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开凤笑道：“鹿兄就不怕我带着队伍跑了？”
“部队跑就跑了只要不在我商洛地区就随他去，如果张兄也跑了，说不得我要学学诸葛亮七擒孟获了!”
“哈哈哈……”
商洛城里，穿着一身警察制服的候仲威对身边的白孝文低声道：“通知蝴蝶收网。”
等白孝文消失在街头，自己立马吹响了口中的哨子。不多时从街角各处钻出大队装扮各异的壮汉，汇合在小巷里。
候仲威看着这些自己招募来的城狐社鼠，低声道:“破已城，立功在今日，活捉吴新田！封官受赏！出发！”
下午三时，黑炮营进城接管城市。五时，黑娃一行人骑马进城，同行的还有张开凤和陈叔潘的小舅子韩四。
镇守使府，黑娃见到了被绑在前院的吴新田和一众家小以及后院里二十多车财货。
黑娃瞅了眼就大步直趋后院，侯仲威附耳低声汇报了大致金额，又看了白孝文递过来的账本，惊讶道：“怎么这么多？”
“吴新田以守城打仗之名让他的亲信爪牙强征了城中所有大户，卑职估计他吴新田早在围城时就计划了逃跑，得亏花蝴蝶她们发现的早，我们这才连人带货一起截获……”
黑娃皱眉道：“孝文，立刻揪出他的亲随审问，他们绝对还有私藏。”
“是！”
回到前院，张开凤手持信封对黑娃点点头说道：“军门举荐镇守使的信写了。”
翻开看了两眼，就转身对他的好兄弟韩四道：“韩兄，这就得麻烦你带给大帅了，还望韩哥哥在大帅面前给兄弟美言几句了。”
“一定一定。”韩四喏喏道。
进城前，他被黑娃带去土坡那段三百来米的血路上观赏了一番，直到现在他心里还在砰砰跳。别说他姐夫哥交给他的任务，他现在恨不得多长两条腿离这个黑屠夫远远的。
晚饭前，黑娃不留客，亲自送前商洛镇守使一众家小离城，残破的东门外，黑娃从怀里拿出一枚黑色的棋子送给他，笑道：“吴军门，周寿娃被擒时送了我一枚卒字棋子，他说是从你这顺走的，现在物归原主，拿好，慢走！”
吴新田半边脸挂着血痕，看了他眼接过棋子揣进兜里，侧身对着他的同乡张开凤弯腰施了一礼就领着家人离去。自始至终他都没和这位年轻的卒子说过一句话。
“谁干的？”
“他以前的侍女。”
“哦，女人真狠！”
商洛的夜静悄悄，小青似乎感受到黑娃的轻松，马蹄嘚嘚踏在青石板上。进城后黑炮营就施行了军管，一入夜更是全城宵禁，路上只有戴着红袖箍的军法兵在巡逻。
除了新征之地需防备一些狗急跳墙者作乱，黑娃主要是对自己部队信任不足，两月前征来的新兵还好，老兵就不好说了。黑娃希望自己的队伍能做到区别于现在的军阀队伍，不求能达到后世人民子弟兵那种秋毫无犯，起码不能一进城就作奸犯科，管不住裤裆管不住手，黑娃不愿意到时做出挥泪斩马谡的故事。
别指望大字不识几个的士兵们能有多高的觉悟，铁腕的纪律才是当下治军的不二之选。
路过南门街，黑娃指着路边灯火通明的一栋两层阁楼，叫过巡逻小队队长问道：“大半夜如此喧哗，为啥不管？”
小队长垂首怯喏不敢言语，王德彪当即一马鞭抽到他胸前，小队长呼痛道：“是马角山的人。”
黑娃再次抬头看了眼匾额，“王德彪，抓人。”
一群衣衫不整的土匪被押出来，看见阴沉脸端坐在马上的黑娃，连忙跪下来跟二当家求饶。
“一人十鞭，抽完让大当家来领人。王德彪，把这家妓院老板老鸨子抓起来，送到城外军营看管。”
黑娃干脆也不回镇守府了，带着人行走在城区主要街道上全部巡视一番，越晚他的脸越黑，如他所料，没任务的新兵老实待在营地里，老兵揪出了十几个，土匪快一个连。唯一值得欣慰的是，没人敢进民宅骚扰百姓，都是在青楼赌馆里打耍子。
次日清晨，早起的居民端着尿盆马桶出门倾倒时，在城中最大的石桥上看到了惊奇的一幕。
桥上两侧站满了赤膊的男人，一队军法兵看到聚拢过来的人群，二话不说抽出腰间的马鞭就开始往身上抽，一道道血红的印子浮现在皮肤上，大多数人都是咬牙硬挺，少数受不了的发出凄惨的叫声，行刑的队长立刻上前加抽，直到不再吭声或晕倒才罢手。
黑娃从人群中慢慢走到桥正中间，对着丹水河两侧的众多百姓拱手大声道：“我是鹿兆谦，黑炮军最大的官，你们也可以叫我鹿黑炮，黑娃都行，我是离这不远白鹿原上土生土长的关中娃子。昨晚我的兵在城里嫖妓聚赌犯了军法，现在当大伙当面行刑以儆效尤。以后，但凡有人发现我部士兵滋事犯法，骚扰民众者，均可去镇守府敲鼓告发，我定当给大伙做主……”
河边，一白发老者捻着胡须，对身旁左右乡邻讲古道：
“昔年，刘邦入关中，于百姓约法三章，始得民心坐天下……”
第89章 老师，救我！
黑娃两世都没做过亲民官，更不懂该如何治理一府之地，但他听说过一句话：治民先治吏。
吃过早饭，在镇守府召集了府城大小所有官员，黑娃还是穿他那一身戎装，提着马鞭站在院子屋檐下，望着大小官员说道：“我一介武人，不喜欢玩一些弯弯绕绕的花肠子，你们过往龌龊我不纠，但自今日起请各位奉公守法清洁廉明，认真为民办事。我知道你们有些人不以为然，寻思怎么糊弄我这个大老粗，没关系，我今天刚当众抽了我的兵，来日我也不介意游街杀官。”
缓了会，继续道：“相信昨天你们只是见识了黑炮军的大炮机枪，现在都跟我出去，让你们看看我黑炮军的大刀快不快……”
一群官员哆嗦着腿跟在这个年轻人后面，镇守使府门前是极大一片空地，此时搭起了高台，底下围满了看热闹的百姓，自清晨在桥上惩治兵匪那一幕后，一些胆大的居民不再害怕，纷纷走出屋街面也慢慢开始恢复正常。
黑娃没去，就坐在府门前和白灵有一搭没一搭的谝着闲话。
“花蝴蝶这么猛的吗？”
白灵直点头：“嗯嗯嗯，你是没看到刚才拖过来那样啊，听我哥说就差把他血给放干了，要不是你要用，花蝴蝶绝对不会让他轻易就死了。”
黑娃转头看了下周边，问道：“她人呢？”
白灵往高台哪努努嘴道：“帮王德彪炖刀去了，她嫌刀太快了……”
“你知道花蝴蝶为啥这么恨周寿娃吗？”
黑娃点点头叹息道：“老候给我说过了，人间惨剧啊，确实花蝴蝶怎么弄死这禽兽都不为过。”
一阵欢呼声传来，白灵跳起来扔下黑娃跑向高台，只见郑芒儿人五人六坐在最中间，等牛文书宣读完所有人的罪状，学着戏里的判官，迫不及待抓起一把红签丢在台下，瞪目圆睁大声道：“当真十恶不赦，杀！”
底下充当刽子手的警卫班士兵，抽出背后的大刀，抵在一排土匪头目的颈后。
胆小的百姓们连忙闭上眼睛往后退，生怕血飞溅到自己个儿身上了，但也有一些受过其害的百姓拼了命的往前挤，只为看着这些祸害的死样。周寿娃苏吃人等这帮土匪的大名在商洛可以说是妇孺皆知，能止小儿啼。
花蝴蝶眼睛死死盯着王德彪手里高高扬起的大刀，她求过他了，不要一刀就结束了，一定要多砍几刀。王德彪答应了。
“噗！”
雪亮的刀身在阳光下反射出刺眼的光芒，匹炼划过带出一飚红雾。
“这是我娘的。”
“噗！”
“这是我爹的。”
“噗，噗，噗！”
花蝴蝶瘫软在白孝文怀里，仍在歇斯底里朝天上喊道：“大姐，小宝，你们看到了吗？我给咱家报仇了，报仇了……”
台下死一般的寂静，不管是前来观看的官员还是百姓，都畏惧的看着场上铁塔一样的汉子在虐杀匪首周寿娃，明明其他人都是一刀了结，只有他生生砍了五刀，才把他脑袋剁了下来。还提起来看了眼举得高高的走到台边，生怕后面的人看不到一样。
一些胆小的官员忍不住呕吐出来，双股战战兢兢要靠着身旁的人才不至于跌倒。
公审大会结束，黑娃又马不停蹄赶到城外军营，组织安排部队出发接收其余的五县。
“张兄，拜托你了。”
张开凤立正敬礼，转身带着参杂了各部人马的队伍出发，这活只有他能做，各县当地留守的队伍也只有他熟。
剩余的部队还有近四千，降军占去了大多数，黑娃立即着手开始整编，剔除不合格的以后作为警察团练使用，其余的打散重新编练成五个营，由马虎吴老二梁克胪等一众老部下升官充当营长。
主力黑炮营本就超编，抽调出大部分作战立功的人员去新连队当基层军官，再把王德彪的警卫班扩建成警卫连单独成军。郑芒儿的匪军精简后取代府城保安团。
“你们当下的任务就一个，练兵练兵还是他么练兵，年后比武，谁拉胯了，老子抽谁！”
众人欢喜领命，马虎问道：“咱们都是营长了，那您该怎么也得是团长了哈！”
梁克胪道：“不对，六个营就是两个团，该叫旅长或者军门！”
“对对，可不得是旅长，我都是团长了。”郑芒儿戴着一顶保安团特有的黑帽子说道。
黑娃望着屋里笑嘻嘻的众人，说道：“我叫啥不重要，团长的位置给你们留着，年后大比武，谁赢了谁当！”
屋里气氛立马变得微妙起来，你看我我看你，昔日战友霍然变对手。
只有牛文书，哦，不对牛参谋一脸得意的看着屋里各自精彩的面孔。
“还得是鹿黑炮，一挂胡萝卜就能让这群驴拉磨至死。”
………
白鹿原，鹿子霖急匆匆跑到鹿家大院，还未进门就扯着喉咙大喊：“三哥，商洛拿下了，拿下了，黑娃当府台老爷了……”
守门的老钟跛着腿从门房溜出来，一把拦住他，“噤声，别吵到后院的夫人了。”
鹿子霖连忙低声问道：“我三哥在不？”
“在哩，在哩，子霖你刚嚷嚷啥咧？”鹿三从隔壁马房走出来，手里还提着一捆青料。
“哎呀，三哥你咋还有心思喂马，黑娃都进了商洛城，当镇守使了，咱鹿家出大官了……”
“哦，那你嚷嚷个甚嘛。”鹿三至今还不习惯鹿子霖给他叫三哥，把青料递给老钟嘱咐了几句带他进屋喝茶。
“三哥，镇守使官很大的，管着一府七县哩，有咱们白鹿原上百个大咧……”
你说府城多大鹿三真没啥感觉，但听他说比白鹿原还大，鹿三这才后知后觉的惊讶道：“那得有多少亩良田水浇地啊！”
“前几天不是还在围城吗？咋这快就打进去了，你听谁说的？”
鹿子霖放下茶盏道：“白灵回来了，刚骑马从白鹿仓过跟我说了两句话，我这不就急忙来给三哥报喜来了嘛。”
白鹿书院下，白灵下马把缰绳扔给仇鹏，急吼吼踏着青石板进了山门。
“姑父，大姑，灵灵来看你们了。”
朱白氏从厨房出来，还没看清人影怀里就撞进来一个人儿。
“哎呀，我们的灵灵长大了呀，真水灵，咦，你咋穿这身咧？”
“大姑，我当官了啊，咋样，军服威风不？”白灵后退几步，仰着小脸得意道。
“哪有女子当官了，黑娃真是瞎胡闹……”朱白氏笑呵呵的上前帮她拉平整衣角。
朱先生此时从书房里出来，拿着一卷书站在大殿口，面带笑意揶揄道：“看来老白家要出了一个花木兰，穆桂英啊！”
“姑父……”
白灵几步跨过门槛，从兜里掏出一封信，说道：“黑娃哥让我来给您送信的。”
“嗯，帮我打开。”朱先生也不避嫌，戴上眼镜接过信纸。
“老师，救我！”
…………
第90章 钢铁即国家
“我哥咋了，为啥要朱先生去救他？”
“小娥嫂子，黑娃哥说打下商洛还只是第一步，也是最简单的一步。想站稳脚跟治理好商洛，让老百姓安居乐业就需要我姑父这样的大私为公的人去治理……”
白灵嚼着蜜饯，一点也不耽误她小嘴叭叭不停。“黑娃哥让我给你们说，安心在家等他，过些日子城里的事料理完了，他就回来接你们去商洛住……”
田小娥眼里冒着星星，嘴角的笑容藏都藏不住，一个劲的给她拿果脯零嘴，催她多说点他黑娃哥的事。冷秋月手里针线活也不做了，拄着手腕在旁边仔细听着，生怕漏了一句。
“嫂子，你们是没看到啊，我哥大手一挥，二十门炮打的那是惊天地泣鬼神，那爆炸的烟都冲到了天上去了………，单刀赴会劝降了敌将，嗯，还有开大会砍了罪大恶极的周寿娃，嗯，就是抢我们粮食的那个大土匪，当初我还差点一枪崩了他……”
白灵描绘的唾沫横飞，屋里两女听得如痴如醉。
“黑娃哥真厉害！”田小娥摸着微微隆起的肚子痴痴道。冷秋月递给白灵一团肉脯，好奇道：“你咋也穿上尉官衣裳了？”
你们终于发现了，白灵小胸脯一挺，说道：“我作战有功，黑娃哥给我升成电讯通信科主任了，嗯，我现在领导着十几个小兵学员了，嘻嘻……”
“白主任，还怪好听的哩。”田小娥羡慕道：“灵灵，等生了娃娃，你得叫我打枪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