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微微偏头。
目光饶有兴致地锁定在长桌中央。
两个光着膀子、筋肉虬结的壮汉正隔着桌面,青筋暴突地角力!
“雄哲!顶住啊!”
“宰京!压下去!”
哄叫声浪掀顶。
气氛灼热到极点。
然而。
就在这鼎沸的热烈中。
那个被赵泰晤押了重注、体型明显占优的壮汉即将被对手掰倒的前一秒。
赵泰晤夹烟右手猝然抬起。
暗红星火狠厉摁下——
滋啦——!
皮肉焦糊混着雄哲撕心裂肺的惨嚎炸穿耳膜。
“呃啊——!!!”
所有喧嚣骤停。
空气冻结。
叫好者僵成石雕。
宰京手臂一松,茫然瞪眼。
赵泰晤面无表情。
随意抓过桌上成沓纸币。
唰!
甩在雄哲涕泪横流的脸上。
“滚。”
雄哲不敢有丝毫怨言。
他甚至顾不上抹去脸上的汗水混着泪水的脏污。
只敢弯着腰。
忍着肩头钻心的剧痛。
手忙脚乱地将几张飘在近处的纸币和落在身上的钱慌乱地拢起。
另一只手死死按着被烫伤的肩头。
踉跄着。
像条被打断脊梁的野狗。
飞快地低头从人群让出的狭窄缝隙里钻了出去。
……
这场戏与黄政民初登场的基调一样。
通过几个镜头凸显出赵泰晤优雅皮囊包裹着极端暴戾的本性。
一个嫉恶如仇但同样狡黠暴力、带着市井江湖气的老油条刑警,与一个出身高贵、手握生杀大权、将他人痛苦视为游戏的人间恶魔,形成了天然的正邪两面。
人物性格与阶级所产生的矛盾点,就这么赤裸裸地展现在银幕之上。
而后的剧情进展,正是这冰与火、泥与金的必然碰撞——
“这位就是刚刚破获跨国豪车走私链条的功臣!警界冉冉升起的明星——徐道哲警官!”
众人的目光随着介绍汇聚到徐道哲身上。
好奇。
审视。
徐道哲感觉像是被丢进了聚光灯下的鱼缸。
浑身不自在。
但他强压着那股从踏入这个房间就腾起的、混杂着厌恶与格格不入的情绪,勉强挤出点生硬的笑意。
主位上。
原本兴致缺缺的赵泰晤在听到“警官”、“破获走私”几个关键词的瞬间——
像是被什么细小的尘埃呛到,很自然地抬起左臂握成拳抵在唇边。
几道极轻的“哧…哧…”气音仿佛在掩饰几声短促的、不合时宜的咳嗽。
也顺势。
遮掩了他右手极其自然地掸去了身前残留的白色粉末动作。
动作行云流水。
仿佛只是不经意地整理了下仪容。
放下手臂时,脸上已然切换回那副被金丝眼镜修饰得温文尔雅的的社交笑容。
“原来是徐警官。”
“失敬。”
这个看似随意的镜头和细微反应。
恰恰是对赵泰晤复杂性的点睛之笔。
正经出身于顶级财阀核心圈层的子弟,从小接受最严苛的精英教育,学识、眼界、心机手段、表情管理都远超普通人。那种只会声色犬马、纵情玩乐的,多是早早被家族放弃、拿不到核心继承权的废柴。
赵泰晤恰好介于这两者之间。
他既有向上与兄姐争夺家族企业核心管理权的勃勃野心和与之匹配的深沉心机,骨子里却又无法完全摆脱对“欲望快感”的病态追逐和根植于特权的暴戾本性。
而姜在勋选择用那副金丝眼镜作为赵泰晤的标志性装饰,正是为了弥补角色这种复杂人生经历在视觉上的“空白”而作的巧妙“作弊”。
——眼镜是智识的象征。
能让人在惊惧之余,更觉其深不可测。
……
“嚯!我还以为财阀在这种地方,会玩点不一样的‘高级’玩意儿呢。”
话音落下。
数道惊恐的目光唰地钉在徐道哲脸上。
这人疯了吗?
敢这么跟赵公子说话?!
徐道哲浑不在意。
他要的就是这效果。
你不是自诩高高在上,把别人当蝼蚁吗?
我偏要扯下你这层光鲜亮丽的皮!
你想用那个倒霉蛋立威?
我徐道哲就踩着你立的这根杆子往上爬!
气不过?
动手啊!
只要你敢动我徐道哲一根手指头。
当场给你铐走!
告你袭警!
主座上。
赵泰晤脸上那丝虚假的温润骤然凝结。
下一秒。
所有的暴戾、嚣张、被冒犯的极端不悦,竟被他脸上骤然绽开的更璀璨、也更冰冷瘆人的笑意所取代。
他像是听到了最好笑的笑话。
手肘支上桌面。
修长指节随意捏起叉子。
戳向面前装饰华丽的奶油蛋糕顶端的草莓。
手腕优雅轻转。
将沾满粘稠奶油的叉尖,以一个绝对精确又无比荒谬的角度——
狠狠捣向身旁女伴妆容精致的面门!
噗嗤!
黏腻的白色糊糊瞬间覆盖了女伴原本讨好的甜笑。
“呀——!”
惊恐短促的尖叫只逸出一半就卡在喉咙。
不等任何人反应。
赵泰晤的手已闪电般探向冰桶。
抓起一把冰块。
粗暴地顺着女伴因震惊而微张的领口一股脑塞了进去。
女伴被这接踵而至的双重暴击打得完全懵掉,僵在原地,脸上的奶油滑稽地往下滴落。
但这还没完。
赵泰晤甚至没看她一眼。
扫过桌上果盘里一根香蕉。
抄起。
行云流水地捅进身边另一个吓得花容失色、张嘴欲呼的女伴口中!
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