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兆海,长能耐了是吧?有本事你别求着我学电报啊,别给我叫白老师啊?”
emm,鹿兆海恨不得抽自己一嘴巴,让你嘴贱,快走几步和她拉开距离,惹不起我还躲不起吗。
下山走小道,白灵转身对躲着的人喊道:“机灵点,别死这了哈。”
黑娃闻声回头看了眼她,皱眉道:“咋滴,这大声是想招来吴军干掉我?”
白灵吐吐舌头,连忙低头躲进王德彪宽大的身体后。后者晃了两下也没躲过,只得摸着头尴尬的对他笑了笑。
“你们就惯着她吧。”
王德彪和一众警卫班的人心里几乎同时道:“最惯着怕是你营长大人哟。”
三岔河,黑娃对护送的仇鹏说道:“电台丢了没事,但你一定要护住白灵。”
“是,只要仇鹏没死,三姨太就不会破一点皮。”
“滚!”
黑娃一脚把他踢到边上去,黑着脸走到白灵旁边解释道:“都瞎说,别放心里头。去吧,教会马虎赶紧回来。”
“嗯,知道了。”白灵笑嘻嘻道,好似刚才的话没听到一样。
就此分别,黑娃回山阴县,白灵走洛源。
“唉,大鹏子,你为啥管我叫三姨太啊?”
仇鹏诧异道:“你天天跟在营长屁股后,回家也是住在鹿家大院,难道不是吗?”
“不是,我才不做啥狗屁姨太咧,我就是白灵,咱白鹿原上的女中豪杰。”白灵仰天傲娇道。
“哦,那你已经是了,白女侠!”
仇鹏没有半点吹捧,而是发自肺腑的称赞道。她是黑炮营中唯一的女子,年纪不大能发报能打枪,听说上回首次开枪差点打死了周寿娃,新兵训练时,她也跑着过去练了几日,活脱脱一女汉子。营中上下没有不佩服这小女娃子的。
“唉,你说鹿黑炮要是喜欢上我,真要纳我做小咋办咧。”
“白女侠,快走吧,看天儿怕是要下雪了。”
一天后,战斗打响,吴军的三个营从两个山头脚下齐头并进进攻马角山,郑芒儿居中调匪抵抗。
六门山炮被安置在山头最佳射点,只要大队吴军越上射界,至少两门炮就会发出怒吼,封锁死山道。吴军里也有炮,但在山底仰射起到的作用无异于挠痒痒,打了一天后就被张开凤给叫停了,这样打太浪费炮弹了。
声东击西,佯败诱敌,日攻夜偷袭,三天中张开凤各般手段使尽,他们依然稳稳止步于山脚。
“这他么就是个乌龟壳,无处下嘴,啃不动踢不走。”柴友胜不忿道。原以为一群土匪,见到大队官军来了,自会鸟兽散去,没想到三天下来就数他的营折损最多,全是被炮给轰没的,连个全乎点尸身都没几具。
“是啊,再这样打下去,士兵都不愿意上山了。”
张开凤望了眼黑暗中伏着的灰色山脉,道:“先继续围着,我回趟城和军门商议下再说。”
半夜,累了一天的士兵在帐篷里睡得正香,突然有枪声炸响,各处营地里的军官连忙招呼士兵起身紧守营地,派出小股人马寻着枪声赶去查探。
很快人回来报告说没看到人,只在刚下雪的地里的发现了几个脚印和空弹头。
一连两个小时,东边响一枪西边炸一手雷,扰得三个营的人马抱着枪不敢睡。
这是明晃晃的扰军,疲军之策。
几个军官凑一起商量下得出结论,应对方案很快出炉,各营留一连人马守卫,其余人和衣抱枪睡觉。
小道上,一队人马扛着弹药箱摸黑上山,见到了一脸疲惫的郑芒儿。
“彪子,老二在干嘛呢?”
王德彪解开满是汗水的棉袄,望着他没说话。
“好好,我错了,不是老二是营长,彪子,我们的鹿大营长在干嘛啊?”
王德彪满意点点头,答道:“白天和三姨太练兵,晚上哄家里的媳妇儿,忙着呢。”
…………
第83章 分而击之 诛文丑
用兵之法,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分之,敌则能战之,少则能逃之,不若则能避之。
孙子兵法里的这几句大意是:用兵的原则,有十倍于敌的兵力就包围敌人,有五倍于敌的兵力就进攻敌人,有一倍于敌的兵力就要设法分散敌人,有与敌相等的兵力要设法击败敌人,兵力比敌人少就要退却,实力不如敌人就要避免决战。
用兵的基本法则是根据敌我强弱的不同而采取不同的方针。在我强敌弱的情况下,应集中优势兵力,包围、进攻、消灭敌人;在敌我力量接近时,应设法分散敌人的兵力,果断地攻击敌人,将敌人击溃;在敌强我弱的情况下,则回避与敌交手,能走便走,采用机动灵活的战术。否则,或者会坐失良机,或者会冒险交战,导致战争失败。
原一线天宽大的聚义厅,现被改为作战指挥部。白灵和她的电台占据一个角落,梁克胪兼职营参谋在墙上挂着的地图上标注出双方各部驻地,以及当下敌我态势。
黑娃端坐在对面椅上,耳朵听着梁克胪的介绍分析,手不时在本子上记几笔。
“根据您发给的情报和已经出动的部队,现在基本可以确定,吴新田部绝不是对外宣称的一个团,他至少有两个团甚至是一个旅,马角山下的就是明面上的一个团人数大概在两千人左右,商洛府驻守一个营,其余分散在靠近鄂豫的县份边界上……”
黑娃低头瞅着纸上画的圈,顶头的马角山一千,左右两县山阴洛源两个圈里各五百,后方一线天一千三。这就是他目前能动用的所有的兵力。
“营长,这仗不好打啊。”梁克胪看着墙上的地图,越看眉头越紧。
黑娃加完所有圈,起身道:“没什么不好打的,分散他们,集中我们,先吃菜再吃馍!白灵开机各各部发报。”
正侧耳偷听的白灵连忙回身坐正,装上电池开机,手指放在簧片上准备。
黑娃站在她身后说道:“马角山,令:十四日夜择机弃守,你部突围至磨石沟待命。”
“山阴洛源,令:城由县长征民壮守,所部于十五日拂晓至磨石沟。”
“再令两城县长:能守则守,不能则弃,切勿毁城。”
梁克胪迅速在地图上找到磨石沟的位置,丈量完距离后他已经大致明白了营长的想法,在脑海里推演了一番,说道:“营长,要是他们集中一路攻一城呢?”
“那正好,他们攻县,我攻府,咱各打个的,看谁先急。”
“高,实在是高啊!”
黑娃脚步停下来认真瞅了眼他,道:“你还不是司令呢,这句话可不兴说呀。”
梁克胪莫名其妙的摸了下脑袋,目送营长离开了,对椅子上同样不解的白灵道:“我啥时候说要当司令来着?”
“可能梦里想了说秃噜了呗……”
两天后,午夜寅时。
马奎披着衣服睡眼惺忪的打开门,看着自己的警卫不耐烦道:“你狗日的大半夜嚎个啥啊?”
“打枪了。”
“尼玛,那晚不打枪……”话还没说完,马奎浑身打了个激灵,他听到了不同于以往的零星枪声。
警卫及时道:“张参谋派人来说山上土匪要跑。”
“你娘,不早说,快回营,快。”
马奎住了几晚营帐就遭不住这天实在太寒,强征了三里远的一个村子,因为不知道到底还要围多久,其他后来的军官干脆都有学有样住在村里了。
回营的路上,几位营长在道上碰头,急匆匆大伙也不知道个具体,打完招呼就蒙头往回赶。
一刻钟后,各部长官人齐,张开凤懒得责骂他们,直接下令道:“老王和福山你们两营负责追击,千万别让这伙土匪给跑啰,柴老大的营跟我去攻山阴,马奎你的营上山留守。”
四位营长只有马奎带着笑意出帐,其他三个一脸的便秘暗骂晦气,苦活累活都是他们这些后娘养的干,发财轻松活就是马奎这个亲儿子。
上千人的突围没点动静不可能,为了防止土匪四散,郑芒儿把鹿兆海的炮班安排殿后,自己打头领着群匪悄摸下山,惊动值夜的哨兵后,边开枪边撒开脚丫大声呼唤往外冲。
得益于各营长官不在营,他们没遇到成建制的阻截,卯时初郑芒儿在一处河滩聚拢土匪,就着天边一丝鱼肚白大致数了下,在此处的约莫有八百来人,其他要么走散了要么趁乱跑了。
鹿兆海和炮班的倒是一个不少,个个提着枪站在河梗上,和下方东倒西歪的土匪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砰,砰……”
晨曦薄雾里,枪口的红光格外明亮,河滩上顿时大乱,原本坐着休息的土匪个个抱着枪跳起来,四散而逃。
郑芒儿装模作势喊了几嗓子,就带着自己的人汇合了炮班往目的地跑去。
所幸不太远,越过干枯的河床前面就是磨石沟。两座不大的山丘延伸至此,中间的官道平整笔直。
冬日的雾气,只看得清脚前两尺,河床上一个被绊倒的士兵举起手里的火把,另一只手赫然是一把明晃晃的鹰洋。
很快,河床上占满了找钱捡烟土的士兵,有些没抢到的甚至引起了厮打叫骂。
福山赶来时发觉不太对,对在河梗边抽烟的老王喊道:“咋不追了?”
“急啥,前头就是大路他们跑不远,一个多时辰了让儿郎们歇歇脚先收拾了财货再追嘛。”
福山不是老王这个大字不识一个的糙汉子,脑海里立刻浮现出三国志里曹操诛文丑的典故。
公元200年,白马之战后,文丑奉命与刘备一起带兵进攻延津。曹操闻讯后就主动撤回了许都。文丑见曹军撤退,一心想要立功,就带兵追了下去。曹操见文丑追击,就让人将粮草等物扔于道路中间,文丑也自知很难捉住曹操,便让人去争抢曹军扔下的粮食。就在此时,曹操伏兵从四面杀来,大破文丑军队,文丑也命丧当场。至此,官渡之战还未打响,袁绍军中的两员猛将颜良、文丑就先行退出了战斗。
瞪了眼还在抽烟的糊涂蛋,掏出手枪朝天连开三枪,大喊:“别捡了,上岸上岸,有埋伏……”
可惜太迟了,河床里的士兵还没反应过来,炮弹就跟着他的声音落了下来,随即对面岸边和身后传来密集的枪声。正抽着烟的老王浑身一震,难以置信的看着胸口冒出的血花,随即整个身体扑通倒下,指尖的烟头在血液里彻底熄灭。
河床不深一人来高,平时一个纵越就能跳上去,但在此时机枪金属风暴的封锁下却成了一道不可逾越的壑墙,冒头就是个死。岸边的人被清除完,河里趴着的两个营五百多兵士就成了瓮中之鳖,投降就成了必然。
郑芒儿扒开军官的衣兜,大半包烟落入他的手里,看了眼已被血染红的尉官军服,可惜道:“早知道打头的,狗日糟蹋这一身好衣服。”
黑娃提着枪从雾中走出来,看了眼地下捂着腿犹自不甘的军官,问道:“你叫啥?”
福山扭过头不理睬,梁克胪手枪指向旁边瑟瑟发抖的俘虏。
“他叫福山,是商南营的营长,长官别杀我啊……”
黑娃盯着他看了会,挥挥手道:
“绑了,押回一线天。”
…………
第84章 分而击之 斩颜良
山阴县,城墙上。
田福贤现在恨不得拔腿就跑,跑回他的白鹿原,这县长爱他么谁当谁当去。
昨晚黑间晚饭前,驻守县城的吴老二突然跑来县府,递给他一份两天前的电报,言明部队要出城,让他连夜召集青壮守城,当时可把他吓得头皮发麻,连连问道出了啥事,没成想吴老二以军事机密为由根本不叼他,放下电报就走了。临出门还阴恻恻威胁他道:
“营长说可以跑,但你要真敢跑啰,老子就回白鹿原杀你全家。”
田福贤知道吴老二不信任他,没想到会如此之不信任,老子可是连儿子都送到军中了啊。
黑娃的电报现在就揣在胸口口袋里,可是他依旧不敢跑,不光是吴老二的威胁,脑海中更多的是那条充满土匪死尸和血河的土沟沟。
民壮手里没啥像样的武器,吴老二只给他们留下了一些收缴来的土枪土炮,大多数人手里提着还是自家带来的棍棒菜刀,在城下吴军的火力攻击下只能被动躲在城墙垛子后,根本没法冒头反击。
田福贤干脆懒得管城墙上的事了,交给手下一个科长主持照看着,集中仅有的几把枪炮下到城门洞口,准备城门破了后来个拼死一博。
老子死了,你黑娃总不会要我儿子也死吧?我家人你总的照应着吧?
城外,张开凤也恼火无比,他连夜追来,就是料定城里肯定会出兵迎接逃跑的土匪,想趁乱打他个措手不及,结果人家早有防备。
轻装简行也没带门炮来,光靠子弹是攻不下一个城墙深厚的县城,天色渐明张开凤不再等了,叫过柴老大问道:“炸药准备的咋样了?”
“还在拆,兄弟们手榴弹带的不多。”
“不等了,有多少算多少都堆到城门上,给我炸个口子再说。”
“好。”柴老大迟疑了下,城门一般都是用铁木做的,大炮都得砸个几炮才能轰开,丁点炸药对它起不了多大作用,瞅了眼天色和张开凤越来越难看的脸色,还是答应了去安排。
“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