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白鹿原开始 第24节

  “是,老史咧?”

  “等会你就知道了。”

  侍卫长径直带他到了督军府内最大的一间办公室,陈大帅见他们进来,笑呵呵问道:“媳妇儿接来了?”

  “谢大帅关心,带来了,住在五味胡同。”

  “好,你尉官装咋脱了?”陈大帅指着他手里捧着的军装问道。

  “报告大帅,我不是尉官,衣锦还乡是大帅厚爱,回来了就是大帅的侍卫,不适合再穿了。”黑娃一板一眼回答道。

  “穿上,我说你是尉官就是尉官!”

  黑娃诧异的望着手里的制服,在这换?

  “都是大老爷们,你害躁个俅啊,换!”

  大帅的命令无法抗拒,黑娃当即就在这间豪华的督军办公室脱衣换装。旁边的王侍卫长乐呵呵帮他接着衣服。

  “好嘛,这才威武嘛,配得上你鹿黑炮的名头嘛!”

  陈大帅夸赞完了,从办公桌上拿起一份文书,严肃道:“鹿兆谦,命令!”

  黑娃脚后跟一啪立正,大声道:“卑职在。”

  “兹委任鹿兆谦担任新军二团三连连长,即刻赴任,不得延误!”

  “是,大帅!”

  黑娃敬完礼,立马哭丧着脸道:“大帅,我没带过兵啊,这连长我不晓得咋干啊,别耽误大帅您的大事啊。”

  陈叔潘哈哈一笑,把任命文件拍到他手上,霸气说道:“你是我陈叔潘的人,咋干都由你,怕个甚,跟王侍卫长去吧!”

  “是,大帅我要是干不好,还回来给您当侍卫哈,您到时可别不要我!”

  陈大帅挥挥手,让侍卫长带走他。

  出的门来,王侍卫长才说道:“史柱子也下去了,不过他是当排长,咱们警卫连里已经下去了小半人了,最低也是个排长……”

  “王哥,新军是那个军啊?我咋没听说过咧。”

  “刚建立的,从我们老队伍调了一些人过去,又把那些个降兵重新打散编伍,你们去就是给大帅牢牢掌握住这支队伍,别让那边给掺了沙子……”

  黑娃心领神会,所谓的那边就是指镇嵩军的刘镇桦,两边现在不对付,作为督军府的人,自然也不会给他们啥好称呼。

  陈叔潘原先的本部人马只有不满编的两个混成旅,拿下西安城后,原先的城防军和陆健章手底下不愿意跟他走的一些个兵勇自然就会被他收编吸收。

  与此同时,刘镇桦也在抢夺这些打过仗的兵勇,两边都在暗自发力聚拢兵马。

  兵有了,将官也能马虎凑过去,但基层的军官却远远不足,于是陈大帅就想到了用自己身边的侍卫亲信下去补充不足,顺带还可以牢牢控制住军队。

  黑娃也是在大半个月后才明白,陈大帅为什么给他假让他回去接家属了,因为他发现所有去军队当军官的人,都是把媳妇儿家属接来西安城的。

  玩的一手好算计,人质在手,还怕你们这些人翻天不成。

  新军二团团部在华清池,就是杨贵妃洗澡那地,离西安城三十多公里,黑娃随着督军府的派员一起面见长官。

  团长姓陈,也不知道和大帅有啥亲属关系没,等督军府的书记员宣读完任命,陈团长签了回执,就直接命令道:

  “鹿连长,立刻去大营带上你的工兵连去猴儿河边驻地。”

  “是!”

  大营还真是大营,黑娃随着团参谋进去时,整个营地一片乱糟糟,晒太阳的捉虱子的,一排排营房的屋檐下,全是穿着稀松挎挎的败兵。

  在一处围墙的营房前,团参谋集合了三连的兵,向他们宣布了团部的命令,一众人有气无力的回房收拾东西。

  黑娃摇摇头笑着和旁边的参谋套着近乎:

  “不知参谋怎么贵姓?”

  “免贵姓花,听说是鹿连长抓了陆公子?”

  “侥幸罢了,不值一提。”

  黑娃不抽烟,兜里也没个能拿得出手的,两人等待期间只能干聊。

  花参谋指着眼前这些兵士,似笑非笑道:“鹿连长可知这群兵原先是谁的部下?”

  “请花参谋指点!”

  “原陆袭武陆大公子的护兵连!”

  …………

第47章 我的连长我的兵

  猴儿河的驻地位于西安城和华清池团部中间的地界。到西安城比回团部还近,回家快马也只要个把时辰。

  这是他站在河边唯一满意的一点,其他的嘛,看看乱哄哄的营地就知道了。

  一群人行军到驻地时,黑娃就已经有点明白了团长为啥急着让他带兵走,他么这些兵油子太能闹了。

  现在标准的一个连大概130多人,黑娃这个属于工兵连,人数应该更多些才是,分配下来后算上他这个连长只有一百零一人,整个连队只有他一个军官,团部配属了一个文书协助,然后其他就全是降兵了。

  排长班长一律没有,花参谋的意思是随便他安排,安顿下来后报个名单递上去就行了。

  就像儿戏一样,怪不得南边一北伐就轻松击溃了这些军阀的队伍。

  营地建在猴儿河边一处转滩上方,离最近的村庄有三里地,占地估摸有个十几亩,是以前部队留下来的老营地。

  此时天边的日头已经快落山,冬天天短,黑娃在中间的训练场集合了这帮子歪瓜裂枣,懒得和他们废话,提着马鞭直接在队伍里看着稍微顺眼的点名。

  “你,你,你,对就是你,出列!”

  三人出列懵逼站在队伍最前端,听这位年轻的连长大人训话。

  “你们三个就是代理排长了,去牛文书那里登记姓名籍贯。”

  队伍里一阵骚动,本来就歪歪斜斜的队列这时候更乱了。有人公然跑到前头质问道:

  “凭啥,他吴老二原先是掌马勺的,咋能做排长嘛?”

  黑娃把头顶的帽子揭下来,手里的马鞭照着台下质问的人抽去,那人也不避让,生生受了他三鞭子,咬着牙用愤怒的眼神盯着他。

  队伍安静了,他们没想到这个生瓜蛋子真敢抽人,他就不怕哗变吗?

  “行不行老子说了算,你敢质疑你的官长?滚回去,站好了!”

  回头看过去,那三个代理排长连忙低头顺从的走到旁边牛文书处,开始让他帮忙登记。

  黑娃大大咧咧在队伍前方来回走动,手里的马鞭背在腰杆后,大声道:“我知道你们不服,没关系,老子也不想当这个官,你们如果能闹得大帅撤了我,让我回西安城吃香的喝辣的,老子感谢你们!

  但是,如果你们没这个种,那就给老子安分点,这个营地老子最大,我说啥你们都得给老子听着,不服的给我憋着,想闹事现在就来,你看老子敢不敢拿你们试枪,听到没?”

  说完,黑娃回到台子前解下配枪,一把拍在牛文书的桌上,目光灼灼望着台下这群降兵。

  三息过后,无人出头。黑娃慢条斯理的把玩着配枪,说道:“我知道你们当中有部分是陆袭武那个孬种的护兵,老子也不怕告诉你们,当初在渭南就是老子捉的他,还有想给你旧主子雪恨的人不?现在你们没机会了,都他么给老子憋着……”

  话音未落,就有一个大汉从后头跳了出来,红着眼睛大叫道:“老子王德彪不服!单挑……”

  黑娃摇摇头,斜眼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说道:“你耳朵塞驴毛了,老子说了和你单挑没?滚回去。”

  “原护军营棚目王德彪,你劫持少帅时,老子就在春花楼,你偷袭算个屁的本事……”

  王德彪依然执拗的报告了自己的身份,双目喷火道:“要么你毙了我,要么你和老子比一场,不然老子就是不服!”

  一把盒子炮扔了下来,王德彪麻利接上,就听得台上的鹿连长说道:“你只有一次机会,看到树上的麻雀没,老子和你各打打一棵树,子弹打完谁打的多谁胜,你狗日要是输了就给老子去掏干净茅房!”

  黑娃说完就从怀里又掏出一把盒子炮,转身抬手就往最近的一棵树上砰砰砰开枪,根本不给台下的王德彪说话的机会,开玩笑,自己最擅长的就是打枪了,如果他要和自己摔跤肉搏咋整。

  所谓先下手为强,黑娃连开三枪后,王德彪才反应过来,连忙打开保险朝另一边的树上打去。

  枯树枝上的目标最好打,三发枪响后,整个营地上的鸟儿扑腾着翅膀乱飞,王德彪根本来不及打完枪里的子弹,别说麻雀了,连个鸟屎都看不到。

  “吴排长你们仨捡鸟点数!”

  目前为止,他只认识这个叫吴老二的排长,点名过后就老神自在的背着手下去拿过王德彪手里的盒子炮,卸掉弹夹看了眼就插回腰间的枪套。

  “报告,连长打下十五只。”

  “报告,王德彪打下三只!”

  队伍又是一阵交头接耳,开始还想说连长使诈先打,可是战果太相差太悬殊了,这就不好说了。

  王德彪面红耳赤站在前头,低着头有些不知所措,这不是他要的结果,他习惯了长枪射击,盒子炮这玩意他没打几次,而且他擅长的是手脚上的功夫,没想过要和他打枪来着。

  输了就是输了,他也没脸在这么多人面前说再来一次。

  “好了,滚下去掏茅厕,明天这个时候你没掏干净,老子就把你弄下去泡着!”

  处置完冒头的兵痞,黑娃重新点名九个班长的职务,这回这帮兵老实多了,一个个排队去文书那里登记,然后跑到连长跟前大声报告自己的名字和所在班的序号。

  “你,对就是你,报告你的名字!”

  黑娃指着最开始被自己抽三鞭子的刺头吼道。

  “官长,候仲威!”

  “好,你就是伙夫班的班长了,自己去挑六个人做饭去,妈滴,折腾的老子都饿了!”

  候仲威双眼瞪直了,他没想到这个年轻的连长这么记仇。

  “还不去,等老子再赏你几鞭子啊?”

  “是。”候仲威有气无力的领命,返回队伍挑人,却见得人人像避瘟神一样躲着他,没人愿意去当伙夫兵。

  勉强拉了两个年纪大的,就再也挑不动了,垂头丧气回到台前。

  “你不会打啊?你是班长知道不,有老子给你撑腰,谁不去就给老子揪出来打!”

  工兵营的第一顿饭,直到月儿上了中天才吃上。

  黑娃恨铁不成钢的望着这群败兵,一个个蹲在屋檐下吃的津津有味。手里的饭盒甩给旁边的牛文书,恨恨道:

  “妈滴,没一个有种的,老子这回还真他么要当连长了!”

  牛文书幸灾乐祸道:“连长大小也是个官嘛,我想当都还当不上呢。”

  “行啊,今晚你就是代理连长,老子回城了!”

  “城门这时候关了!”

  “操!”

  …………

第48章 塬上风雪

  西北大地上的冬日是萧瑟的,冷酷的寒风如同钝刀子在一寸寸割裂着这片黄土高原。

  白鹿村祠堂前的戏台上,以田福贤为首的一众乡约官员被捆绑站在最高台上,鹿子霖也不例外,这一排所有人中只有他到现在还瞪着大眼睛直愣愣的望着台下激昂慷慨演讲的那位年青人。

  似乎是不敢相信,他的大儿子好儿子鹿兆鹏居然把他也给绑上来了。

  真真的大孝子!

  入冬第一场雪落到白鹿原上时,鹿兆鹏以总乡约田福贤贪墨白鹿仓税粮为由,发动了一场“风搅雪”的运动,各乡各村同时有带头人响应。

  一日之间,白鹿原上原统治者全部被掀下台,一个名为农协的组织登台,接管了所有村寨的管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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