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当时对着那伙人开枪是希望他们能帮着抵挡一会,让兄弟们有更多的时间放火烧粮。天可明鉴,他当时是对着黑处打的,没瞄人,再说也瞄不准,系统还没有夜视仪卖他。
这是个隐患,需要注意。
正想着,郑芒儿推门进来了。
“想啥哩?”
“没啥,咋睡不着啊?”
郑芒儿一屁股坐在床沿上,道:“我脑子里全是你开炮那个画面,诶,我就搞不懂了,你一个塬上的娃娃咋会打炮咧?”
黑娃笑了笑,从床上爬起来,提起桌上的茶壶给倒了两杯茶,递他一杯,自己坐回桌边慢慢品茗。他总不能告诉他,自己也是现学现卖吧。
郑芒儿也跟着坐到桌边,凑过来说道:“兄弟,你教教我咋打炮呗!”
“隔壁春花楼的姐们儿,她们会!”
郑芒儿嘿嘿一笑,不屑道:“那个老子会,不用娘们教,我说的是大炮,大炮!”
“你山上又没有炮,学着干嘛?”
“现在没有,说不定以后哪天不就有了,先学着嘛,艺多不压身,我师父就是这么教我的。”
“那成,等你有炮了,我来手把手教你使!”
谝了些有的没的,郑芒儿临出门突然回头道:“要不我们先去隔壁打一炮?”
“你去吧,老子怕染花病!”
“你老丈人不是名医吗?你怕个逑!”
………………
郑芒儿还是没忍住跑去了隔壁,用他的话来说就是大战过后,总的放松放松,同去的还有他手下的两个老匪。
黑娃其实也挺想去见识见识这个时代的会所楼子和后世有啥不一样的,但理智还是占据了上风,随手把刚买的套子扔给了郑芒儿,说道:“戴上,别尼玛染一身病回来。”
郑芒儿把玩了会就无师自通的搞明白了用法,佩服的拱拱手就下楼直奔隔壁。
夜半,郑芒儿回来了,一脸晦气的敲开了黑娃的门,把手里的套子还给他。
“咋?”黑娃才不接这玩意儿呢,谁知道他用没用过。
“妈的,头牌被陆袭武这个狗日的给包了,还睡个屁。”
“哟,这不是你性格啊,咋没抢咧?”黑娃打趣道。
“尼玛,人家督军家的大公子,我哪敢抢啊,他么自己玩就算了,还他么把场子给包下来了,把人都给赶出来了,草!”郑芒儿最讨厌吃独食儿的人了,愤愤不平的骂道。
身后两人也是连声附和。
“你说他叫啥?”黑娃突然皱眉,凝重的追问道。
“小桃红啊,咋了?”
“不是问头牌,我说你咋知道他是督军的大公子?”
“呃,你问陆袭武啊,他么这狗日恨不得把我爹陆健章的名字刻在脑门上,带着大队马弁护兵驱使,嗯,我也是听里面的老鸨子说的。”
“王狗儿,你俩守在门外,我和大拇指谈点事。”
门关上,郑芒儿疑惑道:“咋了?”
“等等,容我想想!”
黑娃在狭窄的房间里,摸着下巴上的胡茬来回踱步思考。
“长江,我们去把姓陆的绑了,敢不?”
郑芒儿豁然起身,感动的握住黑炮兄弟的手,“黄河兄弟,你没必要为了我,去干姓陆的,其实小桃红也没那么漂亮,你给兄弟找个暗门子就行了,灯一吹还不一个样…………”
啥啊啥啊,黑娃一脸黑线,甩脱他的手道:“长江兄弟,你正经点,我们在谈大事!”
郑芒儿一脸疑惑,“我咋不正经咧?”
重新坐回桌前,黑娃低声道:“把陆袭武绑了,咱能卖个好价!”
“卖谁?”
“陈叔潘。”
郑芒儿感觉自己脑子不够用了,抬头道:“我们刚烧了人家粮台,转过头你又要和他做买卖,兄弟,你咋想的嘛?”
“两码事,陈叔潘他知道是我们烧的粮台吗?”
“应该不知。”郑芒儿摇头道。
“那不就得了,我们把他死对头的公子绑了,你说他会不会出高价买?”
“有可能。”
“那这买卖能不能干?”
“应该能吧。”
黑娃笃定道:“不是应该能,是一定能!就算陈叔潘知道了是我们烧了他的粮台,他也会买姓陆的。”
至于陈叔潘为什么会一定会买,黑娃没说,郑芒儿也没问,他现在有点晕,迷迷糊糊就听黑炮兄弟安排了。
三更天,客栈外面的更夫敲着梆子走过,黑娃一行人从客栈后院翻过院墙到达隔壁的春花楼,依然是一身黑,不同的事这次大伙都鸟枪换炮了,手里拿的全是盒子炮。
在校兵场,土匪抢枪的首选就是盒子炮,这玩意最入土匪的眼,看到就绝不会错过。
“那个屋?”
“最顶上三楼中间那个房,门口有马弁站岗的那屋就是。”
黑娃点点头,让连他在内的七人中两人上楼顶占领左右制高点,两人在楼下接应,一人留守围墙这边的后路,他和郑芒儿悄摸从楼下回廊往上转。布置完成后,嘱咐道:
“切记,能用刀时千万别开枪!咱们只绑人不杀人!”
郑芒儿在后面补充道:“悄摸进村,打枪的不要!”
………………
第38章 少帅上马
白鹿镇,冷家药铺。
“黑娃咧?有日子没见到他了。”
“进山帮我找药去了,琢磨了两个方子,想试哈咧。”
白嘉轩搁下茶盏,凑近了低声道:“县里的大兵营前个儿被烧了,你晓得不?”
冷先生心头狂跳,端起茶盏呡了口,缓缓道:“咋个说?”
“一伙强人半夜杀了进去,一把火把乌鸦兵存在县里的粮食全给烧了,我听说那火连着烧了一天一夜才熄灭,那烟柱冲天,咱们塬上有人说看到了烟……”
“塬上的乌鸦兵走了?”
白嘉轩道:“走了,昨天就带着粮撤了哩。”
“那就好,那就好,这帮不干人事的兵匪。”冷先生家没有地也被要求交了五斗折钱,可能冷先生是大夫的缘故,这帮兵匪对他还稍微客气点,街上其他的商家可就倒了大霉,交了折钱还不算,三天两头这帮乌鸦兵跑到你铺子上来白吃白拿,稍微有点怨言不满,枪托就砸了下来。
镇上唯一的饭店就被白吃白喝的受不了,掌柜关门带着家人伙计跑乡下去了。
罐罐茶喝完,白嘉轩起身告辞,冷先生送他出门。“让黑娃早点回来哩,外头世道乱了。”
“快了,快了。”
回屋后,冷秋月紧张的问道:“大,是黑娃不?”
冷先生摇摇头:“莫瞎想咧。”
渭南,春花楼。
寅时三刻,黑娃和郑芒儿在楼下杂役住的地方顺走了两件外套,换上后轻手轻脚摸上三楼。得益于陆公子包场,楼子里的人赶走的被赶走,没事的早早就歇了,整栋楼安静的很。
黑娃端着盘子从容的往目标房间走去,两个靠着门柱的马弁头一点一点往下咪觉,等黑娃快靠近了,其中一人陡然惊醒,带着松惺惺的眼神习惯性低声喝道:“作甚?”
“送酒!”
“少帅睡……”
旁边的马弁也醒了,手刚搭上旁边立着的长枪,身后的一只蒲扇大的手掌就捂着了他的口鼻,枪也被郑芒儿用身子压在了门上,与此同时黑娃也撂倒了问话的马弁。
同样的口鼻被死死捂住,郑芒儿一记手刀打昏了手里的马弁,慢慢放下,掏出腰间的盒子炮抵住黑娃手下还在挣扎的守卫,“再动打死你。”
不等他答话,又是一记手刀重重砸在守卫的脖颈间。
门没关,黑娃进屋直扑床榻,小心掀开红罗帐,只见一个赤身年轻男子居中酣睡,手两边躺着两个小女子,黑娃没有冒然动手,等郑芒儿进来确认了男子就是陆大公子后,黑娃退后手持盒子炮盯着床榻,郑芒儿缓慢搬动床榻边上的女子,女人睫毛动了动嘀咕道:“哎呀,冤家容我睡会。”
同样的手法,女子被砸昏放在一边,郑芒儿上塌准备以同样的放置砸昏另一名女子时,中间的陆大公子动了,一个翻身往旁边摸去,好巧不巧正好摸到了郑芒儿的脸上,重重的揉了两把,随即睁眼道:‘咋这么粗粝咧?’
黑娃差点笑出来了,郑芒儿这个人固执的很,所有人都戴了蒙面黑巾,就他不习惯换杂役衣裳时就再也没拉上去,平白让一个公子哥给摸了。
郑芒儿大怒,一把把他提起来呼呼两大嘴巴抽上去,陆公子迷糊间被抽得眼冒金星,刚要张嘴痛呼,被一记比其他人重多了的手刀彻底砸晕。
靠里的女子惊讶的尖叫响彻屋子,郑芒儿反手一巴掌直接把她的尖叫打回嗓子眼。可是已经太迟了,黑娃估计楼里人应该都听到了。
“快,绑了。”
说完连忙从地下躺着的马弁身上扯下外套,端着长枪站回门外。陆大公子出行肯定不止这两个马弁,随从兵士不少在附近房间睡觉休息。
果然,黑娃刚出来,旁边的一扇门里传出问话:“张三,咋了?”
黑娃闷声道:“没事,少帅玩呢。”
里面没声了,黑娃也不知道唬不唬的过,连忙在门口招呼已经把人绑到自己背上的郑芒儿快走。
两人刚下到二楼,就听得楼顶有人高喊:“公子不见了,快起来……”
顾不得暴露,让郑芒儿背着人往后院跑,自己转身手指放嘴里打个呼哨,立马楼顶埋伏两人的枪响了,三楼的呼叫声戛然而止。
楼子里大乱,各个房间传来男人女人的惊叫声,黑娃见下面的郑芒儿已经翻过院墙了,连忙转身招呼楼顶的兄弟撤下来。
“风紧,扯呼!”
“砰砰砰……”
楼顶的守卫也不是吃素的,枪子追着两人打,春风楼是个回廊式的砖木建筑,廊柱颇多,两人有惊无险到了楼下和黑娃汇合。
“走,你们先走,我断后。”
守着最后的后门,等楼上的人呼啦啦追了下来,黑娃手里的香瓜重重嗑在门柱上,朝着狭窄的楼梯口扔去。
“轰!轰!……”
木屑石子儿夹着血肉乱飞,整个楼子为之一静,紧接着就是惨痛的嚷叫。两个楼梯口,黑娃得势不饶人,一边扔了两颗,暂时阻断了追兵下楼的步伐。
助跑,翻墙,落地,接着跑。
外面天已经微微亮,黑娃撒开脚丫直奔最近的城门,还好他们住的地方离城门不远,快到时,就听得前面一阵噼里啪啦的枪声,不用想,肯定是土匪们和城门的兵丁干了起来。
加快速度,就见城门已经缓缓打开,郑芒儿正招呼众人上马,见黑娃冲了过来,连忙大喊:“上马,冲!”
黑娃一个纵越跳上一匹空着的马匹,娘希匹滴,没得马鞍。屁股蛋一阵火辣,顾不得疼痛抽出腰间的匕首切断拴着的马绳,拍马往半开的城门里冲去。
这些马儿都是城门旁边车马店的,郑芒儿冲过来时把人分成了两队,一帮人去抢外面拴着的马,自己带个人去逼守门的兵丁开门。
事发突然,城门宿舍里的一班人马,在睡梦中被击毙了大半,剩下的几个丢枪投降,郑芒儿让他们去开门,自己则持枪接应抢马的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