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马今天很不爽，总想甩掉马脸上的异物，连带黑娃控马的缰绳都不敢轻放，一路跌跌撞撞骑到了将军寨，寻到村子中最气派的门脸大屋，敲门一个长工头来应的，说明来意，很快郭举人提着水烟壶在院子里迎接了他，“咋，黑后生还寻到家来咧？”
“跑哪都是跑，寻思来举人家瞅瞅门楣……”
黑娃嘴里说着话，眼睛飞快打量下院内，奇怪的是屋里根本没有挂半点红绿喜庆色，不像要娶亲的样啊。
郭举人很高兴骑友登门，招呼他进屋坐，吩咐煮上茶汤，并给坐在边上的婆姨夸赞了这个黑后生的骑术了得。
“郭老爷今儿咋不去遛马了？”黑娃喝着茶汤旧话重提道。
“郭武举哈哈大笑，道：小兄弟莫怪，明日我纳小房，待过的两日必去寻你遛马。”
“哎呦，郭老爷大喜，恭喜恭喜，你看我啥也不知道空手就登门了，且待我明日带礼来贺……”
郭武举刚要客气，却听得夫人一声闷哼道：“后生不必了，走偏门的小妾而已，不值当后生如此相待。”
怪不得，院屋里不见半分喜庆，原来人家根本没当回事。黑娃有心想提出来加点添头把田小娥让给自己算了，想想又不妥，闲谝几句就告辞离去，不过最后还是提出明天会登门庆贺。
郭武举欣然答应。
当晚，黑娃陪着青马一直熬到后半夜，等他彻底安静了，才回屋睡觉。
次日，吃过午饭，黑娃牵着马带着礼物再次登武举门，今日院子里才有点喜庆气氛，但不多。
郭武举穿着一身青色对襟长袍，抱拳接过黑娃提来的礼物，随手交给自家子侄，笑道：“小兄弟来的正好，咱出发迎亲去。”
“同去，同去。”
正妻午时前，小妾酉时前就可以了，如果正房不高兴，晚上半夜的都有。
将军寨离田家什子不远，一行十来人还得加上抬乘舆小轿的四个轮换轿夫，吹鼓手乐队班子更不存在，用他正房的话来说，郭举人能亲自去接，就算给足了她家面子。
半时辰左右众人到了田秀才家，天上的日头已西斜。
整个过程毫无喜庆味，郭武举啥也没干，连屋都没进，站在小院的树下背着手看天，一应事务由子侄代劳。
田小娥一身小桃红衣被她母亲牵了出来，郭武举这才点点头，当先出门上了他的高头大马，只等待轿夫抬新妇出来。
黑娃瞅着进小轿的田小娥惊艳万分，而田小娥似有所感挑帘子前抬头一瞥就看到了前日在家吃酒的黑大个，一张愁云惨淡的小脸露出了些许惊讶，随即被她娘按了进轿子。
黑娃出门，牵着马对笑容满面的郭武举道：
“郭老爷，我想和你赛一场马，赌注轿中人，可敢？”
………………
第28章 田娃赛马
夕阳西下，郭老爷怒发冲冠。
“球势子，你瓜怂弄啥咧，老子插了你娃。”
黑娃淡定的笑道：“郭老爷，这女娃我也相中咧，要不我添点三十，翻倍也成，郭老爷成全哈后生嘛。”
小轿出门，却被黑娃和郭武举堵在了门坎上，出去不得。子侄正待上前打问，却看见郭武举眉发皆张，大喊道：“给我弄死这黑炭。”
话音未落，郭武举不等子侄上前，自己就打马过来，伸手抓他下马，黑娃牵缰绳退后，口中喊道：“咋，不敢赌就动手，你武举怂蛋来的？”
郭武举的子侄已知出事了，连忙朝他围了过来，有人还顺手从田秀才家拿了粪叉农具助阵，黑娃退后不慌不忙从怀里掏出盒子炮，扳机清脆的扣动声吓住了围拢的人群。
“老子手抖得很咧，哪个憨憨上前来让老子试哈嘛。”
郭武举被他的这番举动吓了一大跳，连忙退后到子侄中间去。
抬轿子的轿夫扔下轿子就往屋里躲避，田小娥坐在轿子里被摔的七荤八素，忍痛揭开轿帘就看到了这么黑大个持枪喝退众人的一幕。
“小兄弟，有事好商量嘛，动枪不值当咧！”
俗话说，江湖越老胆子越小，郭武举对枪械十分不喜，但也知道武功再高也怕洋枪，自己快活日子还没活够，哪能和小年轻拼命咧，不值当，不值当。
黑娃用枪指向门槛歪着的轿子，道：“那郭举人是承让了？***洋买的，还是刚才说的那个价，翻倍给你，郭老爷也不亏嘛。”
一众子侄觉得很划算，转手间就赚了一倍，啥买卖这么好做嘛。希冀的眼光转向郭老爷，他们不希望和一个拿洋枪的后生干仗，子侄而已，又不是亲儿子，干嘛那么拼命。
郭武举脸一阵青一阵白，对一众子侄希冀的眼神视而不见，说道：“小兄弟，我记得你还说过，赛马赌轿中人，我选赛马！”
“可以！我要是侥幸赢了，新娘归我，输了***洋我出了，但有一样说在前头，不论输赢绝不找后账，谁找谁生娃股无孔，咋样？”
郭武举没得选，咬牙答应。他能输小妾，哪怕是被土匪抢了都成，但绝不能卖自己的女人，如果那样他郭武举的一世名声就全毁了。
田小娥从轿子里爬了出来，拍拍身上的灰尘，面无表情望着两个男人为了争抢自己而兴起的比赛。
规矩很快定下，从田秀才家门口出发，沿着村中还算笔直的土路冲到村外的打谷场再折返回来，谁先到门口谁胜。
黑娃估摸了下，来回估计有个二里地不算远，两人骑在马上并排准备，黑娃眼睛扫视了围观的人群一眼，不注意的微微点点头，俯身拍了拍青马的额头，在它耳边轻声道：“小青，靠你了。”
隔了一丈远的郭武举突然噗嗤一笑，拉起缰绳自信道：“小兄弟，咱们赛了有四五场吧，你哪会追上我了，黑风的脚力不用我多说了吧，这样，你输了我老郭也不让你出钱，回将军寨喝坛酒就算赔罪了，咱不计较，咋样！”
也许是围观的村民越来越多，也许是对自己马儿的自信，还或者是黑娃把枪收了进去，没有眼前的威胁后，郭武举的胆气又回来了。
“郭老爷，开始吧，天不早了。”
黑娃懒得做无谓的口舌之争，圈起缰绳回头对倚靠着门框的新娘高声喊道：“等我！”
田小娥撇过头去翻了个白眼，一路货色，没一个好人。
“驾！”
黑娃率先发动，郭武举紧随其后，两匹马儿扬起一股烟尘直入中间土路。
土路狭窄，但并行两匹马儿还是有余的，冲过村口两人并行，打谷场的小坡前，郭武举的黑风超越半个身位，上完坡，黑娃面前是马屁股高高扬起的马尾。
折返至村口前，小青紧咬黑风巴拉屁股，郭武举扬起的马鞭重重抽在马屁股上，鞭子梢擦过小青的耳朵，吃痛闪躲下又回到了黑风马尾后。
蓦地，村口一户人家的院子树上飘落一大块红布，晃悠悠往下坠落，黑风急刹往边上闪躲，郭武举慌忙拉紧缰绳往正道上往回拽，小青抓住空隙越过黑风，无视掉落的红布直往前冲，郭武举大急拽过马儿狠狠一鞭子抽在马腹，强行踩着红布追了上去，还没行两步，黑风不知怎么的踏破了路边的一口土瓮，一股成年老醋的酸味扑面而来。
这下，黑风再也忍不住了，撩起蹶子就往后推，转了个小弯就径直冲向村中小巷了。
结果无悬念，黑娃回到起点没停，到了门坎处，用力一收缰绳马儿前腿弯曲，伴随着嘶鸣声高高跃起。
“上马，你现在是我的了。”
田小娥犹豫了下，回头看了眼院子里的爹娘，见他们都缩在门后不敢出来，惨笑了声，搭上伸过来的大手，继而感觉自己被提了起来，腾云驾雾间就坐到了马背上，背后一双手揽住她，“别乱动，小心掉下去了。”
郭武举狼狈的牵着他的马儿回来了，黑风还在不断的呛着鼻子。
“郭老爷，承让了！”
郭武举把缰绳扔给子侄，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想了想还是放弃了，草草的拱手道：“小兄弟有神驹相助，老朽输的不冤。”
输了就是输了，众目睽睽下多说无益，还不如洒脱点抬高下对手，证明自己不孬。
“走了。”
“不送！”
两方人马在围观村民的目送下，各走一边。
出了村，黑娃搂住她，飞快往附近的山梁赶去，晚风扑面田小娥只得缩回他的臂弯胸膛里。
“你慢点。”
“你说啥？大声点。”
“我说，前面有土匪拦道。”
田小娥的声音传出去很远，郑芒儿哈哈大笑道：“黑炮兄弟怕是抢了个憨女娃哟。”
旁边的二拇指也笑道：“亏了，亏了。”
山梁沟沟里，黑娃扶田小娥下马让她歇会，把盒子炮还给郑芒儿，顺手从他褡裢里掏了两个馍馍，也不管凉不凉给了一个给田小娥，自己往口里塞一个。
“谢了，哪天上山喝酒。”
“是要来喝我一顿，不然哥哥占你便宜心慌慌。”
“咋说的咧，没你们我也赢不了。”说完，黑娃呸的吐出刚嚼下的馍馍，脸色扭曲道：
“馍咋这酸咧！”
“哈哈哈……”
………………
第29章 丢失的传统
回村的时候天已经黑了，黑娃下马牵着前行，田小娥咬着嘴唇不敢吭声，小手紧紧抓着马鞍伏在马背上。
两人都没有说话，黑夜里只有马儿偶尔响起的喷嚏声。
田小娥担忧的是下面这个黑大个土匪准备带她去哪里，是的，她亲眼看到一群土匪和他谈笑风生。
黑娃则是一心二用，边走路边在意识里和事儿妈系统吵架。
“凭啥？你的任务只是让我争夺，没让我必须娶啊？”
“不要虚伪，你就是想睡她。呵！”
“奖励呢？咋还不发。”黑娃不想和它掰扯，自然的转移话题道。
“房中养生术和国术你挑一个。”
“小孩子才做选择，我都要。”
“只能选一个，麻溜的，爷忙着呢。”
黑娃毫不犹豫立马选择道：“养生。”
国术可以花钱请师傅教授，房中术咋个教嘛，黑娃相信是个男人都会这么选。
幕布变幻，综合了道家千年智慧的秘术如流水般在幕布流淌，一点点留存在他的脑海深处。
夜御十女？红酥手？阴阳采补？索得斯内，很好很强大。
接受完信息，事儿妈就自动卷起幕布陷入了光团中，黑娃老感觉它每次发完奖励就像肾虚过劳一样，差的一批！要过好久才跳出来继续发布任务。
这次没有实物奖励，事儿妈说这种技能类的奖励太逆天，偶尔才能发一次。
“诶，你叫啥哩？”田小娥终于忍不住伏在鞍上问道。
“鹿兆谦，小名黑娃。”
歪头瞅他壮实的身子，田小娥脱口而出：“黑娃哥，你要带我去哪？”
黑娃咧嘴偷乐，其实他比田小娥还小半岁，叫哥也不错。
“回家！”
快到小院前，黑娃问道：“你知道郭武举买你回去干嘛吗？”
黑夜中田小娥的脸色咻的红透，低声回道：“知道，他正房派老妇来检查过身子，确认了才给的钱。”
“我说的是枣。”
“嗯，她说过。”田小娥抬头，又恢复了冷清，直接道：“你也要泡吗？”
黑娃脸更黑，牵马的缰绳一顿，道：“我没那爱好。”
“那你买我干嘛？”
“当然是干……，哦，当丫鬟行不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