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从拯救贾敏开始 第60节

  前后五进清一水七架梁杉木大屋,屋前是一片大大的演武场,场中竖着青石底座的大旗,上绣“忠义”二字。

  一个黑塔般的大汉正赤裸着上身,在教场上百余个帮中骨干并着几十个半大的孩子打拳。

  步伐、拳路都并无什么章法,只胜在硬攻直进,简断果决。

  此人正是白龙帮帮主铁三拳了。

  往日他教完三遍还要提再巡视几遍,抓几个偷懒的才算完,今儿一遍打完便火急火燎地擦着汗回了大堂,唤来一个插金带银,有几分颜色的媳妇问道:

  “婉儿她可起来了?”

  “她昨儿哭了大半夜,快天亮了自己呼呼睡了,倒让老娘没睡成个囫囵觉。”

  那媳妇委屈地瘪了瘪嘴,又缠上来撒娇道:

  “老爷对她也太上心了,不过是个市井常见的木偶罢了,哪里就好认出她是老爷失散多年的女儿了?”

第84章 陷总堂浑水难分

  “你懂什么,婉儿原是她师傅从大如州收买来的——老子当年正就在县城东边的掘港晒盐,她又正巧带着老子当年给她的娃娃,这天下哪有这么巧的事?”

  铁三拳随手将妇人甩开,然后一抹脸面龇牙笑道:

  “再说了,婉儿那三庭五眼一看就是咱老封家的种!”

  妇人瞧了眼面如黑铁,眼若铜铃的大汉,撇了撇嘴没有说话。

  铁三拳也不以为意,反搓着手嘿嘿直笑:

  “老子就说大如州那屁大点的地方,怎么这些年都找不到我家闺女,原来竟也是到了扬州来。

  如今更阴差阳错地自己就上岛来了,可见真真是菩萨开眼啊!”

  “哪里就是她自己来的,不是个姘头带她来的吗?”妇人嘀嘀咕咕。

  铁三拳脸色一下更黑了几分,狠狠瞪她一眼,才高声向外叫道:“把那汪家小子给老子带上来!”

  外面当即有人应了,不多时就推搡着五花大绑的汪海鲲上来,强按着让他跪在了地上。

  汪海鲲此刻鼻青脸肿,仍扎挣着昂起头,狠啐了铁三拳一口:

  “铁三拳,你不讲道义!有种就冲我来!快把婉儿给放了!”

  旁边的帮众当即把他踹翻,拳打脚踢起来。

  铁三拳沉着脸看了半日,才冷声道:“想让老子放她也容易,老子要十船精盐!”

  汪海鲲登时色变:“绝不可能!”

  “绝不可能?”

  铁三拳眼中精光一闪,一面命人带了汪海鲲下去,一面吩咐着要张灯结彩,采买酒肉,预备今晚洞房。

  汪海鲲刷得白了脸,一时又是谩骂,又是告饶。

  但吵嚷了半日,见铁三拳都是无动于衷,他还是在被拖出门前颓唐地低了头,说出了一个好字来。

  铁三拳当即找了帮中识字的师爷过来写下凭据,见汪海鲲认命地画了押,才哈哈大笑着亲自给他松绑,把他的肩头拍得啪啪直响:

  “好,好,我家闺女没看错人!老子答应这桩婚事了!今晚就让你们洞房!”

  “往后咱们翁婿两个齐心协力,里通外合,好好地把这白龙帮做大做强!”

  “好贤婿,你给汪朝宗干一辈子,顶天了不过当个分号的掌柜,攒个万八千的银子就不得了了,但老子一年就能给你一万!

  而且等老子干不动了,这白龙帮就都是你和婉儿的!”

  什么?!

  婉儿竟是他的女儿?!

  所以他明明答应了让自己登岛小住却又突然翻脸,就是因为认出了婉儿?

  还有,一年一万的银子,和白龙帮的基业......

  汪海鲲瞪大了眼睛怔在了原地,浑浑噩噩地被铁三拳扯着往后头去。

  直到一声刺耳的啸叫响彻晴空,他才猛然惊醒过来,举目就望见铁三拳脸色骤变,大步往外面赶去。

  周遭屋舍也轰然沸腾起来,男男女女们提刀拿棍,拖儿带女地冲了出来,呼唤着往旁边河湾而去。

  他知道那里是这些盐贩停靠舢板的地方。

  难道是官兵来了?

  汪海鲲心头一惊,忙忙逆着人潮往后院冲去,一路问到了关押婉儿的上房,趁乱砸落门锁救出了刚刚惊醒的婉儿。

  此刻外头火铳的响声已经连成了一片,空气中也开始弥漫着硝烟的气息。

  重逢的两人来不及欣喜,稍稍交流几句便要开始逃命。

  汪海鲲拉着婉儿要往外跑,婉儿却忙劝他道:

  “海鲲哥,既是官兵来剿贼了,咱们躲好就是了,何必跟着去逃命呢?”

  汪海鲲微微一滞,忙迟疑着道:“可那铁三拳说...说他是你爹爹...”

  “我......我也不知道,我从记事起就没见过我爹爹,我娘也早死了......

  不过他...他真有个跟我一模一样的娃娃。”

  婉儿眸光微颤,神色怔忡:

  “可是...可是这天底下如何会有如此巧合的事...”

  “是啊,怎么就会这么巧呢。”

  汪海鲲也低声念叨了一句,只得拉着她寻了个偏僻的屋子藏了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外头的喊杀声才渐渐消停下来,只余零星的惨叫偶尔响起。

  又一阵可怕的死寂后,铁三拳还算中气十足的声音突然响起:

  “别打了,别打了!老子认栽了!弟兄们......都降了罢。”

  旁边的屋子内传来了动静,开始有妇孺战战兢兢地出来,抹泪往外行去。

  满脸欣喜的婉儿悄声问道:“海鲲哥,是官兵赢啦,咱们也快出去罢?”

  汪海鲲沉吟道:

  “眼下不知道来得是哪一营的军士,婉儿你又生得这般好......还是我先去外头瞧瞧再说罢。”

  婉儿红着脸答应了下来,满含担忧地望着他转过了墙角。

  忠义堂前,演武场上。

  浓浓的硝烟尚未散去,淡淡的血腥气分外刺鼻,砍刀、棍棒、鸟铳之类的武器散落了一地,十来具尸体还在横七竖八地躺着。

  背铳挎刀的盐捕营军士趾高气扬,呼喝阵阵,将白龙帮帮众赶到一处抱头蹲地,妇孺们则被喝命蹲坐在了另一处。

  一时伤者的哀嚎,妇人的哭泣,孩子的吵闹,统统混作了一团,吵得叫人心烦。

  青色旗台之上,持弓而立的姚弘旭不觉皱了皱眉,却也未说什么,只看向了脚边五花大绑的黑皮汉子,还有一旁正挤眉弄眼的胖守备:

  “怎么?二位认识?”

  胖守备忙堆笑道:“六爷说笑了,小人是官,他是贼,这...这可不好认识的。”

  铁三拳阴阳怪气地哼了两声,却也没有否认。

  看来白龙帮这摊水比自己想象的还浑些啊......

  也是,哪怕这江心洲占了个两不管和灯下黑的便宜,岛上这几百人的吃喝补给也绝难瞒过有心人的眼睛,何以在高晋之前竟没人侦知到此处是白龙帮总堂所在?

  最起码,林如海那儿是真不知道的。

  姚弘旭清冷的目光扫过两人,微微笑了笑没有说话,只抬眼看向了匆匆而来的傅恒。

  傅恒先汇报过一应调遣安排,比如打发了高晋回去报信,让常保、冯天来领人查抄财物之类,因又恭声劝道:

  “把这总堂清点出来只怕还得大半日的工夫,但这岛上林深树密,终究不大安全,不如让高泰护送着六爷先行回返罢?”

  这恒九哥还是有些脾性的嘛,这一下就把高家兄弟支开了。

  姚弘旭心内一笑,一面抬手摸向了胸甲上的一处白点,虽然那股钝痛早已褪去,但流弹临身那一瞬间淡淡的惊恐还是让他心有余悸。

  当即便从善如流地应下,趁便也带上胖守备和铁三拳,免得他们在岛上生事。

  只是刚要转身时,一道急呼在人群中响起:“姜夫子,救命啊!”

第85章 因父名堂商惊避

  巳正时分,南河下,汪宅大厅。

  汪朝宗仔细端详着手内的直纽铜印,只见其方二寸六分,厚九分,底部还用尚方小篆刻着:雍郡王府长史司印。

  一应形制无一错漏,当是正品无疑了。

  他轻轻放下了铜印,抬眉看向了对坐笑呵呵的白胖中年:

  “原来竟是姜长史(正三品)当面,寒舍真真蓬荜生辉了。

  不过那拖延弘旭王子的捐输的事儿......”

  论理,以他的按察使虚衔(正三品)如此礼数也当不得失礼,但姜铎心中还是有些不悦,当下只摆手打断道:

  “汪堂商何必着急决断?本官这也不是强求,只是有两件事须提醒汪堂商罢了。”

  “一来,只看那张四可身为九爷门人,却一力阻止捐输,就知道那位小主此次所行种种大约都是年幼胡来,并不是八爷的意思,甚至也非十爷的意思。

  汪堂商最是个老成人,想来不会也跟着胡闹罢?”

  “二来,我家殿下受理亲王举荐,奉圣谕钦差江南,个中意味已是不言自明。

  汪堂商纵有直呈天听之权,也该谨慎小心才是啊。”

  这是在提醒自己太子党才是大势所归,不过自己之前已经隐约有此预感,不然也不会顺势答应了冒充四皇子属官的黑心小子。

  但那密折奏事的权力可是上年才蒙皇上亲授的......

  汪朝宗心头骤惊,盯着那似笑非笑的姜铎,脸色微微沉了下来:

  “姜长史说的话,某却是听不懂了。”

  “听的懂也好,听不懂也罢,本官还是那句话,不管那位小主许了汪堂商什么好处,我家殿下只会更加慷慨大方。

  只有一条,殿下来之前不可捐输......当然了,殿下来了之后,诸位接着捐输就是了。

  说起来,本官倒要多谢那位小主,竟把你们几家都给说动了,却是给本官省了好大的力气。

  我已仔细奏明了殿下,想来殿下驾临之后,自有丰厚赏赐颁下的。”

  姜铎笑意不减,语气随和,言辞间全是堂皇正理,丝毫不担心眼前的大盐商敢拒绝自己的好意。

  毕竟对方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皇孙,还是草包王爷的儿子,而自家王爷却是有名的能王,更代表着旧太子的意思,正常人自然都知道该如何取舍。

  他因又瞥了眼神色不定的汪朝宗,心中微微一哂,仔细收好了印信,拍拍横襕含笑起身,一径告辞而去。

  直到鲍渐鸿、毕礼和黄仲升联袂而来,独坐吸烟的汪朝宗才从沉思中回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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