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上他们的衣裳，守在这准备接应。”
卡口，屋里的一个班士兵在睡梦中被缴械俘虏，牛满意和王德彪几人换上皖系的军装。皖系和直系都属于北洋军，军装本没有什么不同，大战前，两方为了区别敌我，不至于误伤。都在军服上做了些许改动。就比喻皖系把军装上的扣子减少了两颗，直系把上衣上的两个口袋给撕掉了一个。
黑娃的秦军则有和他们都不同，陕地盛产靛蓝印花布，所以他们的军服都是蓝色的。明显区别于北洋军的土黄色。
其实北洋军服挺威武的，只是黑娃觉得屎黄色没他的蓝色好看，显笔挺威武。就没再重新设计新的军服。
窑口村离松林店走大路直线不到五里路，黑娃问清楚沿线的布防后。皱眉靠在外面的汽车上，这是最外围的一个哨卡，越往里进哨卡越密集，驻守的部队也多。单松林店四周护卫司令部的就不下两个营。
大部队进攻更难，围绕司令部驻防的边防军第一师，边防第三师第五混成旅，十三师下属的两个辎重营都在附近，少说也有近两万人。他就是强攻下松林店，也难以全身撤退。
要是浮空部队和空军在就好了，几颗炸弹扔下去就能把司令部给毁了。
夜风吹拂在脸上，黑娃看看天上的月亮，掏出怀表看了看时间，已是凌晨三点多了。不能再犹豫，很快天就亮了，到时自己大部队都很难撤走。
“密电总指挥部，我部发现敌前指。现在正在鏖战，请求支援。通知梁克胪此电报间隔二十分钟发一次，同时天亮时分对第一师阵地开始炮击。”
如果不拿出点实际战果，他担心直系不会轻易把绥远和察哈尔给他。下完命令后，黑娃咬牙打开脑海里的实时地图查询，他在赌部队之间不可能严丝合缝，赌有乡野小路能穿插进去。
五十八秒，黑娃迅速关掉地图。生怕晚一秒就多了六十万。
神采重新恢复到脸上，黑娃进屋找到车钥匙，却半天启动不了车辆，蹲在角落的班长被牛满意揪出来，告诉他车子走到这没油了才被长官放在这的。
嘿嘿，对别人来说是事，对黑娃就是几块大洋的事。车子很快启动，两个连跟着排在车子两侧向前行进。约莫十分钟后，前方果然又出现一个哨卡，黑娃稳稳停下车，王德彪从侧门跳下车，大步迈向前头遮眼睛的士兵说道：“紧急军情，快让路。”
“你那部分的？”
“第五混成旅的。”
王德彪一开口，黑娃就暗道一声糟糕，他的陕地口音太浓了。大意了。
对面士兵却没注意，背着枪嘟囔着上前不耐烦道：“通行文件拿来瞅瞅。”
“给，你看。”
“生，死，状。这他么是啥玩意儿……”士兵借着车灯还没抬头，王德彪和身后的牛满意已经上前一人掐住一个士兵的脖子，车后的士兵迅速跟上，控制了这处哨卡。
换装间隙，黑娃叫过一个兵，让他赶紧回窑口阵地，把吴克侠带来，他会说北地的话。
就这样黑娃开着车连过五道关卡，在第六道前弃车带领士兵钻进了树林子，按照脑海里的记忆在松林子里穿行，二十分钟后从一处荆棘密布的小道出来。扯掉身上一身的刺球，直奔下面的村子。惊动了几声狗叫，黑娃制止了王德彪追狗的行径。在村子外面绕了半圈继续往前面皖军辎重营的缝隙间穿插。
上了一个山岗，黑娃让部队靠着树歇息会。他们快到了，下了这个山岗就是松林店镇，黑娃眯起眼睛都能看到设在镇东头宫观里的前敌指挥部。看了下怀表，黑娃布置道：
“彪子，等会你先带人突入，记着能不用枪尽量不用枪。还有，抓活的。”
“是！”
“满意你带一个排，你在庙子侧面负责接应，如果不成火力掩护彪子撤退……”
“是！”
三义宫，前敌司令部，通火通明。
司令曲同丰和一众将领参谋围在桌边。曲同丰放下手头的笔，瞧了眼手腕上的表，道：“现在四点半，离发起总攻还有一个半小时，你们速速回各自部队，吃完早饭即全线发起攻击，不得耽误，谁耽误了我认得你，军法可不认得你……”
“砰，砰，砰……”枪声毫无预兆在外面响起。
曲同丰还在愣神际，屋里其他军官化作鸟兽分开，抽出配枪边往外冲边大喊：
“敌袭，有刺客。”
“保护司令，跟我走……”
片刻，刚冲出的军官将领又慢慢退回屋子，黑娃甩着发酸的手臂站在步步紧逼的士兵后，笑吟吟望着屋里这一网大鱼道：
“各位师长旅长将军们，额，还有曲司令，大家早啊！”
…………
第139章 三义宫
时针拨回到半小时前。
皖军的西路军指挥部没设在涿州城，而是设在涿州城外的松林店。这大大出乎吴佩孚的预料。
北仓，吴佩孚拿着一摞电报在屋里来回走动，他需要判断他那位新收小弟报告的真假。秦军明明在东路，他怎么跑到西路去了。外面炮火还没停，徐树铮的攻击如同海浪，一潮接一潮冲击着北仓这片小山丘。
“珩珊，你来接替指挥，北仓必须要给我守住了。”
第三混成旅旅长萧耀南诧异道：“玉帅，你去哪？”
“我去涿州。”
吴佩孚说完就招呼王承斌带他的第六旅和第三师的两个团出发。
三义宫，原为“三义庙”，又称“汉昭烈帝庙”，是为纪念三国时期刘备三兄弟在此结义而建。始建于隋代，唐、辽、元、明、清等时期均有修葺，距今已有一千四百多年的历史。明正德三年（1508年）武宗皇帝朱厚照亲赐玺书“敕建三义宫”。
整座庙宇规模宏大、气势雄伟。黑娃走近了，才觉得自己好像又失算了。这个庙也太他么大了些吧，刚才在山丘上看没这么大啊。
这就是吃了不熟悉地理的亏。前方山门只有一班士兵在驻守，不过没有盘查，估计是想在此处不可能有敌军能跑来吧。王德彪带着一行穿皖军军装的士兵目不斜视，顺利穿过了山门。五个哨卡他们总共缴获了六十套军装，四十套现在穿在警卫连的身上。
黑娃跟在后头的二十人打前，把背后的兄弟挡住。路过山门的牌坊时，靠着石墩的一名皖军皱眉上前问道：“你们跟那个将军的？”
“十五师的，咋了？”
“你们师长叫啥？”
黑娃瞥了他眼，凑近说道：“我们师长的名讳也是你个小兵能问的，滚一边去。”
小兵脖子一缩，往后退了两步。旁边靠着石柱打盹的班长，瞅了他身上的制服连忙上前鞠躬作揖道：“大人不记小人过，别和这狗东西一般计较，刘师长在里面呢，请……”
十五师师长刘询在？黑娃心中一动，装作漫不经心随口问道：“除了我家师长，还有谁啊？”
“一师的师长，五旅的旅长，九师的参谋长……他们都过来了。”
岂止是大鱼啊，简直是他么鱼窝子。
一包烟甩到班长身上，黑娃侧脸瞅了眼自己的人已全部过去了。笑道：“赏你们的，趁这会功夫多抽几根，等会怕就没功夫啰。”
“谢长官，谢长官！”班长眉开眼笑的恭送这群跋扈的护军上山。
“班长，我咋瞅那个人都不大像咱们北地的啊。”
班长一巴掌抽过去，低声喝骂道：“净给老子惹麻烦，人家是护军，懂不。都是长官身边的亲信，咱们这些小兵得罪不起，崩了你他么都白崩……”
山门过后就是九龙碑和结拜石，天亮前朦胧中黑娃只是扫视了一眼就匆匆走过，王德彪一群人已经站在宫墙下面了，庙大门左右旁边的宫墙下全是打屁聊天或靠着墙咪盹的士兵。
黑娃从边上过去，找了个没人的墙角蹲下。吴克侠过来，靠在他边上，低声道：“打听了，都是军官将领的马弁护军。他们过来开会领取任务哩。”
“在那个殿堂知道不？”
“正殿，不过里面有一个连驻守。”吴克侠在脚底画着简图，黑娃盯着看了会，说道：“意思就是我们要先攻破两个前殿才能到达正殿？”
“是。”
黑娃思索了会，道：“正门不能打，一打动静就大了。彪子，在旁边转转，看能不能找到茅厕，找不到就寻个不注意的地方翻进去，先把前殿的人解决掉，把牛满意叫过来并肩子上……”
三官庙，渭水旁边不知名的寺庙，黑娃都住过，他记得好像寺庙宫观一般都会把厨房茅厕这等污垢之地建在偏僻低矮的地方，以免亵渎了神灵。
北地同样如此，王德彪闻着味很快在偏院的一颗大树下发现了茅房，还有一扇容纳粪车出入的小门。五分钟后，黑娃身边的士兵走的差不多了，黑娃拍拍屁股起身，几人跟着吴克侠混到一堆马弁中去，红色的宫门不知道是什么木材做的，黑娃站在边上瞅着烟，耳朵竖起听着里面的动静。
偏殿，警卫连的士兵在茅房里抓出来一个满脸惊恐裤子还在脚脖子上挂着的小道士，王德彪帮着提上，一张大黑脸贴着眉目清秀的小道士耳边低语几句，只见小道士胯骨一缩连忙点头道：“我带路带路，你别弄我啊。”
一队奔赴关羽殿、张飞殿，一队跟着小道士往后院厢房住所。
“用刀，用军刺解决，不留活口。”
警卫连人手一把大刀，一支盒子炮。侦查连的卸下腰间的刺刀卡上步枪，分头行动。厢房里下值的士兵正在酣睡，很好解决。王德彪的前殿却遇到了麻烦，刚到张飞殿门口十步，一队士兵正从殿内恰巧出来，看见列队而来的士兵，领头的一个参谋摸样的军官喊道：“叫你们陈连长过来，派人去通知辎重营去五号哨卡看看……”
“好。”
“嗯。”参谋脚步一停，往前两步看清王德彪的脸，疑惑道：“咋还背着刀，你是谁？”
“我是你爷爷。”蒙不过去了，王德彪一手把参谋拽了过来，身后的士兵立马抽刀扑向面前的皖军，打斗中枪响了，赶来的牛满意和侦查连迅速扑向隔壁的关羽殿。
与此同时，听到枪响的黑娃身子一颤，大跨步冲进宫门。身后的警卫抬手冲着还在愣神的两名守卫就是两枪，吴克侠身子一溜钻进宫门，拉开拌脚的尸体和警卫合力把宫门给关上，两名警卫抬起门后边的闩杠重重落下。
“爬梯子上宫墙，守住。”
吴克侠丢下这一句就跟上前面疾奔的大帅。他们这位大帅太莽了，只身就往里闯，后背就这么放心的扔给自己。
“不要缠斗，大殿，大殿。”
黑娃抬手一枪打死一个端枪朝他瞄准的士兵，朝着还在挥舞大刀的王德彪喊道：“用枪，枪，快！”
关羽殿、张飞殿，两殿稍后的中间就是三义宫的正殿。王德彪被几个士兵缠住一时竟脱不开身，牛满意大喊道：“一排你们解决他们，二排三排跟我走。”
呼吸间，黑娃已经冲到大殿门口，他已经看到正殿大门打开，几个军官在探头探脑往外查看情况，情急之下，大喊：“事儿妈，给我机枪，快。”
空气波动，黑娃在奔跑中，一挺花机关落在他手里，黑娃一上手就知道枪夹已经插上了，保险都推开了。
“哒，哒，哒……”
门口的护卫和军官纷纷倒地，黑娃凭借着一挺花机关封锁住了正殿大门。很快牛满意带侦查连的两个排赶到，逼近正殿门口。
只有吴克侠抱着黑娃扔给他的花机关在发愣，这他么哪来的？他一直跟在大帅身后，帮他遮蔽着后背。
“日，烫死老子了。”
…………
第140章 我给双倍
窑口村，炮兵阵地。
天色微微亮，梁克胪盯着手里的怀表，心急如焚。部队里有些耳力较好的报告他说，已经听到些许枪声和爆炸声了，不过很快就沉寂下去了。
“鲁莽了，我咋没劝劝大帅哩，入虎穴这种事是他一个当大帅能做的吗？要去也是我们去啊……”
“报告，侧翼的吴文化代理团长报告发现大股部队，冲着我们方向，估计再有二十分钟到达。他预判是友军，问咋办？”
黑娃临走前把指挥权给了梁克胪这个炮团团长，是以吴文化这个代理团长有事也得请示他。梁克胪想了下道：“加强防备，派人联络。发现不对，立即开枪示警。”
人生地不熟，梁克胪不敢相信任何军队，哪怕他是友军。
不用后方示警，驻守附近的第一师已经发现了吴佩孚的部队，两方在离窑口村不到十里的地方接战了。窑口村已然暴露。
“开炮，支援友军。”
梁克胪不再犹豫，下完军令后，立马喊过来传令兵给侧翼的传令，让他们向炮团靠拢。
一刻钟后，吴文化赶到，梁克胪当头道：“你们团现在立刻冲松林店，支援大帅。”
“你呢？炮团没有步兵守着，太危险了。”
“别管我们，执行军令。”
吴文化深深看了他眼，立正道：“是！”
转身大步往自己部队走去。梁克胪继续下令道：“炮团只开一半的炮，其余人抄家伙护炮，兄弟们，咱们要干步兵的活了。”
三义宫，黑娃站在大殿中央的长桌前，手里拿着一张图在看，边看嘴里边啧啧作响。不愧是皖系名将，这进攻计划做的相当完美，钳形攻击，中心开花，然后合围聚歼，可惜了了。
曲同丰等一帮大员被收掉武器，捆住手脚绑在椅子上。宫苑外的战斗早已经停止，两个辎重营和一众护兵把三义宫围的水泄不通，却不敢冒然进攻。
人质在手，天下我有。
“冯国璋死后直系日落西山，曹锟善妒龌龊小人之辈，小兄弟，何必自误，不如投我皖……”
曲同丰依然坐在桌前主位，黑娃绑了他们的手脚却没堵嘴，他们照旧可以说话。黑娃放下手里的图，笑道：“曲司令，如果我投你们皖系，你能给我多大的官做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