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弘旭所知信息远比林如海想象中的要多,故而此时从他的只言片语间便补足了最后一块拼图,心中波澜起伏,良久才归于平静。
面上只笑着推脱道:“侄儿从未学过刑律,姨爹何不去问问刑名夫子?”
林如海许是自知语失,当下便揭过这节,转而问道:“子明可曾定亲了?”
姚弘旭如实回道:“还没呢,或许祖母那儿会有些安排。”
皇祖母甄氏和史老太君正是手帕交的,姨爹你可别忘了啊。
见林如海若有所思地沉默下去,他也绝口不提摊牌之事,一径揖辞而去。
等沿院中甬路到了正堂之前,他不由驻足望向了东正卧——那儿彤彤烛光漫透纱窗,数道秀美的身影忙碌来回,便知贾敏还未歇息。
微微的踌躇之后,他还是抬身右转,拾阶而上。
关乎身家性命的投名状他要拿下,美人的好感也不舍得抹去。
放在先前,这只能是一根筋两头堵,但现在,自己似乎看到了曙光。
既然林如海一直隐瞒了家族遗传病的事情,那自己先和贾敏捅破了此事,再去逼迫林如海帮忙,大约贾敏就不会因此与自己生隙了?
毕竟分居六年的夫妻,再多的浓情蜜意也会被时光与距离消磨,而残余的爱情与亲情交织而成的纽带,恐怕经不住林如海的这记快刀......
暧,自己捅破真相的行径虽有些卑鄙,但如今也容不得再作犹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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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正卧内,月窗半启,绛烛荧煌。
美人伏案托腮,镜前独坐,花容幽幽,清泪斑斑,一双杏眸黯然无光。
直至听见外头丫鬟回说表少爷来了,她才微微打起了精神,正要唤他进来,却正抬眉瞧见了镜中自己的憔悴模样,便忙吩咐丫鬟道:
“夜深了,让表少爷明儿再来罢。”
春梨领命要走,她又忽然改了口风:“算了,快请子明进来。”
自己从小到大都没受过这般委屈,但家中玉儿年幼,姨娘、丫鬟们位卑,又都不好诉说的,如今正好让他来评评理呢!
因此当姚弘旭进屋,见礼落座之后,先就被含恼带怒的贾敏拉着倾诉了好一通——果然是因为王景安的处理而吵了架。
末了,贾敏还杏眸灼灼地望着他道:“子明你说,这等背主恶奴该不该杀?”
依前世律法,这等合并死因的案例其实还不足以判死。
但瞧着对坐面上泪痕点点,眸光盈盈的绝美妇人,他自然义愤填膺道:
“此人千刀万剐也是应当!”
贾敏这才雨过天晴,绽开了如花笑靥:“果然还是子明向着姨妈。”
旋即又一拍桌子,拧眉嗔道:
“不像你姨爹,也不知被那王景安灌了什么迷魂汤,死活就是不愿杀!
还说我不如你梅姨娘大度,可真真气死我了!”
姚弘旭瞧着她盈盈一握的纤腰之上,那对颤颤巍巍、起伏不定的挺翘峰峦,情知她所言不虚,心中一时更是怜惜,面中却诚恳劝道:
“姨妈且先消消气,才刚正是姨爹叫我来解劝姨妈的,可见姨爹还是关心姨妈呢。
想来姨爹也许是有什么难言之隐,若不然单王景安母子造谣姨妈的事,姨爹就断无留情之理的。”
贾敏听了这话,越发撞在了心坎上,一时又是欣喜,又是心酸。
喜的是这侄儿竟能设身处地替自己着想,还愿屈尊降贵来哄自己开颜;
心酸的却是自家夫君连个外姓侄儿不如!
不觉又眼眶红红地落下泪来,拉着姚弘旭颤声泣道:
“子明你不知道,姨妈因那王景安的贪财,这些年春秋两季常染时疾,不知遭了多少罪的!
他倒好!一句轻飘飘的“罪不至死”,就是不肯杀人!”
“等我好言问他缘由...好吧,我声音是大了些,可他却只拿些空话套话来塞责人!
一会子说什么朝廷自有法度,家奴也不好擅杀,一会子又说王家是几代的老陈人,王景安也未存背主之心......
哼,你梅姨娘若只因这些就容谅了那王景安,足能到庵里做个菩萨了!何必还在家中伏低做小?”
“还有,你姨爹就是这会子知道错了,也不愿过来低头,再不像他当年高中探花之前那般小意温柔......
定是在都中为官时被你那两个姨娘给带坏了!”
“早知道这样,当年怀着你妹妹的时候,我就不该听他的鬼话留在家中安胎,总要一齐跟着上京才好。
这样离家也能近上许多,也不至于这许多年都难见母兄音容......呜...呜呜......”
荧荧烛光之下,美人香肩轻颤,梨花带雨,娇语碎碎,如泣如诉,格外动人,越发堪怜。
姚弘旭因又被捉住了手腕,纵使他身高臂长,隔着宽大长桌也总觉不便,只得挪着凳子靠近了贾敏坐下,安慰地拍了拍她的手背,却沉默着没有说话。
贾敏娇躯不觉一颤,纤柔的手指动弹几下,还是未松开他的手腕,只微微抬眸嗔他一眼,略带委屈地抽咽道:
“子明...也觉得姨妈在无理取闹吗?”
因为情绪的激动,她身上早已起了一层香喷喷的薄汗,晕红的玉颊上几缕濡湿的青丝凌乱贴伏。
此时又嗔嗔怨怨起来,一时雾眸朦胧,春水汪汪,如火丹唇轻吐兰息,馥郁的温香悄然荡漾,好似野蔷薇的芬芳,幽韵魅惑,摄魂荡魄。
可看着素来高贵明艳的妇人刻下如此柔弱无助,远嫁千里的她是那般迫切地想寻得一个娘家人的支持——
哪怕只是自己这个同样来自京城的便宜侄儿。
姚弘旭心中也实难生出旖念,只微带怜惜地含笑哄她道:
“姨妈便是无理取闹,侄儿也只会拍手叫好的,大不了...咱们换个姨爹就是了。”
若不是丫鬟们刚刚在贾敏吐槽林如海时,就自觉退了出去,他也不敢妄作此语。
PS:明日标题预告:【表孝心侄儿濯莲足】
绝对不是标题党,大家记得早点来看。
第57章 表孝心侄儿濯莲足(求追读!很关键!)
贾敏果然被逗得“噗嗤”一笑,不觉就抬手点了点他的额头:
“子明说什么胡话呢,从来只有男子休妻的道理,哪有妇人休夫的说法?
你呀,就知道白哄姨妈开心。”
破涕为笑的妇人小心地翘起纤美玉指,避开了玫红玉甲,只用白嫩细腻的指腹轻轻点在青年温凉的眉心。
之后便顺势抽回了手来,捏着帕子揩了揩脸上泪痕,理了理鬓边碎发,又端端庄庄地叠于身前。
面上双颊彤彤,眉眼藏笑,又自明艳雍容,再瞧不出半分先前的失态了。
待自眼前青年的脸上捕捉到那一抹难掩的怅然,她两腮悄悄一热,却不觉弯了弯唇角。
两人又说了会话,贾敏也渐渐开朗,才刚被有意无意忽略的疑虑复又滋生,便有意向外问了问表时,又叫答话的夏兰打热水进来沐足——
寻常人先洗脸后洗脚,那是因为要自己动手,而贾敏这般金枝玉叶自然可以由着喜好来的。
但见姚弘旭仍安坐不起,她只得轻轻瞪他一眼:
“子明,都已人定了,这可该去了哦。”
姚弘旭犹豫道:
“今儿我听妹妹说及叶神医的话,总觉得在哪里听过一般,回去后细细思之,倒还真想出来了一个病症来......”
贾敏早不觉又握上了他的手腕,忙欠着身子急声催他道:
“子明快和姨妈说说,玉儿到底是何病症!”
温热的兰息喷于脸颊,横舒的胸雪映入眼帘。
姚弘旭目不敢斜视,只认真回说:
“这......兹事体大,侄儿不敢妄言,以免干扰了神医的诊断。
不过我所知之疾是一种遗传病症,小时候并无多少表征,但随着年岁渐长,便会在下肢上显出迹象。
所以,若能在和姨妈或者姨爹身上发现症状,大抵也就能确定妹妹确是此疾了。”
这话逻辑明显存着问题,但贾敏爱女心切,且经过血燕窝之事后,早对姚弘旭十分信赖,一时不疑有他,只顾着追问是何症状。
正好夏兰等人抬着热水,捧着巾帕进来,姚弘旭也就缄口不言。
贾敏以为事关皇家药典之类的绝密,忙让她们放了东西出去。
等人走了,姚弘旭才迎着那双灼灼杏眸,试探着问道:
“不如,我先来替姨妈检查一下?”
“啊?!”
贾敏眸光骤颤,登时飞红了脸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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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炷香后,贾敏不安地坐在了玫瑰椅上,手内丝帕攥得紧紧,微垂的眼睑轻颤不休,犹犹豫豫地提起了裙摆,微露着红鸳凤嘴鞋头。
羞涩的余光穿过了朦胧的水汽,却瞥见青年认真的面容上...似乎带着若有若无的期待?
他...他若敢骗我,我就再没他这个侄儿了!
她暗暗狠下心肠,轻轻咬了咬唇,声若蚊吟地开了口:
“你...你来罢。”
姚弘旭为难:“姨妈,这裙摆太低了,怕是要被打湿的。”
贾敏不满:“偏你事多,你要敢骗我......”
姚弘旭抢答:“就再不准我叫你姨妈了。”
“哼,你知道就好!”
贾敏恨恨瞪他一眼,还是又将裙摆提高了一些,将一双穿着大红素缎白绫高底鞋的莲足完全露出,而后便径直轻轻抬起,习惯性地就放在了姚弘旭膝上。
在他刚换的月白缂丝织金竹纹袍上蹭下了两处小小的、脏脏的鞋印。
二人都是一愣。
“子明,姨妈.....”
贾敏忙缩回了脚,猛然涨红了脸蛋,正要开口解释,姚弘旭已笑着探身将她的双足轻轻捧起,重新放回了自己的膝盖上。
柔美的双腿线条从她的罗裙内延伸出来,裹在素色轻纱下的小腿部分纤细而不失肉感。
察觉到贾敏微微不安的挣扎,他随手轻轻一按,便含笑迎上了那双秋波潋滟的杏眸:
“这原是侄儿的一份孝心,姨妈且安心受用就好。”
贾敏微不可察地“嗯”了一声,便慌忙撇过了头去,异样的酥麻从心底生出,缕缕羞红悄悄爬上了粉颈。
姚弘旭左手托着高底鞋跟儿,右手捏着纤柔的足腕,轻轻脱下了精美小巧的绣鞋,又缓缓褪去了干干净净的淡黄罗袜,取出了一只秀美玲珑的玉足来。
大约前世36/37的尺寸,晶莹白皙的足背,无暇到看不见一点青色的脉络,简直如同浑然天成的美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