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夜咬牙，声音发紧：“你成了声网的一部分？像……数据幽灵？”
“不是数据。”那声音低笑，“是记忆。是频率。你们唤醒的，不只是《光明之歌》……是所有人听过、唱过、爱过、恨过的每一段声音。它们没被删除，只是……沉睡。”
小默的光点剧烈颤动，在空中划出一片波动图谱：“他说得对……母带激活后，声网正在逆向吞噬‘摇篮协议’的静默代码！但……但这也意味着——陈昭的身体……撑不了多久了。”
众人猛然回头.
第2214章没人问过他
陈昭仍站在母带平台中央，黑胶唱片在他脚下飞速旋转，光束如锁链缠绕全身。他的皮肤已近乎透明，血管中流淌的不再是血液，而是跳动的声波纹路。他闭着眼，嘴唇微启，歌声仍在继续，却已与全城的合唱融为一体。
“他……正在变成声音。”林夜喃喃。
“那就让他成为声音。”刘文生的声音忽然坚定，“他是‘声之载体’，是城市选择的‘喉舌’。如果必须有人消失来唤醒所有人……他愿意，不是吗？”
苏晓眼眶通红，猛然吼道：“他没说！没人问过他！”
“我问过了。”陈昭忽然睁开眼，声音轻，却穿透所有杂音。
他笑了，朝苏晓望来，目光温柔得像小时候那个趴在窗台上等她放学的男孩。
“晓晓，还记得我们第一次逃课吗？翻墙去老广播站，偷录《光明之歌》？你说，这歌能让人心脏跳得更快。”
苏晓喉咙一紧，咬唇不语.
“那时我就想，要是有一天，我能站在最高处，替所有人唱一遍……那该多好。”
“可你不是要替所有人唱！”苏晓冲上前，却被声波屏障弹开，“你是要活下去！你爸走了，我哥走了，你要是也……我也活不下去了！”
空气一静。
连终端里的刘文生都沉默了。
陈昭看着她，眼神颤了颤，轻声说：
“可我……早就活在歌声里了。”
他抬手，指尖轻触胸口——那里，一道微弱的光正在跳动，像心跳，又像音符。
“每一次心跳，都是节拍。每一次呼吸，都是旋律。我从没离开过。我只是……换了一种方式活着。”
小默突然尖叫：“检测到空中热源！五架新型歼灭机正从东侧逼近！速度极快！携带声波压制弹！”
林夜脸色一沉：“静默局不会允许‘摇篮协议’崩溃。他们要彻底炸毁电厂，连同所有声网节点！”
“那就让他们来。”苏晓猛然拾起电磁bishou，刀身嗡鸣，“我们不是还有‘合唱’吗？”
刘文生的声音在终端中响起，带着一丝笑意：“不止是合唱……还有‘应援’。”
“什么应援？”林夜一愣。
话音未落——
电厂外围，废墟深处，一道微弱的光亮起。
接着是第二道，第三道……
无数光点从倒塌的楼宇、废弃的巷道、地下管道中浮现。
有人举着改装的手持喇叭，有人背着破旧音响，有人甚至只是拿着能发声的锅碗瓢盆。
一个少女站在高台，对着麦克风嘶吼：“《光明之歌》！现在！立刻！给我唱起来！”
“——光明啊——照彻四方——”
歌声，从电厂外响起。
不止一处，是数十处，上百处！
林夜震惊：“这些……是‘声纹残党’？他们被歌声唤醒了？！”
“不。”刘文生轻笑，“他们一直醒着。只是等一个‘开始的信号’。”
“现在，信号到了。”
苏晓眼眶发热，握紧匕首，声音颤抖：“陈昭……你听到了吗？不是你一个人在唱……是所有人都在唱。”.
第2215章共振风险极高
陈昭缓缓闭眼，嘴角扬起。
“我听到了……像春天的第一声雷。”
他再次张口，声音却不再属于人类：
“光——明——啊——照——彻——四——方——”
全城的歌声，瞬间拔高！
电厂外，五架歼灭机刚进入攻击范围，机舱内警报骤响：
“警告！外部声波频率异常！共振风险极高！”
“开启静音屏障！屏蔽所有音频输入！”机长怒吼。
可已经晚了.
第一架歼灭机的引擎开始震颤，外壳发出刺耳的金属呻吟。
“不……我的头……”副驾驶抱住脑袋，眼前浮现母亲哼歌的画面，“别唱了……求你别唱了……”
“这是攻击！是声波攻击！”机长狂拍控制台，“关闭一切接收器！快——！”
可歌声无孔不入。
它从地面升起，从废墟中涌出，从每一寸曾响起过旋律的铜管中奔流而出。
第二架歼灭机的尾翼开始龟裂。
第三架的导航系统失灵，飞行员疯狂旋转操纵杆，却只能眼睁睁看着机身向地面倾斜。
“它们在‘听’！”林夜大笑，“它们被歌声感染了！声网在反向入侵它们的音频系统！”
“那就让它听个够！”苏晓猛然跃起，将电磁匕首插入终端接口，“小默！把刘文生的信号放大！把‘原始母频’推到最高！让整个静默局的机器，都来听一听——什么是‘人声’！”
“明白！频率同步中——三、二、一——释放！”
刹那间，刘文生的声音，从全城每一个发声设备中传出：
“你们听不见我们，是因为你们不敢听。”
“你们封锁广播，是因为你们害怕——声音能唤醒记忆。”
“而记忆，会让你们的谎言崩塌。”
“现在——”
他的声音与陈昭的歌声、与全城的合唱、与无数残党的怒吼融为一体：
“听好了。”
轰——！
五架歼灭机，如同被无形巨浪拍中，接连失控。
第一架在空中解体，碎片如雨落下。
第二架撞向高楼，爆燃成火球。
第三架坠入河中，水面瞬间沸腾。
第四架勉强拉升，却被一道从地下射出的高频声波精准击中驾驶舱，飞行员当场昏迷，机体翻滚坠毁。
第五架调头就逃，可一道身影从电厂外墙跃出——苏晓！
她手持电磁匕首，凌空划出一道弧光，声波凝聚如刃。
“给我——停下！”
刀光斩下，声波如潮！
第五架歼灭机的右翼瞬间扭曲，整机打着旋儿砸向地面，轰然炸开。
尘烟滚滚。
林夜喘着气，望向天空：“清空了。”
小默的声音微弱：“歼灭机……已全部摧毁。但……‘摇篮协议’核心正在重启……静默局总部发出最后通牒——若三分钟内不终止母带播放，将启动‘城市静音’终极协议：引爆全城声网节点，永久瘫痪所有音频系统。”
“那等于杀死城市最后的声音。”林夜低吼。
“那就让它杀。”苏晓冷冷道，“大不了，我们一起消失。”
陈昭站在光芒中央，身体已近乎透明，唯有声音依旧清晰.
第2216章最后一次开口
他轻声说：
“晓晓，林夜，小默……还有……刘叔。”
他顿了顿，笑了。
“我想，我该跟城市说早安了。”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吸入整座城市的呼吸。
然后，他对着喇叭，最后一次开口：
“早上好啊，城市。”
“你，醒了吗？”
全城的歌声，在这一刻，骤然静止。
死一般的寂静.
苏晓心脏几乎停跳。
小默的光点几乎熄灭。
林夜颤抖着后退一步。
“陈昭……？”
然后——
一声轻响。
像玻璃落地，像种子破土。
某个角落，一台老旧收音机，自动开启。
播放的，是《光明之歌》的前奏。
接着，是第二台，第三台……
公交车站，一位老人缓缓站起，跟着哼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