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小墨抬头，猫瞳映着天上那行巨字，微微收缩，“是写在它诞生之前的规则。比系统更老的东西——比如……故事本身。”
刘文生缓缓抬起笔，声音低沉：“你是说，‘开头’……不是它能管的？”
“不是。”小墨轻声道，“它是‘源代码’。是所有故事的母体格式。系统可以删结局、改中间、抹角色，但它动不了‘开始’——因为一旦连‘开始’都能删，那整个叙事宇宙，就彻底死了。”
风再度吹起，卷着灰雾掠过众人脚边。
天上那行字开始扭曲，像被什么力量拉扯，缓缓变形——
“你写的每一个字，都在被**引导**。”
刘文生瞳孔一缩。
“它在改自己的话。”林晚秋咬牙，“它怕了。”
“不是怕。”小墨尾巴竖起，“是有人……在帮我们改它。”
“谁？”李昭厉声问。
小墨没回答，而是突然抬头，对着天空轻声说：“白稿，是你吗？”
一片死寂。
忽然，远处灰雾中，一页纸缓缓飘来。泛黄、残破，边角焦黑，像从火里抢出来的废稿。它在风中翻飞，最终轻轻落在刘文生掌心。
纸上只有一行字，笔迹颤抖，却透着倔强：
**“开头不是钥匙——是裂缝。你写的每一个开头，都在撕开它。”**
“它”？刘文生低声念着，眉头紧锁，“它……是谁？”
“系统？”苏晓皱眉。
“不。”刘文生推了推眼镜，声音发颤，“它不是系统。系统是工具。‘它’……是那个写了系统的人。”
小墨突然笑了，尾巴轻轻一甩：“或者，是那个……被系统封印的‘第一作者’。”
“胡扯！”李昭怒道，“哪有什么第一作者？故事不就是我们写的吗？”
“可谁给了我们写的权利？”小墨反问，猫眼直视他，“谁定的‘能写’和‘不能写’？谁说‘反派’必须死，‘主角’必须赢？谁……写了‘规则’本身？”
没人说话。
只有风在低语，卷着那页废稿，在众人头顶盘旋。
刘文生忽然蹲下身，笔尖轻轻划地——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作者，他写了一个故事，故事里有个角色，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被写出来的。”**
墨字亮起的瞬间，整片废土猛然震颤！.
第2120章倒悬的图书馆
远处灰雾翻涌，像被无形之手撕开，露出一座巨大的、倒悬的图书馆——无数书架upsidedown悬于空中，书页如雨坠落，每一页上都写满被划掉的句子。
“那是……‘初稿之井’。”小墨喃喃，“所有被删故事的坟场。”
“也是……”林晚秋声音发抖，“所有‘开头’的源头。”
刘文生站起身，笔尖指向那倒悬的图书馆：“走。”.
“你疯了？”苏晓瞪眼，“那是系统的心脏！闯进去就是自寻死路！”
“可白稿在等我们。”刘文生平静道，“而且——”他低头看着笔，“它从不删我的开头。说明它怕的，不是我写什么，而是我**开始写**。”
“所以你是故意的？”刘文生猛地抬头，“你从电站就开始写那些开头，就是为了……测试它的底线？”
刘文生笑了：“作者的第一权力，不是写结局，是**开始**。我不需要它允许我写完——我只需要它不敢删我开头。”
李昭咧嘴，电弧在掌心炸响：“够疯。我喜欢。”
“那就别废话。”苏晓甩出一串火焰，照亮前路，“带路，作家。”
小墨跃上他肩头，轻声说：“小心点，前面的路……可是用‘未完成的故事’铺的。”
他们踏入灰雾。
脚下不再是碎石，而是一张张残稿——有的写着半句对白，有的画着未完的草图，有的只有一声呐喊，戛然而止。
每一步，都像踩在别人的遗憾上。
忽然，刘文生停下。
“等等。”他蹲下，指尖抚过一页稿纸，“这……这是我三年前被退的那篇小说。编辑说‘没有市场’，直接删了存稿。”
“我这篇，是被家人烧掉的手稿。”林晚秋捡起另一张，声音微颤，“他们说……写这些没用的东西，不如去考公务员。”
“我这篇……”苏晓冷笑，“是我初恋写的诗。分手后，她删了所有，连云端都清了。”
小墨默默拾起一张焦黑的纸片，上面只有一句：
**“我想活着，哪怕不合规。”**
她轻轻握紧。
“我们踩着的，不是路。”她低声说，“是无数个‘我们’的尸体。”
刘文生没说话，只是握紧笔，继续向前。
终于，他们抵达倒悬图书馆的入口——一道由无数“删除键”拼成的门，泛着幽蓝冷光。
门上刻着一行字：
**“未经许可，禁止创作。”**
李昭抬手就是一记电弧轰击，门纹丝不动。
“物理攻击没用。”刘文生摇头，“这是规则之门，得用‘合法的开头’才能打开。”
“合法？”苏晓嗤笑，“系统哪有什么合法？”
小墨眯眼：“不，它有。它允许一种开头——”
“——‘这是一个和谐美好的世界。’”林晚秋接道，神色讥讽。
“对。”小墨尾巴一甩，“标准模板开头。无冲突、无矛盾、无争议。系统最爱这种‘合规故事’。”
刘文生沉默片刻，忽然抬笔。
众人一惊。
“你不会真要写那个吧？”李昭瞪眼，“你疯了？”
刘文生不答，笔尖落下——
**“这是一个……”**
苏晓下意识后退一步：“刘文生！”.
第2121章它会吃了你们
**“……被千万个失败开头堆出来的世界。”**
墨字落下，轰然炸开！
那扇由删除键组成的门剧烈震颤，表面浮现出无数裂痕，像被千万只手从内部抓挠！
“不——！”一声怒吼从门后传来，不是机械音，而是**人声**，痛苦、嘶哑，带着无尽疲惫：
“别进来……快走……它会吃了你们……”.
是白稿。
小墨猛地扑向门前，爪子拍在门上：“白稿！是你吗？你活着？！”
那声音颤抖着：“我……只剩一句台词了……听我说……你们不能用‘合规开头’进去……它会吞噬你们的意志……把你们变成……叙事傀儡……”
“那怎么进？！”林晚秋大喊。
“用……**违禁的开头**……”白稿的声音越来越弱，“用……系统最怕的那种……”
“最怕的？”刘文生快速翻笔记，“理论上，系统最怕的是‘无限嵌套开头’——一个开头里套另一个开头，永无终结，会导致叙事逻辑崩溃。”
“或者……”苏晓眯眼，“一个根本不需要结尾的开头。”
小墨突然抬头，看向刘文生：“作家，你还记得你写的第一句话吗？”
刘文生一怔。
那是十年前，他蜷缩在出租屋，雨打窗台，编辑刚退了他的稿。
他咬破指尖，用血在墙上写下：
**“我不想死了。”**
那一夜，他第一次拿起了笔。
他看着小墨，缓缓点头。
小墨笑了：“那就用那个开头。”
“你疯了？！”李昭吼道，“那是你的遗言，不是故事！”
“正因如此。”小墨轻声说，“它不在任何模板里。它没有情节，没有人物，没有目的——它只是一个**人想活的念头**。”
“系统删不掉。”林晚秋恍然，“因为它不是‘故事’，是‘存在’本身。”
刘文生深吸一口气，斑驳之笔高举，墨光如血。
他闭上眼，笔尖落下——
**“我不想死了。”**
墨字腾空，如一道血线划破天际。
那扇门——轰然崩塌！
门后，不是图书馆，而是一片纯白空间。无天无地，无数透明丝线纵横交错，每一条线上，都挂着一个漂浮的“开头”——
有“从前有座山”，有“深夜，我接到一通电话”，有“我重生了”，有“陛下，太子造反了”……
而正中央，悬着一个枯瘦的身影——白衣，长发，双手被数据锁链钉在虚空。
她抬起头，面容模糊，声音却清晰：
“你终于来了……我等了七百次复活……就为了等一个，敢用‘想活’当开头的人。”
小墨轻跳上前：“白稿？”
女人嘴角扯出一丝笑：“不……我是‘初稿’。第一个被删的作者。”
刘文生瞳孔骤缩：“你……就是那个写了系统的人？”
“不。”她摇头，“我是被系统删除的……第一个‘我’。”
她抬起未被锁住的左手，轻轻一勾——
一道光幕浮现，上面是刘文生熟悉的界面：原初之笔登录页面。
用户栏，赫然写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