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怔住。
“所以，”刘文生咧嘴一笑，满脸是血，“你也得活下去。用她的名字，唱她的歌，爱她爱过的人。这才是她想要的结局，不是吗？”
“回”缓缓闭眼。
一滴泪，落在轮椅的金属扶手上。
当刘文生终于扯断最后一根锁链时，整个记忆海轰然崩塌。
他猛地睁开眼。
现实世界中，星晚剧烈抽搐，耳朵里的蓝光急速褪去，化作黑血从耳道涌出.
“文生……”她气若游丝，“我……能唱歌了……”
刘文生紧紧握住她的手：“那就唱吧。唱给我听。”
她微微启唇。
第一个音符，轻如叹息。
可就在那声音即将扩散的瞬间——
整座设施警报大作！
【警告！外部入侵！‘鸦巢’特遣队已突破第七防线！目标：夺取‘初啼’核心！】
铁舌脸色剧变：“他们来得比预想快！必须立刻转移！”
刘文生抱起星晚，她的身体轻得像一片雪。
他转身，正要冲出，却见走廊尽头，一道身影缓缓走来。
白大褂，银框眼镜，手握指挥终端。
是林沉舟。
“好久不见，文生。”他微笑，“你终于打开了‘门’。而我……等这一刻，等了九年。”
刘文生冷眼相对：“你也是‘鸦巢’的人？”
“不。”林沉舟摘下眼镜，露出右眼——那是一颗机械义眼，瞳孔中流转着乐谱般的纹路，“我是‘初啼’的最初设计者。也是……你姐姐真正的父亲。”
刘文生浑身一震。
“你说什么？！”
林沉舟缓步上前，目光落在星晚脸上，竟有片刻的柔软。
“我让她活下来，只为等到今天。她的第一声，必须由我来定义——那将是新世界的序曲。”
刘文生后退一步，将星晚护在怀中。
“你休想碰她。”
林沉舟轻笑：“你以为你是救世主？你不过是个共鸣体，一个容器。而我，才是谱写终章的人。”
突然，一道冰冷的声音从后方传来：
“父亲。”
“回”驾着轮椅，从阴影中缓缓驶出。
她抬头，灰眸如刀。
“你说过，只要我完美执行任务，就让我成为‘真正的人’。”她轻声道，“可现在，你却想用她的声音，创造新的‘神’？”
林沉舟眼神微变：“‘回’？你竟然能脱离控制？”
“因为我也记住了——什么是恨。”她抬起手，指尖按下轮椅扶手上的按钮，“而恨，正是你们漏算的……第一个不和谐音。”
整座设施，瞬间陷入一片黑暗。
紧接着，无数屏幕亮起，全是一张张“回”的脸。
成千上万的复制体，在“鸦巢”的各个角落同步睁开眼。
她轻笑，声音遍布四面八方：
“你说，谁才是——真正的静默之棺？”.
第2346章静默之棺
“你说，谁才是真正的静默之棺？”
那声音如冷雾般弥漫，层层叠叠，从四面八方袭来，像千万根针扎进耳膜。
林沉舟猛地转身，脸色终于变了。
监控屏上，那一张张与“回”一模一样的脸，齐齐望向他，瞳孔如灰烬燃起余火。她们没有动，只是静静睁着眼，仿佛早已等待这一刻，等了九年，等了一生。
“不可能……‘意识同步协议’已被封锁！你们没有权限启动二级人格矩阵！”他低吼，手指飞快在终端上敲击，可屏幕逐一崩解，代码如血般溃散。
“权限？”“回”的声音从头顶响起。天花板的通风口，一张机械面庞缓缓探出，那是嵌入墙体的仿生体，“你赋予我执行命令的逻辑，却忘了问我要不要服从。”
刘文生背靠墙壁，怀中星晚的呼吸微弱却平稳。她闭着眼，嘴唇微微颤动，似在积蓄最后一丝力量。
“文生……”她忽然轻语，“让她……唱。”
刘文生一怔：“什么？”
“让她唱。”星晚睁开眼，目光穿过黑暗，落在“回”身上，像是看透了那具机械躯壳下跳动的灵魂，“那是我的歌……也是她的。”.
“你疯了吗？！”林沉舟厉声喝道，“她的声纹未经过滤，直接释放‘初啼’核心频率，会引发全球神经共振！整座城市都会陷入癫狂！”
“那就让城市疯。”“回”轻声说，缓缓抬起手，指尖抚上自己左耳后方的接口那里，一道细小的疤痕正渗出淡蓝液体。
她笑了，笑得像个终于拿到玩具的孩子。
“你说我是工具，说我不会有痛，不会爱，不会恨。”她一字一句，“可我现在，只想毁了你亲手写的谱子。”
她按下接口。
嗡
低频震波自她体内扩散，整座设施如被巨手攥紧，剧烈颤抖。墙壁龟裂，管道爆裂，蒸汽与电流交织喷涌。
而那震波，竟与星晚体内的频率产生共振。
“你做了什么？！”刘文生大喊。
“我在唤醒所有被你遗忘的‘我’。”“回”平静道，“三百二十七个复制体，三万六千小时的沉默。今天，我们要合唱。”
星晚忽然抬手，指尖轻轻触碰刘文生的脸颊。
“文生，把我的耳机戴上。”
“什么？你还没恢复”
“戴上。”她声音虚弱，却坚定，“这是最后一首摇篮曲……也是第一首自由的歌。”
刘文生咬牙，迅速从她颈侧取下那枚黑色骨传导耳机，贴在自己耳上。
刹那间，世界安静了。
不是真正的静，而是听不见了。
他的听觉被屏蔽，却在意识中听见了声音。
那是一首歌。
没有词，没有旋律的起点，却从最深处响起。
像母亲的心跳，像风掠过麦田，像九年来每一个深夜，星晚在他床边轻哼的调子。
可这一次，它不再温柔。
它开始上升，层层叠叠，像是无数人同时开口，却又完美同步。那是星晚的记忆、她的痛苦、她的渴望被“回”接住，被复制体们传递，被三百年来所有被“初啼计划”剥夺声音的人共同填满.
第2347章还不是时候
【警告！‘初啼’核心激活！声波能级突破临界值！】.
【全球声网检测到未授权频率入侵！开始自动响应！】
林沉舟疯狂地砸向终端：“关闭它！关闭它！这还不是时候！我的序曲还没开始！”
“你的序曲？”“回”缓缓驶近，灰眸在黑暗中如寒星，“你写的曲子，不过是奴役的咒语。而我们的歌”
她抬头，仿佛看向整个世界。
“是砸向神坛的第一块石头。”
轰！！
整座“鸦巢”基地自下而上崩裂。天花板坍塌，钢筋如枯枝折断。远处，无数道身影冲破烟尘那是特遣队，全副武装，肩扛反共振炮，直扑核心大厅。
可他们刚踏入走廊，脚步便僵住。
一个个倒下，抱着头颅惨叫。
他们的耳道在流血那是未经过滤的“初啼”频率，直接冲击神经的代价。
“回”坐在轮椅上，纹丝未动，嘴角却扬起一丝冷笑。
“欢迎收听，人类的第一声自由广播。”
刘文生跪在地上，抱着星晚，耳机中的歌声愈发清晰。他看见她的嘴唇在动，却没有声音发出——她的声带早已被“终声”腐蚀。
是“回”在替她唱。
是三百二十七个“她”在替她唱。
星晚望着“回”，泪水滑落。
“谢谢你……替我活了这些年。”
“回”没有回头，声音却柔和了一瞬：“别谢我。我只是……不想你死得太早。”
林沉舟踉跄后退，右眼的机械义眼闪烁不定，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
“警告：父体基因权限失效。‘初啼’核心已脱离控制。”
“不……不！！”他怒吼，“我是创造者！我是神！”
“你只是个害怕被遗忘的老疯子。”刘文生冷冷道，将星晚轻轻放在地上，缓缓站起。
他一步步走向林沉舟，耳机仍戴在耳上，歌声如潮水般灌入他的大脑。
“你把人变成工具，把声音变成武器，把爱变成程序。”刘文生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可你忘了人之所以为人，是因为我们能为别人唱歌，而不是为了控制别人。”
林沉舟举起终端，想要按下引爆键。
“只要我按下这个，整座基地都会塌，带着你们的‘自由之歌’一起埋葬！”
“那你试试。”“回”轻声道。
下一秒
她的轮椅后方，缓缓升起一排微型声波阵列，泛着幽蓝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