队就被划走了?!连招呼都不打一声?!
微操,又是微操。
老板要微操,他认。
可他妈的能不能提前告诉他这个前敌总指挥一声?!
这是把他当什么了?!工具人吗?!
他心里这个憋屈和愤怒啊。
他辛辛苦苦指挥作战,到头来却被釜底抽薪!
十八军罗军长在一旁噤若寒蝉,大气都不敢出。
他知道张冶中此刻的怒火能焚天,但也无可奈何,上边的想法,他岂敢置喙?
自家土木系这次干的不地道,但陈、何、顾、张这些大佬斗法,他也插不上手,只好装小透明。
张冶中胸膛剧烈起伏,好半天才强行压下这口恶气。
他知道,在十八军(第十八军第十一师,加起来正好是‘土木’两个字)这里发脾气毫无意义。
铁青着脸,一言不发,张冶中转身出门,直奔苏城——顾总长的临时指挥部所在地。
在苏城,借用了顾祝同的电话线,张冶中终于拨通了金陵最高统帅部的电话。
他强压怒火,将沪上战况和部队调动带来的巨大防御真空详细汇报……
电话那头,是温言安抚:
“兄辛苦了,第九集团军在沪上血战旬日,伤亡惨重,劳苦功高,将士们需要休整。
接下来的抗登陆作战,就交给15集团军他们吧,兄坐镇沪上,安心整备即可……”
一番冠冕堂皇的“体恤”之言,将张冶中所有想说的话都堵了回去。
他握着话筒的手青筋暴起,最终只能从牙缝里挤出一句:“……是,卑职明白。”
很快,一辆汽车将他送回南翔司令部。
憋屈、愤怒、无奈,种种情绪交织,让他这位老将也感到一阵心力交瘁。
同时,他心中加倍培养方默这个嫡系的想法,也越发强烈了。
另一边,接到守卫吴淞口的命令后,方默没有丝毫怨言。
他的部队在汇山码头战役中损失相对较小,又补充了1000多新兵和学兵连,正是士气如虹、求战心切之时。
面对浩瀚长江口和鬼子强大的海上舰队,方默采取了极其务实的“前轻后重”梯次防御策略。
最前沿的海岸线,只部署少量携带步话机的精锐观察哨和警戒小分队,依托零星坚固工事和天然掩体潜伏。
他们的任务不是死守,而是第一时间发现敌登陆船队,报告情况,然后迅速后撤。
真正的主力则巧妙地部署在距离海岸线数公里外的纵深地带,依托吴淞镇废墟和少量天然反斜面阵地隐蔽。
这里既能规避鬼子主力舰大口径舰炮的直瞄轰击,又能在鬼子登陆部队卸船集结、立足未稳的关键时刻,以强大的炮火覆盖和装甲突击,给予其毁灭性打击。
23日,第11师团天谷支队4000余鬼子从川沙口一带登陆,并迅速向罗店攻击前进。
一场堪称血腥绞肉机的血战,就这样在罗店这座沪太公路上的沿线小城爆发了!
而在吴淞口,23日一整天,预料中的大规模登陆并未发生。
只有零星的鬼子驱逐舰游弋在江口,用中小口径舰炮漫无目的地轰击着海岸,以及几批次舰载机飞临吴淞口上空进行低空侦察和骚扰性扫射。
方默乐得清闲。
他一面命令部队抓紧时间休整,让连续作战的士兵们喘口气,检修装备;
一面亲自督导工兵和步兵,利用一切可利用的材料——炸毁的房屋废墟、沉船、沙袋、铁轨枕木甚至鬼子的尸体,疯狂加固防御工事,挖掘防炮洞和交通壕,将吴淞镇周边打造成一个立体的死亡陷阱。
尤其是之前抽到的数千枚各型地雷,这次可算是有了用武之地。
汉斯S型地雷,又名弹跳贝蒂,跳起来后爆炸,钢珠专攻下三路
部署妥当后,方默回到了位于闸北四行仓库的野战医院。
走廊里,伤兵们或坐或卧,或拄着拐杖蹒跚走动。
方默向前看去,到处是缠满绷带的胳膊、吊起的伤腿、苍白的面容……
至于受伤更严重的,都在各个房间里的病床上躺着呢。
由于得到了及时的救助,又打了胜仗。这些伤兵的眼神,大多依旧明亮而坚定
看到方默领章上的将星和熟悉的面容,无论军官士兵,只要还能动弹,都挣扎着想站起来敬礼。
“方长官!”
“方少将!”
一声声问好虽然声音虚弱,却充满了众人发自内心的崇敬。
方默立刻快步上前,一一扶住那些挣扎欲起的伤员:
“快坐下,好好养伤,不用多礼。”
为了收服这些伤兵,方默演绎起了玄德公。
他声音温和,没有丝毫架子。
俯下身,仔细查看一名年轻士兵腿上厚厚的绷带后,方默问:“伤怎么样?还疼得厉害吗?医生怎么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