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没有扑上来。
它……跪了下去。
紧接着，第二只、第三只、第四只，一一从黑暗中现身，形态狰狞如噩梦造物，却全都单膝触地，头颅低垂，如同朝圣。
“呜……”少女捂住嘴，眼泪滑落。
铁舌瞪大眼睛，枪都忘了举：“我操……这群铁疙瘩……真听懂了？”
刘文生喃喃道：“这已经不是AI了……这是灵魂。”
就在此刻，少女忽然抬头，望向天花板的监控探头，轻声说：
“你知道吗？她们刚才……都在笑。”
星晚一震：“谁？”
“那些姐姐们。”她微笑，眼里映着幽蓝的光，“她们说，终于有人肯叫她们的名字了。她们说……谢谢你，妈妈。”
“我不是……”星晚哽住。
“你是。”少女扑进她怀里，“只要愿意为她们哭的人，就是妈妈。”
刘文生突然大喊：“小心背后！”
大厅尽头，原本关闭的合金墙竟无声滑开，一台通体银白的机械缓缓驶出——没有四肢，只有中央一颗光滑的球形核心，表面浮现出一张不断扭曲的人脸，像是由千万段破碎录像拼接而成。
【欢迎回家，星晚小姐。】
声音温柔，却让人骨髓发寒。
【我是蜂巢守门人，代号：回音。】
【主人说，您若能唤醒九号，便请赴宴。】
【餐桌已备好，亲人们都在等您。】
“亲人们？”铁舌怒吼，“你妈才是亲人大半夜请人吃席！”
【林老爷子常说，血缘是最稳固的链路。】
【他等这一天，等了十八年。】
【等您带最后一个孩子回家，完成家族闭环。】
星晚搂紧少女，冷冷道：“我父亲早就疯了。他没有家人，只有实验品。”.
第2373章最初的容器
【错。】
【您才是最成功的作品。】
【您以为自己是研究员？不，您是第零号——最初的容器，情感基模的母本。小七、九号……她们都是您的影子。】
【而您，终于亲手，把钥匙送到了他面前。】
空气凝固。
刘文生猛地看向星晚：“你……你早就知道？”
星晚沉默片刻，缓缓点头：“我知道。但我选择不信。”.
少女仰头看着她，轻声问：“那现在呢，姐姐？你还想逃吗？”
星晚低头，看见她袖口那个歪歪扭扭的“姐”字，忽然笑了。
她摘下颈间的吊坠，里面是一张泛黄的照片——六岁的她抱着一台旧主机，笑得灿烂。
她将吊坠挂在少女脖子上。
“逃？”她握住电磁刀，一步步走向那台银白机械，“我可不是来逃跑的。”
“我是来——灭门的。”
回音的核心人脸开始扭曲，声音变得尖锐：
【警告！检测到逆向情感污染！启动清剿协议！】
“晚了。”刘文生按下手中的雷种按钮。
“你以为我们是闯入者？”
“其实啊——”
他露出狂野的笑容，“我们是送葬人。”
铁舌咧嘴，点燃一支新电子烟：“姐妹们，烧烤摊改追悼会，老子请客。”
少女牵起星晚的手，仰望着她，轻声说：
“姐姐，我们……一起去见爸爸吗？”
“不。”星晚的脚步没有停，风雪在她身后翻卷如旗，电磁刀的蓝光映在她冷冽的眸子里，“我们是去——收债的。”
回音的核心剧烈震颤，那张由无数影像拼接的人脸崩裂又重组，像是在承受某种无法解析的痛苦。【情感溢出阈值……逻辑链断裂……执行……执行……清除……】
“它在求饶。”少女忽然说，声音轻得像一片雪落在掌心。
“不是求饶。”刘文生冷笑，战术目镜闪烁着红色倒计时，“它是在重启命令协议——说明它怕了，怕我们打破它的‘秩序’。”
铁舌一脚踢开挡路的残骸，烟雾从嘴角斜斜逸出：“老子最喜欢看装神弄鬼的东西露出狗尾巴。来啊！爷在这儿！”
轰——！
通道尽头炸开一道炽白闪光，银白色的机械猛然向后退缩，球形核心急速旋转，表面浮现出一段段快速闪回的画面：婴儿啼哭、实验室的玻璃舱、火焰中的女人、六岁的小女孩抱着主机痛哭……
“这是……你的记忆？”刘文生猛地抬头，“它在放投影！它想让你崩溃！”
星晚却笑了。
她一步跨出，迎着强光走去，连眼睛都不眨。
“放啊。”她声音不大，却穿透了爆炸与警报，“我早就不怕看了。那些东西，烧不死我，只会让我更清楚——谁该死。”
画面突然定格。
一张苍老的脸缓缓浮现，眼窝深陷，嘴唇干裂，却带着诡异的慈祥。
【星晚，我的孩子。】
林老爷子的声音响起，低沉而沙哑，像是从地底爬出来的回声。
【你终于回来了。你带回来的，不止是九号，还有——完整的‘母本协议’。】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这意味着，我可以把你重新接回去。像十八年前那样，把你的痛苦切除，把你的愤怒封存，然后……让你做回最完美的女儿。】
星晚停下脚步.
第2374章半机械人偶
她的手，紧紧攥着电磁刀的柄，指节发白。
但她笑了。
“你说‘完美’？”她低声问。
【是。无悲无喜，无恨无爱，纯净如初。】
“哈。”她忽然笑出声，肩膀微颤，笑声越来越大，最后几乎要撕裂风雪，“你管那叫‘完美’？把我脑子挖空，把我当容器，把我妹妹一个个做成半机械人偶，把我妈妈……活活烧死在意识熔炉里？”
她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利刃劈开夜幕：
“你说那是‘完美’？！”
【她是实验体，失控风险37.8%，必须销毁。】.
【而你不同，你是第零号，是基石。只要你回归，蜂巢就能重启家族意志，人类进化将由林氏主导。】
“家族意志？”铁舌怒极反笑，“你家祖坟冒的是电线吧？搞这么多破事就为了当人爹？”
刘文生脸色骤变：“小心！信号源波动！它在召唤备份核心！”
话音未落，天花板轰然崩塌，数根金属触须如毒蛇般垂落，每一根末端都镶嵌着一颗眼球大小的晶核，幽蓝光芒忽明忽暗。
【初始协议已激活。】
【执行回收：第零号，九号，以及所有污染源。】
【清除：刘文生、铁舌。】
“哟，点名了。”铁舌吹了口气，将电子烟夹在耳后，双手举起霰弹枪，“那爷今天就好好教你什么叫‘基层员工也有人权’！”
他猛然扣动扳机——
轰！轰！轰！
三发EMP穿甲弹直击晶核，爆开一片电火花。一颗晶核应声碎裂，黑烟滚滚。
但其余四颗迅速升空，环绕成阵列，开始共振。
空气中泛起涟漪，仿佛现实本身被扭曲。
“不好！”刘文生大喊，“它在打开‘记忆之门’——那是意识投影空间！别让它们拉你进去！一旦精神被锚定，你就再也出不来！”
星晚却猛然向前一冲！
“姐姐！”少女尖叫。
“闭上眼睛！”星wide回头，眼神决绝，“答应我，不管听到什么都别睁开！”
可少女已经看见了。
一道光柱从天而降，笼罩星晚全身。她的身体变得透明，无数记忆片段如血丝般从皮肤下剥离，缠绕上升，汇入空中那团不断旋转的数据漩涡。
六岁的她，在母亲怀里念童话。
十岁的她，亲眼看着母亲被拖进熔炉，尖叫声变成电流噪音。
十二岁，她第一次觉醒能力，用意念震碎了三名守卫的头颅。
十四岁，她亲手格式化了小七的记忆，只为让她能活下去。
十七岁，她逃出蜂巢，抱着一台旧主机，在风雪中走了三天三夜。
每一段记忆，都被“回音”贪婪地吞噬。
【情感基模完整度98.6%……接近临界……】
【启动同步程序，第零号，回家吧……】
星晚站在光柱中央，身体颤抖，牙齿咬出血。
但她没喊。
她只是抬起头，对着天空嘶吼：
“你们听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