刹那间，整座老电厂地底如心脏跳动，轰鸣不止。
陈昭站在平台中央，身影被旋转的黑胶光束笼罩。他低头看着手中的喇叭——父亲留下的旧物，斑驳却坚实。
“爸……”他轻声说，“我准备好了。”
然后，他抬头，望向静音指挥官，嘴角扬起：
“现在，轮到你听了。”
他张口——
“光——明——啊——照——彻——四——方——”
这一声，不再是人类的嗓音。
是城市的怒吼。
声波如海啸般扩散，冲破地下管网，顺着铜管、电缆、废弃电台一路向上！整座城市，数百个角落，同时爆响：
——公交站牌的扬声器自动开启！
——倒塌楼宇中，一台旧电视屏幕闪烁，播出黑白影像：工人合唱！
——居民楼里，某户人家的闹钟突然播放《光明之歌》第一小节！
——就连静音指挥官腰间的通讯器，也开始断续传出歌声！
“不……不……”他踉跄后退，头盔内部警报狂响，“声波入侵！系统失控！频率被覆盖！”
“你听见了吗？”陈昭声音沙哑，却带着笑意，“这不是我一个人在唱。”
“是整座城，在开口。”
静音指挥官猛然摘下头盔，露出一张年轻却毫无血色的脸——那是被改造过无数次的声带器官，早已无法发声。
他张了张嘴，却只能发出嘶哑的气音。
可就在这时——
他听见了.
第2212章一直不敢听
远处，一条小巷里，一个七八岁的小孩蹲在废墟边，正用稚嫩的声音，跟着广播轻轻哼唱：
“……我们是，不灭的光……”
指挥官身体一震。
他……听见了。
不是电子音，不是指令，是人声。
活生生的，属于人类的，歌唱.
“这……不可能……”他喃喃，跪倒在地。
陈昭缓缓走下平台，声音疲惫却坚定：“不是不可能。是你们，一直不敢听。”
林夜快步上前：“母带还在运转，但静默局的反制系统很快会启动第二次压制。我们得立刻转移，带着喇叭离开，否则一旦被定位——”
“我不走。”陈昭摇头。
“你说什么？！”苏晓冲上来，“你不能留在这儿！母带一旦完成播放，你会被声波同化！像刘文生一样消失！”
“可如果我不留，”陈昭看着她，眼神平静，“谁来确保它播完？”
他伸手，轻轻擦去她脸上的灰尘：“你不是说，我唱得很好听吗？那就让我……唱完这首歌。”
“你——！”
“而且。”他笑了笑，“我还没跟城市说早安呢。”
小默突然颤声道：“检测到空中信号——三架歼灭机正在重新编队，目标锁定地下管网入口！他们要炸毁这里！”
“那就别让他们得逞。”苏晓猛然将电磁匕首插入地面，“林夜，帮我把声波反向聚焦到电厂外壁！我要让那三架破铜烂铁，听个痛快！”
林夜咧嘴：“正有此意。”
两人迅速行动，调音盒与bishou共鸣，将地下声网的残余能量逆向导出。
电厂外，三架歼灭机正悬停准备投弹。
突然，机舱内所有扬声器同时爆出杂音。
“……驱散黑暗，迎来晨光……”
《光明之歌》第三段，清晰响起。
飞行员猛拍控制台：“关掉！快关掉！”
可音乐不止，反而越来越响。
“不……我的耳朵……”副驾驶抱着头嘶吼，“我听见了……妈妈在叫我……”
“那是幻觉！切断音频系统！”机长怒吼。
可就在这时，机身开始震动。
不是引擎故障。
是声波共振。
电厂外墙的铜管网络，正将歌声以特定频率反射出去，精准打击歼灭机的声学薄弱点。
“警告！机体结构疲劳度超标！”AI机械音响起。
“拉升！立刻拉升！”
可已经晚了。
“咔——轰！”
第一架歼灭机的机翼突然扭曲，像被无形之手拧断，整机失控翻滚，撞向远处废墟，炸出冲天火光。
“第二架，撤退！撤退！”机长狂吼。
可苏晓冷笑：“现在才想走？”
她猛然拔刀，声波增幅至极限：
“唱啊——！”
整座电厂外墙，如同巨型音箱，轰然共鸣。
第二架歼灭机被声浪正面冲击，扬声器瞬间爆裂，飞行员耳膜破裂，惨叫中失控坠落。
第三架调头就逃，可小默早已锁定其飞行轨迹。
“林夜，三秒后，东南角45度，给它最后一击。”
“收到。”
调音盒红光闪烁，一道高频声波如箭射出——
“轰！”.
第2213章就永远不会死
第三架歼灭机尾部爆炸，打着旋儿坠入河中，激起巨大水花。
地面，苏晓喘着气，刀尖拄地。
林夜抬头，望着天空渐散的硝烟，低笑：“看来，‘静音’也不是万能的。”
“当然不是。”小默轻声道，“只要有一个人愿意开口，声音，就永远不会死。”
陈昭站在母带平台前，身影被光芒笼罩，皮肤已开始变得透明，仿佛正与声波融合。
他抬头，望向天花板裂口外的夜空。
“爸……”他轻声说，“我唱了。”.
然后，他对着喇叭，最后一次开口：
“光明啊——照彻四方——”
歌声如潮，席卷全城。
所有喇叭、所有音箱、所有能发声的设备，同时奏响《光明之歌》。
静默十年的城市，终于开口了。
而在这片歌声中，某个躲在地下室的老人，颤抖着打开一台老收音机。
听到歌声的瞬间，他老泪纵横，喃喃道：
“听见了……听见了啊……小昭，你爸听见了……”
远处，一辆破旧的自行车靠在墙边，车篮里的小音箱，突然自动开启。
播放的，是陈昭小时候录的一段语音：
“爸爸，我学会唱《光明之歌》啦！你听——”
稚嫩的声音哼起旋律，与全城的合唱，完美同步。
电厂地下，仅剩的通讯终端突然亮起。
屏幕闪烁，浮现一行字：
【信号来源：未知。频率：原始母频。】
紧接着，一个沙哑却熟悉的声音，从终端传出：
“陈昭，你唱得很好听。”
苏晓猛然抬头：“这声音……是刘文生？”
小默颤抖：“不……信号源不在地下声网……他在……
“在‘摇篮’系统里。”林夜低声说，“他没消失。他成了声音的一部分。”
终端又传出一声轻笑：
“别关掉。”那声音说，“这是我在……说早安。”
【信号来源：未知。频率：原始母频。】
“陈昭，你唱得很好听。”
那声音沙哑，却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欣慰，像从千疮百孔的记忆里爬出来的回响。
苏晓瞳孔一缩，猛地扑向终端屏幕，手指几乎要戳穿那层微弱的光：“刘文生！是你吗？你还活着？！”
没有立刻回应。只有电流般的杂音在耳边低语，仿佛隔着一层厚重的膜。
然后，那声音又来了，轻得像风：
“活着？我不知道……但我能听见。能‘存在’……就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