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冲入云霄
厉汝燕，中国近代航空活动家、设计师和飞行家。浙江省定海人。1909年毕业于伦敦纳生布敦工业学校。
1910年经清军咨府批准入英国布里斯托尔飞行学校学习。毕业后经英国皇家航空俱乐部考试合格，取得飞行员执照。911年受革命军政府委托，在奥地利选购两架“鸽式”单翼机回国，被委任为沪军都督府航空队队长。
同年9月北京南苑航校成立，他任主任教官。1914年3月10日至11日，他与另外两名飞行员完成北京至保定之间的航线飞行，这是中国国内的第一次长途飞行。也是在这一年他设计制造了中国首架水上飞机一架，与航校修理厂厂长潘世忠同为中国早期的飞机设计师。
此时，在新建的商洛机场办公楼下，厉汝燕和厂长潘世忠对飞机做着最后的检查。一会他和飞行员王世海两人将驾驶两架飞机试飞。
他们之所以出现在这里，还是四个月前在保定做巡回飞行表演时被邀请过来的。起初他以为也是军阀想看表演来的，到了商洛和这位年轻的镇守谈了一下午后，于次日动身回京城辞职并带来了潘世忠和航校的大部分学员。
只因为这位年轻的镇守说了一句：飞机和飞行队用于表演太屈才了，它应该作用于军事民生上，航校应该给中国培养更多的飞行员，更多的飞机设计人才。
并且，他当场给了一张十万元的汇票，承诺只要航校过来每年经费不少于五十万，提供教学场地和所需的教练机。
给的太多了，厉汝燕拒绝不了。要知道此时南苑航校和保定军校的处境一模一样，北洋拨款日渐减少，从最开始的一年六万到现在的一年几千块。为了航校不被取缔散伙，没办法只得跑到全国各地做飞行表演，潘世忠的修理厂更是利用设备制作家具贩卖，艰难维持着。
搬来后，大帅当场任命他为秦军航空队队长，总教练官。秦国庸为航校校长。由他俩选址主持建设了商洛首座机场。眼前这三架飞机是他熟悉的法式高德隆G3教练机。
全机木质，机翼等表面蒙布。此机全重七百一十公斤，可搭载两人。配备七缸气冷星型旋转式发动机，八十匹马力，时速可达到一百一十五公里。升限四千公尺，满油飞行时间四小时。
特点是驾驶容易，飞行平稳。速度缓慢，特别适合航校用来培训学员。
“报告大帅，飞机检查完毕，请求升空。”
厉汝燕和一位同样穿着的飞行员敬礼大声请示道。黑娃抬手回礼，道：“升空！祝你们成功！”
秦国庸请黑娃等一众观礼人员后退至选定的观礼台，飞机被学员推至跑道起点。两名飞行员登机启动发动机，伴随着螺旋桨高速转动，飞机缓慢在跑道上行驶，五十米后加速，到了二三百米飞机头微微翘起随后猛然起身整个机身脱离跑道，一头扎入天空之中。
“飞了，飞了，哥，它真飞起来了呀……”田小娥紧张的抓着黑娃的手臂，飞机腾空那一刻她的心脏也差点跟着跳了出来。太不可思议了，这么大个家伙就这么像鸟儿一样飞翔在蓝天之上。
“嗯，他们成功了。你想不想去天上转一圈啊？等会让队长带你上去看看……”
“不不不，我怕。”田小娥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手掌紧紧贴着黑娃。看都看的胆战心惊，坐她是打死都不敢。也许灵灵敢，可惜她没来。
黑娃笑着拍拍她的手掌，不以为意。三架飞机都是系统出品，安全绝对没问题。只要飞行员技术过关，黑娃不担心它们会掉下来。
秦国庸站在边上，给黑娃讲解飞机的性能和参数，等飞机消失在视线后，道：“大帅这么急，可是想把飞机投入军事实战里？”
黑娃点点头，道：“对，海军我们晚了落寞了，陆军于列强仍有较大差距，只有天空我们和世界同在一个水平，我们必须把飞机用于军事上，大力发展空军。如此才不至于处处落后，而且我相信以后的战争，只有掌握了制空权，才能赢得主动，进而取得最终的胜利……”
黑娃的这番讲话，不止秦国庸潘世忠两人听着，看台上所有人和学员都竖着耳朵认真听完。彼此对视一眼，欢喜流露在脸上眉梢。他们没想到这位年轻的大帅如此看重天空。
这下，航校终于不用发愁了，他们也不用分心去搞什么乱七八糟的副业了。
秦国庸笑道：“大帅，其实我们以前驾驶飞机参加过战斗的。14年我和四位飞行员驾驶四架飞机追击过白朗军，前年我们轰炸过张勋的丰台大营。最近一次，是六月蒙古叛乱我还驾机去过库伦侦查。”
黑娃忙问道：“我们的这种教练机也能挂弹？”
“能，简单的改装后，可以放置一架机枪和机枪手，炮弹和手榴弹也能使用人工进行投弹轰炸…，现在停着的那一架就是我们正在改装的枪机，要不了多少时日就能组装好……”潘世忠解释道。
“好，好。改好了通知我，我要来看。”
因为是试飞新机，厉汝燕没飞多远，在测试完性能后两架飞机返航。降低高度能看到地下到处是惊奇追逐的人们。他对这些已见怪不怪了，从容的驾驶飞机越过市井村落山川河流，在机场平稳着陆。
黑娃上前跟两人握手，赞道：“技术高超，我在下面看得心生向往。所以，您能带我飞一次吗？”
“不可！”
“不行！”
秦国庸和身旁的田小娥几乎同时出声阻止道。田小娥拽着他的手，急声道：“不行，绝对不行。万一这要是出什么意外，你让我和大姐可怎么活啊……”
秦国庸也劝道：“二夫人说的对，您身负商洛百万民众之安危，万万不可以身犯险。”
黑娃前世坐过各种大型客机，对眼前的小型教练机充满了好奇，他就是想试试没有铁皮包裹的敞篷飞机，在天空中迎风滑翔的乐趣。
“行，行，不飞不飞，我上去坐坐感受下总行吧。”
很无奈，到了一定地位，身不由己的事就会经常出现，得到多少就会失去多少。
他突然有些理解了白灵的选择……
鱼和熊掌不能兼得，责任和自由从来都不能并立。
……………………
第117章 用人如器
1628年，意大利一个监狱里有位名叫拉文的犯人，一心想找机会越狱逃跑。可是，当时的监狱是个很高的堡垒，即使能够从里面爬上去，也很难下到外边去。
后来，拉文想了一个办法，他悄悄找到一把雨伞，用许多小细绳将雨伞的每根条幅系住，然后把绳子的另一端捆在一起握于手中再抱着张开的雨伞从监狱的顶部跳到了外边。
拉文跳伞越狱的成功，使航空学家发生了浓厚的兴趣。1785年，法国人白浪沙尔用重物和狗进行高空试验，从气球上乘伞下降，狗没事但他本人却跌断了一条腿。1797年，法国的加纳林背着自己设计的降落伞，从700米高的气球上跳下，顺利完成了人类历史上的首次跳伞。
及至第二次世界大战爆发前夕，各国飞行员才陆续配备了降落伞。
世界上许多事物的产生，都出自一种偶然的现象。降落伞的发明问世，就是这种偶然现象的产物。
黑娃返回商洛后，第一件事就是去中华化工找了魏源，结合记忆绘制了简图，要求他和航校配合研制一套更加安全可靠的降落伞。他也是今天才了解原来现在他们的飞机居然没有这玩意。
当时黑娃坐在简陋的飞机座舱问他们，如果半空中出现故障，飞机坠毁了你们怎么办？
“那就一起死呗，技术不精怪不得旁人。”厉汝燕和所有飞行员的回答一致。
飞机坠毁了还可以花钱建造购买，飞行员没了可就真没了。一个拥有战斗经验的飞行员千金难求。比起昂贵的飞机黑娃更舍不得航校这些飞行经验丰富的学员。
冬腊风腌，蓄以御冬。二十四节气第二十个节气来临，气温急剧下降，天气变得干燥。走在商洛的街头和乡村，到处可以看到一些家境尚可的门户，面带喜色忙着腌制腊肉腊肠。
这一年，商洛全境境朗廓平，官吏收敛土匪绝迹内无战事。工业农业商业都得到了较大发展。百姓一年忙到头手里总算有点余钱，不得好好备点荤货过个好年。
也就是在小雪这天，吴佩孚的第三师在驱逐了韩城的郭坚后，兵临华阴府。
目前陕西全境尚未与第三师交锋的只剩下汉中的胡景翼部，不过这老小子十分鸡贼。第三师还在黄河边上时，他就带兵溜回汉中了。是以黑娃在西安城下未碰到他。第三师打下延安后，他第一时间致电吴佩孚表示臣服，并以助响的名义赠送两百万军资和大批武器弹药。
余下的井岳秀田玉杰曹骏夫等人带着所剩不多的残兵全部龟缩榆林，韩城的郭坚只身逃到了隔壁的山西。两者都已成不了啥大气候，不足为虑。
现在轮到最后的商洛了，只要打下华阴府攻入商洛，第三师的救援任务就算是圆满完成了。
“一个营？你确定？”
“职下确定。”“二团团长吴克侠递过一张缩略军事地图，上面标注着敌军驻扎地点及周边地形。
黑娃看过后随手递给张开凤，抬头道：“其余地方有没动静？吴子玉是否分兵了？”
张开凤边看边回答道：“没有，根据情报第三师大部还在韩城修整，各地驻守部队发来的报告显示，至今晨七时暂未发现敌踪。”
“张兄，吴子玉这是啥意思？拿一个营做试探？”
“不排除这种可能，但我想他更可能是在钓鱼。”
“谁是鱼？”
张开凤转身示意众人退出作战室，等屋里只剩下他和黑娃两人时，他才展开另一幅地图。指着上面标注的红点说道：
“鱼是谁我暂时还不敢确定，但我能确定一点，我们成了鱼饵，一旦我们抵抗不住，他吴子玉说不得要来个一鱼两吃……”
下午天气放晴，黑娃和二团一众军官登上了华阴府的城墙。举着望远镜看向城下驻扎的军队，用点兵法快速计算帐篷数量，正如吴克侠所说只有一个营不到五百人。看营地修筑的样式，他们似乎并未打算在这几日攻城。
华阴府背靠五岳之一的华山，但正对韩城方向却一马平川，无险可守。参谋部经过推演做出放弃城外乡村，坚壁清野固守华阴府城的部署决定。
“大帅，我部请求出城野战，吃掉这只碍眼的卒子。”
“不许。”
黑娃回头看向这位刚摘掉代理头衔的二团团长，说道：“参谋部的作战部署是坚守，在未更改命令前均要照此执行。同样的话，我不再说第二遍，明白吗？”
“是，职下鲁莽了。”吴克侠垂首惭愧道。
“嗯，记过一次，下不为例。”
黑娃视察完防务于当天返回商洛，对送行的张开凤笑道：“论小股兵力作战，我比你强。论大兵团作战，特别是防御战，我不如你。说了此战由你们参谋部主导，就由你们做主。和你的学长好好作过一场，我相信你。”
张开凤啥也没说，恭敬的给他敬了个礼。目送车队离去，转身对身后的军官大声道：“大帅如此信任我等，你们怎么说？”
“誓死守卫华阴城。”
“好，各回各岗，都给我打起精神来，记住，我们的背后就是商洛。”
朱先生顶了顶鼻梁上的眼镜诧异的看着进门的黑娃，问道：“济民你咋回来了？战事怎么样了？”
“老师怎么这么晚还在办公哩？注意身体啊。”黑娃凑到桌前看了眼道。
朱先生笑呵呵拿起文本，道：“你不是要求小学国文里添加点爱国爱民族的内容嘛，我这不把历史上岳武穆，霍骠骑文山先生等人的事迹整理下，稍作编撰让孩子们更通俗易懂……”
“老师辛苦了。”黑娃合上本子，把毛笔上的墨汁捻干挂在笔架上。说道：“现已过子时，您老回屋歇着去。咱不急这一时。”
“好好，为师这就去。你还没说前方战事到底咋样了？”
黑娃扶着老师出门，边走边说道：“还没打起来，一时半会没啥事我就先回来了。”
朱先生沉默了会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
黑娃笑道：“用人如器，各取所长。张兄远胜于我，老师勿忧。”
………………
第118章 翠华山
韩城，第三师驻地。
校阅场上士兵训练的吼声震天，吴佩孚挎着军刀大步走在军营里，身后跟着一排参谋将官。巡视一圈后满意点点头，对身后的军官道：“每日之操练，不因天时而松懈，不因战时而懈怠。兵强军自壮。”
众人齐声称喏。回到办公室，当值参谋官上前汇报城中军内大小事务。吴佩孚端坐在上首，就着浓粥咸菜吃大饼。
他是山东蓬莱人，现年四十五。光头长脸高额头，唇上留着这个时期流行的八字浅胡。参谋官念完他手里的大饼也正好吃完。接过侍卫的毛巾擦擦手，嘴里快速说着上述事务处理意见及命令。
临了问道：“西安的人马出发没有？”
“预计今日午时出城，夜间可到达华阴。”
“传令杨清臣营：陈叔潘的一旅人到达后，于明日驱使陈部开始攻城。”
参谋退下，吴佩孚拿起桌上的一本快被翻烂了的左转津津有味的品读。对即将发生的战争毫不担心。他秀才出身，十分中意春秋左转，不论其他单就里面记载的众多战役战例，他认为不亚于任何一本兵书。所以他要求他的部下人手一本，闲时多翻阅。
及至午后，第三师留下一营驻守韩城，大部开拔至合阳县，于次日绕过华州奔袭终南山脚的翠华山。这里属于商洛的镇安县，也是离西安最近的县城。两条大路从翠华山蜿蜒而出。
华阴和镇安两处的战斗几乎是同时打响。
镇安守备军只有一个营，营长是原金钟山的土匪头目白广庆。就是黑娃上山营救老丈人时蒙眼带他上山的那位沉默寡言的小头目。后跟着郑芒儿和黑娃转战各处，积功升至连长。骑兵营组建他因为腿脚不利索被分配到镇安带一营新兵驻守翠华山峪口，官职也顺水升到了营长。
此刻，面对山下炮火猛烈轰击，白广庆让通讯兵发完电报后，就抄起短枪走出守备所。钻进战壕里，叼上根烟，边走边大声喊道：“几门破山炮也敢来商洛放肆，都给老子躲好了，炮停了狠狠干他娘的……”
守备营都是刚从二龙山训练基地出来的新兵，尚未经过战火的洗礼。此刻在炮火的轰隆声中，不少人捂着耳朵缩在壕沟的防炮洞里瑟瑟发抖。白广庆行走在战壕里，无视头顶和身旁的爆炸声。见到一个新兵尿裤子了，怒吼着把他从洞里拉出来，按在壕沟上，贴着新兵耳朵吼道：
“战场上，越是胆小，越是怕死的死的最快。老子在这陪着你，你看炮弹能炸到你狗日的不？”
新兵脸都被揉进土里了，想发声都发不了。就在他窒息到感觉自己要死了时，营长松开了头顶的手，把地下的步枪拾起来扔给他。
“出洞。出洞，防守！”
头顶的炮声停了，营长丢下他招呼其他人去了。王二苟爬起来杵着步枪大口呼吸着充满火药味的空气。还没等肺里缓下来，班长的脚踹他身上，吼道：“拿上你的枪起来，敌人上来了，干活了……”
趴在一人高的战壕里，王二苟就瞧见坡下密密麻麻都是穿黄色军装的士兵，端着枪往上冲。而他身边的班长紧闭嘴唇，神情专注端着枪在瞄准。耳边只有连部军士长来回跑动发出的命令。
“营长令：五十米射击。谁先开枪，老子毙了谁。”
二百米，守备营的五门山炮开火，一百米，掷弹筒开火。山下进攻被突然而至的炮火停滞了脚步，分散寻找石头树木作为掩体躲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