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去，我也可以建一所大学。”
白灵回头看向身后古老的城门，俯身拉住缰绳，大声道：
“你想工业兴国，可是工业的基础是教育，是掌握现代科学知识的人才。姑父的关学四书五经造不出飞机大炮，而大学能，教育能，我们的年轻学生能。西北不缺少一个秘书，一个电讯主任，它缺少一座大学，一座能教授现代知识的大学啊！”
黑娃退开身子，注视着她道：“你是什么时候想到要去京师大学的？”
“起初是你在涿州被日本人刁难，后来奶奶大寿那天，你说要让我快乐一生。黑娃哥，我现在的快乐就是帮你完成你的梦想，让华夏尽快强盛起来，让你和我们的同胞再也不受日本人的窝囊气！”
…………
第158章 移民实边
三月下旬，两地撤旗置县工作收尾，原有的盟旗全部划分为道县。加上原有的县治，西北边防公署治下拢共划分为三道五十八县。如果加上陕东，黑娃就坐拥六道一百零八县，人口近六百万，军队三个师和民团武装合计六万余，一跃成为西北地区地盘最大的军阀。
注意只是地盘最大，人口和军队数量远不能和关内省份比较。特别是绥远和察哈尔两地本就地广人稀，经过黑娃这次改土归流梳理后，三百万的人口降至二百五十万出头，少部分死于兵匪战乱，大部分被德王和一众王公旗主裹挟至外蒙地区。
四月，黑娃以边防公署的名义上书北洋政务院，请求批准绥远察哈尔两地施行移民实边政策，允许公署派员赴内地遭灾的省份招收灾民，以期达成上为国家恢拓利源，下为蒙番疏浚生计，内消隐患，外固边防之目的。
政务院这次动作迅速，报上不到半个月就回函批准同意，并发文知会了山东河南湖北湖南等受灾区域协助办理移民事宜。去年岁末大雪，今年洪涝致使黄河长江流域附近的省份流民倍增，黑娃的移民计划正好可以帮助他们缓解省内因灾情导致的财政压力。
从清末到民国，灾害无年不有。水灾和旱灾交替肆虐在这片大地上，几乎年年都有水灾和旱灾发生，甚至许多年份都是先旱后涝，旱涝连发，导致靠天吃饭的百姓们颗粒无收。都统府统计了近十年发生的较大的灾害就高达七十多起。计水灾二十四次，旱灾十四次，地震十次，蝗灾九次，风灾六次，疫灾六次，雹灾四次，饥歉两次，霜雪灾两次。
近些的有1913年永定河决口，冀省重灾。江淮泛滥。赣、豫、皖三省大旱。12月滇省地震，嶍峨城（今峨山彝族自治区）全毁，死两千人。全国受灾面积达六亿五千万余亩。1918年，水、震等受灾区域亦不下六亿一千万亩。1920年，华北五省三百一十七县大旱，死五十万人…………
四月底，边防公署派出了三十多个工作组奔赴关内受灾省份，六人为一组，一组负责一省迁移流民和招工事宜。同时，黑娃在西北时报和关内各大报纸上呼吁受灾民众来口外安家，承诺来者只要到达陕东或西北，都统府帮助建设新居，无偿划分土地，农具，种子，并提供至少三个月过渡期所需的粮食物资。
黑娃本想免除一到两年的税收，用以提高移民的积极性。却被以老高为首的各道政务官员强烈反对，老高以辞官相威胁，直言大帅要是免税就把他这把老骨头一块给免了，榆林府道尹王健，商洛府田福贤，闻讯皆是匆匆赶来归绥城，规劝大帅慎重。
都统府的大会议室里，王健刚坐下就直言不讳道：“农业，工业，商业，教育，交通，城市农村规划，现在又是移民，个个项目都吃钱，大帅，咱们摊子铺的太大了，步子迈的太快了，我建议咱们得缓缓，财政真跟不上啊。工商还好点，大头由工厂主和商人办了，我们负责划地施行您提出的三通，通电通水通路就行了。
可是其他的就全得靠我们自己了。农业上，种子农具化肥……教育上，按照您提出的一年内覆盖城市三年内覆盖全区……还有交通，市政基础建设，公务员薪酬福利，农村村本政治开支…………”
王健一上来没有说农业税的问题，而是一项项给列出开支数额，最后说道：“大帅，我们不反对您给农民免税，但得一步步来，我们现在财政尚未崩溃，全凭工商税收和官办的几个厂子在给我们输血，但这也不是长久之计，制药厂化工厂烟草公司盐业等就那么大的体量，支持陕东还行，维持西北就捉襟见肘了，大帅，开源艰难，节流我们再不省着点，真的扛不住啊。”
黑娃坐在主位，抱着肩膀认真倾听。椭圆形长桌两侧坐满了都统府相关官员和下面各道府行政官员，高哲民等王道尹说完，补充道：“就这还没算上军队的开支，武器弹药是您单独列算，后勤呢？不还得从政府开支里支出。”
黑娃坐在上首没吭声，他是真没想到在这个关键时刻政府居然没钱了，明明他系统的账上还有上千万之巨啊。平时地方政府做预算报请各道府咨议局审议，通过后才能送到他的案头，一般先由秘书处再次审核一遍，最后才是他签字用印，这项财政决议才算是全部通过，当地或厅财政划拨款项可以施行了。
包括这次撤旗置县，不管是厅里还是咨议局都是全票通过，给了他一种政府不缺钱的错觉。
王健开了个头，黑娃没吱声反驳。于是会议室里各部主官地方亲民官胆子也壮了，纷纷吐槽他的一些政策都是只顾百姓不顾官员死活，就比如新置的乌兰府的主官就不无抱怨道：
“您要求的村本政治，权利下乡，这些在内地以村落宗族为主体的农村施行一点都没问题，可是在蒙地就不太好办，我们治下大部分都是牧场牧民，逐草而居迁徙是本能，可能今天在这个县明天就去了隔壁县，我们的吏员总不能跟着他们跑吧？”
身边几个同在牧区的官员纷纷点头附和，道：“一个县总共就三十来人，加上帮办也不到一百人，而我们要管理的却是比内地一个府地盘还大的县，人手不足……”
本来是谈移民问题的，议题不知不觉扯到治政问题上来了。黑娃瞅了眼端坐左手第三把交椅不发一言的田福贤。田福贤立马心领神会，咳嗽几声，会议室顿时安静下来。这位可是西北的大财神，每道每县初期都得过商洛的资助。
田福贤很满意，望了眼上首的黑娃，视线从一众官员面上划过，笑道：“眼窝子不要只停留在脚面，朝远处看看嘛，眼前的困难咬咬牙扛过去，未来不就一片坦途嘛。我代表商洛出资五百万支持大帅的移民计划，并且承诺移民第一年的种子化肥由我们商洛承包了！”
财大气粗，不外于是！一句话就把议题带了回来。
王健道：“建筑用的木材牲畜，我榆林出了！”
“华阴没啥特产，就是去年粮食谷物多打了些，移民的三个月口粮我们咬咬牙也能省出一口来。”
“……”
桌底下，黑娃和老高重重击掌，相视一笑。什么辞职什么吵翻天不过是为了逼这些官员一把，一个个平时抠抠搜搜，只顾着自己一亩三分地，不拿出点真章还真让他们如意了还。
…………
第159章 黑娃的演讲
会议结束，移民的钱有了。但同时爆出来的问题不能不重视。
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老办法，高哲民带队一府一县寻访调研，搞清楚问题症结，再出具具体的应对方案。移民工作暂时由田福贤借调归绥城主持。
黑娃也没闲着，聂云台利用他工商总会会长的身份组织了一个庞大的工商考察团，先是到商洛考察了解了具体情况，然后沿着陕东一路到了榆林，黑娃专程去往榆林迎接。
隆重的欢迎晚宴罢了，黑娃又单独会见了聂云台和穆藕初，三人交谈到深夜。次日一行人到达神木县，黑娃直接把人领到那座他比较熟悉的万佛寺游玩，亲自充当导游解说。
这就让这些商人实业家受宠若惊，民国初期商人有钱，但普遍社会地位还不算高，毕竟国人刚从封建帝制中走出来，士农工商的四民思想还未彻底根除。黑娃作为事实上的西北王，能放下身段亲切接待一群商人算得上是给了他们极大的面子和虚荣。
“那是我们西北的飞艇基地，过几日我们将乘坐飞艇去往大同。”黑娃弯腰对一位拄着杖头的老者介绍道。
“哟，是飞艇啊，侬晓得咧，洋场里见过。好，侬一把老骨头了还没坐过，好！”
穆藕初坐在亭子里的石凳上，手里拿着一本规划书在仔细翻阅。抬头时正好看到这一幕，摇摇头对旁边出神的聂云台道：“其杰兄，你阿公有些逾越了。”
“无妨，老人家有意的，他一辈子谨慎，由他去吧。”
聂云台笑了笑，道：“你看怎么样？”
抖了抖手里厚厚的规划书，穆藕初道：“激进了些，不过实业兴国之心由此可见一斑。”
顿了顿，见那位年青的西北王还在和一群老者聊的盎然，说道：“中国之大，再无此处优待我等之所，观此人执政之手段理念，虽然有些许稚嫩和理想化，但不失为百姓之福，西北之大幸……”
溢美之词从他嘴里毫不吝啬吐出，让聂云台大感惊讶，他这位兄长留学海外归来，常对当下政局牢骚不满，对各地军阀更是不屑一顾，常言：中国之崩坏就坏在这群只知私利，不顾大局的军阀兵头子手里。
“那么，藕初是有兴趣留下来了？”
穆藕初犹豫了下，抬抬眼镜道：“再看看，再看看。”
接下来几日，一百多人的考察团把榆林转了个遍，特别是神木县，后世这里分布着国内最多的大中型煤矿厂。考察完榆林一百多人的考察团又乘坐三架大型飞艇去往大同，包头，乌兰，锡林等地。黑娃作为主人全程陪同招待。
半个月后，飞艇降落在归绥城，这次空中考察之旅才算告一段落。休息两日后，黑娃又别开生面在城外草原上举办了一场大型酒会，西北商界政界社会名流士绅基本全员参与。
田小娥一身端庄旗袍牵着花儿陪同在黑娃身侧，这也是很多人第一次见这位为鹿大都统挡枪的传奇女子。人皆不敢以等闲视之，口称二夫人。
花儿好动，受不住规规矩矩的迎来送往，站立没几分钟就挣脱妈妈的手欢呼奔向她爷鹿三的怀里去了，在白嘉轩和她爷两人背上轮流攀爬。白嘉轩喜爱得不得了，一点也不顾及形象趴在草地上给她骑大马。
“三哥，还记得不，灵灵小时候和花儿一个样儿啊，可黏我了，哎哟，我的大孙女没摔坏吧？快给阿爷看看……”
花儿一个屁股蹲给摔懵了，眨巴眨巴眼睛小胖手又抓起鹿阿爷的胡子，咯咯咯直笑。老话说隔代亲，在黑娃家中体现的淋漓尽致，两位老爷子现在在西北，除了照看下试验田，大部分时间都是陪着花儿在耍，城内城外都被他们爷孙仨转遍了。
至于黑娃，除了吃饭时聊几句，好像也没啥好说的了。孩子大了，做下的好大事业他们两老头看不明白也搞不懂，就像眼前人来人往的酒会一样，他俩讨论后一致认为还不如在家烤着黄豆下酒来的熨帖。要不是说来帮他照看试验田，他俩宁愿待在白鹿原也不会跑这么远。
人老了，不给孩子添麻烦就是最大的帮助了。
“……我谨代表陕东和西北欢迎你们的到来，欢迎你们来到祖国的这片边陲之地，这里有广袤的山川草原，这里有勤劳热情的人民，这里有国内最优惠的政策，这里有我以及一个为众位服务的政府，诸位，西北的官员不是高高在上的老爷，我们立志全心打造一个服务型的政府……
各位，我很贪心，我希望咱们脚下的这片土地不仅仅只是出产粮食作物，它应该同时出产煤，铁，铜等等现代化所需的矿物。百姓穿衣果腹从来都不是我的目标，我要这土地上开出现代工商两业的并蒂花，给予百姓更加富足的生活，稳固我们祖国的边防事业……”
“我们承诺保护人民私产，保障民众人身自由安全，全力扶持工业，商业市场化自由化……”
都统府的秘书写的演讲稿黑娃没用，他站在台上望着草地上乌压压的人群，头一次觉得他所追求的事业有了极大的希望。站在台上小步来回走动，兴奋的挥舞着拳头手掌发表他内心的演说。
“诸位，国家积弱，列强欺凌。正是吾辈奋起直追之时，时不我待啊！德国有个世界闻名的鲁尔区，美利坚有个五大湖工业区，日本有横滨有北九州，我们有什么？中国的工业区在哪里？”
黑娃挥舞的拳头重重落在演讲台上，大声道：“就在这里，这里就是未来之中国的工业区。朋友们，西北需要你们，中国需要你们！民族之复兴需要你们……”
田小娥站在边上，痴迷的望着台中间这个充满激情且无比自信的男人。白灵说得对，黑娃哥不是只属于她们的，他是属于大家的，属于这片他深爱的土地的，也许，自己该和灵灵一样了，做点什么帮助他完成他的理想了。
“啪，啪，啪……”
掌声雷动，经久不息。底下人们被黑娃的这段即兴发挥的演讲深深震撼，很多人已经过了激情彭拜的年龄，三言两语已经不足以或很难打动他们，而台上这个年轻人只用了半小时就轻易拨动了他们的心弦。
聂云台的老阿公用木杖顿地，和身旁的同仁大声叫着好。聂云台分明看到他眼里的湿润，怕他太过激动，上前轻轻扶住他，老阿公抓住他的手臂，在急骤的掌声中大声道：
“阿云，你知道我们的先辈受了多少苦难吗？我这一辈受了多少白眼艰辛吗？阿公老了，聂家就交给你们这些年轻人了，他讲的好，民族复兴啊，为了我们的民族啊……”
聂云台转头望向旁边驻立的同伴，大笑道：“藕初，怎么样？留下吧！”
“嗯！”
…………
第160章 集中力量办大事
草原酒会办的很成功，这些日子老高带领西北公署的官员和考察团商谈签署了众多合作项目。黑娃却陷入了前所未有的迷茫中。
起因是西北时报报道里的一张配图照片，他挥舞着拳头在台上激情演讲的样子像极了一个人。一个真正把世界带进无尽深渊的男人，区别只在于他没有胡子，而那个男人有着标志性的小胡子。
午夜惊醒，他脑海里时常浮现起前世纪录片里，帝国大厦万字旗下那个歇斯底里的身影。他同样喜欢在演讲时挥舞拳头来加重他的气势。
自己什么时候开始模仿他来着？黑娃不知道，他只知道很快他就会成为党首，再过两年他就会发动著名的啤酒馆暴动，十年后他就会登顶掌握全部权利，进而发动世界大战。
都统府的后院没有商洛镇守府那样的江南景致，几颗粗大的榆树就遮住了半边的夜色。黑娃披着件衣服漫步在树下，不时抬头看向树梢上的弯月沉思，手指里的烟在微风中明暗不定。
“哥，想啥呢？”
田小娥同样披着衣服，提着一壶热气腾腾的罐罐茶出来，放在石桌上，又从兜里掏出两个杯盅，茶汤洗涤后，倒上满满一杯递给他。笑道：“快，枣子还没沉。”
黑娃接过尝了一口，甜丝丝沁心入肺身子为之一缓。黑娃放下杯子阻止她往石凳上坐的架势，道：“凉，别坐。”
揽进怀里，让她坐在自己腿上。
“哥，你想啥咧？能和我说说不？”田小娥爱怜的抚摸着他的胡茬，这几晚他一直失眠，胡子长的老快了，当天刮当晚就出来了。
黑娃抓住她的手，迟疑了下最终还是缓缓开口道：“我曾经认识一个人，他犯下了人神共愤的罪孽，全世界因为他陷入了无尽的苦难中。小娥，我很怕我变成他。”
小娥歪着头想了想道：“他是当官的吗？”
“是，还是那个国家最大的官。”
“那他对百姓好吗？”
黑娃回忆了下道：“初期对治下的百姓还算好吧。”
“那他爱他的国吗？”
“爱！”
这点黑娃无法否认，虽然他爱国的方式极端不正义，依靠掠夺侵略以及杀戮其他民族和国家，来维持本民族和国家的利益，但你不能说他不爱他的国。
最后，小娥问道：“那他爱他的家人吗？”
黑娃点点头，小胡子有一个畸形的家庭，他母亲是父亲的外甥女，换言之就是父亲是母亲的舅舅。小时候父亲酗酒动辄打骂。万幸祖母和母亲很疼爱他。后来不知是不是受到父母亲的影响，他也爱上了他的亲外甥女，为了防止她和的男人接触，他幽禁了她，最终导致她抑郁自杀身亡，此后小胡子成了素食主义者，一直未娶，直到战败前夜才和情妇爱娃在柏林的地堡中结婚，第二天就双双自杀。
“那你在怕什么？”田小娥不解道。
是啊，我到底在怕什么？黑娃仰头看着天上的月儿，突然惊醒。我他么地盘还只有区区一隅，人口不足千万，天天还在为哪里去弄钱而犯愁的一个小屁军阀，有什么可后怕的？
再说，自己也未见能达到人家的高度，在这矫情个甚，一张照片就让自己乱了心神，完全是杞人忧天，白当这么久大帅了，真他么丢人。
“啪。”
重重在小娥俏脸上亲了一口，大笑着横抱起大步往房间走去。
“哥，罐罐茶还没吃完咧……”
“长夜漫漫吃啥茶，吃小娥哩……”
次日，黑娃精神抖擞出现在公廨办公。老高极有眼色凑上来，说了这段时间商谈的成果。黑娃听着不住点头，老高办事效率还是挺高的，各项事务也办的相当妥帖。最后老高说道：“考察团陆陆续续回去了些，那个你比较看重的穆藕初还在，他一直想单独和你谈谈，我看您这几天心神不宁的就挡了驾，现在要不我把他请来见见？”
“见，当然得见了，这位可是位大才啊。这样吧，晚间我安排一顿家宴，你也一起来，我们听听这位大才有啥指教的。”
“好，我这就去请。”
穆藕初没等晚间，中午就跟着老高一起来都统府了。老高无奈的苦笑道：“穆老弟有些急，非要当面和你谈谈。”
黑娃合上手里的公文，请他坐到茶桌前，致歉道：“抱歉了，藕初兄，这几日忙碌未能招待你，请坐。”
穆藕初坐下不在意道：“急着来见都统，也是不得已。我研究了您的规划书和你们发布的三年计划，我觉得不太妥当，有很大的改缮空间，想和您谈谈。”
黑娃瞧了眼高哲民，老高立马去把门带上，坐在一旁抽出随身携带的小本子和笔，开始准备记录。黑娃给泡上一杯绿茶递给他，端正坐姿，凝视他，道：“先生请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