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的我没有梦想 第66节

  话说刘兄弟在彭蠡县能吃上狗肉不?

  张叔叔的思绪开始发散,万幸一起过来下乡调研的人除了他,还有江口省的青少年发展基金会,还有沙洲市民政局,以及彭城市下辖区县的民政局……

  查漏补缺的工作,不需要张叔叔亲自来。

  他可是有秘书的人!

  毕竟是教育投资公司的副总经理,论级别,丰邑县的县太爷也就这样,只不过呢,企业是企业,两回事。

  沙洲市是高配,所以张叔叔来丰邑县的县太爷面前稍微有些出格的地方,那也不算什么。

  “……现在最大的难处,一是求学难,二是办学难。求学难,不仅仅是小孩难受,家里也难受,代课老师也难受,乡里县里的财政,更是难受。张主任,我也不是哭穷,是真没办法,拖欠的工资,最少都是两年,多的七八年了。也就是我们这里代课老师平时还务工或者打工,否则……”

  “……还有就是小孩有大有小,半大小子还好,那些七八岁的,甚至五六岁的,家里如果想要出去打工挣钱,就得把孩子留给老人带。年年出事,可是管不过来啊,地里不让荒着,可继续种,全靠老人,那也种不了几亩地。就算种了,也挣不了几个钱,填个书本费都难。现在周围一片,没有哪个学校是有校服的……”

  “张主任,我们听说您要来,盼星星盼月亮,总算把您盼来了。我们别的没有,只有态度,坚决配合您工作的态度,请您一定要相信我们丰邑县的诚意,绝对不会破坏这次……”

  “嗳,没必要。”

  抬手打断对方表决心要说的话,张正东摆摆手,“我说了不算的,这次下乡调研,评估都有标准,之后还有学校共建规模的谈判。不同规模就是不同级别,不同级别就是不同资金,不同资金就是不同协管方式。我没办法现在就给承诺,还是那句话,我说了不算。当然了,青少年发展基金会的人说了也不算,两地民政局的人也只是协助工作,并不参与指导工作。最后管理上,教育局要不深度参与运营,那也是要谈的。不过有一点你们放心,学校肯定会建,只是规模大小,还没定。工程队也已经敲定了,到时候招收工地小工,就是从学校周围的村庄进行招工。”

  不算定心丸的定心丸,丰邑县的人明显松了口气。

  只是,规模大小到底是个什么,丰邑县很多人还不清楚。

  不过彭城市民政局的人倒是了解一些东西,比如说志愿者服务站,“张安教育”捐在彭城的这个志愿者服务站,那可不是随便找个房子挂个牌子就拉倒,硬件上就不是几千块钱的事情。

  空调、手机、座机、电脑、通勤车辆……

  是一整套的硬件,外加志愿者服务站的“勤工俭学岗”,这个“勤工俭学岗”,是由“张安教育”资助一部分在彭城市上大学的大学生,来充当客服、导游等等服务岗位。

  可不是说本地想让谁来就让谁来,协议签了,就要接受“张安教育”的监督。

  原本彭城市这边也不是没有人想着肉都烂锅里了,你能奈我何?

  结果两件事情就让那些心思活泛的人不得不重新评估,仔细掂量掂量。

  第一嘛,当然是张大安实名举报事件,直接让范文成这样一个大老板跟他靠山全部进去了。

  第二嘛,则是“张安健康”的关长生被打这个案子,重启后审理,已经开庭出了结果,原本屁事儿没有的人,有判两年的,有判一年的,最重的判了五年。

  正常来说判不了五年,可关长生当时眼睛都被打伤了,他自己觉得没事儿,结果看啥都有一个黑点儿,后来才知道是视网膜脱落。

  元旦之前,城东区给关长生重新验伤,短期失明。

  手续是齐全的,也有城东区的医院背书,那自然是跳过三年,到了三年以上的范畴。

  其余像人格侮辱等等,那更是证据一抓一大把,更别提还有造谣、诬陷,关长生放以前怎么洗都洗不干净,现在多的是城东区的人帮他找人证物证。

  这两件事情,前者说明张大安在本地十分豪横,后者说明张大安在省城那也不是泥塘里的王八随便人翻来覆去地盘。

  有这个狠心,也有这个实力,那就只能掂量掂量。

  所谓“过江龙”,就是如此。

  没有三两三,哪敢上梁山。

  做公益事业、慈善事业,只有强而有力,才能大张旗鼓、肆无忌惮。

  这次张正东下乡调研,既是看当地,也是让当地看,这一点,他还是心中有数的。

  根据《志愿者定向培养计划》的匹配程度,张正东在为期三天的初步走访之后,增补了一条要求,只要男生。

  但是不写入章程,以口头传达精神。

  这并非是搞什么性别歧视,而是安全第一。

  再有就是这时候的丰邑县,也确实算得上艰苦,当然可能远没有中西部地区的山区那么艰苦,比隔壁江淮省的大别山山区也好很多,但在江口省的内部比较,确实算艰苦的。

  选址上,按照江口省的青少年发展基金会给的范围,张正东并不满意,他发现有一条县道能直通彭城市,于是就打算在县道附近圈一块地,然后建学校。

  原则上是不允许这么干的,公益事业挑肥拣瘦,那以后工作还怎么做?

  但“张安教育”可不是只做公益不赚钱。

  “不把学校建得敞亮,让人在大马路上一眼就看得见,别人怎么知道这所学校,是‘张安教育’捐的呢?”

  “……”

  “……”

  “……”

  太直接了!

  张叔叔根本没有遮遮掩掩的意思,我那贤侄儿的事业,从来都是奔着好处去的,没好处还指望他做好人?

  你梦里啥都有。

  他考个高考状元那都是为了收学费,献爱心那是献不了一点儿。

  “张总……”

  青少年发展基金会的人一脸为难,“这里有很大一片土地,那都是农田,要变更用地,需要往上面报备,有些事情……”

  “有些事情可以特事特办嘛,我们又不是盖一所几十人的小学,那是要把十几二十所甚至三十所村小重组,建一座超级小学。而且还是一所寄宿式的超级小学,需要一个庞大的团队来管理,那自然也需要更大的选址面积。”

  “……”

  一张嘴就是超级,把丰邑县的人吓了一跳。

  可张正东不是乱讲的,在“张安教育”内部,张大安的确是规划了一个“超级小学开发团队”。

  严格来说,也是个产品开发团队,只不过产品有些特殊,产品是一所超级小学。

  涵盖了很多东西,甚至包括了超级小学学生们的家长,公益内容从公益教育拓展到了劳工权益等等领域。

  这也是为什么青少年发展基金会只能唱个配角,道理很简单,多部门联合的规模很大,资金量投入也很大,已经不是寻常希望小学建设资金能够支撑的。

  需要地方政府更加广泛的配合。

  丰邑县是不知道的,当然现在已经知道了。

  于是瑟瑟发抖。

  不是……

  超级小学?

  在我丰邑县?

  不是……这个张主任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有耳朵灵的人突然发现青少年发展基金会的人,对张正东的称呼是“张总”,于是借着抽根烟的功夫,互相聊了聊。

  “王秘书,为什么你们喊张主任是张总啊?”

  “张主任除了是教育定点帮扶小组的组长,办公室主任,还是沙洲市教育局的民办教育科科长,并且还是吴都市沙洲教育投资公司的副总经理。”

  “吴都市沙洲教育投资公司?”

  “《状元宝典》知道吗?”

  “知道知道……”

  连连点头,《状元宝典》还能不知道吗?不仅仅是《状元宝典》,《状元秘籍》也是知道的。

  还有《状元英语宝典·高中版》……

  “就是这家公司联合出品。”

  多的就不需要说了,懂得都懂。

  好家伙……

  这时候再看张主任,形象都突然起了变化,冥冥中似乎沾染上了一点点文气。

  之前看他吃狗肉的投入感,还以为是个樊哙,没想到居然是个萧何。

第106章 破防的刘远山

  张叔叔不想让学校建在犄角旮旯,必须要敞亮,必须要一眼望得见,这几乎就是个死硬要求,换个人,还真不能让他痛痛快快,不过彭城这里确实有能人。

  “张总,这条路以前抗战的时候就有了,跑过不知道多少独轮车,周围这一片,您知道为什么很多地名,不是叫什么什么堤口,就是叫什么什么堤吗?”

  “我知道,以前这里也是黄泛区。南边还有一条大沙河,原本也是黄河故道。从这里往西有条南北向的复新河,往西还有一条小河叫张河,那一片也是,什么徐堤口、滕堤口,茫茫多,遍地都是。”

  “……”

  您、您知道啊?

  彭城民政局的人一脸懵,不是,你一个沙洲人,你搞什么啊。

  但有一说一,问这个问题,那真是问到了张叔叔的心坎儿上,原因很简单,老头子张气弘从战场回来的头一个十年,曾经跟部队一起在这里挖过排沙排涝渠。

  也就是江口省第一代的“挑河人”中,张气弘在这里的工友同志,那可真是不少。

  其实哪怕过了二十年,也会有人奇怪,为什么瞧着一片“沃野”,还是大平原,怎么就搞得好像跟山沟沟一样贫瘠?

  问题就在这里,黄河决堤之后形成的广袤泛滥区,导致彭城大量优质耕地,直接从土壤变成沙壤。

  建国前江口省北部地区,大量充斥着亩产六十斤的烂地,同期南部地区的水田,在没有化肥农药高产稻的情况下,亩产能达到六百斤。

  所以为了治理沙壤,前三十年几乎就是跟水利工程杠上了。

  当年可不是什么机械化掘进,全都得依靠基层组织来动员,一个乡万把人、几万人,不分什么丁口,哪怕是原先裹小脚的,也上河堤烧个茶水。

  从彭城到吴都,整个江口省都有这样的动员,只是略有区别,北部主要是为了“治沙保田”,必要时候,一些现有的小河,那都是靠人力挖地十几米,重新将更深处的土地挖出来,然后再完成地表改造。

  和南部防洪排涝、围圩造田略有不同。

  因此在曾经的黄河泛滥区,本来没有“堤”或者“堤口”的历史坐标地名,为了治水治沙保田,也就有了这样的独特地理坐标名次。

  老头子张气弘当年主要上工的地方,就是丰邑城北的一片河道,彼时油水并不多,全靠主食堆能量。

  当时白面馒头极为金贵,至少在彭城这一片,可不是敞开了吃的时候,要到第二个十年,通过大量人力修建的农村小水利,改善了沙壤的产出,再加上已经可以通过大量人工河道来蓄水排洪,这时候的水浇地面积大大增加。

  这个时期,白面馒头就能大胆吃了,只是还没有到无所顾忌的程度,毕竟黄河泛滥的恐怖记忆,还在停留在当时的人脑海中。

  不过第二个十年的时候,“挑河”这个动员,就从紧急改善,向更加细密的农业灌溉转移,彭城市的粮食增产第二高峰,就是第二个十年的最后三四年。

  此时的老头子已经离开了部队,也没有再去过彭城,更遑论丰邑。

  只不过那会儿有上工的老乡,托了一个村里的文书,写了一封信寄给了张气弘,希望弄点儿化肥,看看这化肥到底是个什么物事。

  老头子好不容易就整了一拖拉机的化肥,也不多,十袋五百斤。

  当然,也不少。

  能搞到这么多化肥,在当时来讲,老头子也算是个神通广大的人。

  实际上嘛,不过是老头子在厂里攥着铁锹跟厂长对峙,叫上了十几个老兵一起干了一票。

  最后也没啥事儿,反倒是当时的暨阳县所在公社,专门写信表扬了一番……

  那会儿还没有沙洲市呢,还得往后稍两年。

  这些经年往事,老头子在乡下吃完饭时候总是讲,从张正东小时候就开始念叨,到张大素、张大安等等小辈陆续出生,这才转而跟小辈们念叨。

  不过,这些自家老子的人情往事,张叔叔还是心中有谱的。

  戆卵归戆卵,脑子还是正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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