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点头：“我有点怕……但那个声音说，怕的时候更要大声。”
“对！”小默笑出声，“怕就喊得更大声！让他们知道——咱们不是静默的奴隶！”.
他猛然抬头，声音撕裂晨雾：
“来！——唱啊！”
孩子张嘴，第一个音如水晶碎裂：
“睡……吧……”
小默接上，沙哑如旧，却坚如钢铁：
“睡吧，我亲爱的宝贝……”
两道声音交织，频率奇异地融合，化作一道螺旋上升的声波，直冲云霄。
城市地下，那沉寂三十年的源核核心，终于
嗡。
一道赤红色的光柱冲天而起，贯穿晨云。
高塔顶端，无数封闭的广播口“咔咔”开启，像是巨兽睁开了千万只耳朵。
“成功了？！”小默喘着气，不敢相信。
孩子却突然皱眉，抬头望天：“不对……他们来了。”
天边，三架漆黑的飞行器正撕开云层，机身上印着猩红的“净”字徽记。
“净化小队……来得真快。”母亲冷笑，“但他们忘了这一次，发声的人，已经不再是‘一个’。”
小默搂紧孩子的肩，仰头盯着逼近的黑影，忽然笑了。
“来啊！”他嘶吼，“老子今天不光要唱歌”
他一把将孩子举到肩上，声音震彻废墟：
“老子还要教全城的孩子怎么喊出第一声！”
孩子趴在他肩上，小脸憋得通红，用尽全力，喊出人生第二个词：
“姐姐！”
那一瞬，城市千万扇窗后，无数喉咙鼓动。
像是风暴前最后的寂静。
小默笑着，泪水滚落，轻声问：
“再来一遍吗？”
“再来一遍。”孩子伏在他肩上，声音虽颤，却咬着牙根挤出力气。
小默咧嘴，喉头滚动，像把铁锈刮开，唱出第一个音：“睡吧”
“睡吧……”孩子接上，声音细若游丝，却倔强不散。
“我亲爱的宝贝……”小默声音沙哑，却像一把钝刀，硬生生从胸膛里剜出旋律。
两股声波在空中缠绕，一老一少，一粗一细，却奇异地共振出某种古老的频率。那频率不像音乐，更像地脉跳动，像心脏在废墟深处重新搏动。
嗡
高塔顶端的赤红光柱猛然膨胀，如火山将喷。无数广播口疯狂旋转，发出尖锐的调频声，像是被强行唤醒的野兽在低吼。
“他们在反向追踪！”母亲突然喊，“声波触发了‘记忆唤醒协议’，但净化系统已经开始反制！你们必须撑住，至少……三分钟！”.
第2276章耗尽魂魄
“三分钟？！”小默喘着粗气，“你知道老子唱一句童谣都快耗尽魂魄吗？！”
孩子却忽然抬手，指向自己胸口：“这里……有东西在动。”
小默低头，只见那孩子胸前竟浮现出一道淡蓝色的纹路，如同电流织成的血管，缓缓跳动。紧接着，一股微弱却稳定的声波从他体内涌出，顺着两人交握的手，反向注入小默体内。
“刘文生的频率……在帮我。”孩子轻声说，“他说……‘别断’。”
小默一怔，随即狂笑：“你个死鬼！临死还藏私货！行！老子今天就靠着你那点残魂，把这天给掀了！”
他猛然吸气，胸膛高高鼓起，声音陡然拔高：
“睡吧！睡吧！我亲爱的宝贝——！”
孩子紧咬嘴唇，鲜血从嘴角渗出，却仍拼命跟着：“别……让……噩梦……把你缠累——”
声波如潮，席卷全城。
轰！.
第三扇、第四扇、第五扇窗接连炸开！锈死的窗框被声波震成粉末，窗帘燃烧，玻璃四溅。一个老太太颤抖着抓起孙子的玩具鼓，用尽全身力气敲下：“我还活着！”
街角，一对躲在防空洞里的母子相拥而泣，母亲终于张嘴，嘶哑地哼出半个音节，孩子立刻接上，声音清亮如泉：“妈妈……我也想……说话……”
越来越多的声音汇入。
有老人，有孩子，有蜷缩在角落几十年不敢喘气的“哑者”。他们颤抖，他们崩溃，他们哭着喊不出完整的句子——可他们，都在发声。
“听见了吗？！”小默对着天空咆哮，“听见了吗？！这不是一个人的声音！这是千千万万个‘我在’！”
“姐……姐……”孩子伏在他肩上，声音越来越弱，“我……撑不住了……好烫……”
小默低头，只见孩子额头滚烫，皮肤下那道蓝纹已变成赤红，像是即将熔断的电路。
“撑住！再撑一会儿！”小默一把将共鸣器残片按在他额头上，“吸！吸我的！别管什么纯净体不纯净体，现在你就是老子的亲弟弟！给我活着！”
残片微微一震，竟真的释放出一丝微光，顺着蓝纹渗入孩子体内。
孩子喘了口气，眼睛重新亮起。
就在此时
“轰！”
三架净化飞行器猛然俯冲，机腹打开，数十道黑色索链如毒蛇般射下，直扑高塔与小默二人！
“声波污染等级：超限。”冰冷的机械音从飞行器中传出，“执行净化：清除双频源，回收记忆载体。”
“回收个屁！”母亲怒吼，猛地拍下腕表上隐藏的按钮。地面突然裂开，六座锈迹斑斑的旧式扩音塔从废墟中升起，自动对准飞行器，发出尖锐的干扰声波。
“这是我当年偷偷埋的‘噪音墙’！”她大笑，“专门对付你们这些铁皮棺材！”
飞行器剧烈摇晃，索链偏移，擦着小默头顶钉入地面，火花四溅。
“趁现在！”母亲大喊，“再唱！最后一次！把频率推到临界点！”.
第2277章早已刻进骨髓
小默咬破舌尖，血腥味在口中炸开。他一把将孩子抱下肩头，面对面，额头抵着额头.
“听着，小东西。”他声音低哑，却带着笑，“你不是什么载体，不是什么钥匙。你是个人。今天，你要为自己喊一声明白吗？”
孩子睁大眼，泪水滑落。
“我……我想……”他哽咽着，“我想叫我妈妈……可我不知道她在哪……”
“那就喊！”小默吼道，“喊到她听见为止！”
孩子颤抖着，张开嘴，却发不出声。恐惧如铁链缠住他的喉咙三十年的静默，早已刻进骨髓。
“别怕。”小默轻声说，握紧他的手，“姐在。”
孩子闭上眼，深吸一口气。
然后
“妈—妈！！！”
那一声，撕心裂肺，如幼兽哀鸣，却带着冲破天际的力量。
小默紧随其后，吼出童谣的最后一句：
“……快睡吧！天已经黑！”
双频共振达到巅峰！
轰！！！
赤红光柱骤然炸开，化作万千光丝，如雨般洒落城市每一寸角落。那些光丝触地即燃，不是火焰，而是声音——是三十年前被抹去的笑声、哭声、情话、争吵、儿歌、争吵、告别、重逢……全都在这一刻，从地底复苏。
高塔顶端，一道古老的电子门缓缓开启，门后是深不见底的阶梯，阶梯尽头，悬浮着一颗跳动的赤色核心——那是一团由千万段记忆压缩而成的“源核”。
“记忆之门……开了……”母亲喃喃。
可就在这时
“滴—滴—滴”
孩子的身体突然剧烈抽搐，蓝纹寸寸断裂，皮肤下渗出细小的血珠。
“不！不！”小默死死抱住他，“你怎么了？！说话啊！”
孩子艰难地抬头，嘴角却扬起一丝笑：“我……听见了……妈妈的声音……她在叫我……”
“胡说！你妈在哪？！”小默吼道。
“在……记忆里……”孩子轻声说，“可我现在……能去见她了吗？”
小默浑身发抖，摇头：“不行！不准走！你刚醒来！你还没活过！”
孩子抬起小手，轻轻抚上小默的脸：“姐……你不孤单了……对吧？”
小默再也忍不住，抱着他嚎啕大哭：“你走什么走！你说你要一起唱歌的！你说你要看雨的！你说”
话未说完，孩子手指缓缓垂下。
心跳监测仪般的残片发出最后一声“滴”，随即彻底熄灭。
小默跪在地上，抱着那具小小的身体，久久不动。
风，再度吹起。
光尘如雨，落在孩子苍白的脸颊上。
远处，不知谁家的收音机突然响起，播放着一首老歌——
“世上只有妈妈好，有妈的孩子像块宝……”
一个女人在街头痛哭失声：“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我有个女儿……她……她被他们带走了……在三十三年前的‘清音行动’……”
更多人开始哭泣、呐喊、翻找旧照片、呼唤失散的亲人。
记忆，正在回归。
小默缓缓抬头，望向高塔深处那颗跳动的源核，眼中血丝密布，却燃起地狱般的火.
第2278章开启的记忆之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