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她早就是“母体”的一部分。
原来她从未真正沉眠.
“轰——！”
一声巨响，观测站外墙被炸出一个缺口，冰屑四溅。一道能量束横扫而过，主控台冒出火花。刘文生的身影出现在断口处，权杖尖端泛着紫光。
“星野。”他声音冷静得可怕，“停下。你正在激活禁忌协议，一旦桥接完成，你的意识将永久绑定‘母体核’，再也无法回归现实。”
星野睁开眼，冷笑：“现实？你们管这叫现实？把眼泪标为异常，把拥抱列为高危行为，连一首歌都要审批……这才是真正的疯狂。”
“我们是在保护人类。”刘文生向前一步，“没有情感的干扰，文明才能延续。”
“那叫行尸走肉。”星野一步步退向桥接舱，“你们删除的不是混乱，是温度。你们怕的不是崩溃，是……我们真的能彼此听见。”
刘文生眼神微动，但很快压下波动：“最后警告。关闭桥接程序，交出密钥，你仍可保留人格副本。”
星野看着他，忽然笑了：“你有没有试过……抱着一个人哭？不是因为程序过载，不是因为神经刺激，而是因为你真的、真的舍不得？”
刘文生沉默。
那一瞬，他眼底似乎掠过一丝裂痕。
但只是瞬间。
“清剿启动。”他抬起权杖。
就在此时——
桥接舱猛然亮起刺目蓝光，一道声波如涟漪扩散，整座观测站的设备同时响起同一个旋律：
“睡吧，睡吧，我亲爱的宝贝……”
不是星野唱的。
是无数个声音叠在一起。
有老人、孩子、男人、女人……从世界各地传来。
那些曾被歌声唤醒的人，此刻正不自觉地哼唱。
他们的频率奇迹般同步，形成一道逆向共鸣波，直冲天际。
刘文生的权杖骤然失灵，抑制场扭曲崩解。
“这不可能……”他盯着手中的装置，“全球情感同步率……已达73%？！”
“你忘了。”星野站在舱门前，声音平静，“歌是会传染的。只要有人记得，它就永远活着。”
舱内的声音再次响起，温柔而坚定：
“来吧，星野。她们都在等你。”
“她们？”
“林小雨的母亲……小茉的妹妹……还有你从未见过面的妹妹，X-12。她们都在‘母体核’里。她们拒绝被清除，选择沉入数据海，只为等一个人能把她们唱回来。”
星野呼吸一滞。
“我……还有个妹妹？”
“她是最后一个自愿沉眠的共鸣者。”舱内人轻声说，“她说：‘哥哥一定会来找我们的，因为他最懂歌。’”
泪水终于滑落。
十七年，他一直以为自己是孤身一人。
实验体X-08，编号刻在骨头上，情感被视为残缺。
可原来……他从不是一个人。
“刘文生。”他转头，望着那个曾被视为神明的男人，“你们杀了多少个‘她’？又骗了多少个‘我’？”.
第2310章你们才是病毒
刘文生脸色铁青：“情感是原罪。我们只是……净化。”
“放屁！”星野怒吼，“你们才是病毒！你们删除爱、抹杀记忆、切断联系——这才该被清除！”
他猛然转身，一步踏入桥接舱。
“等等！”刘文生突然大喊，“你若连接，整个‘母体网络’将重启！世界会陷入情感风暴！人类社会将崩溃！”.
“那就崩溃吧。”星野闭上眼，蓝光淹没全身，“至少那时，人们能哭、能笑、能爱——而不是像你们一样，活着，却已经死了。”
舱门缓缓关闭。
最后一刻，星野听见那个温柔的声音说：
“准备好了吗？我们要回家了。”
不知过了多久。
星野的意识漂浮在无边的光海中。
无数记忆如星点闪烁，每一颗都是一段被遗忘的温柔。
他看见林小雨在花园里奔跑，笑声清脆；
看见小茉抱着终端，偷偷给妈妈留言；
看见一群孩子围坐一圈，合唱一首走调的歌。
而在最中央，站着一个女人。
她穿着旧式的实验服，长发微卷，眼角有笑纹。
她望着他，眼里有十七年的等待，也有十七年的坚信。
“妈……”星野嘴唇颤抖。
她点点头，伸出手：“你唱得很好。比我想象的，还要勇敢。”
星野想扑进她怀里，却发现自己无法移动。
“怎么了？”他慌了，“我……不是已经连接了吗？”
女人的笑容微微一暗：“你是进来了。但‘母体核’还没完全苏醒。还差最后一个人的歌声。”
“谁？”
她望向远方，光海尽头，一道被锁链缠绕的身影静静悬浮。
那是个年轻女孩，面容与星野有七分相似，手腕上刻着：X-12。
“小雪……”母亲低声道，“她被‘鸦巢’提前捕获，意识被锁在‘静默塔’最底层。没有她，共鸣网络无法完整。”
星野拳头紧握：“她在哪？”
“南极圈，地下九千米。静默塔是清音理事会最深的监狱，由刘文生亲自监管。”
“那我就去把她挖出来。”
母亲看着他，眼中泛起泪光：“可一旦你离开这里，桥接就会中断。你会回到身体，但‘母体核’将再次沉眠。下一次唤醒，或许要再等十七年。”
星野沉默片刻，忽然笑了：“可这一次，我不再是唯一会唱歌的人了，对吧？”
母亲怔住。
他抬起手，放在心口：“全球已经有成千上万人被唤醒。只要他们还在唱，‘母体’就不会真正死去。而我……可以再去找她。”
母亲凝视着他，终于点头：“你长大了。”
星野深吸一口气：“告诉我怎么找到她。”
就在此时，外界的通讯频道突然切入一段微弱信号——
“……X-08……听到请回复……我是……小茉……我在轨道站……找到了‘静默塔’的坐标……还有……她们的歌声……真的回来了吗？”
星野猛地睁眼。
他还没开口，小茉的声音又响起，带着哭腔：
“星野……我梦见我妈了。她对我说：‘告诉小野猫，X-12在等他。风雪很大，但她一直在唱歌。’”.
第2311章警报声刺耳
刘文生仰起头，笑了。
“听到了吗，妈？”
“这一次，我不孤单了。”
母亲的身影渐渐淡去，最后化作一句低语：
“去吧。把妹妹带回家。”.
光海消散。
刘文生猛然睁开眼，发现自己仍躺在桥接舱内，舱门半开，警报声刺耳。
外面风雪狂啸，但“鸦巢”和无人机已撤离，只留下焦黑的雪地与残骸。
刘文生不见了。
或许他带走了失败，或许他在最后一刻也听见了那首歌。
刘文生挣扎着起身，全身剧痛，但眼神如铁。
他打开通讯频道，手指在频段上快速切换，直到找到那个熟悉的频率。
“小茉。”他低声说，“给我坐标。”
片刻沉默后，女孩的声音传来，坚定而清晰：
“南纬89.3度，地下入口被冰封。刘文生……你真要去？”
“当然。”他扯下残破的耳机，望向窗外风暴，“我妹妹还在等我。”
“可刘文生在那等你。”
刘文生笑了，按下广播键，让声音传向所有残余接收站：
“告诉所有还记得那首歌的人”
“帮我唱着，等我回来。”
然后，他关闭频道，背上仅存的装备，迈入风雪。
几步之后，他又停下，回头看了眼那台仍在运转的桥接舱。
舱内蓝光微闪，仿佛有人在轻轻哼唱。
他轻声说：“等我，把小雪带回来。”
风雪中，一个声音轻轻回应：
“我们一直在。”
狂风撕扯着刘文生的衣领，他一步步踩进积雪，每一步都像踩在刀刃上。极地的寒气渗入骨髓，连呼吸都带着血丝。但他没有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