指节落在门板上。
叩。
叩叩。
“……”
房间里起初没有声音。
片刻后。
隔着门板传来硬邦邦的一个字：
“说。”
门外的人沉默了两秒。
开口时，刻意显得可怜兮兮：
“……我一个人不敢睡。”
“……”
门外陷入一片死寂。
门内也毫无声息。
就在姜在勋以为她睡着了或者懒得理他时——
门内清晰地传来一个字。
干脆利落。
斩钉截铁。
“滚。”
“……”
姜在勋肩膀无声地垮了下来。
摸了摸鼻尖。
灰溜溜地、拖着脚步转身。
回到自己那黑漆漆的卧室。
把自己重新摔进床铺里。
拉过被子。
盖过头顶。
动作一气呵成。
另一边。
黑暗里。
李圣经背对着门，身体蜷缩，竖着耳朵听着。
外面安安静静。
只有自己有点乱的心跳声和远处模糊的车声。
那家伙……
还真老老实实“滚”了？
连再敲一声的胆子都没有？
李圣经等了几秒，确定外面真没动静了，嘴角不受控制地向上扯了一下，想笑，又觉得特别无语。
这算什么？
欲擒故纵？
还是单纯怂？
她把脸往柔软的枕头里埋得更深了点，拉高被子，彻底把自己裹严实。
睡觉！
……
清晨。
阳光透过旧楼窗户斜斜照进餐桌。
两人安静吃着早餐，气氛有点微妙，但也算不上紧绷。
餐毕。
姜在勋清了清嗓子，试探着问：
“我送你？”
李圣经放下咖啡杯，抬眼看他，语气平静道：
“行。”
随即拿出手机，快速拨通：
“欧尼，嗯，是我。今天去片场的车不用安排了，有人送。”
两人下楼。
走到那辆银灰色现代旁。
姜在勋殷勤地快走两步拉开副驾车门。
李圣经矮身坐了进去。
姜在勋关好副驾门，绕回主驾一侧，拉开车门坐进来。
系好安全带。
钥匙插进锁孔。
正准备点火时。
余光一扫副驾——李圣经正端详着车内后视镜上的裴秀智小卡。
姜在勋脑子“嗡”的一声！
糟了！
昨晚只顾着把花送上去讨欢心，完全忘了摘后视镜上那个玩意儿！
果然！
李圣经眼神陡然锋利，狠狠剜了姜在勋一眼！没有任何言语，猛地推开副驾驶门，长腿一迈就下了车。
“诶！圣经！”
姜在勋心里一慌，手忙脚乱解开安全带，跟着就要推门追。
他刚追出两步。
却见前面那个怒气冲冲的身影突然停下了脚步。
然后。
毫无征兆地又转身走了回来。
看着她冷若冰霜的俏脸逼近，姜在勋下意识想挡或躲——以为她要动手。
可李圣经看都没看他。
径直拉开副驾门，重新坐了回去。
“砰！”
门再次关上。
姜在勋：“……？”
他有点懵。
茫然地坐回驾驶座，关好门。安全带都忘了系，侧过头，小心翼翼、观察看着李圣经。
李圣经面无表情地转过头来。
目光再次落向内后视镜上晃悠的小卡，然后移向他。
“……”
姜在勋瞬间接收信号。
求生本能让他反应快得惊人！
“唰——”
手臂闪电般伸出，没有丝毫犹豫，一把就将那张“碍眼”的小卡片从后视镜挂钩上扯了下来。
李圣经伸手接过这张小卡。
指尖捏着那张薄薄的塑料片。
她没看姜在勋。
视线投向车窗外。
清晨的街道行人稀少。
路边不远处有个深绿色的分类垃圾桶。
下一秒。
李圣经按下副驾驶的车窗。
手臂探出窗外。
手腕轻轻一扬。
那挂着红绳的小卡在空中划出一道短促的弧线，打着旋儿，飘飘悠悠地落在垃圾桶旁边的地面。
没有命中桶内正中红心，但也彻底离开了这辆车的范围。
车窗重新升起。
车厢内一片寂静。
引擎启动。
车子平稳地滑出巷道，汇入清晨的车流。
姜在勋握着方向盘，手心有点汗湿，大气不敢出。
其实。
李圣经在短暂下车那几秒钟里，脑子里电光火石般想通了许多事。
姜在勋的职业注定了他的工作环境就是个大染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