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这时方才歇了笑声,忙忙喊道:“且住且住,你这孺人恁地多事,这光天化日谁还害了你不成?”
说着,当中年长些的汉子便分派起来:
“那南城察院不过两个御史坐堂,这等清贵文官从来不出现场,顶多是南城兵马指挥(正六品)带人过来看看......裘谡,你这个五城兵马司都指挥之子,他们该是认得罢?”
“嗐,那厮初一刚到我家送的节礼,怎么就认不得了!只是怕他偷奸耍滑压根没来,反而要费我唇舌啊。”
“行了,别废话了,快去催了他们过来,驱散了外头的闲人了事。”
“知道了鲤叔。”
那个白些的年轻汉子嘻笑着答应下来,几个箭步蹿上了台阶,正往察院方向去了。
“谢大人,我爹升守备之前就驻在宛平县的,里头的吏目巡检都认得我的,我这就去劝了他们。”
另一个黑些的憨厚青年得了那谢鲤应允,也立马大步而去。
五城兵马司都指挥之子.......那不就是景田侯裘家的后人吗?他家正欠着铺里800多两的药钱没给呢!
连他都要喊“叔”,这谢鲤难不成......是定城侯谢家的人?他家可也还拖着一千出头的银子在!
还有那京城附近的守备官儿,好像就只有顺天守备了......他家倒是没欠钱。
而这些人口中的“六爷”,莫不是哪位天潢贵胄?可赵查柜分明又说那人自称姓姜啊......
乐张氏顿在原地,一时眸光急闪,心中惊疑不定,着实不知该不该信。
但等谢鲤虎着脸催促看来,她还是不禁身子一颤,忙忙恭顺垂首,紧蹙红裙,急抬莲步,一径掀帘进了后院。
第277章 阴差阳错投槐送豹
前店后厂的修德堂后院极其宽敞,设有刀房、碾坊、丸药房,除此之外账房、库房也都在这。
刻下三房掌管制药的几个大先生,还有账房、库头,正在院子里急得团团转,一见乐张氏进来便火急火燎地围了上来,一面与她低声备叙经过,一面愁眉苦脸地指了指账房那边:
“那个姜司房拿了敦王府的牌子,由王大夫领着进来的,说是奉了王妃娘娘的钧谕来查看咱们的工艺。
“咱半点不心虚,就带他刀房、碾坊、丸药房都瞧了一遍,他倒也还满意,后来却又说要要去库房,咱怎么也拦不住,就......就让他瞧见了里头稀稀落落的样子。”
“最后,最后,他又径直闯进了账房,索了最近的账目翻看了起来,这下咱们的进价和卖价他定然全知道了!
二太太,您说,这,这可如何是好啊!”
乐张氏这会儿早已债多了不愁,并顾不上担心利润暴露的后果,只是被“敦王府姜司房”的称呼惊得怔在了原地:
敦王府不是只有一个司房吗?而且那年富方才也去而复返了,自己出来的时候他们仍在前头宴饮啊!
所以......这伙人果然还是千门骗子!
而那王锡琛就是个打前站的反将(间谍)!
因此这伙人才会乔装成敦王府的人马,然后再在言语中轻描淡写地带出来谢家、裘家......
这般作派,分明不仅晓得了修德堂正在给他们供药,更似笃定了我一个妇道人家/就一定知道这两家的来历,从而对他们再难生疑!
万幸,那王锡琛/只知道敦王府的账是和司房在对接,并不知道那司房姓甚名谁,更不知道那年富眼下还正在乐家,才会百密一疏露了马脚!
乐张氏心念急转间想清了来龙去脉,一时直恨得咬牙切齿,眸中更早已寒光频闪:
那些豪门贵族仗势欺人也就罢了,这起千门匪类竟然也敢来做局图谋,真就吃定了乐家孤儿寡母不成?!
兔子急了还咬人呢,我张玉兰也不是好欺负的!
哼,如果自己没猜错的话,除了王锡琛那个反将和这些火将(打手)之外,在那账房里,定然还专门为我这寡妇准备了一个能说会道的英俊“提将”!
她心中不由越发恨极,面上却缓缓敛尽了怒色,声气也悄然盈满了惊喜:
“几位大先生好生胡涂,既是敦王府的贵人当面,莫说只是看看账目了,便是搬空了修德堂,那也是乐家的荣幸呢!”
“对了,还请几位大先生跑一趟乐家,找我家姑太太取了那珍品【千两茶】和那套前宋的【东门窑粉彩梅鹊茶碗】来,如此才好招待贵客。”
说着,她便丢开这几个走南闯北,见多识广的老江湖,碎步急急地越过了门口虎视眈眈的火将,巧笑盈盈地迈进了账房。
果不其然就见到了一个临窗而立的英武青年。
——一袭石青锦袍,身材高大挺拔,生得剑眉凤目,鼻正唇薄,竟比自己想象的更要俊朗三分,而且......竟还不是自己厌恶的那种文弱书生!
乐张氏心头寒意骤浓,笑容却更加妩媚,手上轻轻一动便掩了房门,又缓缓摘下帷帽,迎着那人装模作样的纳罕目光,腰肢款摆盈盈上到近前。
几近玉容盈眸,香风裂鼻,她止步万福,忍羞嫣然:
“不知姜大人莅临,妾身有失远迎,万望大人恕罪则个。”
???
这乐张氏好歹也是个敕命孺人,虽然从礼数来看,她那日应该在敦王府门前见过了自己了,且她脸上泪痕半残,估计正遇上了些难处,此刻得见自己自然就喜出望外......
可是,这也不该一上来就搔首弄姿吧?
难道......是因为自己又变帅了?
是了,她原还是个丧夫经年的寡妇,一时情难自抑倒也情有可原。
姚弘旭微微摸了摸脸颊,方才稍稍舒开了眉头,虚虚扶了一扶,一面随口笑道:
“孺人快快请起,我今儿既微服而来,孺人也只管随意些才就好。”
???
你才不过扮了个七品官,哪来如此大的口气?!
而且这话儿怎么一上来就露了马脚......难不成这人还是个毛都没长齐的愣头青?
是了,他个头虽高,说话也老气横秋的,但眉眼间却还残留了些稚嫩,瞧着竟不比以中稍大的。
况且诱人入局的“提将”身后本来就还有个操纵全局的“正将”在,他大约也是身不由己,甚至......还是在有意提醒自己?
乐张氏曲睫扑扇间丽眸悄然一转,答应着起身之后便不觉有些心软,不知该不该真将他锁了送官,一时咬唇犯难。
那边姚弘旭半日未得回音,又见这风韵妇人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心中虽不满她的急不可耐,脚下也随意踱开了两步,但看在杜仲胶和关木通的份上,还是淡淡说了一句:
“孺人若是遇到了难处,不妨说来听听吧。”
这人怎么又来了!
比那年富还会装腔作势!
乐张氏登时心头复恼,又听见外面那几个老江湖果然顺畅脱身,索性就摒了犹疑,巧笑嫣然地接过话头,提出了希望早些结账的请求。
末了,还暗送秋波,媚致横流地贴上前去,软软靠在他的肩头,微微轻吐兰息:
“只要姜大人能立时结清了贵府1866两5钱3分4厘的账单,妾身.......便甘愿服侍大人一回。”
话音未落,胸前便传来一阵火蜡的疼痛。
他,他,他一个西贝货,怎么敢的啊!
乐张氏的身子骤然一僵,惊愕地瞪圆了双眸,不知所措地迎上了那双冷冽的凤目。
馥郁的芬芳萦鼻不散,倒还不算难闻,温朝的吐息拂过耳畔,麻痒中带着点点噪意。
两团丰烁的宝满缓缓包裹了手臂,稍稍一动便如陷婂团,不比薛姨妈的弹恁,但绵阮却更胜一筹。
这等孰透的妇人果然都是又香又阮,虽只有薛姨妈的六七分颜色,倒也可堪一玩了,只是,这般搔蒗,风险甚大啊。
不过......这妇人的眼神似乎又有些不对?
姚弘旭随手揉捏着那的一掌难握的封阮——哪怕隔着几层衣物,仍有恁禸不时从只缝益出。
一面低头笑望着那双妩媚杏眸——明明水光流溢,却又几欲喷火。
第278章 受金镯王子舍己为人
“乐家立业已有三代,成为御药供奉也近乎三十载了,如今更拿下了我敦王府在内的四季药材供给,说是日进斗金也该不为过的,孺人如何会为了不到二千两的银子牺牲至此?”
青年人居高临下,那似笑似谑的声音叫人份外火大,让人恨不得寝皮食肉!
可久旷的身子只被他轻轻一碰,便早已酥麻如醉,凝不住一丝气力。
乐张氏颓唐地放弃了挣扎,缓缓软在了那久违的,不,是从未体验过的,坚实又宽阔的怀抱中。
指尖轻颤着搭上了他的胸膛,缓缓游遍了那分明的块垒。
竟比外面看上去还要健硕强壮。
不仅远非先夫乐礼好比,甚至她活了这三十六载,都从来都未见过这般的青年人儿。
乐张氏秋波滟滟,芳心可可之际,那儿忽又被轻轻一点,她哪里经得起如此廖波,骤然便绷紧了身子,翘直了绣鞋。
凤头低露画裙边,绣帮三寸花鲜。
那柔顺丝滑的大红缎面下凸出来十点小巧可爱的形状,好似有瓣瓣金莲悄然绽开。
这就不行了?
姚弘旭正品味着指尖处那惊人的锦制,余光中就瞥见那裙下钻出来的一对玲珑恩物。
窄窄弓弓,颤颤巍巍,好似一弯新月凌波。
莫名就有种勾人的魅力。
姚弘旭却不禁蹙起了眉头:
此世的大虞虽也流行缠足,却和前明一脉相承,只求窄和翘,远不是满清的断骨式缠足那样瘆人、恶心,所以就算自己更偏爱女儿家的天足,更体恤她们的身体,早早就让身边五鬟和邢岫烟她们都放开了,也并不会嫌弃薛姨妈这般一双金莲早已定型的成熟妇人。
事实上,薛姨妈的小脚比起未缠足的贾敏来,也只是更小更翘而已,仍是一般的纤美腴润,看上去并无畸形。
——甚至如果薛姨妈爱运动的话,也能和前明崇祯帝的田贵妃一样,金莲三寸留名《宫词》,但一点也不耽误踢毽子、打马球。
不过,亲自把玩过许多次的他,深知薛姨妈的脚儿虽比贾敏的更翘更弯,但也不能弯出乐张氏这般夸张又妖娆的弧度。
而他又确实听说过,有些审美畸形的士大夫,会让家中妻妾缠那种与满清式相近的足型。
这个乐张氏不会也是如此吧?
那自己可就要嫌弃她了啊。
姚弘旭有些担忧地探手过去,握着花纹鲜艳,丝滑干净的鞋帮子轻轻一褪,露出了一只轻裹在绫袜中的小巧莲足。
其实此刻已经能看出来,乐张氏的小脚并无畸形,只是足背高弓,五趾紧蜷,才会在绣鞋中撑出令人误解的形状。
不过以防万一,他还是捉着袜筒褪下了那双绛色绫短腰袜——说是袜子,其实外形更像靴子,古板的毫无半点吸引力。
将那还冒着热乎气的嫩白小脚放了出来。
又不放心地将羞涩蜷缩的粉嫩脚趾一一地轻柔挤开,再抚平了那天赋异禀高高弓起的足背,平平地摊于掌心之内。
果然小小的还没有自己巴掌大......唔,果然正常形态下还是纤美平直的。
姚弘旭这才完全放下了心,随手又研究了一会,便胡乱给她套上了袜子,穿回了绣鞋。
那边终于稍稍缓过来的乐张氏也发现了脚上的异常,一面不安地将金莲缩回了裙下,一面轻“咦”着抬起了洇润双眸。
姚弘旭满脸坦然,随口哄道:“没事,我就随便玩玩。”
“哦。”
仍还迷迷糊糊的妇人也就点了点头,又靠回了他的胸膛,静静地似在徜徉,又似在回味。
姚弘旭一时心觉可爱,便不禁低头贴了贴乐张氏的脸蛋——除了眼角处淡淡的鱼尾纹外,仍然十分白皙细腻,不愧是养尊处优的富家宗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