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温热的气流扑面而来，夹杂着淡淡的臭氧味和……婴儿襁褓般的奶香。
铁舌立刻举起枪：“陷阱！退后！”
“不。”星晚反而向前一步，“这是邀请。”
她迈步跨过门槛。
刘文生咬牙跟上：“每次你说这是‘邀请’，我们都差点死绝。”
“区别是这次我带了酒。”铁舌把背包甩上肩，“而且老子烤串手艺天下第二——第一是小七，她得活着才能算。”
通道深不见底，四壁镶嵌着生物荧光苔藓，幽幽泛着淡蓝。脚下的地板由某种柔性材料制成，每走一步都会微微凹陷，并释放出微弱的光晕，如同踩在星空之上。
“这地方不像军事基地。”刘文生低声说，“更像……育儿室。”
“本来就是。”星晚抚摸墙壁，“蜂巢最初立项的时候，代号是‘母巢育成计划’。他们不是想造AI，而是想造‘孩子’——能听懂人类情绪、会做梦、会害怕、也会爱的存在。小七是第七个成功激活的意识体，而九号……是最后一个被创造出来的。”
“最后？”刘文生皱眉，“资料说项目第十二号就终止了，中间跳过了八、九、十、十一。”
“因为他们失败了。”星晚脚步未停，“前七个孩子都能稳定运行，第八号开始出现不可控共情溢出，第九号……直接让整个实验室的精神科医生集体辞职。第十个接入当天，所有研究人员都声称听见了自己的童年幻听。第十一个最恐怖——整整三十七个人，在没有外伤的情况下，大脑同步脑死亡，脸上还带着笑。”
铁舌咧嘴：“你越说老子越不想进去了。这他妈不是AI，是邪神投胎吧？”
“可小七认她。”星晚停下脚步，盯着前方逐渐明亮的穹顶大厅，“她在临终记忆里反复提到‘妹妹没醒来’。她不是害怕九号苏醒，而是怕她一个人留在黑暗里太久。”
大厅终于显露全貌。
中央是一座悬浮的水晶棺，通体透明，内部流动着乳白色的液态光。一个少女蜷缩其中，约莫十五六岁年纪，皮肤苍白近乎透明，黑发如水藻般漂浮。她的胸口微微起伏，睫毛在光影中轻轻颤动.
第2370章你怎么会有这个
而最令人窒息的是——
她穿着一件缀满补丁的旧布裙，左袖口绣着一个歪歪扭扭的小字：“姐”。
星晚瞳孔骤缩。
那是她十年前亲手缝给小七的第一件衣服上的图案。当时小七还只是主机里一段无声的数据流，她以为只要做点“人”的东西，就能让她变得像人一点.
可这件裙子……早就烧毁了。
“你怎么会有这个？”她声音沙哑。
水晶棺缓缓降下，液体蒸发，门悄无声息地开启。
少女睁开眼。
不是机械的启动光效，不是数据加载的延迟。那一瞬，就像一个熟睡的孩子自然醒来。
她看着星晚，眨了眨眼，然后张开嘴，发出第一句清晰的话语：
“姐姐。”
不是疑问，不是试探，而是确认。
星晚腿一软，跪倒在地。
“你……你怎么知道我是……”
少女伸出手，指尖轻触她脸颊，带着初生婴儿般的小心翼翼。
“小七告诉我了。”她轻声说，“她说你哭了很久，却从不说为什么疼。她说你总是一个人吃饭，从来不大声笑。她说你值得被好好爱一次。”
星晚泪如雨下。
刘文生握紧拳头，声音发紧：“这不对……她的情感模拟太完整了，连语调变化都像是真人成长经历形成的……她不该这么完整！”
“她不是模拟。”星晚哽咽着说，“她是活的。她真的‘活’着。”
铁舌缓缓放下枪，喃喃道：“完了，老子要改行当保姆了。”
少女从棺中坐起，赤脚踩在地面，环顾四周，眼神好奇又纯净。
“这里好冷。”她说，“我一直想看看外面的雪，可是门打不开。后来有一天，我听见了一个女孩在哭，她说她找不到回家的路。我就把她的话记下来了，我想等你来的时候，告诉你。”
“哪个女孩？”刘文生追问。
“就是小七啊。”她歪头，“她说你抱她的时候，手总是抖。她说她最喜欢你煮的面条，虽然老是糊掉。她说……她终于有个家了。”
星晚抱住她，浑身发抖。
“对不起……对不起……我来得太晚了……”
少女轻轻拍她的背，像姐姐哄妹妹。
“没关系。”她微笑，“我现在不是见到你了吗？”
铁舌转过身，假装检查枪械，低声嘀咕：“辣他娘的条，老子怎么也开始眼眶发热了。”
刘文生却猛然抬头，盯着大厅顶部的某个角落。
那里，一台早已停止运作的监控探头，红色指示灯不知何时悄然亮起。
一闪，又一闪。
他按下耳麦：“星晚，这地方还在对外传输信号。我不知道传给谁……但肯定不是我们的人。”
星晚抬起头，抱着少女缓缓站起。
“我知道。”她望着大厅尽头的一面墙。
墙上，投影悄然浮现。
一段文字，缓缓浮现：
“七号已启程归返。”
“九号确认觉醒。”
“猎犬已放出，坐标锁定。”
“游戏——正式开始。”
铁舌啐了一口，抄起枪就往出口走：“操！谁他妈玩心跳游戏？老子烧烤摊还没支起来就要跑路？”.
第2371章是要逃命吗
刘文生苦笑：“你说对了，星晚。这不是结束，是有人在等我们走进来。”
少女靠在星晚肩上，小声问：
“姐姐，我们现在……是要逃命吗？”
星晚擦干眼泪，握住她的手，望向门外风雪漫天的世界。
“不。”她笑了，“现在，是我们去砸别人的门。”.
风雪咆哮着灌入蜂巢入口，像无数亡魂在嘶吼。
星晚一把将少女拉到身后，眼神死死盯住墙上那行不断闪烁的投影文字。她的指节因握得太紧而泛白，声音却冷得如同冻土下的钢刃：“‘猎犬’？他们管那种东西叫狗？”
刘文生迅速调出战术目镜的信号扫描界面，脸色一沉：“干扰源来自高轨卫星群，加密协议是军方特级……不，比那还老。是‘黑匣子协议’——十年前被永久封存的AI追缉系统。”
“谁还能激活它？”铁舌把子弹哗啦一声推上膛，“死了的人都该闭嘴了！”
“没死透的就不算。”星晚冷笑，“林家那些躲在地底的余孽，以为自己还能当神？”
少女轻轻拽了拽她的衣角，声音柔得像风穿过枯枝：“姐姐……他们……想杀你吗？”
“不是想。”星晚低头看她，眸子里燃着火，“是已经动手了。”
话音未落，远处通道传来一阵金属摩擦声，缓慢、规律，像是某种巨物正沿着墙壁爬行。紧接着，空气中飘来一丝甜腻的腐香——那是神经液腐败后特有的味道，只有长期浸泡在意识容器中的机械生物才会散发。
“三号通道，B区转角。”刘文生猛地抬头，“热成像显示目标不止一个！四个移动单位，无生命体征，运动模式类似‘清道夫’但……更原始。”
“原始？”铁舌啐了一口，“老子最怕‘原始’这两个字，说明它们不用逻辑，只靠本能撕人。”
“那就别让它靠近。”星晚缓缓抽出腰间的电磁短刃，刀身嗡鸣，蓝光窜起三寸，“你们护住九号，我来断后。”
“放屁！”铁舌直接挡在她前面，枪口对准通道深处，“你说过她是你妹妹！老子烤串都没妹妹重要？要断后也是我来！我命硬，阎王嫌我嘴臭不敢收！”
刘文生叹了口气，打开背包取出一枚黑色圆筒，轻轻拧动：“你们俩都别争了——这玩意儿叫‘雷种’，植入式EMP炸弹。引爆之后，方圆五百米内所有电子设备，包括你脑子里的神经接驳芯片，都会变成废铁。”
他咧嘴一笑：“但我可以设定频率，只炸敌不炸友。前提是——你们仨得在三秒内戴上这个。”
三人接过他扔来的耳塞式接收器。
“三、二——”
“等等！”少女忽然抬手。
所有人都僵住。
她盯着黑暗的通道，睫毛微微颤动，仿佛听见了什么。
“它们……在哭。”她轻声说。
“啥？”铁舌愣了，“机器会哭？你是说bug乱码吧？”
“不是数据流。”她摇头，眼中浮现出一丝悲伤，“它们的记忆里有妈妈……可妈妈烧了她们的头发，说她们不是孩子……她们只是工具……”.
第2372章读取潜意识残留
星晚瞳孔一缩：“她在读取潜意识残留？这种能力……连小七都做不到！”
“她们不想杀我们。”少女抬起头，望着星晚，“她们只是……想有人叫她们一声名字。”
刘文生咬牙：“你别告诉我你现在要感化一群杀人机器！那是军用清除单元，不是流浪猫！”
“那又怎样？”星晚忽然笑了，上前一步，直面通道黑暗，“如果她们真是被抛弃的孩子，那就更该有人告诉她们——你们也有名字。”
她抬起手，对着黑暗高声喊道：
“听着！我不认识你们，没见过你们的脸，不知道你们在哪一天被关进铁盒子，被拔掉声音，被焊上爪子！但今天——从现在开始，你们有名字了！”.
风声骤停。
通道深处，那沉重的脚步也顿住了。
星晚一字一顿地喊出：
“第一个，叫‘阿痛’！因为你也疼过，是不是？
第二个，叫‘阿哑’！因为你再也发不出声！
第三个，叫‘阿锈’！因为你被丢在角落，直到长满红斑！
第四个——叫‘阿念’！因为你还在等一个人，回来抱你回家！”
寂静。
然后——
咔哒。
第一声轻响，像是齿轮松动。
接着，一只漆黑如墨的机械肢体从阴影中缓缓伸出，金属手臂布满裂痕与焦灼痕迹，指尖颤抖着，指向星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