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要求都说完了,罗木匠的小本子上也记了好几页。
他咂咂嘴:“建安,你这要求可不低啊,好些都是新样式,做起来费工夫。
而且听你这么一说,用的木料肯定不能差,差木头撑不起你这精细做法,也容易变形。”
王建安立刻说:“木料肯定要用好的,罗师傅,我就是信得过你的手艺和为人,才敢这么想。
木料的事,还得麻烦你,我对买木头实在不在行。
你经常做活,肯定知道哪里能买到好木料。
就我先付钱给你,你帮我买木料。”
这是极大的信任了。
罗木匠看着王建安,神色严肃了些:“建安,你就这么相信我啊?”
王建安说得干脆:“信不过你我就不请你了,你罗师傅的口碑,十里八乡哪个不晓得?”
罗木匠重重地点了下头:“要得,冲你这句话,你这活我也得给你做好。
木料我帮你找,松木肯定不行,不够硬朗,容易磕碰。
我看,衣柜、床架、桌子这些大件,用水曲柳或者榆木就挺好,木纹漂亮,硬度也够,耐磕碰。
厨房的柜子和水盆附近潮气重点,可以用点楸木或者柏木,更耐潮防腐。
沙发架子用结实的杂木就行,反正包在里面看不见。”
王建安对木材了解不多:“行!你看着办,哪种合适用哪种,价钱该多少就多少。”
罗木匠盘算着:“嗯……你这家具打得多,用料不少,估计得去县里或者市里的木材市场才买得齐。
我明天就去转转,看看行情,定下来再跟你说价钱。”
王建安赶紧又递上一根烟:“哎哟,那太麻烦你了!”
罗木匠接过烟摆了摆手:“麻烦啥子,拿人钱财嘛,应该的,应该的。
那我们再过一遍,量量尺寸,把详细数目算出来,明天就去买料。
等料备齐了,我就拉家伙过来开工!”
“好好好!辛苦您了罗师傅!”王建安连声道谢。
随后王建安又带着罗师傅重新逛了每个房间,比划着每个家具的大小。
量完尺寸之后王建安一直把罗木匠两人送到堰塘边。
回到屋里,大刚凑过来问:“建安,这罗师傅能弄来好木头?”
他们修房子也会和卖木头的打交道,不过那些木头他们也知道成色。
大部分就是农村常见的柏树,臭椿等,能打好家具的树很少。
王建安点了点头:“那肯定撒,别个是专门做这个的,认识的人多,晓得哪儿有好货。”
小刚感叹:“建安哥你是真想得开,这么多木头钱,直接就交给别人了。”
王建安笑了笑:“疑人不用,用人不疑,罗师傅是靠手艺吃饭的,看重名声,不会为了这点小钱砸了自己招牌。
再说了,我把要求提得细,他木料用得差了,做出来的东西不稳当或者开裂变形,最后丢的是他的人。”
兄弟俩想想也是这个理,手艺人干的不是一锤子买卖,讲究一个源远流长,名声最重要。
过了两天,罗木匠又来了,这次是带着一张列满了各种木材种类、数量和估价的单子来的。
王建安看了看,价格比他预想的还公道些,立马取了钱交给罗木匠。
罗木匠也没多耽搁,拿了钱就又风风火火地走了,说是已经托人问好了几家,直接去订料、雇车拉回来。
又等了三四天,在一个傍晚,一辆拉着满满一车木材的拖拉机开到了王建安新房子下面的路口。
罗木匠和他儿子坐在车斗里,冲着闻声出来的王建安招手:“建安,木料来了,快找人卸车!”
王建安和大刚小刚赶紧叫上几个还没收工的帮工,一起上手卸车。
一根根散发着天然木香的木材被抬下来码放到新房堂屋通风干燥的地方。
罗木匠一边指挥着摆放,一边指着几根木料给王建安看:“你看这水曲柳的纹路,多漂亮……”
王建安看着这些木材,质地细腻,颜色正,几乎看不到什么疤结,哪怕他是外行人,也能看出这些木头非常好。
料备齐了,第二天罗木匠就带着他的全套工具,和他儿子一起来上了工。
他们在堂屋一角清理出一块地方,搭起了简易的工作台。
刨子、凿子、锯子、尺子、墨斗……
各种工具摊开,颇有气势。
木材的清香混合着刨花的味道,很快就在新房子的堂屋里弥漫开来。
罗木匠果然是老把式,手脚麻利得很。
他先是带着儿子把各种木料按材质、粗细、用途分门别类放好,又拿着尺子墨斗,在几根主要的大料上弹线画墨,标记出哪里该开榫,哪里该凿眼。
嘶啦……嘶啦……
尖锐的刨子推过木料的声音响起,卷曲的刨花从刨口吐出,一层层堆落在脚边。
罗师傅的儿子,主要负责做些前期的粗加工,比如按照画好的线锯出大致的形状。
而关键的榫卯结构、精细修形,则都由罗木匠亲自操刀。
他眯着一只眼,用凿子小心地剔掉多余的木屑。
大刚小刚兄弟俩忙完砌墙的活,也常凑过来看稀奇。
他们修房子也要做木工的活,不过肯定不能和罗师傅这种做了几十年的手艺人相比。
王建安每天也会抽空过来看看进度,顺便给罗师傅父子递根烟,送碗水。
他看到罗木匠先是把各个家具的腿、立柱、横档等承重框架部件一一加工好。
那些榫头,榫眼打得大小合适、深浅一致,组装时用木槌轻轻敲击,便严丝合缝。
整个柜子没有用一根铁钉,结构就异常稳固。
这正是王建安想要的效果,这种纯榫卯结构的家具,用一辈子都不会散架。
而且比城里买的那些靠铁钉固定的家具看着顺眼多了。
第134章 训狗
后边湾那片新大棚已经搭建好,相应的配套设施也已经修建完毕。
这地方离村子实在有点远,中间还隔着个小山包,真的是喊破喉咙也未必有人听得见。
难保不会有那起了红眼病的或者外来的二流子动歪心思。
光靠安排人晚上守夜,不是长久之计。
李家沟就这么多劳力,天天这么轮班,谁也熬不住。
而且也不是每个人都有胆子半夜在这边待着。
王建安琢磨了好几天,各种防范方案都想了一遍,最后还是只有一个方法最方便:养狗。
当然不是家里看门的那种土狗,这些狗随便一块涂药的肉就能搞定。
得养那种凶悍机警,经过训练的猎狗,能认人,能巡夜,不乱吃东西的那种。
之前尹彬来收菜时王建安提过一嘴这事。
尹彬当时就说他认识个老师傅,以前是给林场训猎犬的,手上有点绝活,就是不知道现在还干不干了。
不过这么久了也没个消息,不知道是不是忘了这个事。
王建安抽了个空,专门跑了趟乡上,给尹彬打了个电话。
“喂?哪个?”
“三哥,我,建安。”
“哦,建安啊,啥子事?是不是大棚有啥问题?”尹彬那边问道。
王建安:“大棚好得很,是另外的事。上次跟你说的,找训狗师傅那事,有没得眉目了?”
尹彬在那边拍了下脑袋:“哎哟!你看我这忙的,差点搞忘了,联系了联系了。
老钟师傅,就我跟你说的那个,他年纪大了,不出远门好多年了,我好说歹说,他才松口,他答应来看看。
说带两条他训好的半大狗子先过来瞧瞧地方,看看活路情况。”
王建安心里一喜:“那太好了,他好久能来?”
尹彬:“就这三五天吧,我安排个车去接他,到时候直接送到你李家沟去。”
王建安:“要得,麻烦你了三哥,车钱啥子的到时候我一起算给你。”
尹彬:“行了,我这边忙,先挂了,出发前一天我给你电话!”
挂了电话,王建安回头他就去找了张泽安和张春城,把想在后边湾养狗的事说了。
张泽安吧嗒着叶子烟,沉吟了一下:“养狗倒是比全靠人省心。就是这训过的狗,我们管理不好啊,听说那些狗每天都要吃肉,吃得还多。”
张春城倒是很兴奋:“这个好,弄几条狼狗,看哪个龟儿子还敢来摸夜螺丝,咬死他们!”
明显他说的不止是大棚,还有之前盗墓的事。
王建安笑道:“泽安舅舅,狗吃不了多少,我们屠宰场那么多下水,碎肉,再随便拌点麸皮玉米粥,够它们吃了。
主要是得有个懂的人先训着,带着它们熟悉地盘,认人。
等以后狗多了,下了崽,还能让春城他们学着管。”
张春城一听更来劲了:“这个我行,交给我!”
张泽安见王建安都想好了,也就点点头:“行,你看着弄,需要搭狗窝啥子的,就跟我说,我安排人手。”
过了两天,尹彬的电话就打到了乡上,让人捎信来,说钟师傅明天下午到。
王建安也已经带着人在后边湾靠近养猪场那一侧的坡坎下搭了几个简易的狗窝。
第二天下午,王建安和张春城早早的就在村口等着了。
约莫三点多钟,一辆破旧的吉普车卷着尘土开了过来,“吱呀”一声停在两人面前。
开车的是之前经常跟着尹彬过来收菜的司机。
副驾驶上下来一个精瘦的老头,穿着洗得发白的旧军装,头发花白,但腰板挺得笔直,眼神锐利。
后车门打开,跳下来两条半大的狗子。
一条是黑黄相间的,有点像狼青的串种,骨架粗大,耳朵竖着,眼神里透着股野性。
另一条看着是条纯黑的土狗,但嘴更尖,四肢细长有力,看着就机灵。
两条狗都没拴绳子,但就紧紧跟在老头脚边,不吵不闹,只是警惕地盯着王建安和张春城。
“钟师傅,一路辛苦辛苦了!”王建安赶紧迎上去,掏出烟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