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簌溟眼里闪着精光。
“当然,您尽管拿去。”
学生们竟然买一送一,还奉上了刊登着方言演讲内容的《燕京大学日刊》。
一看到燕大校报,季羡霖一惊,再听到是燕大的校报率先报道这一演讲,更为吃惊。
“哈哈,羡霖兄。”
梁簌溟老顽童似的调侃了一声。
季羡霖默不作声,专注着看着校报。
梁簌溟也收敛笑意,认真地翻看。
良久,季羡霖叹息一声,把杂志还回去,忍不住问了几个燕大学生,看后作何感想?
“方老师说得太好了!我辈当竭尽全力,奋斗向上,为实现华夏的伟大复兴而读书!”
学生们一个个,慷慨激昂。
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梁簌溟才突然张口说话:“茅公收了一个好弟子啊。”
………………
《华夏青年》不只在校园里畅销,也因为《人生的路呵,为什么越走越窄》,早已全国皆知。
何况这一期的杂志,是人生大讨论的收官之作,销量和关注度都上升到一个新的台阶。
很快地,方言慷慨激昂的演讲,席卷全国,从北到南,从西到东,无不轰动。
尤其在文艺界引发的地震最快,也最猛烈!
陕北,《延河》编辑部。
陆遥已经数不清是第几次翻开《大秦之裂变》,每翻一次,心里的斗志就更上一层。
本以为借着人生大讨论的热度,让这个以“人生”为题材的《高加林的故事》,一炮而红,追赶方言,结果没想到他来了个更大的。
这下,他们俩的差距又被拉开了!
正当他胡思乱想时,胡采带来了最新一期的《华夏青年》,整个编辑部竞相传阅。
尤其是方言的演讲,引爆全场。
“岩子,没想到你竟然是这种人。”
陆遥默默读完,心里越发期待着方言能早点来陕北,当面和自己聊一聊这个华夏梦。
岩子你快来!我是一分钟也等不下去!
…………
武康路113号,小洋楼里。
“琳琳,你不在编辑部,怎么回来了?”
李尧堂听到动静,放下手中的笔。
“爸爸,您那半个学生又出了好东西,我专程给您送过来。”李小琳递上《华夏青年》。
“你说的是小方吧?”
李尧堂好奇道:“他才写了《大秦之裂变》,让整个上海滩闹出那么大的动静,报纸成天围绕着这个‘改革’,争论不休,这边还没消停呢,他那边又折腾出什么东西?”
“您看了就知道,绝对不丢您这半个老师的脸。”李小琳神神秘秘地笑道。
半个小时过去,李尧堂盯着眼前的《华夏青年》,默默地合上:“你肖叔叔什么意思?”
“我们准备在《收获》上,对小方的讲话内容做点评,最好啊,能跟《大秦之裂变》结合起来,特别是提到的‘文化自信’、‘华夏复兴’,这可是值得讨论的话题。”
李小琳语气里透着兴奋。
李尧堂沉吟道:“我也写一篇评论吧。”
“您终于要动笔了?!”
李小琳惊讶不已,《大秦之裂变》在沪市,乃至华东,掀起了巨大的波澜,从文艺界,到理论界,简直吵翻了天。
然而,就算这样,李尧堂也没有下场。
“总该让人把心里的话说出来,我一出声,别人就不敢讲了,那还叫‘讨论’吗?”
李尧堂眼神飘忽,喃喃自语着:“复兴啊,华夏复兴……”
………
燕京,某处。
一间办公室的桌上,摆着金镛的武侠小说,以及《人民文学》两期的样书,每一本都插着书签,一翻开,内容就是《大秦之裂变》。
但此时,老人正在看《华夏青年》。
“这些都是茅公的那个学生写的?”
“是的,叫方言。”
胡木桥说:“上回您说,巴适得很!”
老人笑道:“这个小方,年纪不大,笔杆子倒蛮厉害嘛,就是不知道桥牌打得厉不厉害,有机会请他到养蜂夹道,我要见见他。”
胡木桥提醒了一句,现在恐怕不行,沈雁氷生病住院,方言身为弟子,在医院里照顾。
“茅公的病,好些了吗?”
“咳咳!”
“咳咳咳!”
沈雁氷半躺在床上,连声咳嗽。
“爸爸。”
沈霜放下《华夏青年》,停下念方言的演讲内容,一边拍他的背,一边感慨道:
“想不到岩子不声不响又干了件大事。”
“他啊,总会给你整出点不一样的惊喜。”
沈雁氷语气里带着一丝欣慰。
得益于《华夏青年》的全国发行,方言之名迅速传遍全国,甚至超过了“潘晓”的两个当事人,就像白若雪说的,潘晓是假的,但方言却是真的,立刻成为全国的风云人物。
顶流中的顶流!
这篇演讲的内容太热血、太煽情,就算只看一遍,只听几句,都能给人留下深刻印象。
对于广大的人民群众而言,他们也许不懂《大秦之裂变》的“以古喻今”,但华夏复兴的梦想,他们是有的,天下兴亡,匹夫有责。
毕竟,没有大国崛起,哪有小民尊严。
方言的一席话,让《大秦之裂变》的舆论形势一边倒,连带着支持改革的声音,也占据上风。
“爸爸,我给您继续……爸爸!”
“大夫!大夫!”
沈霜注意到沈雁氷状态不对,大声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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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时过子夜灯犹明
3月20日,阳光照入出版社的小楼。
整个《十月》编辑室,此时空空荡荡。
各小组的编辑们,都按照年前的约稿计划,纷纷出动,出发到全国各地,就剩个方言,他把前往陕北的计划,往后推迟。
“嘶啦。”
方言拆开信封,伴随着《华夏青年》的传播,自己已经有火遍大江南北的势头。
收到的来信,已经不仅仅是关于《大秦之裂变》的,也有胆子大的直接送爱慕的情诗。
还有不少诉说着心里的苦恼、迷茫和委屈,完全当他是知心大姐、人生导师。
比如一个叫“陈小旭”的鞍山女孩,还附上了一首诗,《梦里三年已是秋》。
“因为怕你在鲜艳的人群中把我迷失,
所以我变得如此苍白柔弱。
因为想对你低诉的话语太多太多,
所以我只能静默……”
少女多情总是诗,方言嘿然一笑。
这封来自林黛玉的信,自己收藏了。
就在琢磨着怎么给她回信的时候,楼下传来董大爷的声音。
“小方老师,你的电话!”
“来了!”
方言匆匆地下了楼,一接电话,脸色的笑容瞬间僵住,耳畔里,回荡着陈晓曼的哭声。
等火急火燎地赶到医院,沈霜在病房门口,来回踱步,脸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沈哥,怎么样了!”
“谢天谢地,全力抢救回来了。”
沈霜挤出个笑容,“走,跟我进去吧。”
方言摇了摇头,“还是让老师多休息一会儿,我就不进去打扰了。”
“这是爸爸的意思。”
沈霜拍了下他的肩膀,“等伱来了,马上带你去见他。”
方言心里咯噔了一下,不安地走进病房。
“爸爸,岩子来了。”
沈霜轻手轻脚,轻声呼唤。
就见沈雁冰原本就苍老的脸愈发苍白,眼神黯淡,枯槁般地手在半空中晃了又晃。
“老师,我来了。”
方言噙着眼泪,一把抓住他的手。
“你在《华夏青年》上讲的那些话,我都看了,好,讲得好!”沈雁冰看着天花板,两眼无神,“你有这样的觉悟和梦想,不枉我收你做弟子。”
“老师,能在您身边学习,是我的荣幸!”
方言说话时带着哭腔。
“我已经没什么东西可以教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