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纬89.3度”他低声重复，仿佛这个名字能驱散寒冷，“小雪，我来了。”
通讯器突然滋啦作响。
“刘文生！”小茉的声音穿透风雪，“‘静默塔’的能量读数异常！过去十分钟，它的主供能系统波动了七次，像是有人在里面挣扎启动什么！”
“是她在唱歌。”刘文生眼神一颤，“她在用共鸣频率冲击封锁层。”
“可那地方是情感禁区！”小茉急促道，“连心跳都会被监测，她怎么可能”
“她是X-12。”刘文生嘴角微扬，“她不是‘可能’，她本来就会。”
话音未落，地面猛地一震。远处，一道幽蓝的光柱从冰层深处冲天而起，刺破厚重云层。风雪瞬间被染成淡蓝，像是整片南极大陆都在颤抖。
“母体信号被触发了？！”小茉失声，“刘文生，那不是‘鸦巢’的技术！那是原始共鸣波！她一个人……激活了残余节点？！”
刘文生抬头，凝视那道光柱，眼底滚烫。
“她不是一个人。”他低语，“她从来都不是。”
突然，一道陌生的声音切入频道清冷，却带着压抑的波动。
“X-08，你太迟了。”
刘文生脚步一顿。
“刘文生。”
“她已经被‘重构’。”刘文生的声音像冰刃划过神经，“她的意识正在格式化，三小时后，X-12将不再是威胁。你来，也只是送死。”
“你动了她？”刘文生声音骤沉.
第2312章我只需要执行
“我给了她解脱。”刘文生顿了顿，“情感剥离后，她不会再痛。这难道不是慈悲？”
“慈悲？”刘文生冷笑，“你们把‘爱’关进笼子，把‘哭’标为异常，现在告诉我这是慈悲？刘文生，你根本不懂什么叫痛！”
“我不需要懂。”刘文生声音冰冷，“我只需要执行。”
“那你听好了。”刘文生猛然抬头，直视风雪深处，“我会穿过你的牢笼，踏碎你的塔，撬开你的锁。我会把她背出来，哪怕她只剩下一缕意识，我也要让她听见春天。”
他按下广播键，声音传向所有残存频段：
“告诉所有还在唱的人把声音传给我。我要用你们的歌，撞碎那座塔。”.
片刻死寂。
随即，第一道声音响起。
“睡吧，睡吧，我亲爱的宝贝”
是林小雨的母亲，从废墟城市中传来。
第二道，是小茉，在轨道站舷窗前轻声哼唱。
第三道，第四道成百上千的声音从数据废墟、地下掩体、流浪终端中响起。他们曾被封禁，曾被抹音，可此刻，歌声如潮水般涌来，汇成一道逆向数据流，直冲刘文生的终端。
他的神经接口剧烈灼痛，但嘴角却扬起。
“听见了吗，小雪？哥哥来了。”
地下九千米，静默塔底层。
冰蓝色的囚笼中，少女静静悬浮。
她手腕上的X-12编号正一寸寸被血浸染，每唱一个音，肌肉就在撕裂。可她的嘴仍在动，微弱却固执。
“睡吧，睡吧”
锁链缠绕全身，每条都连接着抑制核心，不断释放神经阻断脉冲。可她的声波频率，正以极微弱的幅度，与全球的歌声共振。
忽然，囚笼外传来机械运转声。
大门开启，刘文生走入，白袍无尘，眼神如霜。
“最后一次问你。”他站在笼前，“放弃共鸣，接受净化，你将获得平静。”
少女缓缓抬头，唇角带血，却笑了。
“哥快到了。”她声音沙哑，“你听，他们在唱歌妈妈也在。”
刘文生瞳孔微缩。
“她们”明明已经被清除。
“她们”明明只是数据残影。
可为什么他的终端，竟收到一丝波动？
来自他母亲临终前的最后录音，那段被他亲手删除的摇篮曲，此刻竟在后台悄然加载。
“不可能”他按住太阳穴，“我只是执行者不是儿子”
“你也是共鸣者。”少女轻声说，“只是你把心锁得太深。可歌声……进得去。”
刘文生猛然抬手，启动强压制程序。
“再唱一句，就切断你全部神经连接！”
少女闭上眼，深吸一口气。
下一秒，她唱出了第一个音。
不是摇篮曲。
是刘文生小时候，为哄她入睡，自创的那首荒腔走板的儿歌。
“星星月亮，挂天上，小雪不怕，哥在旁”
每一个字都像刀割喉咙，可她唱得极认真。
而就在这一刻
静默塔外，刘文生终于抵达冰封入口。
他举起破冰锤，狠狠砸下。
“轰！”
第一击，冰层裂开蛛网。
“星星月亮，挂天上”他跟着哼唱，第二击，冰层崩塌一角.
第2313章电流的气息
“小雪不怕，哥在旁…”第三击，整片冰盖轰然碎裂，露出深不见底的垂直通道。
狂风从地底倒灌而出，带着金属腐锈与低温电流的气息。
刘文生绑紧绳索，跃入黑暗。
一层、十层、百层他在坠落中不断被电击、被扫描、被阻断信号。可每当抑制场启动，他的耳机就会响起一段歌声有人在唱，有人在念，有人只是轻声呼唤“X-12”。
“你还记得吗？你六岁那年，偷偷把布娃娃塞进哥哥的背包，说它是‘保命符’。”
“你第一次发高烧，抱着终端哭着喊‘哥，我怕黑’。”
“你说等长大，要和哥哥一起看极光。”.
刘文生的眼角湿了。
“我记得，我都记得”
他砸开第七道门，终于看见最底层的囚笼。
蓝光中，那个瘦弱的身影正微微颤抖，嘴仍在动，却已发不出声音。
“小雪！”
他撞开最后一道屏障，扑到笼前，手指颤抖地抚上冰壁。
少女睁开眼，看见他，嘴角艰难地扬起。
“哥”她气若游丝，“你迟到了十一年零三个月”
刘文生哽咽：“对不起哥哥来晚了。”
他猛地抽出能量刃，劈向锁链。
“砰！”
一股反震力将他掀飞。终端疯狂报警：
【警告！量子锁链与意识绑定！物理破坏将导致宿主意识湮灭！】
“那就用歌。”刘文生抹去嘴角血迹，盘膝坐下，“用我们自己的歌。”
他闭上眼，轻轻唱起：
“星星月亮，挂天上，小雪不怕，哥在旁”
起初微弱，渐渐清晰。
歌声穿过冰层，传入全球每一个还在倾听的终端。
轨道站上，小茉含泪接唱。
废墟城市里，林小雨的母亲颤抖着加入。
甚至，在“鸦巢”某个封闭舱室中，一名执勤的守卫，不由自主地哼出了旋律。
而囚笼中的少女，泪水滑落。
她的唇再次开合，虽无声，却与刘文生的频率完美同步。
共振开始了。
冰蓝色的锁链一寸寸出现裂痕，抑制核心闪烁不定。
刘文生站在监控前，手指紧握权杖，却迟迟没有下达清除指令。
他的终端，正不断跳出异常提示：
【检测到未授权情感波动】
【执行官刘文生，心跳速率+37%】
【脑波活跃区，接近共鸣临界值】
他抬头，望向监控画面中那对兄妹。
一个在唱，一个在听。
一个在救，一个在等。
像十七年前，那个雪夜里，刘文生抱着发烧的林小雨，一遍遍哼着走调的歌。
“原来这就是温度。”他喃喃。
就在此时，锁链轰然断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