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游:长生仙族从五行山喂猴开始 第181节

  姜义如今耳目远比常人通达,神意只轻轻一拂,便知来的是谁。

  那股子猴儿般的轻快活泼劲儿,不是小孙儿姜钧又是哪个。

  果然,一道瘦小身影在枝杈间利落穿行,专拣树梢顶上,被夜露浸得透熟的红果子去摘。

  不多时,怀里已抱得满满当当,这才自树上一跃而下,径直凑到姜义跟前。

  小家伙也不多问,只眨巴着一双清亮的眼,新奇地打量着阿爷那半截“种”在土里的腿。

  见阿爷行动不便,便从怀里挑出两枚最红最大、还带着晨露的果子,踮起脚尖,认真巴巴地塞进他手里。

  做完这些,才咧开嘴,露出一口细密的小米牙,嘿嘿一笑,也不多话,转身便蹦跳着上了山道。

  不多时,身影便隐没在清晨的薄雾里。

  只余下几声清脆鸟鸣,还在林中回荡。

  姜义低头望了望掌心带着凉意的红果,又瞧了瞧那条依旧拔不出来的腿,不由失笑。

  如此这般,日子闲闲过去数日。

  每日得了空,姜义便一头扎进后山果林,琢磨那两门新到手的小术。

  袖里藏物的法子愈发纯熟,如今开阖之间,倒也自如。

  袖中那方寸天地,已拓宽了几分,放下七八个拳头大的果子,也不见磕碰。

  至于那遁地之术,却着实是个水磨功夫。

  前前后后折腾了许多天,总算能把整副身子都生生没入土里。

  只是人一钻进去,便与外头隔绝开来,宛若石沉大海。

  四下何光景,地上有何动静,一概不知。

  五感俱闭,六识全无,活似个睁眼瞎子。

  莫说是地下行走,便是想辨个东西南北,也都难得很。

  姜义心下自是明白。

  照这般模样,这门术法纵练得圆熟,怕也指望不上赶路。

  真要遇上事,往地里一钻,不过是如无头苍生般胡乱寻个方向。

  能遁去哪方,遁出多远,全看运气。

  顶天也就是个临时的保命手段,还是那种不大牢靠的。

  好在姜义原本也没抱多大指望。

  这两门小术,说穿了,不过是小儿从些阴司鬼差手里讨来的零碎玩意儿。

  如今竟能派得上这般用处,已算意外之喜。

  亲身折腾过一阵,那点初得手时的热乎劲儿,也就渐渐消下去了。

  恰好姜钦那边,已将朱砂、狼毫、上好黄纸一应物事备得齐整。

  姜义便把那在土里拱来拱去的心思暂且搁下,转而落在了几道新得的符法上。

  这几道符,倒比那遁地术要实在得多。

  有能合皮续肉的“回春符”,有能硬扛几分拳脚的“金刚符”,还有凭空生火的“火光符”。

  攻守兼备,颇见用途。

  其余的,还有几样驱邪避煞的玩意儿。

  姜义看了看,自觉有大儿亲手打制的阴阳铜箍棍在手,寻常鬼魅,一棍子下去也就交代了,倒不必再多此一举,便搁下未学。

  拣了个清净午后,姜义在书房里铺开黄纸,慢条斯理地研着朱砂。

  那特有的清冽香气弥漫开来,倒让他因修炼法术而生的几分浮躁之气,渐渐沉了下去。

  执起狼毫,饱蘸朱砂,引一缕真气缓缓渡入笔端。

  这一笔下去,便与寻常写字截然不同了。

  须得心手合一,将符文的形、符法的意,都熔于一划一捺之间。

  稍有分神,真气一散,笔下符箓便即溃散,化作一滩废墨。

  头几日,自然废了不少黄纸。

  姜义却不恼,只当是重拾少年时练字的耐心。

  每日里画上个把时辰,反倒觉得颇有凝神静气之功。

  心神沉浸其中,窗外风声草动,似乎都隔着一层薄纱。

  待一道符箓功成,朱红符文间灵光一闪即逝,心中便会生出一股别样的安宁与圆满。

  至此,他才算有些明白。

  天师府那套“以符养神”的说法,确是有些门道。

  这日,书房静极,一笔朱砂在黄纸上缓缓游走。

  姜义心神俱寂,万念尽空,只将一身精气神,全数贯注在笔尖。

  忽听堂屋那头传来清脆童音,如黄莺出谷,笑吟吟地喊:

  “阿爷阿爷!我知道你那戏法是怎么变的啦!”

  笔尖一颤,将将画成一半的“金刚符”险些毁于一旦。

  好在他这些年静心的功夫不浅,手腕只微微一沉,笔走龙蛇,最后一划稳稳落下。

  符文上灵光一闪,方才功成。

  姜义这才不紧不慢地搁下笔,抬眼一瞧。

  只见扎着总角的小丫头蹦蹦跳跳闯进来,手里扬着一本不知从哪个角落翻出的旧书。

  小脸蛋喜滋滋的,仿佛真捡着了什么宝贝。

  其后还跟着个小尾巴,是比她大不了几岁的小叔叔姜钧。

  姜义眉目间漾开一丝笑意,伸手将小人儿抱了起来,顺手在她鼻尖轻轻一刮,笑道:

  “哦?真的假的?说来与太爷爷听听。”

  小丫头愈发得意,两只小手在那本霉气扑鼻的旧书里胡乱翻找。

  不多时,果真从书页夹层里,抖出一张泛黄纸页来。

  她献宝似地递到太爷爷眼前,小手指着上头几行蚂蚁般的蝇头小字,脆生生道:

  “喏!这里头就写着呢!”

  姜义只是淡淡一扫,面上含笑的从容,便倏地敛去了几分。

  纸页上头,清清楚楚两个字:

  壶天。

  他伸手接过那张薄薄旧纸,目光顺势往下。

  开篇数句法诀,竟与他先前修过的那门纳物小术颇有几分相通,

  可越往下看,越觉其中关窍玄微,较之自己所习,不啻百倍精妙。

  他心头微动,当即开口问道:

  “这书,是从哪儿寻来的?”

  一旁的姜钧忙上前,答得规规矩矩:

  “前些日子,小涵儿闹着要听故事,我便到爹爹留下的那堆旧书里翻了几本杂谈。谁料,就在这本里,夹出了这张纸。”

  怀里的小涵儿连连点头,模样活似只啄米的小鸡。

  姜义低头复又看那旧纸,眼底不觉闪过一丝精光。

  纸是旧的,字迹却透着股新鲜气。

  笔画歪歪扭扭,带着股刻意的生疏,仿佛不愿让人认出笔迹。

  其间又有几处涂抹改痕,分明是抄写之人对其中道理也未能参透,只是依样画葫芦,或是听了口传,一字一句地生硬誊来。

  他不动声色,将眼神自纸页挪开,落在了一旁的小孙儿姜钧身上。

  姜钧被这一眼盯得心头发虚,忙不迭扭开头去,装作看院子里几只盘旋的飞鸡,嘴里含混嘟囔:

  “……也不知是爹爹留下的,还是原本就夹在书里头……”

  姜义闻言,眼中那点光华缓缓敛去,终是没再多问。

  他只从小涵儿手里接过那本积了年头的旧书,随手一抖,尘灰飞扬间,指尖却翻得极快。

  不多时,伴着“啪嗒”两声轻响,又有两张纸自夹层里摇摇曳曳地飘落。

  姜义弯腰拾起,只瞧了一眼,心头便不觉微颤。

  其上,依旧各是两个字:

  土行、调禽。

  他目光一转,唇角似笑非笑。

  这“土行”之法,听名头与自己先前练的“土遁”只差一字,内里玄微,却如云泥之隔。

  前者融于地脉,来去自如;

  后者,不过是把身子生生往土里硬拱,粗笨得很。

  至于那“调禽”之法,便更直白了些。

  顾名思义,当是驱使禽鸟,听令而行。

  壶天,土行,调禽。

  三张纸,三门神通法诀。

  恰好对着自己练过的两门小术,以及屋后那窝漫天扑腾的灵鸡。

  天下事若真有这么巧,那才是见鬼。

  姜义心下已有几分了然,面上却不动声色,只低头笑着,伸手摸了摸怀里小涵儿的发髻,温声道:

  “去吧,让你小叔带你寻姑奶奶,就说是太爷说的,让她给你买个糖人吃。”

  小丫头一听,顿时眉开眼笑,咯咯欢呼着,自太爷怀里扑棱棱挣了下来。

  姜义这才抬眼看向姜钧,吩咐道:

  “去庄子上请你姑姑姑父,晚上一道过来吃饭。”

  姜钧应得爽快,脸上带笑,牵着小侄女的手,一路说说笑笑出了院门。

  待那两道小小身影消失在巷口,姜义才低下头来。

  指尖摩挲着手中三张墨迹未干的“旧纸”,眼角却忍不住溢出笑意,轻轻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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