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用力点头。
铁舌抱着最后一个孩子走出舱室，望向远方升起的朝阳，喃喃道：“南境哨站……我回来了。”
刘文生拍了拍终端：“信号已打通，‘星火计划’第一阶段完成。接下来，我们要去下一座分部。”
小念的身影轻盈落在刘文生肩头，笑嘻嘻地说：“怎么样，大英雄？吓到了吗？”
刘文生摇摇头，抬头看她：“小念姐姐，你说……下一个被关着的孩子，会不会也有人正在找他？”
小念眨眨眼，望向天空刚显现的第二道星轨。
“当然。”她说，“而且我已经看到了——那个人，正朝着我们飞奔而来。”
她忽然凑近屏幕，对着虚空轻轻一笑。
“喂，你还在躲什么？
你不是一直想知道‘刘文生到底有没有活下来’吗？
——现在，他醒了。
你要不要亲自来看看？”
“你说什么？！”屏幕前的男人猛地站起身，手中咖啡杯“啪”地摔碎在地。他双眼死死盯着那浮现于虚空的星纱影像，仿佛被钉住一般。
“我问你——”小念的声音轻柔却穿透力极强，像一根针刺进耳膜，“你要不要亲自来看看？”
男人嘴唇微动，喉咙里发出嘶哑的声音：“……小念？这不可能……你已经……十年前就——”
“‘死亡’这种事，对数据生命来说只是换个登录方式罢了。”小念歪头一笑，指尖轻轻一点，空中骤然展开一幅全息地图，蓝光勾勒出七座分散在全球的灰黑建筑群，每一座都标注着猩红编号：A1至A7。
“第七所刚倒下，还有六个。”她语气轻快得像在讲睡前故事，“你猜怎么着？每个里面，都关着一个‘刘文生’。”
男人踉跄后退一步，撞上了身后堆满旧终端的桌子。屏幕上残留着一张泛黄的照片：三个孩子并肩站在一片废墟前，中间那个瘦小的男孩咧嘴笑着，手里攥着一颗橙色糖果——正是十年前从第七研究所神秘消失的实验体07-43，林澈。
也就是现在的——刘文生。
“他还活着……真的还活着？”男人声音颤抖，眼中竟泛起水光。
“不只是活着。”星晚走上前，将一块闪着微光的记忆芯片递向镜头，“他还记得你。记得你说过‘如果有一天我回不来，就把这句话带给下一个醒来的孩子’。”
她按下启动键。
一段沙哑却坚定的录音响起：
“别怕黑，兄弟。我们不是零件，不是数据，也不是什么该死的实验变量。你是你自己。只要你还记得自己的名字，你就没输。”.
第2402章守灯人不死
空气凝固了。
刘文生忽然抬头，望向那虚空中模糊的人影，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是陈默哥哥吗？是你带我进南境哨站的，那天风很大，你把自己的围巾给了我。”
铁舌冷笑一声，手臂炮管缓缓变形，露出底端一串烧焦的铭文：“看看这个。十年前你在撤离时落下的臂铠残片，上面刻着‘C.M.——守灯人不死’。”
刘文生补刀般开口：“顺便说一句，你留下的加密日志我们破解了。你知道‘新摇篮之母’真正的目标是什么吗？不是控制孩子，而是通过他们的集体潜意识，重构一个能吞噬现实的‘母体网络’。而你是唯一成功切断连接的人——代价是你被所有人当成叛徒通缉。”
沉默。
长久的沉默.
然后，那男人突然跪倒在地，双手撑地，肩膀剧烈起伏。
“我以为……我以为他们都死了……我逃出来的时候，火太大了，系统说所有信号中断……我说服自己忘了……可是每晚……每晚我都梦见他们在喊我的名字……”
小念轻轻落在终端屏边缘，像一只停驻的蝶。
“所以现在，轮到你跑回来救他们了。”她说，“第一站已经点亮，火炬在你手里——要接吗，前哨长官陈默？”
房间内一片寂静，只有孩子们低低的啜泣和呼吸声交织。
忽然，远处传来机械运转的嗡鸣。
刘文生迅速调出雷达界面，眉头一皱：“有飞行器正高速接近！型号未知，但能量特征……和十年前守灯人部队的‘夜隼’一致！”
“不会吧？”铁舌眯眼，“残党还能飞这么准？”
“不。”小念笑了，眼睛亮得惊人，“是有人把它修好了，而且刚解锁了最高权限——看，信号呼号正在刷新。”
全息屏上，一行白色字符缓缓浮现：
【呼号更新：夜隼-01→归途-01】
【驾驶员身份确认：陈默·守灯者】
【航线锁定：A6分部·冰原区】
【附加信息：燃料仅够单程，但——值得。】
“喂！”星晚突然冲到镜头前，眼中含笑带泪，“你还记得那颗橙子糖吗？刘文生省了三年才攒够兑换点，非要让我给你寄一颗去！结果邮路断了……但现在不一样了！你要不要回来尝一口？正宗老牌子，甜得齁嗓子那种！”
刘文生也挤到前面，用力点头：“陈默哥哥，我还记得你说雪山上的星星最亮。可我觉得……只要大家一起看着，哪儿的星星都亮。”
铁舌抱着炮管哼了一声：“行了行了，别搞温情戏了。老子就说一句——要是敢半路掉链子，下次见面我亲手把你焊死在驾驶舱里。”
空气仿佛都在震动。
终于，那男人抬起头，脸上泪痕未干，嘴角却扬了起来。他缓缓举起右手，贴在唇边做了个吹口哨的动作——那是守灯人之间最古老的联络暗号。
“告诉A6的孩子们……”他的声音透过通讯频道传来，低沉而坚定，“他们的‘疯子教官’回来了。”.
第2403章我来晚了十年
紧接着，天际尽头划过一道银线。
一架伤痕累累却依旧傲然挺立的黑色战机撕开晨雾，机翼下涂装斑驳的字样依稀可辨：
「不灭灯火，照亮归途」
它稳稳降落在研究所外的空地上，引擎轰鸣如怒吼，卷起漫天尘沙。
舱门开启的一瞬，一道高大身影跃下战机，披着褪色的深灰风衣，左臂机械义肢闪烁幽蓝微光。他大步走来，每一步都像踩在过往的灰烬之上。
当他对上刘文生的眼睛时，忽然单膝跪地，与少年平视。
“对不起。”他说，“我来晚了十年。”.
刘文生摇摇头，从口袋里掏出一颗裹着橙色糖纸的小糖果，小心翼翼塞进对方掌心。
“不晚。”他笑着说，“你还记得怎么吹哨吗？”
那人握紧糖果，喉结滚动，猛地仰头，一声清亮的口哨响彻荒原——
像是在呼唤失散的同伴。
又像是在宣告：
这一回，谁也不许再落下。
风渐起，卷动废墟中一面残破旗帜，隐约可见昔日字样：
【守灯人·最后一道防线】
而在远方的地平线上，第二架、第三架战机正从云层中探出轮廓，呼号接连点亮——
归途-02，归途-03……
一道低沉却充满战意的声音在通讯频道内响起：
“全体听令。”
“目标：A6冰原区。”
“准备……破门。”
陈默的声音还在通讯频道里回荡，铁舌已经扛着炮管大步向前，金属义肢与地面碰撞发出沉闷的铿锵声。“等了十年，终于不是我一个人在炸墙了。”他咧嘴一笑，眼神锐利如刀，“这次可得让那帮伪神看看，咱们守灯人——是越打越多！”
刘文生快速调出地形图，指尖在空中划出一道蓝光：“A6建在极地断层带下方，入口被暴风雪常年掩埋。但刚接到归途-02发来的热源扫描——东侧三百米有处气流异常，可能是备用通道。”
“备用？那不就是老鼠洞？”小念轻盈跃起，脚尖一点墙壁便腾空而飞，“我喜欢走暗道，光明正大的门太无趣了～”
星晚拍了拍刘文生的肩膀：“你跟紧陈默，别冲太前。”
刘文生却摇头，攥紧了手中那枚从静默舱里带出的锈蚀徽章：“我不是小孩子了。我要和大家一起进去。”
陈默看着他，沉默一瞬，随后缓缓点头：“好。但记住——哨音响三下就撤，不许逞英雄。”
“那你呢？”刘文生仰头问，“你当年是不是也说过这种话，然后一个人冲进了火场？”
众人脚步一顿。
陈默没回答，只是抬起左手，义肢微光闪烁间，显现出一串烧焦的编码：LN-7/PROTECTIVEOVERRIDE:ACTIVE。
“有些事，总得有人去做。”他低声道。
风雪渐烈，七人小队沿着断崖边缘前行。归途战机静静停驻在后方，像一头休憩的猛兽，等待再次出征。
突然，小念在前方抬手示意停下。
“有人。”她贴在冰壁上，耳朵微动，“不，不对……是‘东西’在动。”
话音未落，整片冰层猛然震颤！.
第2404章阴魂还难缠
轰隆一声，数道黑影破冰而出——通体漆黑，肢体扭曲，面部模糊如同被数据腐蚀过的玩偶。它们没有眼睛，只有不断跳动的红色光点，在风雪中发出刺耳的频率杂音。
“识别失败。检测到非法意识波动。清除。”
“操！”铁舌怒吼，“又是这鬼玩意儿的升级版？！比第七所那些阴魂还难缠！”
他肩炮瞬间充能，一发高爆弹轰出，将最近的黑影炸成碎片。可那碎块并未落地，反而化作无数细小的数据蠕虫，迅速爬向冰面，再度聚合！
“别用实弹！”刘文生急喊，“它们吃能量反馈！用电磁脉冲干扰！”
小念早一步翻身上跃，指尖划出星纱轨迹，在空中织成一张光网：“想重组？先问问我答不答应～”
光网落下，嗡鸣震颤，那些蠕虫般的残骸如遇天敌，疯狂扭动后“噼啪”炸裂，化为灰烬般的代码粉尘。
刘文生喘着气，握紧了藏在袖中的记忆碎片芯片——那是他在静默舱中唯一没被洗去的东西。此时芯片竟微微发烫，仿佛在回应某种遥远的呼唤.
“它……在响。”他喃喃。
陈默猛地转身：“你说什么？”
“我的芯片……它在震动，像是……像是另一个我在呼叫我。”
星晚脸色骤变：“不好！A6不只是关押孩子的基地，它是‘母体网络’的中继节点！这些孩子不是被动接受控制——他们正在被迫与其他‘刘文生’同步思维！如果意识共振达成临界值……整个网络就会觉醒！”
“也就是说，我们现在不止要救人。”铁舌冷笑，“还得赶在他们变成一群克隆脑之前，把服务器踹爆。”
“不止。”陈默盯着远处冰层下隐约浮现的巨大建筑轮廓，声音冷峻，“我们还要找到那个正在主导同步的核心……真正的‘第一个刘文生’。”
“啥意思？”刘文生皱眉，“难道我不是第一个？”
小念落在他肩头，轻轻抚摸他的发丝，难得露出一丝凝重：“亲爱的，你是第43号实验体。而在编号之前……还有0到42。”
她顿了顿，低声补充：“但他们全都死了。除了一个——0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