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子店里议论声已经再也压制不住，隐约间有一些“好恶心啊”、“真不要脸”之类的词汇飘过来，让江阳无地自容，只想找个洞钻进去。
面前周玉则狠狠抬着头，一点不退让的盯着他。
旁边一名留着络腮胡，戴着眼镜，穿着白袜子的圆脸肥胖男人有些羞涩的走了过来，碰了碰江阳：“帅哥，加个绿泡泡？”
江阳浑身打了个激灵，忙不迭避开络腮胡男子：“滚！”
“真是的，不喜欢也不要骂人嘛，讨厌。”
络腮胡男子嘟囔着离开。
江阳再度转头与周玉对视。
周玉有些轻蔑道：“怎么着？”
外面已经隐约传来了直升机轰鸣和大队卫兵整齐奔跑的声音。
江阳心中一动，瞬间镇定下来，脸上也带上了一点笑意。
几名全副武装的卫兵推开门走进来，原本喧闹的早餐店立刻落针可闻。
所有目光都汇聚到了这些卫兵身上。
“请大家在自己座位上坐好不要走动，如有打扰敬请谅解。”
看到那名为首的卫兵环视一圈，向自己走来之后，江阳率先抬起手，示意那名卫兵站住，然后道：“不用着急，从咱们精神病院逃走的病号我已经找到了，就是她。”
那卫兵瞬间怔住，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周玉也再度怔住，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江阳。
江阳微笑道：“这次你跑不掉了吧？乖乖跟我回去，记得按时吃药，不要乱跑了。”
他转而看向卫兵：“走。”
卫兵显然有点疑惑。但己方此行目的是带走目标人物，并在这过程之中听从目标人物安排。
此刻目标人物的话让自己有些听不懂。
或许是上级所说的机密？
管那么多做什么，自己只要执行任务即可。既然目标人物肯跟己方一同离开，且发布了命令要带面前这位女子一起走……
那服从命令就是。
为首的卫兵一挥手，便有另两名卫兵来到周玉面前，啪的敬了一礼：“请你配合。”
“喂，我不认识他啊，我不是精神病啊，我不跟你们走，你们是谁？救命，救命！”
周玉满是慌乱的向四周人们求救。但人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连一个说话的都没有，更不要说上前来阻挡的了。
“之前你跟我说了那么多话，现在再说不认识我，你当大家伙儿都是傻瓜啊……
乖乖的跟我走吧。”
江阳微笑着向四周拱了拱手：“抱歉抱歉，给大家添麻烦了。”
一行人快速离开，只剩下包子店中一众顾客议论纷纷。
“闹了半天，原来是精神病人跑出来了啊。”
“以前倒是没见过抓精神病还出动卫兵的，那枪械，啧啧。”
“这么好看的小姑娘竟然是个精神病，可惜了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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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找到了！
坐在车上，江阳迅速恢复了沉静。
与上一次循环一样，江阳立刻接通了顾常山，要求立刻组建情报分析团队和科学验证团队，并以最快速度组织线上会议。
等车队到达那处熟悉的基地之时，线上会议已经组织完毕。
仍旧按照上一世的流程，先以一次精准的小型地震预报作为开局，然后开始慢慢讲述前几次循环所经历的事情。
每一次循环，开始时候都要走一趟这个流程，这让江阳有些无奈。
但也没办法，不如此便不能取信国家力量。
与上次一样，众多与会者们听到自己话语之后，脸上满是不可置信之色，其中更是有许多细节询问，让江阳想讲的快一点都做不到。
他知道，这种细节上的问答，不仅仅是解开与会者们心中的疑惑，同时也是一个让他们从心理上逐渐接受末日的过程，必不可少。
一直到那次小型地震按照江阳的预言精准发生，又加上之前大量的细节铺垫，以及国家力量的背书，江阳知道，这些与会者们差不多已经从理智上接受了这件事情。
“那么江阳同志，这一次你又拿到了什么信息？”
陆兆明教授满是急切，满是期盼的看着江阳，声音都有一些颤抖。
无数道目光一同汇聚到江阳身上，便连孙长河也同样如此。
江阳摸向口袋，将那张已经有些皱巴巴的纸张拿出。
此刻，仅仅是一张纸而已，看在人们眼中却仿若有千钧之重。
集全国之力，出动成百上千万人，征用一万余台粒子加速器，布置了数万个试验点，更是有上万人以自身为试验材料所铸造出的一张情报大网，它收集到的信息仅仅只是信息么？
不，那是国家延续，文明延续的希望，是以整个文明覆灭，无数人在痛苦之中惨死为代价，才换回来的一点希望！
这一刻，空气都沉重到仿佛要凝固。
江阳将自己亲手勾画出来的纸张展现在了摄像头之前，于是它在片刻之后化作高清扫描件，呈现在了每一位与会者面前。
陆兆明教授仅仅只看了一眼便猛然抬起头，满是不可置信和震惊之色。
呈现在大屏幕之上的几十个窗口之中，江阳看到所有具备科学背景的与会者此刻甚至连会议纪律都不顾，直接便纷纷乱乱的对着话筒发表自己的意见。
“怎么会是这样？”
“这不可能啊！那么多实验基地，环境都不相同。”
“到底是什么影响到了我们的身体？”
“肃静！”
江阳低喝一声，直接关闭了所有人的话筒。等人们脸上仍旧带着惊骇之色，却终于恢复安静之时，江阳看向陆兆明，并打开了他的发言权限：“陆教授，这些数据到底意味着什么？”
“辐……辐射源找，找到了。”
他喃喃着，竭力维持着自己的语气平稳：“辐射源不在外面，在，在我们的身体之中，我们的身体才，才是辐射来源。”
江阳眉头微微皱起。
这段时间，经过连续不断地学习，他已经具备了一定程度的知识。但正因如此，他才更加疑惑。
人体才是辐射来源？
“我们在背景环境之中探测到了约22微西弗每小时的辐射，不管在多深的地底，还是海底、湖底，都同样如此。
正常来说，无论重核辐射还是光子辐射，都不可能穿透数百上千米深的岩层和海水的，现在，我们知道正确答案了。”
陆兆明教授抬起头，花白的头发颤抖着：“这辐射根本不是从外界来的，是从人体之内发射出来的。
上一世的我们从一开始就错了，根本就不是这些辐射杀死的人体，也根本不存在所谓的能以低强度辐射便导致急性辐射病的‘配方’，我们搞错了因果。
分子级的辐射溯源显示，这些辐射是从人体内部爆发的。它们在人体内部拥有极高的强度，直接导致了人体死于急性辐射病。
同时，人体又成为了屏蔽材料，这些辐射穿透人体，其强度便极大降低了，表现在环境之中，便成了仅有22微西弗每小时的低强度辐射……这，这就是事情的经过了……”
这一刻，便连江阳都感到了震惊。
他设想过许多种可能性，但唯独没有想到这一种。
为什么人体会成为辐射源？人体怎么会成为辐射源？
江阳倒是听说过，人体在吸入遭遇核辐射污染的空气、尘埃，或者直接吞下核原料后，这些放射性物质在人体内沉积，便会源源不断的释放辐射，从内部杀伤人体。
这种机制倒是和此刻陆兆明所说差不多。
但，自己可以保证，临死之前自己没有接触过任何辐射源。不仅自己没有，参与此次试验的上万名试验员也都没有！
以国家力量为基础所组织的这次末日实验不可能犯这种低级错误。
陆兆明喃喃道：“从根本上来说，我们人体也是由各种元素构成的。
这其中有11种常量元素，含量较高，譬如氧元素，存在于水、蛋白质、碳水、脂肪等成分中；
氮元素是蛋白质和DNA、RNA的关键组成部分；
钾元素是重要的电解质，氯元素是胃酸的核心成分，以及20种发挥着重要作用的微量元素，还有约30种不发挥生物作用或发挥有害作用，但同样极少量存在于人体之中的其它元素，譬如金、银、铅等。
而所谓辐射，从根本上来说是一种亚原子粒子，譬如组成原子的电子、质子、中子，或者粒子受激发释放出来的光子，又或者是原子核——氢原子核、碳原子核、铁原子核等，这属于重核辐射。
而分子级的辐射溯源设备表明，在末日来临的那一刻，有相当一部分组成我们人体的众多元素的原子，获取到了大量能量进而被撕裂，原子核和围绕着它运转的电子被强行分开，开始在人体之中横冲直撞。
原子核形成了重核辐射，电子形成了β辐射，甚至于原子核本身都被撕裂，原子核中的中子形成了中子辐射，质子形成了质子辐射……”
第31章 没有希望
听到陆兆明教授的解释之后，江阳感觉到了一抹发自内心的冰寒。
他像是真正看到了数量多达几十上百种的高能量粒子在自己身体之中横冲直撞、肆意破坏，将原本维持着自己身体正常运转的细胞一个个杀死，将组织结构一个个破坏，最终导致自己在短短几分钟时间内便即失去生命的场景。
这是比万箭穿心更为致命，也更为基础、残酷的死亡方式。
构成自己身体的每一个细胞，每一个器官，都会从最基本的层面被彻底破坏，连修复都没办法修复。
“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原本在人体内呆的好好的各种元素，会忽然间获取到那么多能量，进而形成辐射？”
江阳向陆兆明问出了这个此刻会议室中至少一半人想问的问题。
此刻参与会议的人，除了像是陆兆明这样具备科学背景的，便是如同顾常山、孙长河等战略、情报、行政管理等方面的人了。
他们很显然和自己一样并不具备太多物理学方面的知识。
“正常情况下人体当然不会发生这种变化，这意味着在末日过程之中，人体必然受到了额外因素的影响。
而这种额外因素，第一种可能是来自身体之内。
或许在末日来临之前，我们人体内便已经被某个不知名存在做了一些改造，所谓的末日来临，只不过是这种改造被激发了，就像是我们身体内已经被埋设下了定时炸弹，到时间便引爆了一样。
区别只在于炸弹能量会将我们炸的粉身碎骨，此刻这种改造，其能量却会作用在亚原子层面，进而导致多种辐射。”
陆兆明的语气忽然间变得有点颤抖：“我建议，现在立刻展开大规模身体检查，从各种不同工作、年龄、性别、环境的人之中，各自抽取一定比例人口，进行最详细的身体检查。
我想如果真的是这种原因的话，说不定这种改造此刻便已经发生在了我们是身体之中。
如果能提前排除，我们就能战胜末日了……”
陆兆明话语之下，众多具备科学背景的与会者纷纷躁动起来，满是急切。
便连顾常山、孙长河等人也同样如此。
时间紧急，距离末日只有十天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